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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重歸故裡

  經過兩日的密議後,江少楓和南宮詩泉定下諸般細節。江少楓再度換瞭身份,化名邱寧,由辛玲稍作改裝,扮作一名關外刀客。黃泉刀法大開大合,頗符合關外武學風格。且關外地廣人稀,江湖中人接觸不多,來歷自然不易深察。被南宮詩泉收歸門下的經歷也有解釋。這番周全安排本是用來應急,可不曾想,日後卻有瞭大用途。

  南宮世傢財勢雄厚,寶刀利刃自然不少,南宮詩泉特意尋來一口鋼火極好的利刃送給江少楓做隨身兵刃。

  到瞭日子,南宮世傢傢主南宮恪駕臨京州,與南宮詩泉會和後共同赴江天鶴之約。這次行程,南宮詩泉為免人多口雜,隻帶瞭江少楓一人。南宮恪也是低調行事,身邊不過兩人,但從外表上看,皆是狠辣角色。

  南宮恪六十上下年紀,不過從外表上看倒是年輕許多。他和南宮詩泉樣貌氣質均是肖似,有一番儒雅之氣,隻是雙目中四射的精光和中氣十足的聲音,暴露瞭他一名武學高人的身份。

  見到江少楓之後,南宮恪並未多言,上下打量一番後便命眾人啟程。

  能做到南宮世傢傢主這個位置上心智自然非比尋常。路上他曾和南宮詩泉有過這樣一番對話。

  「詩泉,邱寧這個人可靠麼?」南宮恪面如止水。

  「父親放心,此人對孩兒忠心耿耿。」南宮詩泉自然要為辛遠說話。

  南宮恪面上露出淡淡笑容,道:「嗯,我信你的眼光……詩泉,有件事我要問問你。你大瞭,這些年做得事我也都看在眼裡,我相信你做出任何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過我要警告你,不要為瞭一個女人失去大好前程。」

  南宮詩泉心中一驚,他何等精明,立時明白南宮恪話裡有話,他心中有些發虛,但是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父親,您這是何意?」

  父子二人一般的好性子,也是一般的不動聲色,「這次為父來,怎麼不把你那紅顏知己季莫寒帶來見見為父啊?」

  南宮詩泉這才知道,原來什麼都沒瞞過父親,這些年來南宮世傢在京州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各處管事的都已經換成他的心腹,南宮恪到達之前早已經打好招呼,除瞭在京州正常公務外,不得泄露其他關於南宮詩泉的任何舉動,而九妹南宮吟雪一直和他一條心,自從他和季莫寒相好後,一直對南宮吟雪百般討好,也已經消除後患。怎的父親還是洞察瞭一切,他在京州不過停瞭一晚,和南宮吟雪也不過匆匆一面而已,剩下那些管事的一個都不曾見過,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除非,早就有人不斷向他報告自己的一舉一動。

  南宮詩泉知道此時隱瞞也是徒勞,隻好實言相告:「原來父親都已經知道瞭,孩兒確實結識瞭一名叫季莫寒的女子。」

  南宮恪沉吟片刻,微微點瞭點頭,道:「詩泉,你的能力我從不懷疑。但你需知道,傢裡這麼多人都在盯著傢主之位!你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萬劫不復啊!你是咱們這一枝中最有望的一個,為父也看好你。你比那群隻知道鬥雞走狗玩女人廢物不知強瞭多少倍。但是,你還年輕,你不知道前途葬送在一個女人手裡的有多少。尋常一個女子收瞭做個側室自然無妨,但那季莫寒來歷不明,辛傢也神神秘秘,你怎可胡亂與這等人結交?」

