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至少有七、八支槍指向郭子豪，其餘的武器對準秦征和楊逸，隻要開火，瞬間就能將他們打成馬蜂窩。雖然郭子豪和秦征身穿避彈衣，但在這麼近的距離，難保有人瞄準他們的腦袋，來個直接爆頭。

　　秦征繃緊神經，如果郭子豪有變，他就率先開槍，並快速移動腳步，以防對方爆頭。

　　他握緊槍柄，目光鎖定魏明和榮正昌，拼著身上中彈，自信有把握在兩三秒內擊殺這兩大頭目。隻不過郭子豪沒近戰經驗，隻怕要遭不測，當場濺血橫死。

　　楊逸則驚疑不定，惱怒之極，握槍的手掌心冒汗。

　　他做夢都想不到今晚來喝酒消遣，竟然會遇到這種拔槍對峙情況，心下恨極瞭顧凡，沖他怒目而視。旁觀半天，很明顯，顧凡就是吃裡扒外的內奸傢賊。楊逸舉槍對準魏明，對郭子豪吼道：“你可別認慫，答應這些雜碎。橫豎就是個死，拼瞭。”

　　郭子豪一聽，心下對楊逸好感大增，不管他爹如何，這愣頭小子還有男兒膽，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概。

　　他冷冷註視榮正昌，不為所動。

　　形勢緊張之極，氣氛凝固。

　　榮正昌笑瞭笑，不理會楊逸，沖身後的黑衣人做瞭個手勢。那黑衣人走過來，到郭子豪的身旁，提槍對準他的頭，槍口壓迫，逼他低頭喝酒。

　　郭子豪梗著脖頸，依然一動不動。

　　那黑衣人一凌嘴，提起手槍，槍柄朝下直砸郭子豪的後腦勺，力道不輕不重，發出“咔”地令人牙酸的撞擊頭骨聲。

　　郭子豪咬牙硬生生承受這一擊，依舊昂著頭顱。

　　黑衣人加重力道，再次往下砸，連續幾下，咔咔聲不絕於耳。郭子豪腦袋劇痛，意識變得有些模糊，整個人搖搖晃晃，幾欲撲倒。

　　黏糊糊的血水順著頭發流淌下來，浸濕衣領。

　　隻見他雙手扶住茶幾邊緣，支撐著要快失去平衡的身體，硬撐著保持坐姿。

　　黑衣人見狀，停頓一下，抬眼對榮正昌望去，等他的命令。

　　榮正昌笑起來，“啪啪”鼓掌，笑說：“小子，你嘴巴硬，想不到骨頭也硬。”轉而吩咐黑衣人，“給他膝蓋上幾槍，看能否打斷他的腿？”

　　黑衣人聞聲，調轉槍口，對準郭子豪的膝蓋。

　　“住手……”

　　秦征大喝：“敢再動一下，我射爆你的頭。”槍口從魏明身上轉向榮正昌。

　　榮正昌神色不變，淡淡回應說：“那就試試，我數一、二、三，大傢一起開槍。”他的模樣十分鎮定，竟然沒有絲毫懼怕之意，沖黑衣人伸出手，勾勾中指，緩緩說：“一……”

　　顧凡突然說：“榮叔，稍等，聽我說一句話。”

　　榮正昌停止報數，饒有興趣地望著顧凡。

　　顧凡說：“今晚這事由我而起，才造成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面，不如大傢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騎虎難下？哈哈……”

　　榮正昌大笑起來，搖頭說：“賢侄，你頭腦也太不清楚瞭，怎麼看都是我這邊占優勢吧？你想怎麼站隊？不凡先明說，下一刻，子彈可不長眼。”

　　顧凡說：“我失誤，今晚雖然走錯一步，但我總歸是顧傢人，要流血也隻會流到他這邊。”說著，毫不猶豫地手指郭子豪。

　　榮正昌揚眉“哦”瞭聲，似乎有些意外。

　　郭子豪偏頭看瞭眼顧凡，也有些不相信他說的話。

　　隻聽顧凡不疾不徐地又說：“盡管你們有備而來，但要在我的地盤搞事，也難保證能全身而退。”

　　榮正昌的眼睛瞇瞭瞇，殺機乍現。魏明譏笑問：“這話什麼意思？”

　　顧凡說：“十分鐘前，我啟動瞭一級警戒，按時間來看，此刻整棟大樓已經被徹底封鎖，電子門鎖死，沒有我的指令，誰都不能離開。保安，外加警衛，共有四十七人，應該將這個大殿圍瞭個水泄不通。除瞭常規武器，我的人還有各種防爆器材，炸彈，閃光彈之類。榮叔，你自負能對抗嗎？”

　　魏明神色一變，有些半信半疑。

　　榮正昌沉吟一下，說：“別拿大話唬人，你怎麼證明？”

　　顧凡掏出手機，手指側面一個按鍵說：“這個就是應急用的特殊傳感鍵，連接保安系統。”隨後他撥通一個電話，使用揚聲器，很快接通，傳來一個男人聲音：“顧少。”顧凡問：“現在外面情況如何？”

