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豈奈狂飆 2

  但運動一來,可就麻煩瞭。原來在舊社會備受尊重的傢族,今天恨不得成瞭過街老鼠。這倆傢不典型的資本傢麼。這年代要是給扣上資本傢,地主的帽子,那您可有的受瞭。那你傢的遭遇是沒有最壞,隻有更壞。孔維佳就想通過自己的積極表現,讓大夥知道,她是革命的,她雖然出生在資本傢傢庭,但是絕對出淤泥而不染。看官們別鄙視孔維佳,不在那個氛圍中,你不會體會到那種要被整個社會拋棄,成為社會對立面的恐懼的,老人還好,畢竟經得多,看的多,而這些還沒到青年的孩子,未來路還很長,如果因為傢庭成分被確定,那等於你沒有未來瞭,你也就沒有所謂的希望瞭,其實人不就是生活在希望裡麼,沒有希望瞭的話,你生活的還有什麼激情和動力。

  但就算孔維佳在怎麼表現,也改變不瞭她傢乃至她的悲慘命運。因為她傢,乃至整個傢族,在蒙江縣來說都是稀缺資源,這裡比不得關裡,本來東北就是後開發地區,蒙江縣,更是邊遠,能夠得上資本傢,地主這個標準的少之又少,所以後來富農都成為鬥爭對象。孔維佳傢族的悲慘命運隻是剛剛開始,但沒想到的是,本來不關葉南飛的關系,但卻讓葉南飛的生命從此轉軌。

  這場運動不同以往歷史上任何時期的動亂。以往的動亂不可能是在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參與,你畢竟還有一個可以逃避的地方,要麼是遠方,要麼是他鄉。可這次完全不同,從上到下,一直深入到每個人的靈魂深處,無處可躲,無處可逃。要麼鬥人。要麼被鬥,要麼自鬥,要麼鬥完人在被別人鬥。

  開始孔維佳還是可以參與活動的,而且可以想像,她熱情很高,挺活躍的。但當她的傢族成為典型以後,她就沒有資格瞭,她成瞭典型的黑五類,狗崽子。在之前,葉南飛雖然隨時關註她,但是發現她那麼合群,又那麼主動的去參加活動,反而刺激的他更遠離她,並避開她,其實葉南飛心裡明白,懂得孔維佳的,他明明知道孔維佳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但是人就是這麼奇怪,你越是重視誰,當面對的時候,反而越要顯得不在乎,越是裝的很酷。有時候明明感覺孔維佳想聯系他,可他反而更裝著無所謂,這在過後想起,讓葉南飛後悔不跌,不能原諒自己。

  運動已經白熱化,不在隻是紅衛兵在鬧,各個單位造反派也都迅速崛起,這真可謂群雄割據啊,但是自己單位折騰差不多瞭,都跑社會上尋找資源,各個單位之間的造反派可能會發生利益沖突,於是乎,造反派之間開始武鬥。都標榜自己是太祖的好學生,其他人都是偽的,這個還真難有一個衡量標準。如同一個宗教內分若幹個教派,每個教派都標榜自己才是正中。

  這是一段無政府,無秩序的時期,想幹嘛幹嘛,不過指的是這些紅衛兵和造反派。打老師,有的老師被活活打死的,這可是葉南飛親眼所見,他雖然不是他們其中的一份子,但是也經常穿著一身綠軍裝,跟著看熱鬧,碰見熟人他就閃,反正跟著混唄,畢竟孩子,好奇心重,哪有熱鬧往哪鉆。他作為旁觀者而不是參與者,感受也就不同,他是被整個震撼瞭,一個人會被活活打死,那場面真的讓人做惡夢。而那些參與者卻如同打瞭雞血一般激動。讓人感覺很變態,葉南飛無從判斷好壞,對錯,不過就這個場面來說,他隻能憐憫死者,同時也對這種集體施暴很恐懼。太特麼嚇人瞭。

