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心,白塔之下。
「果然是這樣啊,無論是神器還是教團,一切都會這麼順利,真正的原因都是因為我那親愛的父親對我的『愛』啊,真是一如既往的『關懷備至』,我做甚麼,其實也不過隻是在自娛自樂而已,在他眼中無關緊要的打打鬧鬧罷瞭,把聖羅蘭的守護交給我,也是怕我在這場遊戲裡太早就出局瞭嗎?真是溫暖人心的『愛』啊。」
辰皇子的身子晃瞭晃,臉色有些蒼白,他閉上瞭眼睛緩緩嘆息道,隨即深深呼吸瞭一口站直身體,湛藍的眼眸還是像湖面一樣平靜。
「陛下可是很寬容的,要是你沒有越過那條『底線』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殿下,你依然會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孩子。可是自以為聰明的人往往卻是最蠢的那種,你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哼哼哼。」
杜邦朝著辰皇子走來,面帶微笑地譏嘲道,強烈的愉悅感讓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哈哈…一個皇帝…他想做的已經不隻是一個皇帝瞭吧?」
辰皇子有些淒然地笑著,杜威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如此難過的表情,那種深深絕望的麻木。
「這種事,你已經沒必要知道瞭,殿下,哼哼哼,你隻要按照劇本忠心護駕,最後英勇戰死就可以瞭,你的賢名將流芳百世,為後人所稱贊,這樣的安排很不錯吧,這可是我向陛下提出的建議哦。」
杜邦得意笑道,停下瞭腳步,四周火光沖天,一個巨大的火罩將他們三人籠罩其中,隔絕瞭一切退路,聖槍上金光與火焰流動,兩股強大的神力波動交織在一起,令這一小片空間都在震顫。
「的確很不錯,許多人活一輩子不就為瞭這種事嗎。可是啊…我還有更想要到達成的『願望』啊,杜邦,我能看到我的命運並沒有在此時就結束,還有一件事我需要去完成,我最後的…『使命』。」
臉上又浮現出瞭標志性的笑容,辰皇子的眼中閃過瞭最後的一絲光芒。
「命運?使命?你也會相信這種自欺欺人的東西啊,殿下?這種弱小的傢夥用來麻痹自己的借口,說著這種東西就自以為很偉大嗎?別再惹我發笑瞭,哼哼哼哼哼,難道你接下來的計劃是打算讓我笑死嗎?真是悲哀啊,殿下,走投無路的可憐蟲就隻想著說些漂亮話來保持最後的風度麼?」
杜邦哈哈怪笑道,笑得前俯後仰,彷佛真的一不小心就會笑死。
「讓你笑死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啊,杜邦,因為很快…你就要哭瞭。可以把這個小醜交給你吧,杜威,假如你真是塞西莉婭命運中的那個人…最後的最後…證明給我看看吧。」
又嘆瞭口氣,辰皇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冷漠下來的表情簡直和千裡雪如出一轍,他並沒有轉頭,語氣冷冷淡淡,與以前面對杜威時的熱情判若兩人。
「又是命運甚麼的,你真是愛開玩笑啊,殿下,我不過隻是一個被你們在握在手心裡玩弄的普通人而已,又有甚麼可以證明?」
杜威連連擺手,似乎對辰皇子的提議嗤之以鼻,開甚麼玩笑,面對著手裡有著兩件神器的傢夥,那得要開多少掛才能打贏。
「塞西莉婭應該告訴過你吧,杜威,等到瞭時候,你別無選擇,現在就是直視你的『命運』的時刻,就和我一樣。這東西你拿去吧,對我來說已經沒甚麼用瞭,可是也許可以為你爭取一點時間把現在近在眼前的問題都想清楚。」
辰皇子淡然道,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隨手拋給瞭杜威一樣東西,那是一枚十字形狀的小小掛墜,樣式極為古樸,刻畫瞭無數細微的花紋,像是某種魔法咒語。
「這是?」
杜威一愣,他能感受到這掛墜裡面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隨時等待著被召喚。
「這玩意叫做『聖羅蘭的守護』,裡面封印著當年阿拉貢陛下和手下聖羅蘭騎士團的成員們用鮮血和聖階力量共同打造的一個魔法生物,是帝國皇室的守護神,隨便輸入一點魔力解開禁制,砸在地上就能把它召喚出來,方便的很,因為有著阿拉貢陛下的力量,現在使用也沒甚麼問題。」
「哼哼哼,殿下,你可真是慷慨啊,我本來還以為你會靠著『聖羅蘭的守護』垂死掙紮,真不明白那羅林傢的小子究竟有甚麼特別之處,連這種保命的東西你都送給瞭他,難道已經自暴自棄瞭嗎?」
杜邦似乎並不急著出手,閑適的模樣似乎在好好享受這種貓逗老鼠的遊戲,但見到辰皇子竟然隨手就把「聖羅蘭的守護」送瞭出去,還是有些驚異。
「我有我的使命,他有他的使命,杜邦,你也一樣,凡人註定無法反抗自己的命運,我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瞭,我很感謝你,作為我的『朋友』陪我的那些年。」
辰皇子面無表情地說道,看瞭看杜邦,眼中說不盡的寂落哀傷,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出現在他的身後,瞬間將他吞沒,就在杜威和杜邦兩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哼,該說真不愧是辰殿下麼,不到最後還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那麼…現在這裡就隻剩你和我瞭嗎,杜威閣下?」
