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
烈日炎炎,蜀山腳下的驛道上,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十數騎人馬如旋風出現,又迅速消失。
驛道兩旁是大片廣饒的農田,正頂著烈日在辛勤勞作的一些農戶,對突然出現的這群人視若無睹。
蜀山乃九洲國名門正派之首,平日裡來這兒的江湖人士及旅客,是絡繹不絕,他們早已看膩,毫不覺得新奇。
與其有功夫去看他們,倒不如快些幹完手中的農活,回到傢中愜意地喝上幾大碗解暑的茶水,好過在這兒頂著大太陽,豆大的汗水直往泥田裡滾。
不過倒是有幾個年紀較長的農戶,仍稍感奇怪,因這幾日上蜀山的江湖人士,似是比往常多瞭許多,也不知發生瞭什麼事。
十數騎一路騎行而來,均是快馬加鞭,但耐不住頭頂上的陽光過於毒辣,縱然個個都內功精湛,這幫大男人多數都被曬得汗流狹背。
不多時,一個小鎮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前面就是蜀山腳下瞭。”
為首的一個勁裝大漢望瞭望,立時朝身後眾人道:“弟兄們,我們稍作歇息,一會兒再上蜀山。”
身後眾人似是以眼前這個勁裝大漢為首,紛紛點頭附和。
然而在場惟一的一名勁裝少女,聞言卻是小臉一苦,高聲抗議:“哥哥,你沒看見人傢的臉都被太陽曬紅瞭,我們到前面的小鎮找間客棧,好好休息休息,明早再上山也不遲嘛。”
那容顏嬌俏的少女嘴中的哥哥,也即是那長得濃眉大眼,絡腮爬滿彎曲鬍鬚,容貌十分粗獷的勁裝大漢,聽瞭卻是搖瞭搖頭,“不行!清一真人親自邀請咱鎮南幫前來,必是有要事,咱們已經在路上磨蹭瞭太多時間,眼下不能再耽擱瞭。”
“我不,我就要到客棧休息,我又不是你們這幫臭男人,我已經趕瞭一整天路瞭,到處是汗。”
少女依舊不依不撓。
大漢甕聲道:“我早便讓你別跟著,你偏要,這下自找麻煩瞭吧。”
少女瞪著他,“哥……”
“哎,真拿你沒辦法。”
大漢無奈道,“這樣吧,我們到小鎮上找個地方歇腳,到傍晚時分,再一道上蜀山。”
少女嘟著小嘴:“這還差不多,走嘍。”
說完,一揚馬鞭,直接撇下瞭眾人,很快便絕塵而去。
大漢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無奈苦笑,“就聽那丫頭的吧,我們傍晚再上山。”
身後的一群下屬則是樂呵呵跟上。
“真拿這小丫頭沒辦法。”
“呵呵,誰讓我們幫主平日最疼的,便是顯妮這小丫頭,由她去吧。”
大漢聞言,也露出瞭一絲笑意,一夾馬腹,“那丫頭跑得快沒影瞭,我們快些跟上。”
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瞭小鎮中。
大漢遠遠地便看見,自傢小妹正站在前方與一個身穿道袍的青年人說話,連忙策馬前去。
隻見小妹周顯妮笑嬉嬉地湊瞭過來,道:“哥,這位是蜀山派的青銘師兄,他是來帶咱們上山的。”
道裝青年看上去約二十三四歲,劍眉星目,長得非常英俊,是以方才周揚坤勸說瞭半天仍勸不下的小妹,這會兒卻是喜上眉梢地想要上山瞭。
周揚坤連忙下馬,朝對方一抱拳,非常客氣地道:“那真是有勞青銘兄瞭。”
一身道袍的青銘見到他,立時微笑地回禮道:“這位想必一定就是名揚東洲的鎮南幫周幫主瞭,我奉師尊之命,來接各位到山上的別院,清洗身上的風塵。”
周揚坤連忙道:“那便有勞青銘兄瞭,鄙人周揚坤,這位是舍妹周顯妮,而身後這些則都是我幫中的兄弟。”
青銘朝他們一一回禮,舉止得體。
周揚坤心中暗歎,不愧是出身名門大派,隨便出來一個年輕弟子都這般不凡。
這青銘不僅言談舉止十分有修養,從他一對精芒閃爍的雙眼,更推斷出他身負精湛的內功,想他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比自己還小上好幾歲,武功便這般厲害,周揚坤自問對上他怕也不敢隨便言勝。
一路行來,眾人相談甚歡,除瞭身旁眾人對這青銘一身海量的學識感到佩服外,就連自傢小妹望著這英俊青年的目光中,也充滿瞭崇拜的意味。
一路上,周揚坤又詢問瞭蜀山今趟邀請的宗門有哪些,對此青銘便把自己所知告訴瞭他。
“佛宗的人來得最早,已經在山上住瞭好幾天瞭。另外便是聖劍門、煉器宗和銀花島,先後在昨日抵達。剩下的雙修閣則在今晨到,加上周兄,師尊邀請的門派都已到齊。”
“來的全都是名門大派。”
周揚坤感慨地道。
心中卻是稍有些惴惴。
周揚坤所在的鎮南幫,雖是這些年在東洲勢頭發展得不錯,目前已是東洲屬一屬二的大幫派,可相比起青銘嘴裡的那些名門大派,卻是毫無可比性。
周揚坤想破腦袋也猜不到,蜀山的清一真人這樣的白道巨擎,為何會給他發來請帖。
“哦,在此之前,蓬萊宮的人也早早在山上的別院住下,各位有眼福瞭,劍姬近來可是甚少踏足江湖,尋常人極難見得她一面。”
末瞭,青銘又補充道。
周揚坤臉上閃過詫異之色,瞪大瞭眼睛,“名動大陸的蓬萊劍姬,竟也來瞭?”
