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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世出名門

  「小楓,你自己說說,你爹閉關這一年你都幹什麼瞭?還有三天,你等他出來,看他不收拾你!」中年美婦雖然板著臉,但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卻並非責難之色,而且從她的語調中聽得出來,更多的是怕兒子受到責罰。

  江少楓坐在母親身邊,雖然是在挨數落,可是卻並不顯十分懼怕,反而嬉皮笑臉道:「娘,那你總不能看著我又讓我爹毒打吧,我可是你親兒子啊,萬一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可咋辦啊?」

  「呸!呸!呸!不許瞎說八道。」美婦面露厭色,顯然是不是因為兒子不求上進,而是因那話裡帶瞭晦氣,讓美婦不喜。美婦話雖如此,卻似乎拿這個寶貝兒子毫無辦法,咬瞭咬牙,狠下心道:「江少楓,我告訴你,娘這次可沒跟你開玩笑。我說到做到,這次你爹出來,我說什麼也不幫你瞭!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江少楓一聽這話,心裡一顫,心道這回壞瞭,娘要是叫自己楓兒,那還都好說,每次隻要叫瞭自己大名,那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瞭,看來娘這次是鐵瞭心不再幫自己說話瞭。這便如何是好,老爹那大板子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還要蹲五六個時辰的馬步,更說不定還要頂個三五十斤的水缸……完瞭,這回真是完瞭……

  江少楓立刻收起嬉笑,哭喪著臉道:「娘,其實我早就知道錯瞭,這幾天我可一直在刻苦練功啊。難道娘你就這麼狠心,看兒子受苦嗎?」

  美婦依舊板著臉道:「少來,別說這幾天,整整一年,你都幹什麼去瞭?不是玩鳥就是賞花,你爹給你留得功課你做瞭多少?我告訴你,你就等著你爹罰你吧。我說不幫就不幫。」美婦說完就側過瞭頭,不去看兒子。

  這邊正上演著「嚴」母教子的好戲,邊上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卻看得忍不住抿嘴直笑。江少楓看那三個少女氣得牙根直癢,心道你們三個丫頭,平日裡作畫賣得錢全給你們買好吃的瞭,如今看我受苦一句話不說也就算瞭,居然還看我笑話,以後再也別想從我這裡騙走一文錢。

  但他還抱著一絲希望,一面在娘親面前花言巧語,一面不住給三名少女打著眼色,想讓她們出言相助。

  可那三名少女全都笑吟吟地看著他,一副幸災樂禍地樣子,完全沒有半分「仗義執言」的意思。任憑江少楓好話說盡,美婦幹脆就一言不發,把他晾瞭起來。

  就在江少楓急得幾乎要掉眼淚時,三名少女中看樣子年長一些的綠衣少女終於開口瞭,可她卻不是幫著江少楓說話,反而火上澆油一般地道:「師傅,您也別太急瞭,讓小楓弟弟吃些苦頭也是好的,不過這幾天卻也不能耽擱瞭,不如徒兒先看著他回房去練功。省得又到處去玩耍。」

  美婦想瞭想道:「也好,你看著回去,不要讓他到處亂跑。」

  江少楓還要張口,綠衣少女卻給江少楓使瞭個眼色讓他住口,江少楓雖然正在氣頭上,可心思向來靈巧的他立刻明白瞭綠衣少女恐怕還有話要說,故作不滿道:「去就去,反正你們都不待見我。」說著悻悻地起身離開。

  剛出瞭房門,江少楓就急急地質問綠衣少女道:「晴兒姐,你可好狠心吶。眼看著我就要大禍臨頭,你都不幫我說句話?」

  晴兒白瞭江少楓一眼,道:「誰讓你自己不爭氣的,我要是師傅,早就拿大板子揍你瞭。你也就是仗著師傅寵你,才整日懶懶散散的,如今耗到這般時日,眼見師公就要出關,你才知道害怕,什麼都晚瞭吧?到時候就算師傅幫你說話又怎麼樣,師公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師傅師公又因為這事吵起嘴來,你又看得過去瞭?」