杜邦好像有些無奈地嘆氣道,並沒有立刻追去,反而把目光落在瞭杜威身上。
「杜邦閣下,你看我幹嘛,你不快點去追你的獵物嗎?」
杜威笑道,掃瞭一眼手裡的掛墜,隨手就放進瞭口袋裡。
「我是個很好奇的人啊,杜威閣下,我真的很好奇…究竟為甚麼辰殿下他會如此看重你,這個問題我反反復復…反反復復想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甚麼命運,甚麼使命,這些狗屁玩意究竟哪裡有趣瞭,像他那樣聰明的人也會為此瘋魔。」
杜邦搖瞭搖頭道,語氣越發不善。
「我隻是個誘餌吧,把你牽制在這裡浪費時間而已,辰殿下他最喜歡的不就是做這些虛虛實實讓人看不透的事麼,你想不通的話,追上去把他殺瞭,不就可以解決一切煩惱瞭麼。」
杜威聳瞭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似乎對此嗤之以鼻。
「不錯呢,你總算也說瞭些讓我也認同的話,想不通的話…全殺瞭不就行瞭,那就先從你開始吧,哼哼哼。」
杜邦冷笑道,永恒日輪發出強烈的光芒,神力的火焰燃燒下,瞬間化作一條炙熱龐大的火龍張牙舞爪地朝著杜威撲瞭過來。
空間裡散發出瞭魔力的波動,被火焰吞噬的一剎那,杜邦的眼中瞬間就失去瞭杜威的身影,他沒有絲毫停留,猛然折返沖向瞭天空。
「果然還是舍不得我嗎,雪?」
白塔之上,千裡雪和杜威從空間波動裡出現,懸浮在空中,杜威笑嘻嘻道,根本沒有理會下面氣勢洶洶殺過來的杜邦,望著近在咫尺現在也不可能把他放開的千裡雪,趁機一把摟住瞭女魔法師的腰肢,緊貼在她身上。
「陛下…你這樣妨礙我的話…接下來我可能就需要用死靈術讓你來完成使命瞭…」
千裡雪並沒有掙紮,隻是冷淡道,前方無數淡藍色的光幕一層層密密麻麻的撐開,但瞬間就被那火龍輕易擊碎,完全抵擋不住,隻是稍稍延緩瞭一下杜邦的勢頭。
「哼哼哼,你們逃不掉的。」
杜邦張狂至極的笑聲從火龍裡傳出,千裡雪的的魔法屏障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沖到近前,就見兩人又剎那消失,出現在瞭遠遠的另一邊,杜邦一聲冷笑,馬上又追瞭過去,在被封鎖的帝都之中,杜威和千裡雪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掌心。
「他能感應到瞬移的魔力波動,雪,難道不能像你最喜歡做的那樣,把我和你的氣息一起全部隱蔽起來嗎,隻要躲到魔法陣撤去的時候就可以移到城外瞭吧?」
眼見在帝都魔法陣的領域壓制下,千裡雪的瞬移似乎越來越艱難,而且也無法躲開杜邦的追蹤,杜威有些不解道,但還是沒有放開千裡雪,整個人就象鼻涕蟲一樣貼在她的身上,雙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小范圍的移動,一點點向她堅挺飽滿的酥胸移去。
「敵人…還有一個…我的隱匿術對她沒用…」
快速地在空中飛翔,千裡雪一如既往的簡短道,也沒有看杜威一眼,但杜威的手剛伸到她的胸前,猛然一陣像是被雷擊的麻痹,手掌上傳來瞭一陣焦味。
「還有一個啊…的確呢,剛才那天使被襲擊的時候,並不是杜邦那傢夥出的手,不過那感覺很熟悉,是那女人吧,聖女大人的那位…」
杜威嘴上繼續說著,但臉色變瞭變,急忙把手掌抽瞭回來,上面一陣被灼燒的焦黑,但很快淡藍色的光暈在他手掌上出現,傷勢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痊愈。
忽然,千裡雪的眼神微變,然後杜威也立刻就感覺到瞭,和俄浦迪斯被襲擊那時一樣的毀滅性的力量又毫無徵兆的出現,銀光在空中劃出軌跡,快得像是直接破開瞭空間,下一刻,眼中銀色的光芒在放大,那一剎那,杜威終於看清瞭這銀光的樣子。
那是一支箭,一支純粹由神力構成的銀色光箭,由死神所射出的毀滅之箭。
千裡雪的魔力剎那間爆發,天地變換,兩人霎時就又移動到瞭數百米之外,可杜威忽然驚異的發現,那銀色光箭依然在他眼前,就像是一起瞬移瞭過來,然後沿著預定的軌跡精準無比射向瞭千裡雪的心臟部位。
轉過身用後背對著那光箭,杜威在最後一刻一把將千裡雪抱在懷裡,隨即那銀光便呼嘯著與兩人狠狠撞在瞭一起,杜威和千裡雪同時身體一顫,直直的從半空中掉瞭下來,重重砸進瞭一處普通的民房之中。
「哈…哈…去它媽的計都羅喉瞬獄弓,疼死老子瞭…」
被砸出瞭一個大洞的龜裂地面上,杜威背朝下躺著,口鼻滲血,痛得臉皮抽搐,渾身都在顫抖,終於忍不住爆瞭聲粗口,女魔法師被他護住全身緊抱在懷裡,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但也受到瞭極強的沖擊,異常虛弱的微微喘息,原本清澈的星眸也有點渙散。
「陛下…先放開我…讓我看一下你的傷…」
千裡雪的臉龐與他湊的極近,幾乎貼在瞭一起,她註意到杜威痛苦的表情,似乎想到瞭甚麼可怕的狀況,罕見的有些急切道。
「這可不行啊,好不容易才能抱到你,怎麼能輕易松手呢?」
杜威的臉色有些慘白,凝視著千裡雪近在眼前的動人嬌顏,不但沒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緊瞭,緊密無間的緊緊貼著她柔弱無骨的嬌軀,他咧瞭咧嘴角笑瞭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按在她後腦上的手掌忽然猛地用力往下壓去。
「唔…」
柔軟飽滿的芳唇驟然與杜威的嘴唇碰觸在一起,被他用力吸住,一條靈巧的舌頭沒有絲毫停頓地鉆進瞭她的口中,勾住瞭她的香舌,千裡雪一下子睜大瞭眼睛,美眸裡滿是難以理解的訝然。
……
「辰,你總算肯來面對我瞭麼?」