身後的一眾大漢們,臉上則紛紛露出興奮和神往之色。
走在最前頭的周顯妮聞言,俏臉閃過一絲妒忌的意味道:“聽說那蓬萊劍姬,是大陸第一美人,青銘師兄,是真的嗎?”
“蓬萊劍姬啊……”
青銘雙手負後,走在前頭,似是感歎地道,“她是不是大陸第一美人我不敢妄下定論,等你們見到她真人的時候,你們就清楚瞭。”
周顯妮見他的神情,心有不甘地道:“那青銘師兄,你見瞭那劍姬,是不是也喜歡上她?”
“顯妮,怎麼說話呢?”
周揚坤雖是個粗心大漢,且至今未曾怎麼經歷過男女情事,但仍感覺到自傢妹子的話極是不妥,連忙朝青銘投去歉意的眼色。
青銘則是哭笑不得道:“周姑娘說笑瞭,劍姬雖美,但她早已名花有主,此話可不能亂說。”
他內心想的卻是在劍姬身旁,不論容貌姿色均不下於後者的那一位絕世美女,不禁心中微嘆。周顯妮這才“哦”瞭一聲,放下心來,一路上更加地纏在青銘的身旁。
周揚坤顯然拿他這自幼便溺愛的小妹沒辦法,隻得由得她去。
蜀山並不險峻,眾人從山腳下行來,不到小半個時辰,便來到蜀山派專門開闢給賓客休息的一大片別院。
“這兒便是各位休息的地方,各位長途跋涉,想必現在也累瞭,好好地休息,明日會有專人前來帶周兄去大殿議事。在下還有事務要處理,便不打擾各位休息瞭。”
青銘將他們帶到一座別院裡頭,又喚來瞭兩位小道僮,給他們安排下塌的客房和所需的物品,考慮非常周到,令眾人受寵若驚。
周揚坤連忙抱拳道:“青銘兄請便。”
“另外若各位覺得悶,這兒風景不錯,可到四處看看。另外各大宗門的人也都住在這個區域,正好能多認識些朋友。”青銘微笑著說道。
“多謝青銘兄提點。”
“謝謝青銘師兄。”
“我便不打擾各位瞭,暫且告辭。”
說完,青銘便離開瞭。
兩名道僮分別將眾人領到各自休息的客房去,並安排好一切事宜後方離開。
周揚坤換瞭身幹凈的衣裳,便獨自一人走出瞭別院。
他自知他的鎮南幫,在這些名門正派眼裡,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幫派,因此並不願刻意地去結識他們。
一條清幽的小道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周揚坤心中一動,邁步前去。
夕陽的馀暉,斑斑點點地灑在周圍,不多時,一片簇擁的花海映入眼簾。
與時同時,周揚坤眼前的天地,瞬間被那站在花海叢中的窈窕身姿給填滿,再無他物。
那女子看上去約十八九歲,身穿淺黃色宮裝,裙身繡著澹雅的白色蘭花,與女子嫻靜如蘭的氣質完美的貼合在一起。
她如雲的秀發沒有挽髻,就那麼隨意地在秀肩上散開,給人一種慵懶的意味。
宮裝長裙將她完美的曲線整個呈現在周揚坤眼前,這風華絕代的美女出現在花海中,令周圍整個天地都明亮瞭起來。
在她潔白如玉的纖手上,提著一個水壺,此刻她正細心地給身前幾株含苞待放的花兒澆水,似是沒有註意到遠處正愣神望著她的周揚坤。
又或許她早已註意到瞭,隻是在她眼裡,眼前的這些花兒更需要她的關註,而非他這個無關之人。
周揚坤胸膛下的一顆心,像打鼓一般呯呯作響。
他感到難以置信,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天地都彷彿為她而失色。
那風華絕代的傾世美女,在為身前的花兒澆完瞭水後,包裹在宮裝長裙下的修長美腿盈盈地向內裡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周揚坤眼前。
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在周揚坤內心深處生起。
他望著美人消失的方向,感到極度失落,久久不願抬腳離開。
“這位兄臺,可是走錯地方啦?”