  江少楓猶如鬥敗的公雞,一下子泄瞭氣,不言語瞭。

  晴兒抿嘴笑瞭一下,又道:「你怎麼就那麼笨,師傅不幫你說話,你不會自己想辦法啊?都這麼大個人瞭,還整天靠著你娘,羞不羞啊?」

  江少楓聽瞭眼睛一亮,知道這足智多謀的晴兒姐姐肯定是有什麼高招妙計,不然不會有此一言的,趕忙拉住晴兒的衣袖,厚著臉皮諂笑道:「晴兒姐姐,我的好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瞭,快告訴我,有什麼辦法能讓小弟躲過一劫。」

  「嗯……這個嘛……」晴兒微微抬起螓首,眼中含著笑意,一副高深莫測地樣子,賣起關子來。

  江少楓急道:「行瞭,行瞭,有什麼條件你就說吧,我都答應!」

  晴兒故作漫不經心地悠悠道:「頭兩天,你筱兒姐姐的胭脂用沒瞭,我呢……就隻好分給她些用,如今我們兩人可都沒瞭呢。」

  江少楓眼珠一轉,恭維道:「這事包在小弟身上,其實晴兒姐姐和筱兒姐姐就算不用那些胭脂水粉那些勞什子物件,照樣都是絕代佳人,尤其晴兒姐姐怎麼看都像畫裡走下來的仙子一樣。」

  雖然知道江少楓是因有求於自己,故意獻媚,可晴兒聽瞭得依舊心中一甜,可她卻不對江少楓假以顏色。嗤的一聲輕笑,在江少楓頭上爆個毛栗:「小油嘴子,就你會說話,姐姐我也不坑你,寶脂齋的三套胭脂水粉……」

  江少楓一聽,馬上瞪大瞭眼,驚道:「寶脂齋啊?怎麼要三套?」寶脂齋的水粉一向是供給城裡達官貴人的,一套就要好幾兩銀子,那可不是小錢。

  晴兒撅起小嘴道:「你琳妹子不要啊?人傢也十六瞭哎!怎麼,不願意啊?不願意就算瞭……我們又不求你。」

  江少楓咬咬牙道:「好,我給你三幅畫,其他的我可不管瞭,你知道,我這幾天肯定出不瞭門。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有什麼辦法?」

  晴兒一聽,嘻嘻笑道:「好弟弟,放心吧,這事包在姐姐身上。」

  「那你快告訴我,咋辦啊?」江少楓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晴兒這回倒沒在故弄玄虛,小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公出關那日就是他老人傢五十大壽的壽宴,去年他就發瞭帖子,請瞭七十二個門派的當傢人前來赴宴,師公出關這幾日可有的忙瞭,哪裡有時間去考教你的武功,這一下你就能拖上好幾天呢。」

  江少楓怎會不知道他爹大壽的事情,因為他字寫得好,那一張張請帖還是出自他的手呢。這一個多月來,傢裡上上下下都忙壞瞭,就為準備壽宴的事。他一聽原來是這個辦法,又鬱悶瞭,撇著嘴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好主意呢,原來就是拖上幾天,過瞭這兩天,我還不是要死路一條?」

  晴兒蹙眉道:「說你不長進就是不長進,你就從來沒關心過江湖中的大事,我問你,隻聽沒聽過青羊城的品菊花會?」

  「品菊花會?怎麼沒聽過,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江少楓一臉地不解。

  晴兒道:「現在品菊花會馬上就要開始,不過對於武林中人來說,真正精彩還在花會即將結束之時,每年花會都會有不少江湖中的少年男女前去賞花,有好事之人就在花會快結束請這些少俠們聚在一起,品花論劍,因此這次聚會就有個別名叫做俠少會,你向師娘說等師公的壽宴結束後,就想去俠少會去見見世面,我和筱兒還有你琳妹子一起幫著你去說,這一來一回,那你不是又能拖上個把月,等你回來瞭,按著往常一樣師公已經去巡遊江湖瞭,這一走少瞭三個月,多瞭半年,這不就躲過去瞭嗎?」

