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每天去看果園。”
對於繼母的挖苦、侮辱,李錦破雖然心裡隱隱作痛,但卻也不頂撞她。他隻是不屑,他總覺得自己是不該去幹那些臟活累活的人,他曾經的夢想是書法傢、作傢,雖然這一切現在被改變瞭,那條路更長更艱難瞭,但他還沒有改變自己的夢想。
不過,他自己也清楚,在現實的面前,這夢想是如何的脆弱、不堪一擊,或許隻是鏡中花水中月,虛無縹緲。
李錦破望著雪白的墻壁上貼滿的優等生獎、縣書法比賽一等獎、縣作文比賽一等獎等等各種各樣的獎狀,心裡苦笑,那些東西此刻看來是如此的諷刺。越看越難受,李錦破跳將起來,開始撕掉墻上的那些獎狀。
“小破你瘋瞭,不要撕瞭。”
繼母陳梅顯然沒料到李錦破會如此,吃瞭一驚,想止住李錦破。
“這些東西留著還有何用。”
李錦破把撕下的紙屑狠狠往地下摔去。
“好,不說你瞭,愛咋地咋地吧。”
陳梅終究是屈服瞭,畢竟她曾經對李錦破寄托過很大的希望,希望他能有出息,也曾經心痛過他愛護過他,所以才沒有在李錦破父親音訊全完的情況下沒有改嫁——要知道,以她的美貌,盡管已是離過婚的女人,她是從來都不乏追求者的。隻是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欲哭無淚,差點兒崩潰瞭。心既冷,生活便瞭無希望,才有瞭現在得過且過混混耗耗的生活,對於墮落,她曾經悔恨過,可是又能怎麼樣,她隻是一個守活寡的“寡婦”而已,還順帶著一個變“傻”的繼子。
“媽,我去,我現在就去。”
看著繼母那雙快紅瞭的眼睛,李錦破也屈服瞭,停住瞭繼續撕獎狀的動作。
李錦破向板廠走去的時候,陳梅的眼淚無聲的滑瞭下來,某些被觸動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對不起這孩子的。
李錦破搖搖晃晃的來到瞭板廠,天氣很悶熱,但板廠的人氣更熱,門口已經圍瞭好幾圈服色各異的人,擁擠不堪,大多數是他村的婦女,見瞭李錦破都點點頭。
板廠的廠房其實很簡單,也許老板都認為這不是長久之計,廠房就是幾百平方的地上臨時用磚頭簡單砌起來,磚頭外再沒有瓷磚或者水泥之類的粉飾,僅僅是磚頭裸砌著,有些不被縫合的空隙都清晰可見。各個廠房的墻上都貼瞭一到兩張的紅紙黑字的招工啟事大海報,所招的職位有司機、曬板工、裝板工、鋸板工等等。
李錦破心想自己該應聘哪種工呢?司機是聘不上瞭,裝板工、鋸板工都需要很大的力氣,看來隻有應聘曬斑工瞭。
對於這樣的工作李錦破並不是很熱心,所以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瞭,李錦破才走到招聘臺。
負責招人的是板廠的老板,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肥肥的有點禿頂的中年人,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瞇成瞭一條縫,他上下仔細打量瞭李錦破一會,說:“小夥子,叫什麼名字?長得蠻俊呀,你要什麼工作呢?”
“我叫李錦破,我想做曬板工。”
畢竟是第一次找工,盡管是這麼個破工作,李錦破還是有點緊張,小心的說。
“李錦po?哪個po?”老板隻覺得腦袋有點大。
“破鞋的破。”
李錦破回答說,從小到大,他一說出名字都會被別人這樣問,他已經習慣瞭。其實李錦破本來不叫李錦破而是叫李錦坡,隻是小學時候自己寫名字老是莫名其妙寫成李錦破,再加上他人比較調皮,他父親幹脆就叫他李錦破。
“破鞋的破?哈哈……你太有才瞭。”
老板幾乎笑得滿地找牙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什麼破名字啊。”
“老板,這是在招工。”
李錦破面無表情的說。
“哦……”
看著有點嚴肅的李錦破雖覺得更加好笑,但還是止瞭止笑說,“小夥子,你還是做裝板工吧,你看你那結實的腰板,力氣大,我們正缺裝板的人工呢。”
“這個……”
李錦破有點猶豫的說。
“我給你加工資。”
老板及時的說,“隻要你跟著我好好幹,錢不會少給你的。”
“多少呢?”
李錦破來瞭點興趣。
“這麼說吧,一個月大概可以拿到三四千。”
肥老板說著,伸出瞭四根肥肥的手指頭。
“好吧。”
李錦破點點頭,雖然說如今農村人收入有所提高瞭,但三四千元一個月的工資對鄉下人來說還是非常非常可觀的,如今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都沒有這個價呢。
“一個禮拜後板廠正式開工,你到時來上班。可以回去瞭。”
老板說著開始收拾招工現場。
“老板,我幫你收拾收拾吧。”
李錦破說著就開始幫老板收拾桌椅等,並不是李錦破要拍老板的馬屁,作為農村人,他從小就受他母親的影響的,骨子裡頭是勤快的,隻是現在他不願意聽從繼母的話而懶得幹事而已。
肥老板先是一愣,繼而滿意的拍著李錦破的肩膀笑著說:“小夥子,好。”
老板掏出兩支煙分一支給李錦破說:“小夥子,抽煙不?”
李錦破搖搖手說:“我不抽煙的。”
“哦,等下我們去葦塘鋪吃鴨子飯,我請客。”
肥老板顯然對李錦破這小子相當的滿意,說著自個兒點瞭一支煙抽瞭起來,猛吸一口,慢悠悠的吐出一圈好看的煙圈。(0,1,'C1677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