  南宮恪說道最後語氣已經嚴厲瞭起來,這是南宮詩泉介入傢族生意後很少聽到的。南宮恪說起季莫寒的不是,南宮詩泉心中已經不忍,更何況要讓她做側室,在南宮詩泉心中根本不可能。盡管他心中也是敬畏父親,還是不軟不硬地頂瞭回去:「父親,季莫寒的身世確實有些離奇,不過卻仍是萬中難尋的好女孩。還有辛傢,來歷已向孩兒全部說明。隻是其中隱情太多,此中牽扯太廣,恕孩兒暫時還不能說。請相信孩兒已經掌控一切,待真相浮出水面,父親自然會明白。」

  從南宮恪的口風中可以察覺,南宮恪還未發現邱寧就是辛傢的公子辛遠,也就是聖俠公子江少楓,南宮詩泉放下瞭不少心。

  南宮恪點瞭點頭道:「好吧,我信你。夜瞭,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南宮詩泉離開之前,南宮恪又道:「我已經為你定下瞭和慕容傢二小姐的親事,這次慕容傢傢主也在,你正好見見,等從聖俠府上回來,你就隨我回去吧。」

  南宮詩泉看瞭父親一眼,沒有答話,低頭離開瞭。

  父子二人對話之後,江少楓明顯感到瞭南宮詩泉的低落和消沉,他沒有機會去問發生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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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瞭江天鶴府上,已經有五傢掌門傢主已經到瞭。所謂七大門派並非固定,少林、武當、丐幫自然不在話下,華山、崆峒的名聲這些年也是如日中天,後起之秀八卦門、泰山派最進也是名頭正響。

  四大世傢則是百年來從未有過變幻的,若論財富,富可敵國的南宮世傢當為其首;提起武功,慕容世傢當仁不讓;上官世傢財勢稍弱南宮,武學微遜慕容,也是頗為瞭得。最後一個西門世傢在四大傢族中算是後起,但也經瞭百多年風雨,雄霸一方。

  江天鶴真好大面子,一次將這群人聚齊,其聲勢已經不啻於一次武林盛會,隻是這些掌門傢主全是微服前來,不作聲張。

  再次重返故裡,江少楓百感交集,眼見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熟悉,可惜已經物是人非,就連這傢的主人也變得陌生。江少楓一進大門就察覺出瞭不對,門房老齊已經不見瞭,出來迎客通稟的仍舊是一個老者,對人仍舊畢恭畢敬。

  傢裡多瞭不少人,都是新面孔,那些丫鬟仆婦小廝一個都未曾見過,相反以前那些老面孔反而全不見瞭蹤影。

  江天鶴還是那麼神采奕奕,在一眾掌門傢主面前談笑風生。他從來不是那種自命不凡孤僻俠隱,周旋在掌門傢主之中,該稱兄道弟的稱兄道弟,該恭敬禮遇的恭敬禮遇。便是對待連江少楓在內的一群隨扈也都以兄弟相稱,豪邁中又見關心貼,如果不是江少楓知道這人本來面目,還真要覺得這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好人。

  作為一名隨扈,江少楓沒有機會進入內宅,更別說得知掌門傢主密會的內容瞭,不要說他就連南宮詩泉都沒有機會參與會議。不過江少楓並不急,南宮詩泉早晚會知道,他既然相信江少楓,對江天鶴起疑。就一定回去向南宮恪詢問江天鶴的動向,到時江少楓必然能夠知曉。

  南宮世傢的少主,南宮詩泉自然有機會進入內宅,密會開始後,南宮詩泉就退瞭出來,他把江少楓拉倒一旁,低聲道:「關筱已被江天鶴認作義女。」

  這個身份很有意思……

  掌燈時分,密會告一段落,江天鶴在七星樓擺下酒宴款待眾人。首席一桌少瞭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他們出傢人和所攜弟子另開瞭素席。