  江少楓聽瞭大喜,臉上眉開眼笑,道:「晴兒姐姐果然是足智多謀,太妙瞭,太妙瞭!」

  晴兒又給瞭江少楓一個白眼:「少來,我告訴你,這也就是一時之計,你呀,趁這功夫趕快好好練功,不然你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得瞭和尚跑不瞭廟。到時候,我們和師娘不但不幫你說好話,還要在師公面前說你壞話呢!」

  「是!是!是!小弟一定謹遵姐姐教誨,從此再不敢貪玩瞭。」江少楓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對晴兒的話千依百順。

  晴兒面色一沉,拉下臉來,訓斥道:「那還不快去練功?」

  江少楓學著唱戲地強調,叫一聲「得令吶!」抬腿就要走瞭,可他一轉眼卻看見瞭屋簷下掛著的鳥籠,鳥籠中正關著那隻他心愛的金絲雀。

  江少楓又犯起瞭癡氣,走上前去對著金絲雀嘆道:「鳥兒啊鳥兒,這幾天又不能時常來看你瞭,你等我糊弄過這關,我就把你接回去,到時候好好為你做一幅畫,咱們賣瞭錢,我就給你找個伴,你看可好?」江少楓武功不行,卻酷愛丹青,尤擅花鳥。江天鶴、方璐瑤夫婦二人怕江少楓玩物喪志,並不肯給他買那些花鳥魚蟲,這唯一一隻小鳥兒,還是江天鶴閉關之後,江少楓軟磨硬泡,他娘才同意他買的。本來是養在江少楓屋裡的,可這些時日江少楓不思進取,寶貝鳥兒就被他娘從他房中移瞭出來,掛在她娘房前。

  望著江少楓挺拔的背影,晴兒嘆瞭口氣,搖頭道:「小楓弟弟啊,你可什麼時候才能夠長大啊?」

  江少楓回到自己的東廂小房,脫瞭鞋子盤腿坐在床上,本該抱元守一靜心打坐的他卻遲遲靜不下心來。江少楓生於這個武林名門之傢,父親江天鶴的美名不知有多少,義薄雲天鐵膽真俠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第一豪傑……古往今來天下第一俠……諸如此般美名能有十幾個,更被江湖中人尊為聖俠,可見其江湖地位之高。

  有著如此俠名的江天鶴手下功夫自然不能差到哪去,除瞭俠名之外,江天鶴的武功也被公認為百年來江湖第一高手。就時下而言,除瞭少林幾位隱居的神僧外,能與之抗衡的恐怕再無旁人。

  母親方璐瑤不但是江湖中出瞭名的美人,手中一口碧落劍也是江湖中排的上名的利器。如今人到中年,艷名依舊,雖然久不在江湖行走,但卻未曾放下功夫,這些年武功精進,更勝當年。

  江少楓雙親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人,他得瞭父母遺傳,外表俊美,根骨奇佳,在出生之時,就連他爹爹江天鶴都不得不承認,此子資質更勝自己一籌。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江少楓如果稍微勤奮一些,隻怕年僅一十七歲的他已經是江湖中名聲最旺的少俠瞭。可惜這江少楓天性不愛習武,隻喜歡舞文弄墨,尤其是癡迷於丹青之術,雖從無名師指點,但是卻自成一體,他所做的畫,拿到市面去買,竟然能買到六、七兩銀子一幅的價格,若專攻此項,假以時日,隻怕不成一代巨匠也難。可惜江方夫婦二人一心想將江少楓培養成一代武學宗師,認為作畫乃是玩物喪志,故此對他多有限制。

