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上車,媽媽就靠在座椅上動彈不得,我也不去打擾她,把SUV 的車速飆到最快,很快就回到傢中。在進電梯的時候她明顯雙腳有些發飄,眼見她好像要滑到地上,我忙上前去扶住,沒想到媽媽卻表示拒絕。

  盡管是女人,但酒後的手勁也大瞭許多,拉拉扯扯間弄得我有些心煩,幹脆一使力把媽媽整個人給抱瞭起來。媽媽先是驚叫瞭一聲,還想掙紮著要下來,但被我瞪瞭一眼後,逐漸放棄瞭抵抗,隻好任由我橫抱著她走回傢中。

  我用單手開瞭門後,抱著手中的女人走進屋內,方才感覺媽媽的分量重瞭好多,往懷中一看,佳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合眼睡著瞭。

  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接下來的動作卻更加小心瞭,輕手輕腳地抱著她進瞭主臥室,放置在那張白色大床上後,我充滿愛意地欣賞著媽媽醉酒後的美顏。

  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媽媽白玉般的臉頰上佈滿艷麗的紅霞,配合著今天特意化的精致容顏,顯得更加明艷不可方物,兩條細長胳膊無力的垂在胸前,散開的鬥篷大衣下擺間露出兩條裹著深灰色超薄褲襪的修長美腿,纖足上還套著那雙黑色高跟及踝靴。

  我生怕媽媽這麼睡著會著涼,便在盡量不驚醒的情況下動手幫她脫去身上的衣物,先是那件鬥篷大衣和白色真絲襯衫,接著是一條細方格毛呢打底短褲,然後隻著白色蕾絲文胸的上半身就露在瞭燈光下,白膩滑潤的小腹下方以深灰色褲襪為分界線,從豐腴肥美的臀部到兩條又長又直的玉腿都被包裹在深灰色褲襪裡。

  我不由得吞咽瞭下口水,伸手順著那條長腿的弧線輕撫而下,然後輕輕的把那雙及踝靴脫瞭下來,順手握住瞭那裹在順滑絲襪內的纖足,觸手的感覺就好像摸在綢子上一般,感覺身上有處地方已經挺立起來瞭。

  「唔……」

  我的撫摸好像讓媽媽有些知覺瞭,她微張有些迷離的醉眼,看瞭我一眼,好像認清我是誰後,便掙紮著想要把腳踝從我手中移出來。

  「不要動我……」

  媽媽的聲音有些奇怪,但我當時並沒有想太多,欲望驅使著我向上爬瞭過去,俯身就想朝那兩片鮮紅的櫻唇吻去。

  「嗚……不要……」

  雖然酒精讓媽媽無法動彈,但她的雙唇卻不如往常般配合我的索取,我使上嘴唇和舌頭的所有功夫,也無法攻破她芳唇的防禦,隻在她紅唇周圍留下不少口水痕跡。

  「媽媽,你怎麼瞭?」

  我放棄瞭嘴上的努力,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不像媽媽往日的風格,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已經習慣瞭彼此的身體,平時隻要我稍一挑逗,她就會報以極為熱烈的反應。但是,今天媽媽這個樣子實在太反常瞭,她簡直就像個陌生人般對待我。

  「我不想要……」

  經過這番糾纏,媽媽的醉意好像消褪瞭些,她掙紮地抬手擋在我的嘴上,雖然手腕上氣力弱得可憐,但她眼中的拒絕之意卻很是堅決。

  「為什麼?」

  我皺起眉頭問道。

  「不為什麼,我不想吃別人吃過的東西,不可以嗎?」

  媽媽反問道,她的語氣柔中帶硬,這是我很少接觸到的一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松開抓著她細長胳膊的手,有些不滿的問道。

  「你自己知道。」

  媽媽的回答很簡單幹脆,一絲不見往日的溫柔可人。

  「我,我知道什麼?」

  我依舊搞不清情況,這究竟是發生什麼瞭。

  「哼,你別把我當傻子,你跟那個女人怎麼回事,你能把事情告訴我嗎?」

  媽媽想要拉衣服來遮掩自己半裸的酥胸,卻發現上身除瞭白色蕾絲文胸便再無他物瞭,隻好用兩隻細白胳膊捂在胸前。

  「哪個女人,我又怎麼瞭?」

  我的口氣雖然沒有軟下來,但是心底卻暗暗有些發虛。

  「還有誰,今天晚上那個蘇什麼的,你敢說你們之間沒有什麼嗎?」

  事已如此,媽媽索性揭開瞭面紗講道。

  「……」

  我一下為之語塞,自己並不是善於說謊的人,況且在酒席上薇拉su的行動已經昭然若揭,要想當著媽媽的面否認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無話可說瞭吧,還在那麼多人面前親親熱熱的,你把我當什麼人瞭?」