就在周揚坤愣神間,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揚坤立時轉過身來。
隻見來人相貌極為普通,身穿藍色長袍,個子有些矮瘦,留著灰色的山羊短鬚,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
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顯然身具深湛內功,手上拿著一把紙扇,一邊搖著一邊朝周揚坤打量。
“鄙人周揚坤,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周揚坤十分客氣地朝來人問道。
他拿捏不定來人的年齡,對方初看的第一眼似是五十歲上下,待認真看時又像四十來歲,於是便以先生稱呼。
來人長長地“哦”瞭一聲,“原來是東洲鎮南幫幫主。”
“正是。”
“我姓朱,單名一個賀字。”
周揚坤一聽名字,立時朝對方抱拳道:“竟是銀花島島主朱賀先生,久仰先生大名……”
銀花島島主成名已久,據聞他自幼喜文厭武,十歲那年又棄文從畫,並憑借畫技進入白鹿書院。
其後更以畫入武道,創前人所不能。
雖朱賀本人相貌平平,但他年輕時卻是出瞭名的風流倜儻,後來不知為何卻突然修心養性,避居於他的銀花島,極少在大陸上出現。
今趟卻是周揚坤第一次見到這成名已久的大陸名宿。
換作平時,像周揚坤這樣的小角色,朱賀連搭理的興致都欠奉。
但今日他的心情格外好,看什麼都順眼,加上周揚坤態度謙虛,破天荒地停下來嘮叨幾句。
“周小兄客氣瞭,說起來,我還曾與令尊有過數面之緣。聽聞令尊過身之後,周小兄從令尊手中接掌幫派,短短五六年時間,便將鎮南幫擴漲瞭數倍有馀。更難得的是,與東洲其馀的幾大幫派時常欺凌弱幼不同,周小兄的鎮南幫鋤強扶弱,可謂聲名遠播吶。”
被這赫赫有名的前輩高手稱讚,周揚坤連忙謙虛道:“揚坤隻是遵照先父的囑托,當不起朱先生的讚譽。”
末瞭,他問出瞭心中的疑惑,道:“是瞭,朱先生,敢問這兒是哪個門派的居所?”
“看出來瞭,周小兄渾然不知這兒住的是什麼人。”
朱賀笑瞇瞇地說,“便告訴你吧,這裡乃是蓬萊宮中人暫住的居所,名動大陸的蓬萊劍姬此刻便在裡頭。”
頓瞭頓,朱賀又道:“另外提醒周小兄一句,切記不能在這附近徘徊,因劍姬的性格,不喜外人打擾,一旦被蓬萊宮裡的人看見,說不定要惹出什麼誤會來。”
蓬萊宮!周揚坤的腦海中似有電光閃過。
那風華絕代的宮裝美女,竟是蓬萊宮的人,莫非她便是蓬萊劍姬?周揚坤有些拿捏不準,畢竟劍姬才三十歲出頭,容貌又是出瞭名的冠絕於世,他實在想不出除瞭劍姬,蓬萊宮還有何人擁有如此氣質和美貌。
但聽聞劍姬氣質高冷,而方才看到的那宮裝美女,仔細想想,她的氣質卻是溫婉怡人。
周揚坤內心深處,不由患得患失。
心中一歎,周揚坤抱拳道:“多謝朱先生提醒,揚坤這便離開。”
朱賀點點頭,春風得意般走瞭。
周揚坤這才發現,他剛才是從裡頭另一條岔道走過來的,心中一陣羨慕。
也惟有像朱賀這樣的大陸名宿,才能與蓬萊宮攀上關系,說不定雙方還是舊識。
不像他,哪怕他周揚坤本人在東洲已小有名氣,到瞭這裡,卻是人人都不是他能高攀的。
回去的途中,一個身著白色長裙,面上蒙著白紗,清麗得如月下仙子般的女子,在兩名俏婢的簇擁下,款款朝著蓬萊宮的方向走去。
那兩名俏婢隻是望瞭他一眼,便收回瞭目光。
而那蒙面的白裙女子,卻是全程目不斜視,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給他留下一個優美得引人暇想的背影。
雖未看見她的真面目,但白裙女子必又是一位紅粉佳人。
白裙女子令周揚坤又憶起那宮裝美女離去時盈盈的身姿,心中一歎,終於走瞭。
…………
這兒是蜀山為蓬萊宮安排居住的別院後花園,在後花園的小亭裡,秦雨甯坐在石桌前,美目微瞇,正仔細打量著放置在桌上的龍血丹。
“花娘,你看。”
剛坐入她身旁的花娘,目光泛著驚意:“好濃烈的血腥氣息,這便是那龍血丹?”
