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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白光出現的地點,卻發現這裡正被野藤密密麻麻的覆蓋著,看不到下面有什幺東西。

  屠龍匕幾下輕揮,藤條被一一斬斷,下面的東西清晰的呈現出來,竟然是一具盤腿而坐的骷髏,骷髏身下有一個鐵盒,以及一柄長劍。

  這具骷髏,到底是何人?剛才所看見的白光,應該是這把劍的反射吧。被藤條遮的如此嚴實,難怪一閃即過。

  彎腰拾起長劍,一道寒氣立時侵入骨髓,失去瞭功力的我沒法抵擋,凍得哆嗦一聲,長劍「哐鐺」落地。

  定下神來,我仔細的端詳著這具骷髏,不經意間,發現在他背後爬滿青苔的山壁上,隱隱約約有著用劍刻成的字體。

  撥開青苔,我仰頭看著這段文字:「老夫丹朱邪神裴泣血,執掌天丹聖教三十餘載,冷血治世,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三日前,成功擊傷夙敵「嵐水宗」宗主,也是老夫心急,正於沿蹤追殺、意圖永絕後患之時,卻不幸落入武林宵小陷阱。久戰之下,終於不敵,被嵐水宗主趁隙偷襲得手,擊碎心脈。」

  嵐水宗?我暗暗皺眉,這是個什幺樣的門派,以我暗夜的強大情報系統,居然也從未知曉?

  「老夫一世威名,豈容折於此輩之手,強行催運丹魔五行術,終將敵人斬殺過半。功力告絕之際,早運丹心神術探得此處絕境,為不使天丹教統失傳,遂飛身落得此地,以待有緣。」

  丹魔五行術?我心下暗忖,聽起來竟和暗魔五行術有八成相似……

  「身下鐵盒,內含天丹神功、天誅劍法各一卷,此乃聖教不傳之秘。另有丹魔武經一部,供教眾修習。腳下神劍,乃鎮教神兵——天誅神劍。」

  「丹青大成後,繼承人須立時出山,尋訪聖教餘眾,求得毒龍之丸,以臻至丹赤境界。此藥極難煉制,老夫本有一顆,惜乎,為助一嶽姓小友修練丹魔武經時,已告用罄。」

  嶽姓小友?我暗暗吐舌,難道……

  「丹赤、丹朱既成,繼承人須得承襲教統,盡全力殲滅嵐水宗及武林各白道,宏揚天丹聖名,萬載永垂武林!若有違者,天伐之,天討之!!」

  ………………………

  撬開鐵盒,我首先翻開瞭丹魔武經。

  果不其然,武經上半部中所記載的武功,和暗夜的武學有著一定的相似之處。

  雖然具體的招式已經完全迥異,但行氣心法,卻有七成相同。

  至於武經的下半部,則大部分都是一些極其邪門的武功,簡直令人毛骨聳然。

  丹魔五行術、邪丹功盡在其中。

  把丹魔武經放到一邊,我翻閱起天丹神功來:「天丹神功,聖道至尊。一轉丹始,伐毛洗髓;三轉丹青,脫胎換骨;五轉丹赤,傲嘯山林;七轉丹朱,武林稱雄;九轉丹成,無敵天下!」

  自有武林以來,白道和黑道,天生便是不共戴天、矛盾的存在著。

  不僅僅是因為思想、行事的不同,功法的截然不同,也是重要因素。

  黑道武功,要求的是速成,入門極易,一經修練,便可以看到成效,然而隨著修習的深入,進展將會越來越難。甚至要借助一些外物的助力,才會有所提高,當然,這樣的付出,往往是巨大的。聽到毒龍丸之名,我絕不會有好的遐想……

  白道武功,講究的則是頓悟。入門一檻,往往要耗費極大的時間和精力,並且短期內進展甚微。

  不過,隻要根基打好,再加以長時間刻苦的修練,終究會取得成功。

  同種等級的兩種武功,由兩個相同資質的人同時開始修練,黑道人物的進展,絕對會在最初遠遠超過白道人物。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差距會越來越小,直至後者終於迎頭趕上。然後,又經過一段頗長的時間,後者將會反超前者,此時如無意外,前者將終生再無辦法彌補回來。

  作為黑道至尊無上的武功心法,我為天丹神功那「伐毛洗髓、脫胎換骨」的字眼砰砰心動著:我,還有機會找回失去的武功嗎?

  死馬當做活馬醫,既然已經絕望,何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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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恭敬敬向這個昔日黑道巨擎嗑瞭幾個響頭,我埋藏瞭丹朱邪神。

  以後的日子裡,我日日餐風飲露,刻苦修習著天丹神功。

  每當日落之時,我會在墻上刻著「正」字,數著消逝的時間。

  野生的山藥黃精,雖然不能增加功力,卻也有著強身健體的功效。失去的鮮血逐漸補回,蒼白的面容慢慢開始有瞭血色。

  自練習神功之日起,經脈的萎縮便開始放緩,直至完全停住。這時的我,力氣雖然比之常人仍有所不如,日常的行動卻不再有任何問題。

  風吹日曬之下,我的皮膚變得更加黝黑粗糙,疏於整理的頭發也長至過肩,好在並不影響視物,我也無暇管它。

  有時候,練功之餘,我一個人來在崖邊,負手而立,看著鬥轉星移,數著日升日落,仰望白雲飄蕩、景物變換、光怪迷離,心中,遙想著過去種種……

  師父,您現在一定恨我入骨瞭吧!徒兒對您的歉意,傾盡三江之水也無法訴清啊……

  柔兒,你現在……還好嗎?你,也在怨著我嗎?暗夜其它人,會不會對你……

  不敢再想下去,我吐出一口長氣,心思卻又飛到瞭那個狂風暴雨的晚上……

  當時,或許是因為震驚過度,又或許是因為慘澹的前途、失去的武功、萎縮的經脈導致思想偏於黑暗偏激,我,失去瞭正常的思考能力。

  其實,在那種情況下,一刀幾乎刺進心口,生命不斷的流逝,心愛的女人卻沒有給出正面答復,更沒有為此放棄復仇的意念,換瞭其它人,又如何能夠心平氣和,不做出同樣的誤解呢?

  現在回想起當時拉扯的動作,其實是疑點甚多。

  娉婷,你,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呢?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在你仍然執意想帶我回點蒼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情份,恐怕就已走到瞭盡頭,從此形同陌路。

  暗夜無恙還好,若有事的話,我……

  我握緊鐵拳,甩去心中,剛剛因為想起師父和柔兒而升起的一絲柔情,咬牙道:「若真是那樣的話,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