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發出一片輕呼聲，拍賣師立刻轉頭對榮正昌望過來，大聲說：“這位先生直接出價四千二百萬，一個令人驚嘆的價格，閣下真是個慷慨的善人。在場貴賓還有沒有比這個更高的出價？”

　　剛才參與競拍的那三人遲疑起來，一時間沒人回應。

　　張院士對榮正昌頜首致謝：“感謝榮先生抬舉拙作，讓你破費瞭。”

　　榮正昌咧嘴一笑，答說：“小意思，舉手之勞……支持本民族文化藝術該用實際行動，而不隻是會口頭上說說。”這句話他卻是轉頭看著郭子豪說的，嘲諷之意露骨，明顯是報復之前被郭子豪嗆聲之仇。

　　郭子豪笑瞭笑，懶得理會。

　　那不知榮正昌不罷休，揚著下巴挑釁問：“賢侄怎麼不出聲瞭？是不是兜裡的錢不夠？我名下有傢擔保融資公司，可以為你進行借貸。”

　　這話太他媽欺人霸道，郭子豪眼睛一橫，就要發作怒罵。轉念一想，這麼輕易被榮正昌激怒，不正是遂瞭這老狗東西的意？他壓制住怒火，轉而瞇笑說：“榮叔，你都迫不及待地先出聲瞭，我不好的再爭，不然無端抬高價格，最後讓您老承受不起，豈不是掃您老臉面。”

　　榮正昌“哧”地笑一聲，不屑說：“也不掂量、掂量自個的實力，哈，明說瞭，今晚你出價多少，叔叔我就大過你二百萬。怎麼樣？賢侄不為慈善事業出一份力？”

　　郭子豪立刻說：“那好，我出十億。”

　　榮正昌聞聲一滯。話說滿瞭，那料到郭子豪會這麼耍賴，竟然厚著臉皮跟他頂起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郭子豪出身低寒，哪裡在乎什麼場面情面，要說口頭之爭他如果冒出村野粗俗話來，隻怕要把榮正昌罵得狗頭淋血，一口氣噎不上來氣暈死過去。這下出聲頂牛算是輕的瞭。郭子豪嘿嘿冷笑，攤手說：“就請榮叔開價十億零兩百萬，請啊。”

　　榮正昌悶哼一聲，臉色鐵青轉頭不理會，搭不出話。如果真是賭氣開出這個天價，那他的頭肯定是出生時被產道夾壞瞭，至今尚未復原。榮正昌惱怒心想，媽的，這小子也太蠻橫，不可理喻。

　　郭子豪譏笑說：“為老不尊，還口氣大得閃人腰桿。”

　　這時，拍賣師已經報價三次，最終沒人再出高價，隨之就一錘定音。

　　這個四千二百萬的高價，遠比幾年前由華人油畫大師趙無極的作品《1985年6月至10月作》，創造的一千八百萬港元的成交價格，還高瞭兩倍多，刷新華人油畫拍賣價格的最新世界紀錄。

　　榮正昌得意洋洋，接受周圍人的賀喜，跟隨張院士上臺接受簽名證書、謝場、合影留念……這老傢夥喜滋滋，笑得老臉上一片春光燦爛。

　　郭子豪對唐映雪悻悻說：“瞧他那張老屁股臉，綻開像陳年爛柿餅一樣，好想踩上他幾大腳。”

　　唐映雪婉然笑說：“別不服氣啦，這老傢夥身傢雄厚臭錢多不勝數，你努力些，將來爭取趕超他就是。”

　　郭子豪點頭，隨後想起一事說：“榮正昌不過是跪舔他老婆的臭腳，有錢也靠是蹂躪自尊、踐踏骨氣得來的，號稱‘管傢婆’豈是浪得虛名，還好意思顯擺。”

　　曾聽顧長風說過，榮正昌當年隻算是榮傢的遠親，他老婆榮儷才是嫡親核心人物。榮正昌為瞭追求榮儷，不惜離婚辭職，下賤地跑去榮儷傢中甘做男管傢，月薪2萬，什麼破落事都幹，兼任女主人的私人秘書，哄得她高興，因此入贅到榮傢發達起來，也因此在生意場上得瞭個“管傢婆”的外號。

　　唐映雪點頭說：“是啊，我還聽說榮正昌最早不姓榮，隻是榮傢的遠親外姓，為瞭巴結榮儷，才改姓結婚。”

　　郭子豪失笑問：“這老東西忘祖丟宗，無恥……他以前姓什麼？”

　　唐映雪說：“姓茍，茍且偷生的茍，叫茍正昌。”

　　“嗤……”

　　郭子豪一下笑噴，止不住的笑意波濤洶湧，綿綿不絕。媽的，這個原姓太恰如其分瞭，這才完完全全符合這老傢夥的形象。正所謂狗東西，跪舔一朝得勢，雞犬升天。

　　正笑得肚皮酸痛，眼見榮正昌得意忘形地返回來，郭子豪揉揉嘴巴子，迎上前過去，趁兩旁無人對榮正昌說道：“恭喜……茍叔，賀喜……茍叔，原來借著老婆的威勢可以這麼拉風啊？改天跟小侄也介紹門親事，咱也傍個富婆，買上幾幅名畫玩玩。”