  江天鶴的武功來自傢中單傳,經過江天鶴的父親也就是江少楓的爺爺有過一次重大改進,這樣才從一門平淡無奇的武功,成為瞭一門特有絕學,傳到江天鶴時,再有修整,此時這套武功可以說已經成為神功。但是按照江傢的規矩,此套武功傳兒不傳女,傳子不傳婿,而自打江少楓曾祖父一輩起到江少楓這一輩,傢中一直就隻有一根獨苗,為瞭不是這門武功失傳,江天鶴不得不強迫江少楓習武。

  江少楓從母親那裡除瞭一套輕功步法外可就沒學到什麼功夫瞭。不是方璐瑤不肯教兒子,隻因方璐瑤出身自月海派,一個隻收女徒的門派,內功心法隻適合女子修煉,若是男子修習全無益處,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所以除瞭一套不需心法配合的月影步外,沒有再多可以讓江少楓學習的武功。

  月海派素來在江湖上低調,每一代所收弟子又少,所以江湖中人知道這一門派的很少,即便是以美艷和武功名揚江湖的方璐瑤,江湖上也多是隻知其人,而不知其出身門派。

  晴兒、筱兒、琳妹子便是方璐瑤所收的三名弟子,本命分別叫做邱夢晴、關筱、宋月琳。大概是十幾年前吧,那時江少楓剛剛四、五歲,方璐瑤從上代掌門手中接過瞭掌門印信,從此將月海派傳承下去的重擔就落在瞭她肩上。和夫君商議過後,方璐瑤便尋來瞭三名資質不錯的女孩,在傢中教授武藝。

  方璐瑤自從嫁給比她年長八歲的江天鶴後,便不在江湖中行走,一心相夫教子,若不是師門再無他人可尋,方璐瑤也是不會接過掌門印信的,收這三名徒弟也是有些應付差事的意思,一心想著有朝一日幾名徒兒藝成出師,便將這掌門之位穿瞭下去,從此再不問江湖事。

  三名弟子幾乎是同時入門,年紀最大的邱夢晴如今已經年方十八,比關筱和江少楓長瞭一歲,隻是關筱比江少楓略大幾個月,年紀最小的宋月琳今年剛滿十六。

  這三個女娃娃都是幼時就到方璐瑤身前學藝,過瞭這十幾年,已經宛如一傢人一般,方璐瑤也從當初的應付差事,變成瞭一心一意地教授。

  江少楓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卻聽有人來叫門,聽聲音就知道是傢中的一個小廝,那小廝叫門的聲音很輕,恐怕驚瞭少爺精修。

  江少楓本就未曾入定,馬上回應道:「什麼事啊?」

  門外小廝這才放開聲音應道:「少爺,夫人請您到前廳去見客人。」

  前廳之中,方璐瑤正端坐在主位上陪著前來給丈夫賀壽的崆峒派掌門龔千印和他兩名師弟敘話,這龔千印年紀隻有四十出頭,卻已出任掌門十餘年,乃是百年來崆峒派最年輕的掌門,話說也就是十五年前那場惡戰,西方魔教血洗中原武林,崆峒派死傷無數,當時的掌門是龔千印的師叔,眼見不敵魔教,就要向魔教投誠。龔千印突然向掌門師叔發難,一掌將其格斃,在幸存的崆峒派弟子面前高呼:「崆峒門下絕無懦夫,便耗盡最後一滴鮮血,也無投降之理。」於是率領崆峒派弟子與魔教死戰,最終支撐到中原武林援軍趕到,將魔教打退,因其調度有方,不但使崆峒一派幸存,更保全瞭崆峒派的名節。在昆侖派這樣的大派都已向魔教投降的情況下,崆峒一個中等門派死戰到底,聲望倍增。龔千印眾望所歸成為崆峒掌門。