  媽媽越說越激動,她居然從床上撐著胳膊立瞭起來,被白色蕾絲文胸托著的豐膩雙乳隨之激烈顫動著,但此刻我根本沒心情欣賞著難得的春光。

  「我……」

  我想為自己辯護幾句,話一出口卻猛然停住瞭,我拿什麼來解釋呢?

  「你說吖,你心底怎麼想的,說出來吖!」

  媽媽白蔥般的纖手按在此起彼伏的椒乳上,語氣尖銳的逼問道。

  「你是我媽媽,也是我最愛的女人。」

  我吸瞭口氣,沉聲答道。

  「然後呢?」

  媽媽不依不饒的追問。

  「就是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我有些難以招架媽媽的攻擊,我從未見到她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態。

  「你覺得沒問題?那你可以在別人面前這麼說嗎?」

  媽媽一對細白的胳膊抱在胸前,斜著美目看著我道。

  「我……」

  我有些詞窮瞭。

  「呵呵,不行瞭吧。你可以當面跟小姑娘嘻嘻哈哈,可以跟那個騷貨親親我我,就是不能跟我坦坦白白的見人。」

  媽媽冷笑連連道。

  「我們隻要不跟別人說,不就可以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嗎?為什麼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受影響。」

  我有些惱火,媽媽為什麼又提出這些問題,我們上次不是已經解決瞭嗎?

  「你說得輕巧,那我呢?我怎麼辦?我是一個女人呀,我需要人疼,我需要人愛,我需要一個真正的男人。」

  媽媽攤開雙手道,她原本玫瑰般的臉色變得蒼白蒼白的,那副模樣讓我又是心疼又是心動。

  「我愛你,我疼你,我就是你的男人。」

  我抓住媽媽的雙手道,但她的手就像玉石般冰涼。

  「你?不……不是的。」

  媽媽卻推開瞭我的手,她很用力的搖著頭道。

  「我需要的是一個伴侶,不是一個情人。」

  媽媽雙手捧著臉蛋,白蔥般的纖指深入到酒紅色長卷發中,喃喃自語道。

  「你覺得我們將來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嗎?」

  她低垂著頭,披灑下來的大波浪卷發讓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難道我就這樣,一輩子當你的地下情人,你需要的時候就來找我,不需要的時候呢?」

  媽媽的語氣裡充滿瞭矛盾和掙紮。

  「我要你,我永遠都要你,一時一刻都不要你離開我。」

  我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很激動的表白道。

  「我不相信你,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

  媽媽的嬌軀在我手中顯得纖細瘦弱,但是她的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堅定。

  「也許你現在會這麼想,但是我是會老的。幾年後呢,幾十年後呢,到時候我已經是一個老太婆瞭,而你還那麼年輕,你覺得我會放心嗎?」

  媽媽很用力甩著酒紅色的長卷發,她幾乎是徹斯底理的喊著。

  「不管你有多老,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

  看到媽媽這副模樣,我心如刀割般絞痛,伸手想要把她的身子納入懷抱中,但卻被拒絕瞭。

  「呵呵,誓言我聽過太多瞭,我不想再次受傷瞭。」

  媽媽的纖手按在我的胸膛上,一對美目看著我,又好像沒有在看我道。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信我?」

  我一張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變得如此暗啞難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媽媽的雙目中又露出瞭那種眼神,好像支撐著她身子的力量突然被抽走一般,我覺得自己手中的玉體正向下滑落,忙扶著她將其放倒在床上。

  「讓我安靜下好麼,我想要自己呆一個晚上。」

  媽媽轉瞭個身,把光潔如玉的裸背路給瞭我。

  我無言的點瞭點頭,伸手把被子給媽媽蓋上,轉身走出瞭這個我已經熟悉瞭的臥室。

  回到那個我久違瞭的房間,這一夜我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並不僅僅是離開瞭主臥的大床而感到不習慣,更多的是為媽媽晚上說的那番話心憂不已,雖然我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我卻無力反駁她所說的每一句。

  捫心自問,我究竟是把媽媽當作什麼人呢?她究竟是我的情人還是我的母親,難道我真的可以做到自己所說的,隻要媽媽同意作我的情人,我們就可以不顧道德禮儀的約束,然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又應該如何正確處理與她的關系,繼續保持著自己的正常生活,然後私底下與媽媽不斷的背德偷情,那我這樣做與呂江他們有何區別呢,我該怎麼辦?