  崆峒的田秋林、唐順,丐幫的劉、馬兩位長老,另有華山、泰山、八卦門共四位弟子,再加上南宮詩泉和西門世傢的公子西門蕭又做瞭一桌。

  剩下的就是四大世傢帶來的這群隨扈們瞭,也正好湊瞭一桌。

  江天鶴請客不分位份高低,四個桌子都在一個大雅間,素席另有屏風隔開。這次不需要他們鎮場子,讓和尚老道看著一群人吃肉喝酒也是不雅,三桌葷席也都是一樣的酒菜。

  在南宮詩泉那一席,江天鶴對田、唐及劉、馬等四人道:「你們哥四個好福氣,能和各位少俠們一起喝酒,都年輕幾歲吧?江某都想湊到這桌來,以後是年輕人的天下瞭。哈哈哈哈。」他和四人都是熟識,說起話來相當隨便。

  江天鶴作為東道主,也是照應周全,挨桌敬酒,到瞭江少楓這一桌時,江天鶴道:「各位壯士,辛苦各位,遠道而來等我們這群老傢夥嘮叨,難為各位,太給兄弟面子瞭。」這些傢主們的隨扈,雖然附在各個豪門之下,但放到江湖之中,也皆是各有絕技的高手,否則也不能跟隨各傢傢主來江府赴會。

  酒席上氣氛被江天鶴帶動的算不上熱烈,也頗歡暢。不多時,南宮恪叫起瞭南宮詩泉:「詩泉,還不給你慕容伯父敬個酒來。」若換平日,老於應酬的南宮詩泉早就過去給諸位掌門傢主敬酒瞭。隻是得知父親應下瞭和慕容世傢的親事後,心中鬱結,無論做何事都提不起興致,更不要說給這個未來的東翁嶽父敬酒瞭。

  可他知道,父親既然應下此時已成定局,兩大世傢結親,若是反悔,必然反目成仇,任何一個傢族都不能容忍毀親這種羞辱。可是他更知道寒兒的脾氣,不要說做小,便是以她為大都不能容忍,寒兒曾經說過,若是他三心二意,她就會去一個南宮詩泉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後來南宮詩泉套出瞭寒兒的話,他知道瞭孤寒峰的存在,他向寒兒立下誓言,永遠不會讓寒兒回到那裡。可事到如今,他絞盡腦汁也無法相處如何能毀瞭這門親事,又不傷兩傢和氣。

  南宮詩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也不會在這個場合失瞭禮節,過去敬酒時。江天鶴笑道:「南宮兄,你可不厚道,為何偏偏讓世侄給慕容兄敬酒。」

  南宮恪笑道:「非是愚兄厚此薄彼,隻因犬子已經與慕容兄的千金定下婚事。江老弟你這就不能怪愚兄瞭吧?」

  「啊!原來如此!可喜可賀!」江天鶴恍然大悟,當即為眾人斟滿瞭酒,「此乃大喜之事,各位同飲一杯!」

  南宮恪在這種場合說出兩傢結親之事,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將得兒子不得不能再生反悔之意,他知道南宮詩泉素心思敏捷,脾氣執拗,若不將此事定瞭下來恐再生變。

  江少楓也是頭一次聽聞此事,暗叫一聲不好。他相信南宮詩泉對季莫寒一片真情,隻怕此事也是身不由己。可他更知道孤寒峰下來的一眾女子的脾氣,最恨男人三心二意,如他自己這般獨擁三美,已是異數。這事要是被那一心相信世上還有真情的季莫寒知道,不知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

  南宮詩泉重回席位後,卻有個人臉色越來越沉。

  「南宮公子,恭喜你抱得美人歸啊!」說話的是坐在他對面的西門世傢的長公子西門簫,這西門簫長得也一表人才,唇紅齒白,一見就是個風流小生。他口中雖然說著恭喜,可口氣卻充滿調侃,混無半分恭喜之意。

  南宮詩泉正在神傷,哪裡會的這般調侃,隨口應瞭一句:「多謝。」不再言語。

  西門簫又道:「小弟就敬南宮兄一杯酒,南宮兄給個面子吧。請!」說罷,他突然發難,掌中酒杯憑空飛出,去勢雖急,杯中酒一滴不撒,直向南宮詩泉胸口襲去。

  南宮詩泉雖然全無防備,可他並非等閑之輩。西門簫劃下道來,他不能不接。他並不懼這杯酒能傷瞭自己,這種場合,西門簫要是膽敢傷人,不但南宮和慕容兩傢必然與他西門氏反目,就連聖俠的面子也毀瞭。西門簫定然不敢發全力傷人,若非傷人,便是要讓自己出醜瞭。