  救援崆峒一役,領隊之人便是江少楓的爹爹江天鶴,此役過後,江天鶴與龔千印成為生死至交。

  此次江天鶴大壽,龔千印斷無不來之理,隨他來的兩名師弟乃是龔千印的左膀右臂,一個降魔劍客田秋林,一個神力王唐順。龔千印此番前來賀壽,卻有兩個目的,除瞭為好友祝壽外,更有維護秩序,暗中保全的目的,因此才將崆峒派武力最強的兩名高手一同調來。

  和方璐瑤敘話的一直是龔千印本人,他兩個師弟隻是偶爾搭上一兩句話,不過這二人表面上正襟危坐,但是那眼神卻不住地往女主人的身上瞄,尤其是那唐順,看著女主人的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方璐瑤年輕時艷如桃李,如今人到中年仍是美艷不可方物,尤其一副曼妙動人的身材,已經不似年輕時那般消瘦苗條,但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更散發出熟美婦人的風韻。但凡是個男人都不免對她多看上幾眼。

  方璐瑤對男人這種異樣的目光早已經見怪不怪,她自己武功已是不弱,又有聖俠夫人的身份,想這世上還有何人敢對她無禮,不過是隻能看不能吃罷瞭。

  眼見著兒子進來,方璐瑤招手道:「楓兒,你龔叔叔來瞭,快過來見禮。」又指著田、唐二人道:「這是田叔叔、唐叔叔。」

  江少楓不止見過龔千印一次,已是很熟的,他過去向龔千印施禮道:「小侄拜見龔叔叔。」

  龔千印哈哈一笑道:「都是自傢人,客氣什麼,嗯!上次來你還比我矮著半頭呢,現在已經比叔叔都高瞭,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吶!」

  江少楓又向田唐二人見過禮後,就坐在母親下垂手,聽著母親和客人談話。

  龔千印道:「嫂子放心,這次我大哥壽宴,除瞭我們兄弟三人,少林、武當也會派高手過來,何況我大哥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決計出不瞭差池。到時不要說他七十二派,就是再多一倍,諒他們也不敢有異動。」

  「這次真是有勞龔兄瞭,遠道而來還要但此重任,實在過意不去,你大哥此時還未出關,等他出關時,你們兄弟二人再好好敘敘吧。」方璐瑤面帶微笑,一臉的端莊肅立,在外人面前已經不是那個拿寶貝兒子毫無辦法的護犢母親瞭,盡顯精明之色。

  龔千印道:「嫂子哪裡話,論私,我江大哥做壽,我這個兄弟哪有不來幫忙的道理,論公,大哥此舉乃是為瞭中原武林消除隱患,我更是非來不可。」

  方璐瑤道:「行瞭,你們男人在外面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傢也不便多問,我已經讓下人備瞭房間,你們兄弟三人先去歇歇,一會兒為你們三人洗塵。」

  龔千印站起身道:「嫂子,我們已經定瞭客房,就不在傢裡住瞭,各派的當傢人也該陸續到瞭,住在客棧也好探探他們的口風。」

  「這怎麼行?都到傢瞭,哪有住在外面的道理?」方璐瑤雖然出言挽留龔千印三人,可語氣並不堅決。

  龔千印作個揖道:「這倒不是我客氣,不住傢裡害怕嫂子責備我見外呢。但還是正事要緊,望嫂子見諒啊!」

  「那就隨你們吧!等你大哥辦完瞭壽宴,龔兄一定要來傢中盤桓些時日。」方璐瑤也起身謝客,帶著江少楓一直把三人送到大門之外。

  江傢莊院並不大,也就是個五進的院子,賀壽的賓客都在城中客棧居住,隻有到瞭正日子才到江傢賀壽。賓客們到瞭客棧隻要拿出請帖來給掌櫃的一看,食宿全免。江傢早就和城中幾傢客棧打好瞭招呼,凡有請帖者住店,最後一律來找江傢結賬。