  這一晚我睡得很不舒服,第二天也是日過中午才遲遲醒來。梳洗完畢後走入餐廳,香氣四溢的飯菜已經做好瞭。媽媽輕挽長發,穿著圍裙,正步履輕盈地忙碌著。

  見到我出來,媽媽柔聲招呼我吃飯,她好像已經從昨晚的醉酒中恢復過來,臉上找不到任何異常的痕跡,昨晚的一番對話似乎沒有影響到我們一般。

  我有些惴惴不安的坐下來,雖然飯菜一如既往的可口,但我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這上面,一直在觀察著媽媽的舉止,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兩人很安靜的吃完這頓飯,但我隱隱約約覺得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果然隨後便驗證瞭我的猜想,媽媽把餐桌收拾清洗幹凈後,解開圍裙拉著我在客廳沙發坐下。她今天穿著一身純白繡花夾棉傢居服,上衣加褲子的保守設計將她誘人的肉體包得嚴嚴實實,一絲不染的素顏,不似往日的溫柔恬靜,也不像動情時的嬌柔嫵媚,一對清澈的眸子裡射出的光芒卻多瞭幾份理性與克制,倒是有幾分梅妤的感覺。

  「石頭,媽媽今天想跟你好好談談,有關於於我們的將來。」

  媽媽先開口瞭,她的語調端正平和,措辭也很拘謹。

  我點點頭,感覺她話中有種很嚴肅的意味。

  「媽媽很愛你,你是知道的。」

  她說到此句時,嘴角好像不由得逸出一絲笑意。

  「你是我的親生骨肉,也是我人生的唯一希望,為瞭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媽媽的美目中好像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但是,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是不能長久的,為瞭你將來的幸福考慮,我們必須得結束這種關系。」

  我默默看著她那誘人的櫻唇中說出這些話,雖然心裡頭還是隱隱約約的作疼,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並沒有急於開口反駁。

  「是這樣子的,媽媽想瞭很久,一直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之前我總是用很多幻想來麻痹自己,想要逃避這個話題,但我們沒辦法逃避的。」

  說到此處,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停頓瞭下,想瞭想才繼續說。

  「自從和你發生……那個……之後,媽媽是很快瞭,的確很快樂。但這種快樂是病態的,不能長久的。」

  媽媽輕咬著鮮艷紅潤的下唇,好像有些難以啟齒的猶豫道。

  「媽媽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但是媽媽不能不在乎你被世人如何看待呀。你還這麼年輕,你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你會有一個純潔美麗的妻子,你們會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傢庭,養育很多健康可愛的孩子,這才是你的人生。」

  「不,我不稀罕那些。你才是我想要的,在我眼中你是最純潔最美麗的女子。」

  我的情緒累積到現在,再也忍耐不住瞭,我幾乎是用吼著說出這番話。

  「孩子,別急,別這樣。」

  媽媽見我如此激動,她有些不安的抓住我的手,想要讓我平靜下來,我順勢緊緊握住她的纖手。

  她輕顫瞭下,但卻沒有抽回去,但接下來她開口說話的語氣卻依舊是那麼淡定。

  「孩子,你對媽媽的感情,媽媽很感動,媽媽恨不得可以年輕十幾歲,恨不得這些年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可以陪伴在你的身邊。」

  媽媽突然變得有些傷感起來,她好像自憐自艾道。

  「但現實是不允許的,我不能把你綁在自己身邊,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瞭,我不能這麼自私的。」

  她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同時輕輕的把手從我掌中抽離。

  「媽媽的主意已定,如果你還要強迫媽媽的話,媽媽也就沒有勇氣活下去瞭。」

  媽媽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讓我無從質疑她的意志。

  「那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我把頭深深的埋在手掌中,十根手指都插入瞭頭發中。

  「孩子,答應媽媽吧。不要再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瞭,包括媽媽在內。年紀大的女人身上故事太多瞭,她們隻會成為你的負擔。」

  媽媽語重心長的勸道。

  「媽媽,你別胡思亂想。我跟那些女人沒什麼的,隻是逢場作戲罷瞭。」

  我覺得她這番話有些耳熟,上次我與施依筠的事情被發現後她也是用類似的話勸我,難道我與薇拉su等人的交往刺激到媽媽瞭嗎?