黑洞在陰沉的大殿出現,辰皇子面色冷峻地從裡面走瞭出來,王座上的人影似乎早有預料,一點也不意外地說道,那熟悉的聲音現在卻又如此陌生。
「沒錯,我來瞭,父親…這一天還是來瞭。」
辰皇子面無表情道,空氣裡全是血的味道,彷佛還殘留著怨靈臨死的哀嚎,但地上卻乾乾凈凈甚麼都沒有,空曠而又空虛,這座大殿就隻有他和王座上的那人。
「亞文之後又是你,真不明白你們在想些甚麼。」
王座上那人長嘆瞭口氣。
「我們在想些甚麼,這個問題,父親你比我們更清楚吧。」
辰皇子冷冷道,像是看著那人,又像是看著別的東西。
「如果你還是抱著那些無聊的想法,那可就太無趣瞭,你就不能做些讓我覺得更有趣的事情嗎,辰,你可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比起亞文,我可是一直喜歡你更多一點。」
那人笑瞭起來。
「有趣啊…你做的一切都隻是為瞭給自己找樂子嗎,我也好,大哥也好,真的…都隻是你的玩物嗎,我們的存在對你來說,究竟有甚麼意義呢?」
聲音變得嘶啞而又苦澀,辰皇子也在笑,可是這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你們當然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你們的話,我可活下去呀,血脈這種東西,是我現在最為依賴的東西瞭,我,很需要你們啊。」
那人又嘆瞭口氣,由衷地說道,接著緩緩站瞭起來,身影高大。
「你…是誰?」
辰皇子看清瞭那人的樣貌,終於露出瞭絕望的眼神。
「真是個奇怪的問題啊,辰,我不就是你親愛的父親麼,隻不過,現在也是你親愛的哥哥啊。」
「大皇子」站在王座前,身穿著原本屬於奧古斯丁六世的帝王長袍,低聲笑道,一步步從臺階上走瞭下來。
「哈哈哈…你需要的並不是『我們』吧,隻是我們的『身體』而已,對嗎,父親?」
眼神徹底冷瞭下來,辰皇子緊握著雙拳,幾乎是嘶聲力竭地說道,彷佛耗盡瞭所有的力量。
「血脈的傳不就是如此嗎,我是你的父親,也是你父親的父親,也是你父親的父親的父親…而現在我成為瞭你的兄弟,很有趣吧,辰,不過啊,我還是更想成為『你』啊,你的大哥是個叛逆,而你卻是忠君護國的好皇子,由你來興盛帝國,才是最為合適的結局啊,你會成為一個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大皇子」不慌不忙的說道,走到瞭辰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
「很好啊……這個結局…」
辰嘆息道,全身都像是放松瞭下來。
「對吧,你也明白瞭吧,辰,隻要有我在,帝國將會永遠強盛下去,這不就是你的『願望』麼?你想要你的國傢,那我就給你好瞭。」
「大皇子」依舊在笑,親切地拍瞭拍辰的肩膀。
「這也許對你來說這樣是很好很好的吧,可是這並不是我的『願望』啊,我需要的東西,你一定早就無法理解瞭吧,父親,讓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吧,因為接下來…我已經不知道該叫你甚麼才好。」
辰苦澀道,眼中深深的絕望之中顯現的是最後的希望之光,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一個巨大的黑洞在他身後瞬間膨脹,將周圍的空間連同那人一起吞噬,陷入瞭深不見底的黑暗領域之中。
帝都空中的魔法陣像是受到瞭甚麼牽引,所有原本死氣沉沉的魔法字符都亮起瞭黑色的閃光,無數的黑光朝著皇宮大殿匯聚,整座大殿慢慢被一個黑球所籠罩,從現實世界中被隔離。
「這就是那傢夥給你用來對付我的最後手段嗎?」
那人並沒有抗拒,任由辰把他拖入瞭領域之中,沉默瞭半響,忽然面色有些古怪地問道。
「對付你…也許不足夠吧,不過也足以讓我看清楚我想知道的…『真實』。」
辰淡淡道,臉上已經看不出悲喜,彷佛隻是在麻木地執行著最後的計劃。
「這種簡單的事,直接問我不就可以瞭嗎,何必搞得這麼麻煩,不過也真是有那傢夥的風格啊,嘿,不就是一個『大預言術』,竟然把他嚇得連面都不敢露,隻敢派一些被扭曲瞭命運的凡人出來小打小鬧,真是不知所謂。」
「?!」
「終於明白過來瞭嗎,辰,我親愛的孩子,你以為你做的一切真的可以實現那個『願望』嗎?」
「我相信著才會這麼做。」
「相信嗎…嘿嘿,我也曾經相信過啊,就和現在的你一樣。」
「你和我不一樣,你…放棄瞭。」
「我可沒有放棄,千年前我和你一樣相信著那傢夥,完成瞭所有的『使命』可是結果如何,你現在也看到瞭吧。他是不可能為你實現『願望』的,你也好,那個叫做塞西莉婭的小姑娘也好,不過都隻是為瞭實現他的『願望』而被利用的工具而已,用完就會被拋棄,就和我一樣。」
那人笑道,像是陷入瞭回憶。
「你究竟是誰!!」
辰終於動搖瞭,一切都朝著心中的那個最可怕的猜想無限靠攏。
「我是誰?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點難以回答啊,不過要是你問的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得到的第一個名字的話,雖然已經過去很久瞭,不過我也還記得。」
「你是…」
那人似乎有些茫然,但很快就釋懷瞭,露出瞭一臉調侃的表情,就像是要說出這個世上最大的笑話,辰望著他,心臟在急劇的跳動,他從來沒有感到這麼恐懼過,恐懼那即將得知的『真實』。
「阿拉貢,我的第一個名字叫做…阿拉貢羅蘭。」
那人笑著長籲瞭一口氣。
……
「唔…唔…哈…唔…」
杜威的嘴唇與千裡雪緊緊相貼,舌頭幾乎是蠻橫的在她的口腔裡肆虐,與她滑嫩的舌頭纏綿著,強迫著進行舌吻,千裡雪感到嘴裡全是血的味道,杜威的血的味道。
