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晶赴死的意念似乎非常決絕,一口咬定蜜蠟沒必要回去看她:“這世上就我哥和你倆好人,你把遺言轉告我哥吧。”
蜜蠟哭笑不得,隻好照她的軟肋撞去:“就這麼便宜瞭那個傻逼女人?還是等我,陪你回去卸瞭她,你死著也甘心啊?”
金發晶果然聽話地咬上話頭:“沒錯兒!浪逼敢撬我的人我毀她的容!那我等你啊蠟蠟!”
蜜蠟聽她都快失聲瞭還不絕口地罵,瞬間一陣心酸,一句“乖,回寢室等我”,趕緊掛瞭電話。
歸途蜜蠟後悔瞭一路:金發晶決不會把自己的一句戲言當玩笑,八成不等自己到就得連夜回去報仇,以她個二百五鬧出人命都不稀奇……蜜蠟極少手足無措,幾小時車程卻把十個指甲都咬禿瞭。
好容易捱到寢室,蜜蠟等不及找鑰匙,喊著金發晶捶門,屋裡傳出窸窣的人聲她才松瞭心——腳步走近,門開瞭——卻是碧璽!開門的同時就聽她腔調怪異的一句:“呦——你怎麼回來瞭。”
蜜蠟哪有心思理會她是哭是笑,撥她到一邊,直直往裡找金發晶的黃頭頂——沒有,自己鋪上卻半躺半靠著個人,蜜蠟急得頭暈眼花,穩穩神才看清是羅硨磲,正目瞪口呆地看自己,嘴裡的東西都忘瞭嚼。
蜜蠟顧不上想其中因果,轉身又要找金發晶去,卻被碧璽一步越上前擋住瞭路,碧璽伸長瞭胳膊在蜜蠟身前,長長臉兒上滿滿的都是得意:“怎麼能讓你就這麼稀裡糊塗走瞭啊,你不就是回來抓我們的嘛。我告訴你——哎!”
羅硨磲沖到蜜蠟跟前,碧璽被他一把推得重重撞在門口,“蠟蠟你別聽她胡扯!”他嘴裡的東西還沒咽凈,話音不清楚,卻努力著要把尷尬的情狀換成笑容,“你怎麼突然回來瞭,我,我挺想你的。”
蜜蠟看過羅硨磲,又去看碧璽,見她手裡捏著小半個削好的蘋果,心裡明白瞭多一半,頓時種種感覺絞纏著堵住瞭胸口,轉化成語言卻是冷靜得奇怪:“我明白瞭,這事兒回來再說吧。我急著找金發晶,她要出事的。”
蜜蠟要出門,羅硨磲攫住她細細的腕子,力氣大得要把一枚鐲子攥到蜜蠟骨頭裡瞭:“蠟蠟!你別誤會!別走!”
“你——”碧璽細弱地換瞭一聲,哀哀的目光看向羅硨磲,正好撞上羅硨磲也在看她,登時整個人矮瞭半截,淚水決堤而出。
羅硨磲扳住蜜蠟的雙肩,一心一意要解釋給她聽,還沒調整好氣息平仄,就被碧璽又沖上來隔在中間:“我不許你這麼看著她!”
碧璽轉過身把蜜蠟拽走,從櫥裡拿出張床單,“實話告訴你吧蜜蠟!我和羅硨磲已經發生關系瞭!這就是證明!”她腕子猛地一抖,床單噗地散開,紅的黃的痕漬展現在三人面前,像腐爛的花瓣。
羅硨磲不敢去看蜜蠟的反應,冷冷地問碧璽:“我不是讓你洗幹凈嗎?”
碧璽不管不顧地高昂瞭頭,白白的臉上兩片輪廓模糊的嘴唇抖得像風中的樹葉:“我沒洗。我隻做瞭這麼一件不聽你話的事。蜜蠟!你不知道吧,我們的第一次就是在你的床上,我的東西和他的東西全留在你的單子上,我特意留下來給你看的!你搶瞭我的領舞,搶瞭我的床,還每天大搖大擺地和他出雙入對,你忘得瞭,我忘不瞭!我不明白我比你差在哪兒?現在怎麼樣,他跟我好瞭,你哭都來不及瞭!哈哈哈——”
碧璽毫無懸念地挨瞭羅硨磲一耳光,尖銳的笑頓時變成瞭淒厲的哭,又加上羅硨磲綿軟不休的解釋,蜜蠟被這一幕鬧得頭暈腦漲,提瞭口氣抬高聲音說:“都別折騰瞭!我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不論如何我得先找到金發晶,其他的事情回來再說!”
蜜蠟的話讓另外兩個人住瞭口,忽然到來的平靜讓氣氛更接近夢幻瞭,蜜蠟、碧璽、羅硨磲,三個人似乎漂浮在虛空中。蜜蠟感覺自己和他們一起,變成瞭三顆軌道不同的星球,近得眼看就要沖撞,其實永遠不能觸及彼此——這突如其來的意識在腦中一遍遍耳語著宿命和無奈,讓蜜蠟心亂如麻,幾乎連邁步的心思都沒有瞭。
電話鈴響得突兀尖銳,三個沉默的孩子都一激靈,蜜蠟最先反應瞭走去接起:“是我,你在哪兒?……就在那裡別亂跑瞭,我去接你。”
蜜蠟放瞭電話,平靜地對羅硨磲說句“別跟著我”,離開瞭。
幾點說明
~1、故事發生年代在上世紀90年代末,不能用現在的性道德觀和勾引論來衡量、推測當時;
~2、故事的人物是十幾歲的孩子,不可能像成人一樣患得患失八面玲瓏;你所說的問題關燈構思時都考慮過瞭,上世紀末的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雖說生性風流些,但讓她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似乎不大現實。
~3、碧璽和羅硨磲的糾葛才剛剛開始。碧璽是個形象完整的人,不是單純設置用來承接文章情節的道具,她的心理和感情不能簡單地用“報復”一言以蔽之。看到後面自然就明瞭瞭,等關燈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