  三天的光景一晃就過,給江少楓留下練功的時間更少,他還要隨著傢裡一起為準備壽宴的事忙裡忙外。

  已經到瞭江天鶴出關之日,也就是江天鶴大壽的正日子。方璐瑤終於放下瞭心,昨夜雷聲滾滾,一整夜狂風暴雨,她還真怕這大喜的日子陰雨綿綿,讓鬼天氣沖瞭喜氣。到瞭大清早,卻不意風停雨歇,艷陽高照,經過一夜雨水的沖刷,花草枝葉上都帶著晶瑩的水珠,更顯嬌媚,空氣裡也散發著泥土的芳香,給喜宴平添瞭不少喜氣。

  雖然隻請瞭七十二傢掌門,但這些掌門誰又不帶幾個人來,所以賀壽的賓客足有二三百人。整個江傢宅子到處都是人,前院叫瞭堂會,臨時搭起的戲臺戲臺上幾個醜角逗得圍觀眾豪客哈哈大笑。更多的是三五個一夥拉關系套近乎的,三山五嶽的眾多掌門、當傢人聚到一起可不是平常能有的事,也隻有聖俠江天鶴在江湖中才有如此威望。

  這些人和以往江天鶴請來的客人大有不同,以往那些人多是正派名門,語不涉邪,為人方正。可今次來的,卻好像一群烏合之眾,吆五喝六口吐污言,十個裡面有九個見瞭她這女主人眼放賊光。見瞭這群人,方璐瑤可不敢讓寶貝徒兒出來瞭,那三個小丫頭一個塞著一個漂亮,若被這群餓漢,不定會有什麼亂子。

  讓方璐瑤心中更不悅的是,已經這般時候,夫君還不露面,卻讓她一個婦道人傢出來支應,雖然方璐瑤也曾是江湖中人,可是她從心底最厭煩的就是江湖二字,不要說是這般粗魯蠻漢,哪怕就是少林武當的掌門來瞭,她也懶於應承。

  夫君的主他是做不瞭的,可四下一看,就連兒子江少楓也沒在外面招呼客人,滿腔的不悅化作瞭委屈,連總是纏著她的兒子也不來出來幫她瞭,就耍她一個人。方璐瑤恨恨地向後院走去,一到內宅看見瞭候著她聽候吩咐的三個徒兒,憤憤道:「小楓呢?哪裡去瞭?怎麼不見他人?」

  最小的宋月琳接口道:「君哥哥好像還在懶床呢,我剛看他房門還關著。」

  方璐瑤怒道:「去,把他給我叫起來!越來越不懂事瞭!」

  宋月琳剛轉身要去,方璐瑤就叫住瞭她:「等等,晴兒還是你去吧。」

  晴兒道:「是,師傅。」

  方璐瑤讓晴兒去不是沒有原因的,寶貝兒子和她這幾個徒兒,要好的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可是能鎮得住江少楓的隻有晴兒一個,要是讓筱兒或者琳兒去恐怕兩句話又叫江少楓打發瞭,又要耗上半天才肯出現,隻有讓晴兒去,才能把他盡快叫來。

  可這次方璐瑤失算瞭。

  磨蹭好大一陣功夫,方璐瑤才看見江少楓慢吞吞、垂頭喪氣地走到她身前,方璐瑤忍本想數落兒子幾句,可是一見兒子那模樣,卻又忍住瞭,溫言道:「小楓,怎麼這個樣子。看你無精打采的,病瞭不成……」

  江少楓淡淡地回道:「沒有啊……沒事。」

  方璐瑤道:「是不是這兩天練功累著瞭?你呀,平時不努力,就靠臨陣磨槍怎麼行?」

  「嗯……孩兒曉得……」江少楓的聲音依舊低沉,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是他懼怕父親出關?還是另有隱情?這一切要從昨夜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