「哈…唔…哈…嗯…嗯…」
明明傷勢已經重的無以復加,但杜威好像並不在意,死死按著千裡雪的腦袋,貪婪地吮允著她的櫻唇,另一隻手牢牢箍住她的身體,就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懷裡一樣。
千裡雪的身軀微顫,緊抓瞭一下杜威的手臂,但立刻就松開瞭,閉上瞭星眸,放棄瞭一切的抵抗。
直到杜威因為重傷忍不住咳血起來,才有些無奈的把千裡雪松開,勉強翻過身來,露出瞭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的背上被硬生生開出瞭一個大洞,連骨頭都可以看到,血已經被止住瞭,傷口處的肌肉不斷蠕動著,在做著自我的修復,要是他沒有被巨龍之心的力量大大增強身體,現在恐怕也已經變成一堆碎肉瞭。
沒有糾結剛才杜威在這種狀況下所做出的難以理解的舉動,千裡雪很快的查看瞭一下他的傷口,見到他的內臟受創並不重,似乎松瞭口氣,手掌一翻,掌心裡懸浮著一枚冰藍色的六棱形晶體,散發著幽幽藍光。
這是在冰封森林時,千裡雪幫助妮可恢復力量時也用過的東西,那時候杜威還沒有任何感應,但現在他可以感受到這東西正散發著明顯的神力波動。
「這是老師給我的神器…我的…生日禮物…」
像是知道杜威在想甚麼,千裡雪淡淡道,將那晶體湊近杜威背上的傷口,藍色的光芒柔和地將他的傷口籠罩,剎那間傷口就已驚人的速度愈合瞭,除瞭那背後破裂的衣服,一點也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
「這是『淚光晶墜』?你的老師從哪裡得來的?」
杜威終於知道為甚麼那個時候會對這件東西感到有些熟悉瞭,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件神器就在自己身邊。可是這玩意不應該在克裡斯那裡麼,難道她的老師就是那個惡魔仆人克裡斯不成,可是完全說不通啊。
「這是他從一位老朋友手裡要來的東西…」
千裡雪似乎並不想多說甚麼,但也沒有把「淚光晶墜」收起來,反而遞到瞭杜威面前。
「雖然是神器…可是外面好像對付我們的神器好像有三件啊,一對三真的有勝算嗎?」
杜威明白千裡雪的意思,但馬上想到瞭甚麼,嘴角抽瞭抽,有些懷疑地問道。
「隻要不被一擊斃命…就不會輸…」
「這倒是,可是…」
他話還沒說完,恐怖的神力波動已經將他和千裡雪所處的位置覆蓋,千裡雪握住杜威的手,凝聚著魔力想要再次進行瞬移,可猛然天空上詭秘的魔法陣轟鳴起來,無數的黑光朝著皇宮大殿的方向匯聚,千裡雪和杜威的身影剛消失,就立刻又從兩米外的地方出現。
咆哮炙熱的火焰瞬間令屋頂坍塌,沒有時間猶豫,杜威一把橫抱起千裡雪,靠著巨龍之心的力量輕易地撞破墻壁沖瞭出去。
「受到瞭計都羅喉瞬獄弓的一擊竟然還沒死,哼哼哼,果然有些本事啊,既然這麼有本事的話,那就都使出來讓我看看吧,杜威閣下。」
黯淡無光的世界裡,金色的十字光芒從天而降,杜威朝一邊急閃,神聖的十字在他身邊轟然落下,激蕩的馀波將他和千裡雪一起甩瞭出去,又撞塌瞭一堵房屋墻壁,差點被埋在石碓下面。
杜威剛爬起來,又是一個神聖十字從頭頂壓下,杜威緊抱著千裡雪連滾帶爬的躲瞭過去,但這不過是剛剛開始,隆奇努斯之槍的槍尖牢牢鎖定著他和千裡雪,杜邦的狂笑聲中,一個又一個神聖十字毫不停歇地傾瀉而下,房屋街道完全不堪一擊,碎石瓦礫之中,杜威被神力沖擊震得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狼狽不堪地穿過一條條大街,漫無目的地躲避著杜邦瘋狂的攻擊。
「你的本事難道隻要逃命的本事嗎,杜威閣下,你不是甘多夫的關門弟子嗎?你不是連辰那傢夥都信任的人嗎?還有你身邊那位魔法師小姐難道也已經沒力氣出手瞭嗎?哼哼哼,被壓著打的滋味如何呢?像喪傢犬一樣逃跑的滋味如何呢?」
杜邦神經質地大笑道,背後的永恒日輪光芒萬丈,無數的巨大火球呼嘯朝著杜威飛去,漫天的流星火雨在他邊上炸開,把他炸得東倒西歪,身上的衣服都被炸得破破爛爛,不僅減緩著他移動的速度,還立刻形成一道厚實的火墻,慢慢將杜威所有的去路全部堵住。
「原來不過隻是練就瞭一身耐打的功夫啊,杜威閣下,我還以為你作為甘多夫的最後的弟子,有著甚麼壓箱底的魔法,到現在也沒用出一個魔法來當面迎戰,你這種傢夥也敢自稱魔法師?假貨就給我去死吧!」
一道道極高的火墻漸漸連成瞭一片,將杜威和千裡雪包圍在瞭火圈之中無處可逃,杜邦猛一揮搶,一道月牙形的金色弧光立刻激射而下。
杜威咬著牙,他已經不知道念瞭多少遍風翔術的咒語,可是就好像從千裡雪的瞬移實效那時候起,所有的魔力元素就彷佛被零度凍結瞭,現在的他就連一點魔力元素的波動都感覺不到,就算他融合瞭黃金龍的靈魂能量大大幅強化瞭精神力,可是無法感應到魔力元素就沒有一點用處。
不僅是他,連千裡雪也是如此,失去瞭聖階力量,又失去瞭對魔力元素的感應,現在的女魔法師比他的處境更加不堪。
破空聲越來越響亮,杜威回頭看瞭一眼那已經近在眼前的金色弧光,半蹲下來,用身體護住千裡雪,又用後背硬擋。
可是被巨龍力量增強過的身體也擋不住神力弧光的鋒利,金光閃過,杜威的背後噴泉一樣飆出血來,幸好手裡握著的「淚光晶墜」幾乎在同時對他的傷勢產生反應,藍色的清亮光輝將他籠罩,極重的傷勢轉眼間就恢復如初。
「神力…原來你也有神器啊,難怪能撐到現在都不死,哼哼哼,這樣才有意思啊。」
杜邦有些意外,但攻勢毫不停滯,永恒日輪高高浮在空中,緩緩旋轉,無數的金紅色流光在表面交織匯聚,圓形晶體的表面發出瞭難以直視的刺目光芒,然後一束粗大的金紅色光束咆哮著射向瞭杜威和千裡雪。
那毀滅性的粗大光束將經過的所有地方都染成瞭金紅色,空氣在滋滋作響,被徹底灼燒殆盡。
「放到嘴裡…陛下…」