秦雨甯點頭道:“不錯,這便婉兒口中服用一顆,便能在數月內大幅增長服用者內功的龍血丹,小小一顆便價值數百兩黃金。若非司徒德宗這老色鬼貪圖婉兒的美色,恐怕單用金錢也無法從他手中得到此物。它的效用,比起真人煉制的煉氣丹,要強上十倍不止。”
花娘臉色凝重:“這不像是尋常的丹藥,不知為何,它給我一種澹澹的兇戾氣息,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秦雨甯沉默半晌,“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這顆龍血丹究竟是由何物煉制?”
“龍血丹……龍血丹……”
花娘也喃喃道,“難道真如其名般,這是由龍血煉制?”
秦雨甯秀眉一蹙:“自古以來,九洲大陸不乏有煉丹術師,將西大陸那些大蜥蜴的血用作煉丹之途,但事實證明,西大陸那些罕見的飛龍,體內的血肉並無特別功效。而我們東方的龍,自古以來隻是一種傳說,從未有人親眼見過。”
“丹藥之學非我等所擅長,夫人還是將此丹藥交給真人更好。”
秦雨甯點頭道:“我正有此打算,這龍血丹非尋常之物,還是親自交給真人更為妥當。”
兩人在亭中閑聊瞭一陣,花娘突然開口問道。
“是瞭,夫人,那件事您考慮得怎麼樣瞭?”
秦雨甯裙下的美腿輕翹,纖指把玩著龍眼大小的丹藥,渾不在意地回答說。
“他快活安逸得太久,應該給他一次終身難忘的教訓瞭。背著老娘偷腥也就算瞭,竟還打算包養仙兒,讓她給這傢夥生孩子,如意算盤打得真響。”
聽得這話,花娘抿嘴一笑,道:“我早便與夫人說瞭,天下男人,是沒幾個能經受得住考驗的。更何況陸中銘一心想要夫人給他生個孩子,而夫人您又不願,他自然會把這主意打到別的女人身上去,此事真怨不得他。”
“哦?”
秦雨甯訝然地望向她,“聽花娘的意思,竟是認為姓陸的行為可以理解?我以為花娘與我想法一致,卻沒想到花娘竟是持另一番看法。”
花娘笑吟吟道:“夫人,您到目前為止,僅有過兩個男人,而我經歷過的男人卻是多不勝數。論對男人的瞭解,就連媚娘她也比不過我。所以在這之前,我才會勸說夫人,不必作無謂的考驗,因結合目前的情況,陸中銘必定過不瞭關。”
秦雨甯聽得感興趣起來,終於合上玉盒,道:“那莫非花娘認為,姓陸的此番行為能夠得到原諒?”
花娘吃吃一笑,“夫人,您跟陸中銘同床共枕足足有兩年,哪怕夫人美艷依舊,但在床上對著同一個女人這麼久,他多少總會有些膩味。我太瞭解男人的心理瞭,男人都是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這是他們的天性和通病,難以更改的。夫人不肯給他受孕,隻是提供一個給他出軌的契機罷瞭,即使夫人答應給他生孩子,他想必仍會背著夫人,偶爾出去偷腥。”
見秦雨甯紅唇一揚,泛起冷笑,花娘又微笑道:“夫人不必為此而生氣,事實上這是男女熱戀過後一定要經歷的,不止男人,就連女人也同樣會受此困擾。花娘鬥膽反過來問夫人一句,兩年時間一直對著陸中銘,夫人是否偶爾也會感到厭倦,甚或間中會生出要換一換床第間對手的想法?”