  西門簫送這一杯酒,並不指望能擊中南宮詩泉,他隻盼著南宮詩泉接住之後杯中酒借慣勢潑出,撒他一身,讓他不大不小處個醜。

  電光火石間心思轉瞭幾轉,

  再一出手,掌風蕩起,借著掌力帶起的氣流平緩之力卸去酒杯來勢,這才去接酒杯,不過他握的可不是酒杯頂端,而是五指向下,直抓酒杯杯口,一股掌力籠在杯口,將裡面開始激蕩的酒水盡數逼瞭回去,舉到面前,滴酒為撒。

  雅間裡沒有一個庸手,西門簫彈出酒杯時就全都察覺到瞭,西門世傢傢主西門無忌喝到:「簫兒,不得無禮。」

  南宮詩泉起身向西門無忌躬身道:「西門伯父言重瞭,世兄賀我好事怎算無禮。我還要多謝世兄呢。」

  西門簫出手偷襲在前,若是南宮詩泉有半分怒意,那這場面就尷尬瞭,聖俠面前,大傢都不好看。不想南宮詩泉如此好氣量,反而替西門簫說項。兩相比較,西門不如南宮已是公論。

  南宮恪也道:「小孩子喝個酒,玩耍一下,西門兄何必動怒。」

  江天鶴也打起圓場:「不錯,確實是可喜可賀之事,西門世侄你可要和南宮世侄多親多進。」

  南宮詩泉面帶笑容,應道:「江大俠說得不錯,我自當和西門公子多親多進,西門公子,來,你我喝上一杯!」

  西門簫酒杯打瞭出去,眼前無酒,也是尷尬,正琢磨,南宮詩泉已經笑呵呵的將酒杯遞還瞭過去:「西門兄,你的酒在小弟這裡。」,西門簫遲疑瞭一下,還是伸手接瞭過來,他本以為南宮詩泉會有花招,可接過酒杯後卻發現南宮詩泉並未發難,心下又不免有幾分得意:縱然本公子先偷襲於你,你不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南宮詩泉已經舉起杯來,道一聲:「西門兄,請!」也不相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西門簫得意洋洋的也去喝酒,熟料,酒杯剛剛舉到唇邊,杯身碎裂成幾瓣,酒水撒瞭滿身。

  南宮詩泉也不看他,再倒滿瞭酒,去敬同席群豪。

  不用說那酒杯是被南宮詩泉做瞭手腳,這種場合,既不能輸瞭氣勢也不能輸瞭陣勢,南宮世傢又豈是肯被人任意耍弄的。

  西門簫挑釁在先,縱然被南宮詩泉小小戲弄一下,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再說南宮詩泉隻是對酒杯做瞭手腳,比起西門簫公然出手襲擊可輕瞭百倍。

  首席之上,南宮恪也是哈哈一笑,對西門無忌道:「兩個小子的喝酒,咱們兩個老頭也飲上一杯吧。」西門無忌看兒子落下風出瞭醜,心中雖然不爽,也隻能暗氣暗憋,表面上害得春風滿面,舉杯和南宮恪相碰,一杯酒喝得毫無滋味。

  兩位傢主淡然處置,可並不代表此事已過。

  下首席中,兩傢門客針鋒相對。首先發難的還是西門傢的門客,阻人夾菜,爭奪酒壇,暗中施算,處處為難。這群門客本也是高手,或為錢財或因避仇,才進入世傢,若論武功有些甚至強過世傢中人。因此下起手來,既隱蔽,又狠辣。