千裡雪認真地說道,杜威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還是照著她說的,拿起那晶體含到瞭嘴裡,冰冰涼涼的像是一塊寒玉,但卻又猶如一件活物似得蘊含著無限的生機,刺激著他的生命循環。
驟然之間,杜威就感覺到瞭甚麼,彷佛是來自遠古的巨龍的咆哮,「淚光晶墜」中所蘊含著一股古老的力量,在這一刻與他所擁有的巨龍之心和黃金龍的靈魂能量發生瞭某種共鳴。
金紅色的毀滅光束將杜威和千裡雪吞沒,四周所有的一切在一剎那全都灰飛煙滅。
龍的清嘯,劃破瞭天際。
一個金色的身影隱隱約約出現,金紅色的光束驟然像是遇到瞭極強的阻礙,從杜威和千裡雪所在的位置分散開來,往四處溢散,無法突破分毫。光束消散,終於露出瞭那用雙臂硬生生抵擋住瞭這一擊的人影。
「你是…甚麼怪物啊?」
見到那身影的本尊,杜邦臉色微變,呢喃道,像是見到瞭甚麼難以相信的東西。
狹長的瞳孔彷佛野獸的眸子,額頭上長出瞭一根尖銳的角,身上佈滿瞭金黃色的鱗片,閃閃發光,手腳都變成瞭鋒利可怕的爪子,一對巨大的肉翼在背後展開,長長的尾巴拖到瞭地上。
人形之龍,就宛如傳說中的惡魔。
杜威也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龍之心在跳動,龍之魂在震顫,嘴裡的「淚光晶墜」消失不見瞭,就似與他的身體融為瞭一體。
這件由龍族的力量所創造的神器,徹底激發瞭杜威至今為止所得到的巨龍力量。
「你就算問我,我也並不太明白,大概吃錯東西瞭吧,不過啊…總覺得好像能把你打一頓瞭。」
充沛的力量在體內流動,杜威還從來沒有這麼強大的感覺,他悠悠回應道,緩緩活動著軀體,似乎對這全新的姿態還未感到適應。
「哼,管你是甚麼怪物,都給我去死吧。」
杜邦冷哼,手執聖槍直直朝著杜威沖瞭過來,帶起的可怕熱風把身邊所有的東西全都吹飛瞭出去。
「這也在你那個老師的算計之中嗎?」
「是命運選擇瞭你…陛下…」
「又是命運啊,既然如此…就再多讓我信服一點吧!!」
杜威頭也不回地問道,目光閃爍,但得到的依然是聽瞭無數次的回答,千裡雪無力地側倒在地上,那天空中的魔法陣所釋放的黑光似乎對她產生瞭巨大的壓迫,讓她越來越虛弱。
杜邦已經來到近前,聖槍直接從杜威頭頂劈瞭下來,杜威雙翼一振,不假思索地迎著沖瞭上去,揮臂橫檔,清亮的金屬碰撞聲伴隨著神力互沖的爆炸,杜威杜邦同時朝後退去。
一道道細小的裂痕出現在杜威手臂上的鱗片上,但瞬間就恢復如初,他一聲低喝,返身又沖瞭上去,聖槍上的流火愈發炙熱,杜邦不退不閃,聖槍猶如蛟龍朝著杜威的心口刺去。
杜威一爪握住瞭聖槍的十字,杜邦冷笑,槍尖上神聖十字光芒猝然爆發,近距離直接轟在瞭杜威身上,一陣血花灑落,杜威握住瞭槍身上十字的手爪一下子被轟地粉碎,身體上也被印出瞭一個灼焦的十字傷痕。
但立刻斷腕出幽藍的微光閃動,一陣陣肉體蠕動的聲響,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一隻全新的手爪就又長瞭出來,身體上的灼傷也瞬間痊愈。
數道金紅色的光束從永恒日輪上射瞭出來,輕易洞穿瞭杜威的雙翼,杜威頓時失去瞭平衡旋轉著從空中墜落,可馬上就穩住瞭身體,雙翼上的傷口也已經消失不見。
「這種自愈速度,你那件的神器原來是『淚光晶墜』麼,真是強大的生命力,可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這麼再生下去。」
眼見多次攻擊雖然都擊中瞭杜威,但無一列外的無功而返,杜邦也有些焦躁瞭,雖然早已感覺到杜威有著一件神器,但沒想到竟然是一件這麼麻煩的東西,這樣下去要是不能直接給杜威致命一擊,所有的攻擊在這種恐怖的生命力下都毫無意義。
「怎麼瞭?你不是說要殺我嗎?這種撓癢癢的攻擊怎麼看都不是要殺掉我的樣子吧,杜邦!」
一次次被擊飛,一次次受到重創,可是眨眼間所有的傷勢就會痊愈,杜威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不斷沖向杜邦,沒甚麼技巧,也完全沒有閃避,甚至迎著杜邦的的攻擊就撞瞭上去,無論杜邦如何爆發神力,但隻要無法一擊秒殺他,立刻一個完好如初的杜威就又朝他沖瞭過來。
巨龍強大的力量反而給杜邦造成瞭巨大的壓力,在瞭解自己近乎不死身的狀態後,杜威完全放棄瞭防禦,也沒有任何古老神秘的力量,就隻是像一隻發狂的野獸,利爪直接朝著杜邦身上招呼去。
「可惡,明明有著兩件神器…怎麼可能被…」
杜邦驚怒至極,一番激戰下來,本來自己以為占盡上風,現在卻反而開始被打得節節敗退,在杜威隻攻不守的狂暴攻勢下,稍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實實在在的擊中,杜邦不敢想像被杜威直接擊中會是甚麼後果,因為光是被這種人形巨龍一樣的傢夥的爪劃過,他臉上就直接破開瞭幾道淺淺的口子。
「有兩件神器很瞭不起嗎?好像其中一件還是號稱最強的聖槍,果然放在你這種垃圾手裡也就隻能發揮出垃圾的水平瞭,現在誰才像喪傢犬呢?」
杜威嘲諷道,隨著時間他對現在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熟悉,動作也變得更為迅捷靈巧,雙翼下壓突然躲過杜邦的揮搶,一隻手猛地撐住槍身,杜邦的身體立刻空門大露,杜威望著杜邦略顯驚恐的面色,嘿嘿一笑,一腳狠狠揣在他的肚子上。
杜邦一聲慘叫,這次換做他被狠狠打飛瞭出去,在空中翻瞭不知道幾圈才穩住身體,口中噴血,可是杜威也已經跟著飛到他近前,一拳直接朝著他的臉轟下,杜邦拿聖槍一擋,巨大的力量又把他打飛瞭幾百米遠,虎口震裂,顫抖的雙手差點連聖槍都握不住,歪歪斜斜地墜落瞭下去。