秦雨甯認真聽著,好半晌,她才輕點螓首:“誠如花娘所言,對著同一個男人久瞭,也確會感覺到一定的厭倦。隻是看在陸中銘這兩年來在我身邊一直很慇勤,且他各方各面也都還不錯,便與他相處至今。”
頓瞭頓,秦雨甯續道:“但今趟姓陸的行為,實在太過份,因此我不打算輕易原諒他。我會讓他明白,我蓬萊劍姬沒瞭他,照樣有大把男人追求。”
“明白瞭,夫人。”
花娘抿嘴輕笑,“陸中銘定作夢也想不到,他正風流快活之時,一轉眼就情敵就出現瞭。這樣也好,有一個各方面都能與他相提並論的情敵出現,能給這傢夥造成極大的壓力。至於將來的發展,便要看他的造化瞭。”
秦雨甯紅唇微微一揚,輕笑道:“你都知道啦?”
花娘笑著點頭。
“剛才銀花島的朱賀來找夫人,我仍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他對夫人熾熱無比的愛意。雖說朱賀身後的銀花島遠比不上蓬萊宮,且他本身的武功也比夫人遜瞭半籌有馀。但自夫人十六歲到大陸遊歷初遇他時起,朱賀便對夫人一見鍾情,並從此修身養性,不再流連於花叢之中,至今不渝,單從這點看,反而勝過陸中銘不止一籌。”
秦雨甯螓首微點道:“不錯,正是因為他這點,我才一直對朱賀另眼相看。當年我在大陸上初遇他時,那年我十六歲,而他大瞭我整整十七歲,女兒都比我小不瞭多少歲。朱賀本身風流多情,他的原配因難產過身,無人約束下更顯不羈。是以當年他苦苦追求於我,並立下重誓,從此洗心革面,我全然不信。”
頓瞭頓,她的美眸溢出笑意,“如今十七年過去瞭,當年他立下的誓言,想不到他真做到瞭。兩年前我曾在陸中銘與他之間舉棋不定,現在看來,當初的我又再度選錯。”
“時間是檢驗一個人最好的方式,這樣的男人確實少有。”
花娘也贊同地道,接著她略有些遺憾地說,“可惜的便是,朱賀年歲大瞭您不少,且他長得有些矮瘦,相貌更是完全配不上夫人。若是他能再年輕十歲,且身材相貌不要求有多高,最起碼站在夫人身邊不至相差太大,便更好瞭。”
秦雨甯澹然置之地說:“我早已過瞭犯花癡的少女時代,看男人早已不看外表,而是更註重內在。”
“夫人這麼說,花娘終於放心瞭。”
花娘臉上現出笑意地問,“夫人與陸中銘在一起兩年,至今仍未完婚,想必方纔那朱賀必有趁此機會,向夫人表達心中的愛意,不知夫人是否應承瞭他呢?”
秦雨甯美若天仙的臉上,飄過一朵紅雲,笑而不語。
花娘頓時心中明瞭,知方才在後廳裡獨處時,那朱賀面對貌若天仙的劍姬,兩人定忍不住有瞭一些稍為親密的舉動,臉上也閃過笑意。
那朱賀早年不愧為大陸有名的風流人物,真懂得把握機會。
兩人在亭中聊瞭一會,這時有侍女過來道。
“夫人,雙修閣的雙修玄女求見夫人。”
秦雨甯愕然地望著侍女,“雙修玄女?”
“正是。”
秦雨甯蹙起秀眉問道:“她在哪裡?”
“正在前廳等候。”
侍女回答道。
秦雨甯一頷首:“知道瞭,你下去吧。”
“是,夫人。”
侍女走後,花娘道:“雙修閣與我蓬萊宮,一向老死不相往來,雙修玄女竟主動求見,著實令人奇怪。”
“確實奇怪,以那女人的性格,怎會任得她女兒來與我蓬萊宮接觸?”