  「你是我生的,我比你還瞭解你自己。你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你隻是用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起來罷瞭。就算開始是逢場作戲,但你心底的溫柔終究會給她們幻想的,你永遠做不到像別人那般冷酷無情。這些東西對於女人來說很好,但是遲早都會傷害到你的,媽媽真的不願意看到這樣子。」

  一隻細長滑膩的纖手撫摸著我的頭發,但曾經那種令人心跳不已的感覺卻不復存在。

  「媽媽希望你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找一個年齡條件都跟你相當的女孩子,成傢立業、生兒育女,不要再南來北往、打打殺殺瞭,好嗎?」

  「很多事情不是我可以選擇的。」

  我喉嚨中發出的聲音讓自己都感到害怕,那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在呻吟。

  「媽媽知道,你因為我受瞭很多的苦,都是我這個當娘的不好,沒有盡到照顧你的責任,我會盡我下半生來補償你的。」

  媽媽好像也身同感受到我的痛苦,她話音裡已經有些哽咽瞭。

  「隻是,我們娘兒倆真的不能再做那種事瞭,那樣子太混亂瞭,那會毀瞭你的。」

  媽媽邊說邊抽泣著,有幾滴濕濕的東西落到瞭我頭上,那是她的淚水嗎?

  「小瑾是個好姑娘,我看得出你也很喜歡她,雖然楊傢現在出瞭些變故,但她們的傢族還是很有實力的,你要好好的對待她,她肯定會是個好妻子、好母親的。」

  媽媽努力的吸瞭下鼻子,語態變得正常不少道。

  「昨天梅姐也跟我表態瞭,隻要等她爸爸的事情瞭結瞭,就著手給你們辦喜事,有她在後面為你謀劃鋪路,你們將來會很幸福的。」

  「你說這是梅妤的意思?這些事情都是她要求你做的嗎啊?」

  一聽到「梅妤」這兩個字,我好像被針刺般驚醒瞭過來,霍然抬起頭來問道。

  「不,不是的。沒有人逼我這麼做,這些事情我已經想瞭很久瞭,隻是到昨天我才真正下定決心。」

  媽媽很坦然的看著我答道,她美麗的雙眸已經哭得有些紅腫瞭,兩道淚痕滑過白玉般的臉頰,但卻有種淒婉的美感。

  「孩子,不管你會怎麼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但媽媽隻想讓你過得幸福。」

  我們的對話就這樣結束瞭。媽媽輕輕的抱瞭我一下,那對熟悉的櫻唇卻沒有落在我的嘴上,隻在額頭上留下一個濕潤的印記,然後媽媽便帶著那股獨特的香氣抽身而去,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臥室門口,我感覺自己身上有一部分也被抽離瞭。

  媽媽就這麼走出瞭我的懷抱,或者說,作為我癡迷的白莉媛那一部分已經走出瞭我的生活,隻留下身為母親的那一部分還留在我身邊。我們再也不會有那種親密無間難分難舍的關系瞭,雖然我們還是共同生活在一個屋子裡,雖然我們以後還會度過很長的時光,但我們之間的距離卻遠隔天塹般遙遠。

  此後的數日,我們就像一對真正的母子般生活著,一切似乎又回到瞭原有的軌道上,雖然行為上已經接受瞭這個事實,但我的心態並沒有完全轉變過來,每當看到那個曾與自己肌膚相親的美麗女人出現在面前時,我的心都會不由得抽痛一下。媽媽的感受是如何呢?我並不清楚,表面上她做到瞭一個完美母親所應有的矜持慈愛,對我一切生活細節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隻是每當夜幕降臨,她臥室的燈光都要很晚之後才會熄滅。