杜威大為暢快,正欲追擊,心底危險的預感升起,耳邊傳來摩擦空氣的尖嘯聲,轉過頭,熟悉的毀滅銀光又在他眼中出現,杜威眼望著那折疊瞭空間一樣朝著他心臟射來的銀箭,野獸的眼眸裡露出瞭狂暴的獸性,咧嘴笑著,雙臂交叉護在心口,直接與那銀光撞在一起。
轟地一下被沖飛瞭不知道多遠,杜威狂拍著雙翼總算讓去勢停住,往下看去,雙臂被貫穿出一個血洞,透進瞭胸口,堪堪在心臟前停瞭下來,這種傷勢依舊在「淚光晶墜」的神力下如預料般快速治愈。
巨龍身軀的強大防禦加上淚光晶墜近乎無窮的治愈能力,就連死神的箭也無法輕易打破。
根本沒有給杜威喘息的時間,又是幾道銀光在空中交織著朝他激射飛來,飛到杜威面前卻又驟然化作幾道流光散開,盤旋著從各種刁鉆的角度射中瞭杜威的身體,一陣密集的爆炸,銀光狂亂的閃動,杜威的身體上濺出瞭無數血花,一個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在他的身體上,破損的部位馬上就又恢復原狀,有一箭甚至把杜威的腦門都炸開瞭,可是依然毫無作用。
「隻會躲在陰影裡暗箭傷人麼,既然都已經這麼熱情地打過招呼瞭,也該出來見見人瞭吧。」
杜威的笑聲遠遠傳瞭出去,鎖定瞭銀光出現的高塔上的纖細人影,雙翼展開飛快而去,一道道銀光立刻連續朝他射瞭過來,但也無法阻止他的前進,杜威轉眼間就來到瞭那座高塔頂端,獰笑著一爪朝著著那執弓的高挑女郎身上揮瞭過去。
細微的銀光出現在瞭弓角,瞬間點亮,計都羅喉瞬獄弓的倒刃上佈滿瞭銀色的流光,帶著奇異銀色面具的女人彷佛輕盈的蝴蝶翩翩起舞,全身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用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欺進瞭杜威的懷中,弓角上的倒刃在他的胸口帶出瞭一片血花。
劇痛從胸口傳來,雖然「淚光晶墜」能瞬時治愈傷口,可是每次受傷的劇痛杜威還是得承受,雖然他一直表面上看起來無礙,但一次次承受重創的強烈痛楚還是讓他極為不好受。
猛轉身,杜威握拳砸瞭過去,但還是隻碰到瞭空氣,那女郎的殘影還未從他眼中消失,杜威的背後又是一陣撕裂的痛楚,後背上一條長長的切上,連同一隻肉翼都被切瞭下來。
隨即脖子上,手臂上,大腿上,同時血水飆出,皮膚上堅硬的鱗片面對神器的力量,根本就像是擺飾,那女郎就真的宛如神出鬼沒的死神,跳著優美的死亡之舞,一點點奪走杜威的生機。
一聲狂吼,杜威身上巨龍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腳下的高塔在這狂暴至極的力量下轟然坍塌,那帶著銀色面具女郎也像優雅起舞的蝴蝶似得在狂亂的氣流裡被吹起,旋轉舒展著顯出一連串曼妙動人的殘影,手指在弓弦上連撥,璀璨的短小銀箭立刻連珠炮似得轟在杜威身上,一連串的爆炸將他往另一個方向彈飛出去,剎那間就又拉開瞭距離。
失去瞭一隻肉翼的杜威從空中摔落,雖然在「淚光晶墜」的治愈力量下迅速再生,但被銀色光箭又是一通亂射,一下子阻礙瞭再生的速度,臨近地面,傷勢總算又完全復原,杜威一展雙翼,貼著地面又飛瞭起來。
不遠處,金紅色的流光竄過,卻不向他而來,杜威心中一凜,看到倒在地上力量被壓制到瞭極限的千裡雪,立刻就知道瞭杜邦的目標所在。
猛地追瞭過去,但在這時,他的頭頂上突然出現瞭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危險的預感,杜威毫不停息地朝著追著杜邦飛去,同時抬頭往上看去。
一朵流星呼嘯而出,奔騰上空,將整片蒼芎照亮,美得近乎令人窒息,輕易的穿越瞭時空,從至高點落下,帶著燃燒著銀色火焰的尾翼,瞬間追上瞭杜威。
然後,就像是被定格瞭似得,那流星準確無誤的砸在瞭杜威的身上,溢亂刺目的銀光無聲無息地爆發,一個閃耀的光團漸漸擴大,將杜威整個吞沒,周圍的所有都被銀色光團納入其中,變作瞭粉末,銀光散去之時,地上出現瞭一個深達數十米的巨大球型深坑,就像一隻怪物的巨口令人不寒而栗。
深坑的中心,杜威的全身都變成瞭焦炭,短暫的沉寂後,點點幽藍光芒從他體內浮出,焦黑的部分一點點剝落,很快就又顯露出瞭原本光澤有彈性的肌膚。
仰面倒著的杜威總算睜開眼睛,窒息一樣張開嘴大口呼吸著空氣,沒吸幾口氣就被噎著一般咳嗽起來,頭腦被震的發暈,他撐著還發燙的地面,努力想要支撐起自己剛剛恢復的身體。
驟然間,金色的光芒穿破瞭爆炸後的煙塵,從天落下,杜威霍的抬頭,他看到瞭那落下的東西,可是才剛剛恢復過來的身體還未能完全聽從他的指揮。
無法閃開,就連舉起手臂阻擋都做不到,那金光就在他的註視下閃電般刺穿瞭他的心口。
杜威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穿透瞭他的胸口,將他死死釘在瞭地上的隆奇努斯之槍,口中哇的吐血,一枚冰藍色的六棱形晶體也隨著他的這口血一起被吐瞭出來,在地上清脆地跳動,然後落到瞭一個人的腳邊。
……
「現在你都知道瞭,該滿意瞭吧,辰。」
那人和煦笑著,在虛空之中行走,猶如閑庭散步,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意思,反而頗為享受現在的境況。
「你是…怎麼會…那即是說開國以來的所有皇帝全部都是…」
驚駭的「真實」就連辰也難以接受,所有的一切都被顛覆瞭,千年皇傢的血脈傳承,全部都是一個謊言。
「一個人活這麼久,太無聊可是會死的啊,所以每次換上一個新身體我都會刻意模仿原主人的性格,這樣就可以過上許許多多不一樣的帝王人生,你也覺得很有趣吧,辰,現在就該輪到你瞭。」
「明白瞭…抱歉表現的這麼無知啊,隻是這種『真實』與我所想的不太一樣,原來我所要的…一開始就不存在麼…」
