“是啊,第一天的傷亡是有點兒多。都是二十左右的好小夥子,曾經一起訓練、一起吃住、一起歡樂過的好戰友……”田文智好像慢慢地陷入瞭回憶中。
“您上戰場前難道不害怕嗎?真的不怕犧牲嗎?”鄔愫雅好奇地問瞭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因為她在最近泛濫的抗日戰爭片中看到的人物多是不怕犧牲的人物,她覺得不大可信,想問問這位親自參加過戰爭的田署長當時的真實心境。
“怕,怎麼不怕死啊?我當時才19歲,剛當兵第二年,還算是個新兵蛋子。”
“什麼?您當時才19歲?這麼小就去當兵打仗瞭?”鄔愫雅更敬重瞭田署長幾分。捫心問問自己19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好像正在校園裡無病呻吟感嘆學習生活的枯燥無聊吧?而他們卻已經走上瞭戰場,為祖國拋頭顱灑熱血瞭。兩廂對比他們當然更值得尊重瞭。她現在才理解瞭為何田署長對戴青冠看不起他們這些老一輩時那種憤怒的心情瞭。
“哎,那時候當兵很光榮的,哪裡像現在有錢才最榮耀。那時候戰士的地位比有錢的商人地位高,哪裡像現在這樣一個富二代天天出來炫富?”田署長發牢騷道。
“不過說真的我當兵時可真沒想到會親身參加戰爭。我們42軍124師372團那時就駐守在咱們川雲斯州,那時候大洋彼岸的美帝給我們的軍事壓力很大,我們自認為是遠離太平洋前線的後方部隊,可誰會想到有一天會跟南亞次大陸的印度再一次打起來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那當您知道要馬上要上前線開戰時是什麼心情?第一次上戰場前害怕嗎?”
鄔愫雅像個好奇寶寶妙目流轉放出異彩來,仿佛是一名到前線采訪的女戰地記者一般。
“嘿嘿,不怕你笑話,我……我當時挺害怕死的。於是我幹瞭件見不得光的事……”
“哦?您幹瞭件什麼事?”鄔愫雅看到已經五十多歲的田署長居然臉紅不好意思說瞭,於是更好奇瞭。
“這……丟人啊,還是不說瞭,這事我從來沒敢跟別人說過,要是組織上知道瞭估計我早就不會提幹瞭。”田文智搖頭不想說讓他感覺沒面子的事情瞭。
“說說嘛?田署長,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的。您放心好瞭。”鄔愫雅真是有點好奇這位現在老人年輕時究竟會做出什麼讓他如此覺得丟臉的事瞭。
“愫雅,時間不早瞭,我得走瞭,咱們改天再聊啊。”田文智說著就站起身來打算逃之夭夭瞭。
鄔愫雅從小聽父親給她講故事,每次講完一個還想聽時就會抱住父親撒嬌,現在人雖然長大瞭但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可是沒有變,看著比自己父親歲數還要老幾歲的田文智打算狼狽逃竄樣子她感覺好笑,田文智這樣一個無意間的舉動激起瞭鄔愫雅童年的纏著爸爸講故事的美好回憶。她童心未泯,於是一下子拽住田文智的大粗胳膊撒嬌道:“不許走,不講完不許走。”
“這……丫頭啊,這事要是讓外人知道瞭我就要倒黴瞭……”田文智抓耳撓腮猶豫狀。
鄔愫雅一聽更來勁兒瞭,斷定這件事肯定是個大秘密瞭,鄔愫雅使出她對付長輩時慣用的撒嬌手段,拉著田文智的胳膊央求道:“哎呀,田署長,田大伯,給說說嗎?我保證不跟人說出去的。”
“哦?你敢保證咱們之間的事跟戴青冠也不說嗎?”田文智意味深長道。
“不說,我保證不告訴他。真的,騙你是小狗。”鄔愫雅保證道。
“那好吧,既然你都叫我大伯瞭,我也不拿你當外人,講給你聽聽就是瞭。不過我你可別忘記你的保證,不許跟戴青冠說。因為這事我隱藏瞭好幾十年的一個大秘密,一旦讓不可靠的人知道就慘瞭……”田文智道。
“隱藏瞭好幾十年的一個大秘密?真的假的?不會是騙我呢吧?”鄔愫雅調笑道。
“我編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幹嗎?自己往自己臉上摸黑嗎?”田文智不滿道。
“好吧好吧,是我錯瞭。您趕緊開始講講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鄔愫雅急迫地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那是那年2月吧,我們42軍124師372團已經從駐地開拔到總攻達旺集結地有一段時間瞭。聽團部通訊員說我們可能隨時都會上戰場,搞得我們整個團裡風聲鶴唳的,當時我聽說後就有點發怵瞭,我怕死,因為我當時才19歲,好多事我還都沒經歷過,如果死瞭就太不甘心瞭。於是我就耍瞭個心眼兒,跑去瞭我們124師野戰醫院。找我們嫂子蘇馨雨幫我開假診斷書,好裝病住院逃避上前線。”
“嫂子?難道你嫂子也在部隊上嗎?”