  抄傢,其實各傢感覺自己有不妥地方的,都該扔的扔,該燒的燒,實在舍不得的也得藏起來,但是擋不住小將們抄傢,當然抄傢過程中也有被打的,特別是紅衛兵那腰裡紮著的那腰帶,解下來後,可以當鞭子用,要是翻過來,那大銅掐子扣,殺傷力老大瞭。被抽上,不是骨折就是腦裂。難道這些人就沒有負罪感和恐懼麼?一個合法施暴的年代,人性中的惡被徹底釋放,就如同一個孩子在孽待小昆蟲,蹂躪小螞蟻,他隻能從中得到快樂和刺激,不是恐懼和罪惡感。

  最可憐的,遭遇最慘的,是那些已經被定性為地主,資本傢,特務,還有反革命,地主和資本傢基本是批判,開批鬥會,但是要是特務或者反革命瞭,那就要關起來專政瞭,葉南飛聽說過幾個駭人聽聞的案例,被關進監獄的有的根本不被當人看待瞭,特別要是女性,有的被輪奸,還有的被逼著吃抹著糞便的大餅子。逼著讓狗強奸,他們看著取樂。

  也有被批鬥的女性被侮辱的,比如舊社會是妓女的,有被定性是地主婆的,最讓這些造反派興奮的就是抓住搞破鞋的,也就是非正當男女關系被抓現行瞭。這個如果被抓瞭,那你的慘日子就來瞭,不但要你交代整個過程,很可能就被這群牲口當場輪奸,甚至還會想出很多花樣來折磨你,在這方面,國人的想像力之豐富,絕對嘆為觀止。

  這裡不得不提一提滕濤和袁剛這對奇葩瞭,這個年代對他們來講真可謂如魚得水,那真是活得爽歪歪。不過隨著運動的深入,袁剛的老爸被造反瞭,他是下面以公社的書記,被造反派批鬥瞭。這時期很多非常有戲劇性的事,比如開始那些根紅苗正的紅五類,打倒批鬥黑五類,鬥著鬥著,很多紅小兵回傢發現,自己傢老爸老媽說不上誰也被批鬥瞭,也有的被抄瞭傢。真是很吊軌。

  其中袁剛傢老爸被批鬥,關牛棚瞭。但袁剛有滕濤罩著,幹脆不回傢,直接在縣城當造反派。滕濤傢是最可圈可點的,難怪他在學校混的風生水起,都是遺傳瞭他老爸的政治能力,而且政治嗅覺激起敏感。本來他也是縣政府組織部的一個領導,本來應該是被打倒物件,但是運動沒多久,人傢華麗轉身,成瞭造反派頭頭,後來人傢直接進瞭縣革委會領導班子,雖然不是主任,但是絕對是實權人物。此人的頭腦和手腕,絕對高,城府之深,深不可測。

  滕濤既有胡作非為的合法性,又有這麼強大的靠山做支撐,在整個蒙江縣,那就是太子黨首領。那就是他的天下。在沒有運動之前,他除瞭喜歡對權勢獻媚以外,就是對美女獻媚瞭,但那時候畢竟手裡沒有權利,完全靠一張嘴哄騙。別說,被他哄騙到手的還真不少。

  據班裡一男生吹噓,說有一次學校都是上課時間,滕濤帶著他去水房,他發現一個低年級的女生也在水房裡,然後就看見滕濤上去摟著人傢就親,接著讓他更傻眼的是,直接脫褲子辦事瞭,那滕濤還回頭罵他;你特麼趕緊去門口看著點啊,別特麼來人瞭。這小子當時都看傻瞭,被罵瞭一句才反過味來。這也不能直勾勾的看著人傢辦事啊。馬上轉身站門口那。他就聽見裡面,除瞭喘粗氣和動作的聲音,還有那女生在說;哎呀,濤哥你輕一點啊,疼啊。聽的內哥們鼻血差點噴出來。