辰的呼吸漸漸趨於平穩,在那人有些詫異的目光中很快就從奔潰的邊緣重新恢復瞭平靜。
「雖然我不知道那傢夥告訴你的是甚麼故事,可是帝都裡開啟的是我留下的領域,你身上的也是我留下的力量種子,本來應該是交給下一個『我』的東西,沒想到那傢夥竟然都給瞭你,真是可悲啊。」
「可悲?」
「用我的力量怎麼可能對付得瞭我,你隻是被用來試探我的棋子而已,都已經過瞭這麼久,他還不死心嗎?以為我還會任他擺佈嗎?」
「你…為甚麼沒有成功?」
「那自然是因為一開始那傢夥就沒有打算實現那個『願望』,或者說他的『願望』並不是你所知的那樣。」
「老師他的『願望』是甚麼?」
「這你就得去問他瞭,因為…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應該沒機會瞭。」
看著辰好奇的表情,那人攤瞭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那你的『願望』呢?」
「你還真是喜歡問個不停呢,以前我還曾誇過你求知欲強,是你的優點。不過現在可真是讓我感到心煩。」
「你不敢說嗎?」
「我不是早說過瞭,我的『願望』和你相同。」
「那是曾經的『願望』吧。」
那人笑道,辰冷冷地打斷瞭他。
「好吧,那就回答到你滿意為止好瞭,我的『願望』至少比你和那個小姑娘的妄想要更切實一點。」
「真的嗎?還是說隻是更容易一點而已。」
「隨你怎麼說吧,既然抵達不瞭那個世界,那就隻能在廢墟上重建瞭。新的秩序,將會在我的手中誕生,就算沒有『聖冠』,我也能實現我的『願望』,經歷瞭千年的波折,我也已經找齊瞭所需的東西,不過在我的『完美體』完成之前,你的身體就先借我用用吧,你的孩子的身體也是備選呢。」
「絕不會把查理和卡琳娜交給你的…」辰寒聲道。
「你以為把你的孩子送到那叫杜威的小子手裡就沒事瞭嗎?他是羅林傢的人吧,可是現在已經沒有羅林傢瞭,那個叫做塞西莉婭的小姑娘也和他在一起是吧,她和你都是那傢夥的弟子,可這又怎麼樣,千年來,他要是能對付我,早就出手瞭,可他現在根本就自顧不暇吧。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所托付的那一個人,他和我是一樣的,隻是被那傢夥所選中的下一個『我』罷瞭。」
「杜威他…不是『你』,雖然他現在和你一樣,可是他被奪走的東西,有人會幫他找回來,你做不到的事,老師他做不到的事,我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塞西莉婭的『願望』,他會實現的。」
「真是愚蠢的無可救藥,就和以前的我一樣。幸運的是,你不用經歷我所經歷過的一切,那種深入骨髓的讓人發瘋的絕望和憎恨,因為我會很仁慈的讓你在這裡回歸永恒的安眠。作為一個凡人,你能走到這一步,真是值得稱贊,不過…也就僅僅如此而已。」
那人在辰的身邊停下,輕輕在他耳邊道,所有的黑光開始朝他聚集。
「那可真是太好瞭…我能做的的確隻有這樣而已,隆奇努斯之槍…還有塞西莉婭…就全部…」
辰似有所感地嘆息道,緩緩閉上瞭眼睛。
……
「哼哼哼,艾露小姐猜得一點都不錯啊,心臟位置果然就是你的弱點啊,不過被刺穿瞭心臟也沒死去,你真的是個怪物呢。」
散去的煙塵中,杜邦的身影出現,看著杜威被釘在地面上的淒慘姿態,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成果,他的手裡抓著千裡雪,一路把她拖瞭過來。
千裡雪的表情有些恍惚,每隨著魔法陣的黑光增強一分,她就隨之虛弱一分,原本整潔精美的魔法師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露出瞭大片白皙的晶瑩剔透的肌膚,任由杜邦拖著她,星眸裡一片死寂。
「大概你說的不錯吧,凡人沒有瞭心,應該是活不下去的吧…」
身上的鱗片褪去,杜威的慢慢恢復瞭原本的樣子,巨龍之心被隆奇努斯之槍徹底搗碎,以之為源泉的巨龍力量也不復存在,他咳嗽著又吐瞭一口血,神情莫名地笑道。
「哼,當然活不下去,大概是『淚光晶墜』灌註給你的力量讓你現在還能茍延殘喘一會兒吧,不過這對你來說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杜邦撿起瞭落在他腳邊的「淚光晶墜」,把那散發著神力波動的晶體放在眼前癡迷地欣賞瞭一會兒,然後揪住千裡雪的頭發,一下將她的腦袋拉瞭起來,然後古怪地笑道。
「活著還能做些甚麼,死瞭就甚麼也做不瞭瞭,應該還是幸運一點吧。」
杜威說道,臉上的表情像在笑,可是聲音卻有些冷。
「真的是這樣嗎?我可是見過一些人哭著求我讓他們去死呢?比如…像這樣。」
「撕拉」一聲輕響,杜邦大笑著一把將千裡雪的衣袖扯瞭下來,千裡雪長長的睫毛顫瞭顫,但虛弱至極的她完全無力抵抗。
「原來是這種事麼…真是無聊的套路…」
「怎麼樣?如何呢?這女人的關系和你很不一般吧,還是個強大的魔法師,要是平常來論,也許我還真的不是她的對手,可是現在在這裡,我就是神,誰都無法阻擋,我想幹甚麼就幹甚麼,哼哼哼,在你的面前和你的女人抵死纏綿,光是想想就令人亢奮,我能感覺到我的那裡已經立起來瞭呢,真的想要快點進入啊…」
杜邦得意笑道,又從千裡雪身上扯下瞭一大片衣物,然後狠狠一把將推倒在地上,騎在瞭她的身上,把她的雙臂死死按住。
「嗯…嗯…」
千裡雪從開始到現在隻是看著杜威,略顯蒼白的芳唇微動著,似乎想說些甚麼,可甚麼都無法傳達。
杜威望著她湛藍的星眸,無法明白,這個開口閉口就是命運使命的女人,難道覺得這樣子也是她的命運嗎?
心口痛得在痙攣,似曾相識的感覺。
模糊的女子的臉龐,在對他微笑,然後被黑暗所吞噬。
那溫柔的悸動,是甚麼?
那絕望的憎恨,又是甚麼?