  兩傢爭端,江少楓本不願加入,可他畢竟是作為南宮世傢一員出席,面對挑釁他怎能不出手。偏偏也巧他身邊就是西門世傢最強橫一人,此人出手極快,招式又巧妙,凡事南宮世傢要夾得菜,他必然伸筷阻攔,隨著南宮恪來的兩名門客吃瞭不少的虧。爭搶酒壇時,這人也顯出霸道內勁,或是卸力,或是硬奪,無往而不利。

  江少楓看此人如此霸道,也忍不住加入戰團,他招式不如那人精巧,可內力卻更加強橫。伸箸夾菜,內力激蕩處,所阻攔他的筷子無不被彈蕩開來。

  吃瞭虧的兩個南宮世傢門客見場子找瞭回來,都是面露喜色,心道少主果然好眼光,不知從哪裡尋瞭這麼一個高手過來,而且年紀還這般小,有他相助,傢主之位定然是要傳到少主手中。

  江少楓也是可氣,搶到瞭菜,也不吃,給西門傢門客佈瞭過去,眼中卻全是嘲諷之意。弄得西門世傢門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西門傢高手氣不過,去取酒壇,江少楓又來爭搶,一來二去,四手相連,兩人竟然拼起內力來。

  此種真力相拼,最是兇險,江少楓內力橫強,可他並不敢用全力,這等場面若是傷人,必然引起一場大亂。可那對手偏偏不知好歹,拼盡全力相爭,必要與江少楓分個高下。

  酒壇就在兩人手中,若是破瞭也不好看,江少楓一面護著酒壇,一面和對手抗衡。兩人此時就隻有一個目的,耗盡對方真力,這酒壇就歸瞭自己。

  內力相拼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還以為是兩人以蠻力相較,可時候一長,都察覺有異。這等場合誰也不願意出亂子,兩傢門客都來化解。

  便是毫無想幹的另兩傢門客也出言相勸。

  可待要出手化解,不要說撼動二人手掌分毫,就連酒壇都好似黏在二人手中一般,半點不能動彈。

  這無聲的爭鬥終於被主桌各位掌門傢主註意。南宮恪剛要張口,江天鶴就拍瞭拍他的肩頭,示意他來處理此事。

  江天鶴走到江少楓和那高手近前,笑道:「二位,都要給對方滿酒,真是好義氣,不如由江某代勞如何。」他伸掌在壇底一托,臉色一變,竟然未能托起?

  再加內勁,江少楓和那高手勁道同時被另一股內力蕩開,酒壇落入江天鶴手中,兩人的手也分開瞭。

  江少楓察覺到瞭那股細微的勁道變化,他和江天鶴還有差距,但是絕不像從前那樣遙不可及。

  江天鶴盯瞭江少楓一眼後,又是笑容滿面,「來來來,江某再為各位滿上一杯。」這一次,他竟然不顧一桌人都比江少楓年長,先給他滿瞭酒,然後才依次給其他眾人斟滿。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再顯英豪之氣。

  這一場酒宴,說不上險象環生,卻也驚心動魄。

  到瞭晚上,一眾人都下榻在江府之中,和南宮世傢兩位門客聊起宴席之事,那兩人均是毫不在乎,其中一個叫齊樂的道:「邱寧,你這次可給傢主長瞭臉,想來必有重賞啊!」

  江少楓道:「這次隻怕是得罪瞭西門傢吧?」

  另一個喚作包大飛,道:「得罪便得罪瞭,你道我們南宮傢怕他不成?」

  齊樂道:「一看就知道你隨著少主時日不多,這場面,傢常便飯啊,你得罪人不怕,到時候傢主自然有辦法化解,就怕輸瞭場子,這人可丟不起。我可告訴你,就算現在就去把西門傢那個幾個王八蛋毒打一頓,也不會有事。」