　　那人回答：“已監控住全部暗釘子，你下令，隨時可以開火。”

　　顧凡問：“對方有多少人？”

　　那人答：“外圍二十七個，五樓十六個，集中在各個要道，不確定身份者還有八人，我們都有佈控。另外，我們增援的人正在趕來，三分鐘內到達，約有一百六十人。”

　　顧凡又問：“我這裡的狀況，你們清楚嗎？”

　　那人答：“清楚，現場傳音效果清晰……顧少，需要我立刻帶隊進來嗎？”

　　顧凡說：“當然，也許有人還不太相信，那就讓他們眼見為實。”

　　他結束通話，平靜望著榮正昌，說：“請稍等十秒，不過，最好請榮叔通知守在大殿外的人，能否閃開一條道，別搞得雙方立刻火拼有損傷。”

　　榮正昌冷眼回望，沒什麼表情，凝固瞭三四秒鐘的時間。他呼口氣，沖黑衣人做瞭個手勢。那黑衣人立刻呼叫：“門外的弟兄聽好，放人進來，先別走火，別走火。”

　　過瞭會，大門開啟，十多人蜂擁而入，亦是全副武裝，持有微型沖鋒槍，帶著防彈護甲、頭套、防毒面具，甚至還配備夜視鏡。他們全都散開，占據大殿上各個關鍵位置。

　　有兩個武裝人員來到顧凡身後，當中一人透過防毒面具發出沉悶的聲音說：“顧少，有人聲稱找郭子豪，要不要帶他進來？”

　　顧凡詫異問：“誰？”

　　那人說：“不知道，口硬，沒招供。”

　　顧凡皺眉說：“你們對他怎麼樣？沒事吧，先請進來。”

　　那人立刻呼叫，很快有武裝人員拖進來一個人，卻是吳斌。

　　郭子豪驚詫之極，見吳斌鼻青臉腫，顯然被人毆打過，幸好，看似手腳還能動彈。他不禁大叫，問：“操！你怎麼來瞭？”

　　吳斌吐瞭口血水，環視現場，露出震驚的神色，隨即一臉無奈說：“靠，雞兒黴瞭……哥看電視實在無聊，就想來瞧瞧你跟美女喝成啥樣。”

　　郭子豪又氣又急，罵說：“你他媽老色屁，吶，這下看清楚瞭吧？”

　　吳斌沮喪說：“很清楚……能後悔不？”

　　郭子豪嘆口氣，真不虧是好弟兄，竟然不辭辛苦前來陪他送死。

　　有顧凡的勢力介入，場面變得微妙起來，眾人目光相互交織對峙，各自暗暗思量對策，一時間鴉雀無聲，透著可怕的沉寂。

　　唯有吳斌不時撫胸咳嗽兩聲。

　　沉默片刻，榮正昌首先開口，問顧凡：“賢侄，怎麼打算？”

　　形勢變瞭，此刻這裡畢竟顧凡稍占優勢，他不得不探查其意圖。

　　顧凡說：“榮叔，我隻是小輩，本來沒有說話的餘地，但這樣下去也不行。我還是剛才那話，大傢各退一步，以和為貴。”

　　剛才一刻，顧凡這樣說，很難讓人信服，包括郭子豪都以為他在做戲，假意示好，站在他這邊。但現在手握優勢依然這樣講，讓他很是驚疑不定，不知顧凡為什麼轉性？竟然維護他？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明明開場是一個壞蛋，演到最後一幕，卻突然變好瞭，正氣凜然。

　　榮正昌思量著，轉眼望魏明，示意他拿主意。

　　魏明臉色變幻不停，過得一會，悶哼一聲，站起來拔腿往外走，竟是話不多講半句。隨從立刻跟瞭圍著他，步步警惕著褪去。

　　榮正昌神色一變，亦是站起身來，緊隨其後往門外走。

　　顧凡看似松瞭口氣。

　　郭子豪冷眼觀察著，心一動，突然說：“你就這樣放虎歸山？”

　　顧凡以不可察覺的動作，對他和秦征、楊逸分別使瞭個眼色。

　　眼看兩撥人快要退到大殿門外，突然，隻見顧凡伏低身子，做瞭個手勢，低聲喝道：“滅火。”

　　隨即，一瞬間後，雙眼一黑，室內燈光陡然全部熄滅。

　　“啪啪啪啪……”

　　不到一秒鐘，郭子豪隻覺耳旁暴起一連串密集槍聲，漆黑的大殿上，各處閃起槍彈出膛的火光，猶如銳利的閃電劃過夜空，驚心動魄之極。

　　子彈擊中墻體和物體的聲響混雜，伴隨著人聲慘叫。

　　事發突然，好似猛地變換場景，身處激烈的戰場，各種尖利爆震的聲音不絕響徹於耳，空氣震蕩，散發濃重的刺鼻硝煙氣味。郭子豪頓時懵瞭，不知該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