秦雨甯像是想起瞭什麼,又道,“聽說雙修玄女前不久與人訂瞭婚,旋又火速地撤銷婚約,哼,那女人做事仍和以前一樣,全憑個人喜惡。”
花娘卻是掩嘴輕笑,沒有接話。
其實蓬萊宮與雙修閣之間並無深仇大恨,雙方互不往來的緣由,起於當年的一段三角關系。
當年劍姬在大陸遊歷,結識瞭她的前夫林天豪,雙方陷入熱戀。
而那個時候,與劍姬年紀相若,情竇初開的雙修夫人竟與劍姬一樣,同樣愛上瞭林天豪。
兩個同樣出色的女人,愛上瞭同一個男人,花娘可以想像,兩女間迸發的醋火是何等熊烈。
後來大概是林天豪最終選擇瞭劍姬,雙修夫人隻能黯然退場,嫁給瞭長輩指定給她的丈夫。
其後劍姬也攜夫返回蓬萊宮,甚少再踏足大陸,兩女也就再沒有見過面。
但這梁子早已結下,造成之後兩個大勢力之間冷漠至極的關系。
這秘事隻有花娘、媚娘等少數幾人知道,世人至今仍不知劍姬為何與雙修夫人形同水火的原因。
如今劍姬早已將當初心愛的男人一腳踢開,而雙修夫人的丈夫也在數年前因病逝世,花娘不禁感歎世事難料。
不過看到劍姬談及雙修夫人時,仍不自覺的流露出當年的敵對神態,花娘覺得十分疑惑。
這是仍視雙修夫人為情敵才會顯露的反應,花娘有些拿捏不定,究竟劍姬對林天豪是否仍馀情未瞭?想到林天豪,花娘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明明是一個武功稀疏平常,嘴上功夫與手腳功夫成反比的男人,誠如劍姬休掉他時的怒斥,他就是個沒用的窩囊廢,可不知為何,花娘總感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搖瞭搖頭,把這念頭拋出腦海,道:“夫人,那你是否要去見她呢?”
秦雨甯嘴角一勾,“見,為何不見!”
來到前廳,秦雨甯一眼就看見,那靜靜坐在那,蒙著面紗,一身潔白長裙的雙修玄女。
見她到來,雙修玄女輕輕摘下臉上的面紗,並朝秦雨甯微微一福,“環馨……見過夫人。”
當雙修玄女摘下面紗的一剎那,秦雨甯美目頓時一亮,哪怕她與那女人向來不對付,也不得不承認她生的女兒真是美到瞭極致,足可與司馬瑾兒、聞人婉相媲美,不由心中讚嘆。同時雙修玄女對她的稱呼,也令秦雨甯感到意外。
一般大陸中人,不管是相熟或不相熟,基本上都隻稱她劍姬。
隻有蓬萊宮中人,才喚她作夫人。
雙修玄女喚她作夫人,反倒有一絲親近的意味。
秦雨甯款款入座,命侍女奉上香茗後,既禮貌又客氣地說:“不知玄女今趟前來,所謂何事?”
雙修玄女神情自若道:“夫人喚我作環馨便行瞭,環馨今趟來並無要事,隻是想著,夫人芳名遠播,環馨卻至今未能一睹夫人芳容,甚覺遺憾。冒昧前來,望夫人體諒。”
秦雨甯這回是真正奇怪瞭。
在她心裡因先入為主的印象,致使秦雨甯認為,雙修玄女今日前來,必無什麼好事。
但此刻卻發現自己完全猜錯,雙修玄女對自己的親近之意毫不掩飾,且望向自己的目光帶有驚艷、崇慕等情緒。
甚至秦雨甯還能看出,她面對自己似乎有點緊張,雖然她很好地掩飾瞭過去,卻瞞不過秦雨甯的眼睛。
正當秦雨甯心中納悶兼疑惑的時候,一身宮裝長裙打扮的聞人婉,姍姍來遲瞭。
她先是朝秦雨甯打瞭聲招呼,接著一臉笑意地迎向雙修玄女。
“環馨妹,想不到你居然來瞭。”
“婉兒姐。”
兩女隨即親熱地拉起手來。
秦雨甯訝然望著她們,“婉兒,你倆認識?”
聞人婉掩嘴輕笑,來到秦雨甯身邊,湊到她耳旁悄悄說瞭幾句。
雙修玄女見到,劍姬的臉上先是露出錯愕的神色,緊跟著瞄瞭她幾眼,本是平和的目光再次投向她時,陡然變得柔和起來,如畫的眉目也帶上瞭笑意。
“環馨,過來我這邊。”
感受到劍姬親熱的語氣,雙修玄女雪白的俏臉不知怎地陡然一燙,但仍依劍姬之言來到她身邊,與聞人婉一左一右坐在她身側。
秦雨甯美目溢出笑意,望著這氣質柔若似水的嬌美人兒,當真是越看越喜歡。
她逮住雙修玄女,向其問瞭不少問題,後者羞紅著臉,都一一作瞭應答。
當聽到自己那多年的老情敵,竟是一改倔強的脾性,同意她的女兒與自己的兒子在一起時,秦雨甯眉目間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
“夫人,不知軒郎他何時抵達蜀山?”