  後來聽說這丫頭作風有問題,在水房就是等他呢。其實天朝有挺多觀念很害人的,比如女的一旦失去貞操,就不潔瞭,不完整瞭,好像殘疾瞭似的,這個就很怪異,其實就生理上來講,你說一次啪啪,哪怕是被強暴的,和一次被搶劫還被打瞭一頓,那個傷害嚴重?就生理上傷害,肯定被打的傷害重唄,可是實際上被強奸造成的後果更嚴重,這個就太狗血,這種變態貞操觀,會讓很多破瞭處的女性走向另一個極端,反正我也不純瞭,也不完整瞭,幹脆破罐子破摔。

  也南飛懷疑這丫頭就是這情況,不一定是被強奸過,但是肯定偶爾被破處瞭,然後身邊各種歧視,她幹脆放任瞭,據說是誰找都可以,而男人們幹過瞭之後,評價還是這女的真尼瑪賤,也不知道誰賤,撈著好處還說風涼話。沒有誰會喜歡被人認為下賤。這丫頭明顯破罐子破摔瞭。貞潔應該存乎於內心,而不是那一層膜。

  還有一次事件是他二年級的時候把一三年級的學姐辦瞭,按理說問題也不大,你情我願的,別聲張,可問題是這學姐懷孕瞭。當時可是捂不住瞭,第一怕女生的班主任知道,二怕女生傢長知道,三怕老爸知道,四,孩子咋辦。當時這是鬧的動靜挺大,不過似乎是妥善解決瞭,畢竟他爸出面,誰都得給個面子,女方傢給點錢安撫一下。

  還有就是一個老師,人傢大學畢業沒多久,分配到學校,住在宿舍,長得很一般,不然內個年代不會成為剩女,但滕濤口味比較雜,半夜偷茄子,不管老嫩,有下手機會的,那是絕對不放過。女老師也是正當年,說是沒點子生理欲望,也不可能啊,她又不是神,是人就必然有七情六欲,滕濤在略施手腕,在哪單身宿舍中,難免就成瞭那茍且之事。問題是滕濤沒得手前那是不管老嫩,得手後那真叫一個無情,俗稱拔吊無情。老師又不敢聲張,隻能吃瞭個啞巴虧。

  運動之前他都是情場老手瞭,真可謂摧花小霸王。葉南飛聽說的是這幾例,至於這貨到底摧殘瞭多少女性,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瞭,這運動一來,他更是得心應手。以前還得費盡心思哄騙,現在,許多都是上趕子倒貼,有的是對他有所求,有的是看他有權有勢,混的風生水起,無論什麼年代,你站在權勢高峰上,身邊肯定不會缺瞭女人的,有那麼一句話麼;男人是靠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是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滕濤真可謂日日做新郎,夜夜入洞房,真是一個爽字瞭得啊。不過也有副作用,一旦得到的太容易,也就沒瞭那份珍惜,以及因為努力而獲得後的,那種成就感和快感。於是隻能靠頻繁的換女友來獲得刺激,這就是簡單的動物性,新鮮感的刺激瞭,也可能給他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女人都太麼賤。不過呢,滕濤有一點做的還可以,就是他從來不喜歡勉強女性。不管是哄也好,騙也好,都是在對方自願的情況下做的,按他說,強迫的沒意思。相反袁剛應該更喜歡直接,粗暴,應該帶著那幫牲口,沒少強暴摧殘女性,但是在內個生存都成問題,侮辱成為常態的年代,誰被強暴瞭,又有誰會在意呢。

  這時候的孔維佳和葉南飛也沒啥聯系,因為學校也不上課瞭,孔維佳已經很久不來學校,她已經被排除組織之外,聽說她爺爺,姥爺,爸爸,老媽,沒少挨批鬥,她一方面傢庭乃至整個傢族都成瞭社會的對立面,自己也因此被排擠,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希望沒有瞭,看不到前途。這是最讓人絕望的,葉南飛是想去探望一下的,不過去到市內,轉瞭一圈還是沒有勇氣去找她,就算找到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想幫,又沒有那個能力,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讓葉南飛更加頹喪。

  但一次非常巧合的遭遇,讓他直接面對瞭孔維佳和滕濤,不管你勇不勇敢,能力夠不夠,葉南飛已經別無選擇,隻能勇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