  江少楓點瞭點頭,這般世傢的作風他確實看不明白。

  又問道:「那西門傢為何如此針對少主呢?」

  包大飛道:「我早就聽說過西門蕭這小子貪花好色,八成是看上慕容傢小姐,和我傢少主爭風吃醋,呸!他也配!」

  讓那西門簫向南宮詩泉發難的果然是因為此事,事情起因還要從去年那次青羊俠少會說起,這西門簫乃是個登徒子,每屆花會必然出席,為的就是尋美獵艷,可巧慕容傢二小姐去年在英雄樓露瞭一面,被西門簫看見,立刻被迷住,可慕容傢的二小姐怎是那些小門小派的女兒可比,若是玩弄一番便棄之不管,非惹怒瞭慕容傢不可。於是西門簫回到傢中便纏著西門無忌去提親,西門無忌想這兩傢聯姻,也是大有好處,便應允瞭。

  可惜西門簫名聲在外,慕容傢怎會把寶貝千金許給這種人,便道女兒年紀尚小,暫不考慮婚配,婉拒瞭西門傢。

  轉過年來,南宮恪使人提親,南宮少主精明幹練也是傳名在外的,慕容傢主二話不說就當場應瞭。

  今日被西門簫得知此事,怎不氣惱,於是便有兩傢爭鋒之事。

  這些細節江少楓當然不知道,他雖然關心季莫寒的終身大事,但此時在這個地方,他想的更多的是母親和宋月琳。無時無刻不在呵護自己的母親,和那人十幾年夫妻,他也能下得去手?難道他忘瞭,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是母親沒日沒夜的陪在他身旁,無微不至的伺候他。還有小琳兒,那麼嬌小,就像一個嬌嫩的蓓蕾,需要人去保護,可是他卻無情的將她踐踏。

  他已經沒瞭人性。

  江少楓無法入睡,推門走出瞭傢中的客房,他想多看一看這座他渡過瞭十幾個年頭的宅院。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這裡有太多的回憶瞭,歡樂和痛苦……

  好像是那個墻角,噓噓的時候被晴兒姐姐嘲笑過……記得以前這裡有棵大樹的,小琳兒來的時候,自己正在那棵樹上……還有自己腳下站的地方,母親就在這裡點瞭自己的穴道,那時,噩夢已經開始……

  他閉眼回憶瞭片刻,又睜開眼睛望著內宅的方向,多想進去再看看。可惜不可以,那裡面高手如雲,隻怕沒有一個是自己可以匹敵的。

  江少楓折身回去,站在客房門口,忽然聽到到附近有細微的腳步聲響,他忽然意識到,傢中那些換掉的仆婦傢人,會不是江天鶴的手下,而這些客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他太大意瞭,做出瞭失態之舉,完全會引人懷疑。站在門口片刻之後,他猛然回瞭頭,向西門世傢門客所居客房走去,又是駐足一陣,他敲響瞭房門。

  「誰?」裡面的人很快回應,混江湖的漢子,如果這點警覺都沒有,恐怕早就被人砍死瞭。

  「南宮世傢門下邱寧。」

  房門打開,正是和江少楓較量過的那個高手。

  「你想幹什麼?」高手一臉警覺。

  江少楓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輕蔑道:「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高手道出兩個字:「黃振!」

  江少楓道:「晚上宴會之時,黃兄不覺得不盡興嗎?」

  黃振冷笑道:「你是想現在再分個高低麼?」

  江少楓道:「我剛才猶豫瞭很久,不知道該不該來找你。不過我想黃兄既然有膽在聖俠面前無禮,應該也非膽小之人,無論結果如何總不會道傢主、聖俠面前去哭吧?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做個瞭斷,既不代表南宮世傢,也不代表西門世傢,隻是你我二人之間的私事,你看如何?」

  黃振獰笑一聲道:「哈哈哈,我怕你不成!我便等著你來!誰若把事情捅瞭出去,誰便是狗娘養的。」

  「好!」

  這般舉動已經可以解釋他為何在院中凝立,因為他在猶豫是否要去找西門世傢尋仇,而他用話把黃振逼到瞭不找聖俠傢主解決的地步,又足見對江天鶴的敬畏,才有望向內宅之舉。也隻有這樣,才能掩飾自己的古怪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