這時,雙修玄女終於開口發問。
換作別人這般問,秦雨甯必定要調笑幾句,面對雙修玄女,她柔聲道:“軒兒該在這兩日出發,到蜀山大概需要六七日的功夫,環馨便耐心多候些時間。另外若環馨願意,可以到這邊坐下,有婉兒在,你也有個說話的伴。”
雙修玄女臉上現出喜意:“可以嗎,夫人?”
一旁的聞人婉笑吟吟地說:“夫人向來一言九鼎,環馨妹你就放心吧。”
幾女又說瞭一會兒話,秦雨甯這才望向雙修玄女,正容道:“之前聽聞,雙修閣遭到陰陽宗的襲擊,你母親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謝夫人關心。”
雙修玄女道,“母親原本也對此十分憂慮,陰陽宗近來實力大漲,已隱隱超過瞭我們雙修閣。但前幾日,母親喚我過去,突然跟我說,閣裡來瞭一位前輩高人。倘若陰陽宗再敢來犯,這位高人會讓陰陽宗永遠也回不去,讓我安心前來蜀山赴約。”
聞人婉與秦雨甯聽後,不約而同地露出震驚之色。
後者臉色凝重道:“單憑一個人,便有把握將整個陰陽宗覆滅,此人武功已達驚世駭俗的境地,莫非是白鹿先生親自出手?”
聞人婉聽後搖頭說:“不是我們院長,他已於一個多月前,去往西大陸遊歷,至少也要一年半載才回來。環馨妹,你母親真的請到這位一位大高手?”
雙修玄女螓首輕點,說:“我母親能夠同意我解除婚約,還是托瞭那位前輩高人的福。是他親自跟我母親開口的,否則以我母親的性格,已公之於眾的婚約,她絕不可能說取消便取消。我也問過母親這位前輩高人的身份,但母親說事關重大,暫不能與我透露。”
頓瞭頓,她接著道:“我想母親應該不會騙我,因母親提到那位前輩高人時,臉上的崇拜之色毫不掩飾,能讓我母親如此信任佩服的,當是絕世高手。”
秦雨甯聽得秀眉緊蹙,能讓那女人崇拜的,絕非尋常之輩。
消化完這令人震駭的消息後,秦雨甯終於點頭說:“既是有這樣的高手助陣,那想來該不會有大問題。但若雙修閣真個遇到緊急情況,需要幫手之時,環馨一定要告知我,讓我蓬萊宮略盡綿力。”
“嗯,環馨謝過夫人。”
秦雨甯笑吟吟地看著她,“如無意外,環馨不久後將成為我蓬萊宮的幾位少夫人之一,何需言謝。”
雙修玄女羞紅瞭臉,垂下螓首,但如詩如畫的眉目,卻流露著喜意。
…………朱賀回到別院時,滿面的春風。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正在後花園練功。
見到朱賀到來,青年停止瞭動作,到涼亭中坐下歇息。
“二叔,見過劍姬瞭?”
青年名叫朱高時,乃是朱賀的唯一的親侄子。
隻見他一邊給叔父沖茶,一邊問。
朱賀在石椅坐下,悠然自得地撫鬚呷茶,好一會,才道:“當然見著瞭,兩年沒見,劍姬仍是美艷不可方物。”
朱賀的腦袋中浮現起劍姬的一顰一笑,一顆心仍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著。
朱高時聽得神往不已,片晌,又語氣遺憾地道:“可惜侄兒若是求見,必然遭到拒絕,未能面對面地欣賞舉世聞人的劍姬芳容,實是人生一大憾事。”
他重重地歎瞭一口氣,“看來侄兒也隻能在明日的會議上,遠遠地觀賞這位傾世美人瞭。”
自從多年前,兄長與兄嫂命喪於血骷髏之手後,朱賀便把當時年僅幾歲的小侄兒,當成親生骨肉看待。
聽得他這哀歎的語氣,朱賀輕咳一聲,以極為自得與自豪的神態語氣,澹澹道。
“若是其他人想見劍姬一面,自是沒那麼容易。但不是二叔在打逛語,若時兒想見劍姬,甚至無須通報,由二叔帶你前去,劍姬必定親自見你。”
朱高時驀地抬頭,滿臉不可置信道:“這……二叔,你說的是真的嗎?侄兒真的……能去見劍姬?”