  這種同居一室卻相敬如賓的日子,讓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抓住喉嚨的溺水者,想要呼喊卻無法發出聲音,這種感覺慢慢折磨著我,讓我心情無比悒鬱難解。我試過用其他方式來分散自己的註意力,比如給楊乃瑾打電話之類,但不知是否因為上次那件事之後,小姑娘對我的怨氣還未消散,她在電話中隻是簡單的談瞭幾句,便以其他理由掛斷瞭。

  時間過得飛快,馬上就到瞭楊案開庭審理的日子。一大早,我便獨自一人驅車來到瞭華匯區人民法院,媽媽並沒有跟我一起來,我想她是不願意再碰見薇拉su吧。

  從法院的角度來講,這個開庭時間選得很巧妙,恰好正是距離春節放假前兩個禮拜的星期五,很多媒體此時都進入假期前的松弛期。所以這件轟動淮海市的大案開庭當日,等候在華匯區人民法院門口的媒體並不多。

  不過,法院方面並未因此放松警惕。兩隻石獅子把手的大門依舊緊鎖,著裝整齊的法警把住瞭僅留的一扇小門,每一個進出的人都要接受嚴格的排查,要出示證件和過安檢門,還拿出一疊照片一個個比對人臉,還好梅妤已經把我的資料加到傢屬名單裡,所以進入法庭時倒沒有遇到太多麻煩。

  由於留給媒體采訪的記者席很少,不少記者想要通過旁聽席進入法庭,很快就被法警發現並揪瞭出來。最後,能進入法庭的隻有不到10傢的媒體,基本上都是中央級的大報和本地一些官方背景的媒體。

  楊案是放在刑一庭審理的,偌大的法庭裡空蕩蕩的,旁聽席上隻草草坐瞭30來個人,還有幾個神態體形頗為可疑的「人民陪審員」坐在角落,他們的目光掃視著旁聽席上的人,眼神裡帶著執法人員慣見的警惕與猜疑。

  我很容易就找到瞭梅妤母女倆,她們今天的衣著都很簡潔莊重,但絲毫不影響她們鶴立雞群的獨特氣質。梅妤穿瞭一套深藍色的套裝,架著金絲邊眼鏡白皙臉龐上帶著幾分嚴肅的神情,看到我卻露出親切的笑容,招手讓我過去,並安排我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梅妤身邊另有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經她介紹得知,男的是楊霄鵬的二弟,名叫楊雲騰,現在北方一個軍區司令部任職;女的是楊霄鵬的三妹,名叫楊采婷,在中央舞蹈學院任教。這兩人年紀比梅妤稍輕,身型外貌都頗為不俗,穿著談吐也很有大傢風范,這次是專程趕來聆聽長兄一案的審理的。

  我跟梅妤之間還隔著個楊乃瑾,她今天的穿著打扮與母親差不多,隻是衣服的顏色是深黑色的,咖色長發在腦後綁瞭個馬尾,臉上少瞭往日的活潑與熱情,但卻顯得比往常成熟瞭許多。她明明看到我過來,卻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我訕訕的主動向她打招呼,她也隻是客氣有餘的回應瞭一聲,然後便埋頭忙著在一個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梅妤卻顧不上我們這邊的情況,她一直忙著與兩名辯護律師做最後的溝通,有些日子不見的朱律明與嚴雪清站在梅妤身邊討論著,雖然註意到瞭我,卻顧不上與我打招呼。他們都是一身合體西裝,雖然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但是從動作姿態上看,他們對即將開始的庭審還是很自信的。

  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既幫不上什麼忙,楊乃瑾又對我不理不睬的樣子,感覺十分的尷尬和無趣。但又不好一走瞭之,此刻法庭門口已經限制外出瞭,看來今天這場庭審不會放太多的人旁聽。不過對我來說有個好消息是,現場並沒有看到呂江或者他弟弟的身影,我也不虞因此暴露自己。

  幸好沒有等待太久,10分鐘後法庭內突然安靜瞭下來。朱嚴兩位律師也回到自己的辯護席上。我看到他們對面的公訴席上已經站著三名檢察官瞭,兩男一女的搭配組合,都頭戴大簷帽,身著深色制服,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這幾個公訴人都很年輕,身上帶著司法人員特有的倨傲。