　　榮正昌突兀聽到“茍叔”二字，當然明白郭子豪嘲諷何事，頓時渾身僵硬呆立，雙唇顫抖氣得說不出話來，老臉憋紅如豬肝。

　　自從這老傢夥發達以後，就沒人敢在他面前提及過他以前的醜事，“管傢婆”這外號隻有人在背後閑笑一說，場面上都顧及他幾分面子，哪有人像郭子豪這般直接面對面撕臉？簡直是狗嘴裡拔牙，朝褲襠上猛踹一腳啊。

　　榮正昌隻覺眼冒金星天旋地轉，差點一口老血噴灑出肺腑。

　　郭子豪眼見榮正昌被刺激到如癡狂發癲，哈哈一笑，轉身回來，臨走還扔下一句話：“拜托瞭啊……管傢婆。”

　　返回原位坐下，郭子豪還見榮正昌呆站在那裡，臉上神色可謂精彩絕倫之極。

　　唐映雪見狀，笑說：“你講瞭什麼？氣成那樣不會爆炸自焚吧？要不要先叫救護車？”

　　郭子豪忍笑正要搭話，忽見揚天成從一旁過來對他說：“子豪，請隨我過去見一人。法拉利駐亞太地區的總裁。”郭子豪一怔，隨即帶上唐映雪，跟著揚天成過去宴會廳一側。

　　原來也是碰巧，這總裁是山莊球會的貴賓會員，因此跟揚天成結識。之前，揚天成在宴會廳無意中見到這人，想到郭子豪名下的車行應該有所需要，就借此機會介紹兩人見面認識。

　　郭子豪當然求之不得，車行正要重振旗鼓發展，類似這樣的豪車廠商高層多熟識也是不錯。當下，他就過去跟法拉利這總裁見面交談起來。

　　榮正昌這邊，過得好一會才清醒少許，他隻覺渾身發抖不能控制，怒火沖天在五臟六腑亂竄，沒個宣泄處。榮正昌雙眼血紅，掃視過去，卻不見瞭郭子豪的蹤影，欲發火也沒個地方使勁。

　　這口惡氣怎麼都忍不住，榮正昌臉色鐵青疾步在宴會廳裡找尋一圈，突見郭子豪站在西側跟人談話，就急匆匆沖瞭過去，要找郭子豪算賬。

　　這時，卻遇到周正和走過來，不明所以地笑說：“榮叔，正要找你。多謝首開拍賣成交，我叫人拿來一瓶珍藏紅酒，我們開瓶慶祝。”

　　榮正昌深深吸口氣，點點頭，隨周正和返回，隻是轉頭瞥瞭眼郭子豪，目光恨之入骨。

　　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隻不過被周正和中途一打岔，沖昏頭腦的怒氣稍減弱，他忽然腦中閃過一個陰毒的念頭。這壞念頭一旦實施，足於毀滅掉郭子豪，什麼氣惱仇恨都能一掃而光。

　　周正和叫柏管傢開啟的這瓶紅酒是1961年的白馬葡萄酒，來自波爾多聖愛美隆產區的一級莊園，與拉菲、Peturs等並列“八大酒莊”，同樣是為王室貴族的杯中物。

　　這瓶世紀佳釀算不上昂貴，卻是有點意思。

　　周芷怡笑說：“奧斯卡最佳影片‘杯酒人生’裡面的男主角邁爾斯，珍藏多年的就是這瓶酒。他一直想等到一個人生最完美的時機品嘗，結果他得知前妻再婚瞭，很失意，他就在一傢麥當勞，把這瓶酒打開，用一次性紙杯喝瞭。”

　　魏立說：“我記得，是女主瑪雅告訴他，人生每一刻都是特殊珍貴，邁爾斯這才醒悟喝酒品嘗。”

　　周芷怡點點頭，柔聲回應：“你說的對。”

　　拍賣會暫告一段落，品酒笑談時間。血紅色的葡萄酒註入酒杯，在座人人舉杯，對榮正昌致於開門紅的敬賀。

　　榮正昌冷冷笑著，嘗過一口紅酒後，取出隨身攜帶的雪茄盒，抽出一支雪茄煙。旁邊有侍應生立刻過來打火為他點燃。悠悠噴出一口煙霧，榮正昌從雪茄盒中拿出一根特制的管具，放在桌下擰開管帽。

　　這根管具中裝有約30毫升的苯丙胺高濃度提純液，混合強烈性奮劑，隻要摻進飲料中幾滴喝下去，就能在短時間內讓人產生猛烈的偏執性幻覺，驚厥、嚴重喪失理智，身體卻亢奮異常……大劑量甚至導致人昏迷致死。

　　榮正昌對女人有特殊癖好，隨身攜帶這東西，遇到合適的機會就對美女下手。瘋狂求媾的美人能讓他產生非同一般的刺激，足夠的滿足感，讓他大肆施虐這些喪失自我意識，變成雌性動物的女體。

　　這老傢夥瞅準機會，見周圍人不註意，抬手拿下桌上郭子豪位置的酒杯，在紅酒中註入幾滴，停頓一下，又倒進七八滴。最後，他一咬牙，竟然一股腦地全部倒進去，管中一滴不剩。

　　這種超倍數的大劑量假如溶進人體血液，榮正昌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狀況，但絕對是要命。

　　榮正昌暗暗獰笑，將紅酒杯悄然返回原處。

　　宴會廳內側臺上的樂隊演奏響起一曲交響樂，旋律華麗歡暢，響徹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