朱賀登時聽得不樂意起來,“你這小子,二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隻是……有些不敢相信。劍姬如神女下凡,真能見她,侄兒怕會唐突瞭佳人。”
朱賀看得他,搖頭歎道:“唉,怎麼說你好,劍姬的確美若天仙,但她又不是老虎,既想見她又怕唐突她。二叔自幼便教你如何與女子交流接觸,這麼多年瞭,你仍是這麼木訥,不擅人言,完全沒有半點你二叔當年的風范。”
朱高時有些垂頭喪氣地說:“侄兒當然明白,可一想到那是名動大陸的蓬萊劍姬,無數男人以中的女神,侄兒便……”
朱賀直搖頭,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劍姬再美,她本質也是個女人。隻要是女人,她便需要男人,她和你二叔平日裡介紹給你的那些女子,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見自己這侄兒仍是一副遲疑畏縮的模樣,對其極為瞭解的朱賀,明白自己這侄兒性子隨他那生性靦腆的兄長,是勉強不得。
於是換過一個思路,澹然地道:“你不好奇,為何你二叔連通報都不需,便能帶你去劍姬嗎?”
朱高時這才抬起頭來,他隻是生性木訥,並不是愚蠢,一想到那個可能性,他登時瞪大瞭眼睛,期期艾艾地道:“莫……莫非二叔與劍姬……”
朱賀臉上露出自豪無比的神情,道:“不錯,就在方纔,劍姬她已明確接受你二叔的追求,就身份而言,如今我與劍姬已是情侶關系。”
他看著目瞪口呆,一臉難以置信模樣的侄兒,微微一笑,說:“如無意外,將來你見到劍姬,還得改口喚一聲二娘。”
朱高時張瞭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這……這是……真的嗎?”
他的臉色因為激動,而陡然漲紅瞭起來。
“二叔,你真沒騙我,那高貴的蓬萊劍姬,將來有可能成為我的二娘?”
“這是自然。”
朱高時喃喃道:“這太令人難以置信瞭……那陸中銘呢?”
朱賀呷瞭一口茶,又道:“沒什麼難以置信的。我已說瞭,劍姬雖貌若天仙,但她同樣需要男人來疼愛。至於陸中銘,呵……那個出瞭局的傢夥,不提也罷。”
見這木訥的侄子看起來終於漸漸接受他的說法,朱賀微微一笑。
“你也知,你二叔追求劍姬多年,直到今天才如願以償。因此方才在劍姬的別院後廳,你二叔第一次品嚐到瞭蓬萊劍姬的嘴上的胭脂,味道真個好極瞭。”
朱高時聽得瞪大瞭雙眼,吶吶地道:“二叔……與劍姬親瞭嘴?”
朱賀長笑一聲,悠然自得的搖頭說道:“何止親瞭劍姬的嘴,她還被你二叔脫瞭繡鞋,那對精緻的玉足也被你二叔握在手中,把玩瞭許久。”
他抬起頭來,極為讚歎地道:“當真是又香又軟,縱然是上好的凝脂亦無法相比,便是連她足上的白襪也香氣怡人,令你二叔流連忘返,差點不願放下。劍姬不愧為絕世尤物,簡直生平僅見!”
朱高時聽得臉色漲得通紅。
一想到被大陸無數男性視為女神的劍姬,竟成功被他二叔追求到手,還與他二叔親嘴。
甚至她那雙尊貴的玉足,也被他二叔握入手中把玩,朱高時隻覺得胯下一陣發疼。
見到侄子臉上那艷羨無比的神情,朱賀終於語氣深長地道:“時兒,你如今也已經二十歲瞭,到瞭成傢的年紀。以往二叔托關系給你介紹的那些女子,無一不是名門之後,又或大傢閨秀,相貌也是經過精挑細選。但你就是太過木訥,一見人傢長得漂亮,便畏縮不前,以致這些女子個個都看不上你。”
“反觀二叔我,論背景,我銀花島遠比不上蓬萊宮。論武功,我至少比劍姬遜色半籌,就連身材容貌,我也沒一點比得上她,站在劍姬身邊,我甚至比她矮瞭半個頭。別說她瞭,就是在二叔之前的那武宗陸中銘,你二叔我的條件也比不上他。但這又如何,如今美貌彷若天仙般的劍姬,還不是被你二叔打動瞭芳心。”
“二叔要告訴你的是,別妄自菲薄,過份看輕瞭自己。你是我銀花島朱賀的侄兒,未來銀花島的主人,明白嗎?”
朱高時愣愣地看著他,漲紅的臉色終於現出激動之色。
朱賀隨後又瞥見瞭侄兒胯下那凸起的部位,終於老懷大慰。
今日給這呆板木訥的侄兒下瞭一劑勐藥,看起來終於有瞭效果,他想起他那早逝的兄長兄嫂,輕舒瞭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