“嗐,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們粟營長的愛人,是開戰前一年我們粟營長才托關系把她從地方醫院調到我們師野戰醫院的,當時部隊醫院待遇好,地方醫院的醫生都搶著進呢。我們營裡的戰士都叫她嫂子,她可是我們124師的一枝花呢。漂亮的很嘞!我們營的戰士到瞭師野戰醫院裡有病沒病的都是去找她軟磨硬泡的。我跟她更是有緣分,她搬來師野戰醫院時還是我們班去幫她搬得行李、打掃、收拾的宿舍,那時她就認識我瞭,所以我覺得找她應該能給我幫忙。”田文智解釋道。
“哦,那她給你開假診斷證明瞭嗎?”
“唉,沒有啊,不但沒有,還嚴厲批評瞭我一頓。”田文智低下瞭頭像是回憶起瞭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幕。
“然後呢?這就是你說的見不得人的事兒?其實這樣沒什麼啊?”鄔愫雅覺得人怕死,想辦法求生是很正常的事。
“事情要是這樣完瞭就好瞭。”田文智低頭道。
“哦,後來怎樣瞭?難不成她又給你開假診斷證明瞭?”鄔愫雅疑惑瞭。
“後來……後來……”
田文智邊嘴裡喃喃自語著給鄔愫雅講解著當時所發生的事情,另一邊思緒也已經回到瞭三十多年前的那個下午,回想起來那個讓他終生都難忘的一刻:124師野戰醫院蘇馨雨軍醫辦公室。
田文智跪在地上哀求道:“嫂子,求求你瞭,我才19啊,可不想這麼就死瞭啊。我還沒結婚,連對象都沒處過啊。”
蘇馨雨:“文智同志,部隊裡像你這種情況的戰士很多,都像你這樣部隊還沒打仗就先垮掉瞭,誰來保衛祖國?誰來保衛咱們的兄弟姐妹?”
田文智:“可是嫂子,我……我連女人長什麼樣都沒見過,槍炮無眼萬一我要是真死瞭,我這輩子算是白活瞭。”
蘇馨雨:“沒見過女人?你不是睜眼胡說嗎?咱們師野戰醫院裡這麼多的女醫生、女護士,你怎麼能說沒見過女人呢?”
田文智:“我是說我……我還沒見過女人下面……下面到底長什麼樣?那是我一直都最好奇的,如果我到死都看不上一眼,我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蘇馨雨粉臉一紅:“其實女人下面……下面沒什麼好看的。”
田文智:“可是我不看一眼就是死不瞑目嘛。如果能看一次我保準二話不說扛著槍就上前線。如果能看一眼我也就死而無憾。”
屋裡靜瞭很長一段時間後,蘇馨雨緊咬嘴唇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似得,最終她說:“晚上吹瞭熄燈號,查完鋪以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吧,我讓你看。不過看完以後不能再開小差瞭,爭取立功好嗎?”
“嫂子,你……你說什麼?這不會是真的吧?”田文智大吃一驚,他做夢都沒想到蘇馨雨這位124師公認的一枝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是真的,記住晚上來辦公室,別去宿舍,那裡晚上人太多。”蘇馨雨堅毅地說道。
“可……我……”田文智有點膽怯,畢竟蘇馨雨是他們營長的妻子,看人傢老婆的羞處讓誰能願意?要是這事被營長知道瞭估計自己會被他當場槍斃的。
蘇馨雨似乎看出瞭他的疑慮,於是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他的。再說對我們醫生來說看到傷號的性器官的機會很多,我就沒感覺有什麼。你也別太在意瞭。”
“好……那嫂子我先走瞭……晚上,……晚上再來。”田文智唯唯諾諾道。
“嗯。記住來的時候小心點兒,千萬別讓人看到。”
“我知道,我知道。”田文智想在夢遊一般。
……
“你說什麼?嫂子居然同意讓你看她的下身?天啊,她得忍著多大的壓力才敢做出這種決定啊?隻是為瞭滿足一個19歲戰士臨上戰場前的一個最後的願望?她做出的犧牲太大瞭。”鄔愫雅感嘆道。
“是啊,嫂子是個偉大、無私的女人。現在已經很少能再找到這種女人瞭。這種舍身之情是超越任何世俗眼光的!”田文智感嘆道。
“後來呢?後來你到底去瞭沒有?”鄔愫雅問瞭這個問題後也覺得有點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