  三名身穿長袍的法官陸續走上瞭審判臺,待他們坐下後,書記員開始檢查到場人員並宣佈規則,最後由坐在當中的那位審判長宣佈開庭。這個庭的審判長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帶著度數很深的框架眼鏡,身材瘦削表情冷峻,說話的聲音很是宏亮,頗有威嚴的樣子。

  審判長道:「現在,傳被告人楊霄鵬到庭。」

  法庭左側的一道偏門被打開,兩名身材高大的法警押著一個中年男子走瞭出來。這個人就是梅妤的丈夫、楊乃瑾的父親、原東建集團的董事長——楊霄鵬瞭,雖然我有在網絡上看過他的照片,但是親眼目睹其人還是首次。

  他的身高一點不比押送的法警遜色,隻是原本寬闊的肩膀稍稍有些塌瞭下來,相比起之前在媒體上見到的那個成功人士,身型姿態中少瞭幾分意氣風發,不過舉手抬足間依稀可見當年發號施令的影子,雖然他現在穿著橘色的囚服,但掩飾不住他身上那股儒雅從容的氣質。

  他的頭發被剃成犯人一般的光禿禿的,從剛長出的泛青頭皮來看,肯定是剛被拘留的時候便被剃去瞭。原本稍顯富態的國字臉現在完全瘦瞭一圈,暴瘦後的皮膚有些松弛地留在臉上,讓那頗為英俊的五官顯得有些疲憊,一對濃眉之下的目光明亮有神,但兩個下垂的眼袋卻很醒目,好像長時間沒有正常的睡眠一般。

  看到父親的出現,楊乃瑾神態十分激動,由於不能在旁聽席上發聲,她不住的朝被告席招手。楊霄鵬好像心有靈犀一般也朝這邊看過來,他還算鎮定的朝妻女點瞭點頭,楊乃瑾臉上立馬呈現一個充滿朝氣的笑容,還很用力的輕捏粉拳,對著父親做瞭個加油的手勢。

  看到自己的丈夫穿著囚服,站在這個自己無比熟悉的場合,梅妤玉容依然端莊瀲靜,並未像女兒般情緒失控。她隻是不慌不忙的對著丈夫點點頭,但我分明瞧見她放在膝蓋上的兩隻纖手卻用力抓到瞭一起,那雪白透明的皮膚上很明顯鼓起瞭青筋,出賣瞭她與平靜外表反差甚大的內心。

  審判長開始宣佈本案的案由已經公開審理的情況,隨後先是由公訴方宣讀起訴書。三個公訴人中間那個女孩子站瞭起來,她個子嬌小玲瓏,皮膚白皙、留著斜劉海,看上去楚楚可憐,不過一開口卻完全顛覆瞭她外表給人的印象。她的話音抑揚頓挫、語氣磅礴有力,起訴書的串詞邏輯極富條理性,光聽她的宣讀,不瞭解案情的人真的會把楊霄鵬認定為罪犯。

  看到她的出場表現,辯護席上的朱嚴二人的臉色都比較凝重,檢察方此次盡出精銳,一副志在必得的陣勢,這次庭審過程肯定異常艱難。隻有梅妤不為所動,她對公訴方的人員很瞭解,輕聲地告訴我道,這個女公訴人叫杳寧,也是從光華大學法學院畢業,工作未滿5 年就被提拔為公訴一處副處長,曾經獲得過「全國十佳青年公訴人」的獎勵,是近年來司法系統嶄露頭角的一名新星。

  不出所料,華匯區人民檢察院對楊霄鵬提出瞭三項指控,包括玩忽職守、濫用職權和收受賄賂。稱楊霄鵬自2000年起擔任東建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期間,利用其主持集團具體工作的職權便利,收受世紀匯通公司法人代表古月的賄賂款2000萬元,並用於購買梅園小區28號住宅一棟,為此楊霄鵬在東建集團與世紀匯通的合作中濫用職權,將集團所有的寒山地塊的開發權轉讓給世紀匯通,導致嚴重的國有資產流失等系列瀆職行為。

  待杳寧完成她激昂慷慨的宣讀後,審判長讓被告方自行陳述。楊霄鵬很有禮貌地對審判長表示感謝,然後他清瞭清嗓子開始答復,他的聲音沉著有力,雖然目前為階下囚,但語氣中尚帶著上位者的氣度,而且語言條理和邏輯性都很強,逐條否認瞭公訴方的指控。