曾經被揉碎的純潔,現在要又一次…
「怎麼樣呢?現在是不是很想快點去死啊?過會兒這個女人淫亂的叫床聲,恐怕你死瞭也不會忘記呢。哼哼哼,我早就想要得到瞭,啊,你不明白嗎?尊敬的杜威閣下,也許這個樣子會讓你更熟悉吧。」
杜邦愉悅地欣賞著杜威忽然變得無比痛苦的表情,在懷裡搜瞭一下,摸出瞭一個黑色的面具,然後慢慢戴在瞭臉上。
杜威的臉色猙獰,腦中撕裂般的極度痛楚讓他渾身都在顫抖,一個個殘破不全的記憶碎片雜亂地拼湊在瞭一起,在扭曲中不斷接近著那過去的「真實」。
「已經說不出話來瞭嗎?是不是很意外呢?那個信任你的辰殿下,一開始就是和我一起的呢,襲擊你也好,綁走你的那個師姐又救回來也好,全是他和我商量的主意呢,哼哼哼,很不錯吧,我的演技,還有辰他的演技也是,哈哈哈。」
杜邦爆發出瞭一陣彷佛壓抑瞭許久的大笑,面具下那沉悶怪異的笑聲讓人記憶猶新,誰都不會想到魔法師公會主席的關門弟子竟然會是一個邪教首領。
「有這麼好笑嗎?這種事…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瞭。」
「你說甚麼?!」
一陣痛苦至極的掙紮後,杜威的面色驟然平靜瞭下來,嗓音有些嘶啞地開口笑道,杜邦的大笑聲戛然而止,死死盯住瞭杜威。
「每次看你在我面前這麼盡心盡力的表演,真是讓我想笑啊,現在想想…還是想笑。」
「哼,少在那裡裝模作樣瞭,你喜歡呈嘴巴上的暢快就盡情呈吧,現在就該讓這個女人讓我暢快一些瞭,哼哼哼。」
杜邦冷哼道,又發出一陣怪笑聲,手伸向瞭千裡雪領口的位置。
「你…相信命運嗎?」
「甚麼?」
「我說…你相不相信有命運這種東西啊?」
杜威忽然說道,饒是杜邦,也不禁楞瞭一下。
「命運啊…誰知道呢,反正你現在的命運就是去死而已!」
「哈哈哈…是嗎?也許…命運這東西真的存在呢…因為它在向我招手啊。」
彷佛惆悵的長嘆瞭一口氣,杜威閉上瞭眼睛,身體突然完全放松下來。
「你在說甚麼…」
杜邦不屑道,可是猛然間他就看到,插在杜威身上的隆奇努斯之槍微微抖動起來,一股陌生恐怖的力量波動從上面傳來,邪惡至極的氣息,彷佛從深淵中復蘇。
像是有甚麼不妙的預感,杜邦臉色一變,猝然飛撲過去,一把握住槍身,但他馬上就痛哼瞭一聲,像是被燙著似得放開瞭槍身,攤開掌心,上面驟然出現瞭無數龜裂的傷痕,滲出瞭一顆顆血珠。
轟的一聲,一股磅礴的力量從隆奇努斯之槍上釋放,猝不及防的杜邦遠遠沖飛,看上去極不好受,聖槍像是受到瞭牽引,緩緩漂浮起來,槍尖也從杜威體內抽瞭出來。
杜威心口的血洞詭異的沒有一點血流出,沒有瞭「淚光晶墜」,但也馬上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懸浮的聖槍上彷佛傳來瞭哀鳴,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槍身上出現瞭一道道細小的裂縫,漸漸擴散,就似有著甚麼東西要從裡面破體而出。
「總算…好像有點明白瞭,我的使命…就像雪說的那樣,我無法選擇…因為…我才是被選擇的啊…」
杜威站瞭起來,溫柔地用公主抱的姿勢緊緊把千裡雪抱在懷裡,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聖槍在他的面前旋轉著,哀鳴聲越來越響亮刺耳。
象徵著光明的金色十字在扭曲變化,纏繞著變成瞭兩道螺旋交織在一起,與槍尖融為瞭一體,金色的表面開始剝落,露出瞭能夠吸走所有光的深深黑暗,泛著冰冷死亡的氣息。
不再有神聖的光明,所有的隻是毀滅的黑暗。
「女神的祝福嗎?應該是說是女神的封印才更為合適吧,雖然還沒能夠想起為甚麼…可是我現在卻很想說一句…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將所有女神祝福的金色光輝褪下,露出瞭本來面目的漆黑神槍彷佛極為愉快地繞著杜威旋轉著,時不時貼在他身上擦兩下,就如同走失瞭的寵物重新見到瞭主人的那份無上喜悅。
「聖槍…怎麼會?!」
杜邦怔怔地望著隆奇努斯之槍的異變,滿臉都是難以置信,他還從來沒有想到過隆奇努斯之槍還會有另一個形態,但彷佛,這才是它最原初的形態。
「何必這麼驚訝,既然像你這種垃圾也能被神器選上,這世上還有甚麼是不可能的嗎?先把雪的東西還回來吧。」
杜威淡淡道,一手摟著千裡雪,一手握住瞭隆奇努斯之槍,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天空中一隻斷臂赫然飛起,斷臂的手中,「淚光晶墜」變成一道藍光飛到瞭杜威面前,轉瞭兩圈後,就自動回到瞭千裡雪的空間戒指之中。
杜邦的眼睛睜大,目光下移,手臂斷掉的地方血流不止,他這才反應過來似得發出瞭一聲淒厲的慘叫。
「你做瞭甚麼?!」
急忙用永恒日輪的神力止血,杜邦驚駭的臉龐都扭曲瞭,他根本沒看到杜威是如何出手的,從頭到尾他都緊緊盯著,隻看到杜威握住瞭神槍,然後就似瞬間穿越瞭時空,整條手臂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被一股堙滅的詭異力量無聲無息地輕易絞斷。
「最強的神器…是因為有著最強的力量吧,被封印瞭千年,現在的它很想發泄一下呢,杜邦閣下,你和你的永恒日輪正是很好的靶子啊,還有那把計都羅喉瞬獄弓,全部都想弄得支離破碎啊。」
杜威邪笑著橫搶而立,黑色的死氣順著螺旋纏繞在槍身上,身邊的一切都開始崩潰堙滅,納入瞭虛空,那破碎的記憶終於在被神槍貫穿的一刻拼湊出瞭一角。
那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惡魔的記憶。
……
「讓小千一個人去做這種事還是有些勉強吧,主上?」
被黑光完全籠罩的帝都上方,背著一把墨綠色長弓的女子帶著淺淺的笑意,慢悠悠道,轉眼看向瞭身邊的男人。
她紫色的眼眸猶如星海一般浩瀚深沉,出塵脫俗的絕色臉蛋美得近乎妖異,美麗之中帶著一絲不可侵犯的凜然,就連最挑剔的藝術傢也無法從她的臉上尋到半點瑕疵,如雲的紫色長發拖到瞭腳邊,如瀑佈垂下,末端被一枚墨綠色的水晶環所束縛,身上墨綠色的縷空輕甲佈滿瞭奇異的魔法紋路,閃動著迷醉華美的流光,流暢的線條充滿瞭極致的藝術美感。
「她所相信的,需要用她自己的眼睛去見證。」
黑發的男人過瞭片刻才說道,目光直視著下方,彷佛透過瞭帝都上空遮天蔽日的黑光,靜靜看著其中所發生的一切。
「小千還真是執著呢,對那個『願望』…這樣真的好嗎,主上?」
女子依舊慢慢悠悠地說道,迎著微風隨手捋瞭捋被吹亂的發絲,露出瞭兩隻尖尖的耳朵。
「有甚麼不好嗎,寒夜?」
黑發的男人負手平淡道。
「雖然『聖冠』與她的『願望』產生瞭共鳴…不過總覺得有些可憐呢,小千她…」
紫色長發的女子笑瞭笑,手指輕輕摸瞭摸背上墨綠色的長弓,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沉默瞭下來。
黑發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面色沉靜如水,所有的註意力都像是放到瞭下面,等待著那已經被寫好的,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