  待他發言結束後,法庭馬上進入瞭訊問環節。公訴方的準備很充分,他們提供瞭多名證人的證詞,包括時任東建集團黨委書記陳鐵林、世紀匯通法人代表古月和公司財務負責人許美蓉的作證,他們雖然沒有出庭作證,但是證詞裡無不直指那三項指控,將這樁交易的主要責任和受益者歸於楊霄鵬。

  公訴人開始輪番上陣,這些司法界的年輕精銳們就像蒼鷲一般,抓住對方言語中的每一個破綻進行攻擊,他們就像聞到鮮血味道的猛禽般不依不饒,誓必要將楊霄鵬撕成碎片,方肯罷休。尤其是那個杳寧,別看她長個娃娃臉,外表看上去像個恬靜的小女人,但是控辯風格卻是極為男性化,提問尖銳有力,語氣咄咄逼人,作風頑強,善於纏鬥。

  辯護方的兩個律師此時也完全發揮出他們的實力,朱律明作為主辯護人,他雖然外表溫文爾雅,一副典型知識分子的形象。但是在法庭辯論中卻絲毫不落下風,他以豐富的法學功底和紮實的庭辯技巧,擋住瞭杳寧等人一波波的攻擊,並且始終保持著有禮有節的風度,贏得瞭審判長和陪審員的一致好感。

  而嚴雪清則是另外一種風格,她並不像朱律明般高屋建瓴,但擅長捕捉對方言語中的破綻,她的辯護技巧並不華麗,卻以精煉實用為主,就像一個躲在陰影中施放冷箭的刺客,讓公訴方應對得很是難受,好幾次對方占據上風的關口都是被她扳回來的。

  我不由得暗自佩服梅妤,她為丈夫選擇的這兩名律師各有所長,同時又能形成良好的互補效果,從庭辯現場發揮的情況來看,公訴方初時手握的優勢,已經漸漸的向辯護方所轉移。

  這場庭辯實在是精彩,控辯雙方都發揮瞭極高的水準,包括我在內的旁聽者都聽得入神,不知不覺中已經2 個小時過去瞭,期間除瞭1 次短暫的休息之外,基本沒有人中途走出去。

  不過我心中尚有疑問,為什麼今天沒有看到薇拉su的身影呢,按理說這應該是辯護方最有利的武器,梅妤花瞭那麼大心思讓我把她給請瞭過來,事到如今卻沒有拿出來使用,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正想著,答案很快就被揭示瞭。隻見法庭入口處傳來一陣喧囂,伴隨著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薇拉su的身影出現在瞭門口。

  隻見她穿瞭一條鵝黃色的針織長裙,長裙的裙擺間露出穿著灰色玻璃絲襪的修長美腿,外披一件白色狐貍毛的小馬甲,耳朵脖頸上都掛著明晃晃的鉆飾,一頭耀眼的金發高高盤成發髻,筆直高聳的鼻梁上架著副墨鏡,一臉怡然自得的走瞭過來。

  她完全無視審判長的質問與法警的阻攔,帶著渾身濃鬱的香水味一屁股坐在瞭我身旁,取下墨鏡露出那張美艷大氣的臉蛋,先是給瞭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眼,然後跟梅妤母女打招呼起來。

  一直很安靜站在被告席上的楊霄鵬,見到薇拉su走入法庭後也顯得有些激動,他的雙唇微微顫動著,好像在說著什麼似的,臉上也多瞭幾份紅潤光澤。

  「請不要在法庭大聲喧嘩,警告一次。」

  審判長臉色發青,拿起法槌在桌子上重重敲瞭下,他估計是頭次見到如此囂張跋扈,不把他的權威放在眼裡的女人。

  薇拉su聳瞭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她倒是沒在說話瞭,隻是把身子朝我這邊靠得更近,兩條裹在裙內的長腿不依不饒的貼在我的腿邊,透過褲管仍能感受她滑膩富有彈性的肌膚。

  梅妤見薇拉su進來後,迅速朝朱律明交換瞭個眼神,朱律明會意的點點頭,他轉頭對著審判席朗聲道:「審判長,我要求傳喚我方證人上庭作證。」

  審判長收到他的要求後,先是看瞭公訴席一眼,然後問道:「辯方律師要傳喚的是誰?」

  「我們要傳喚的是,本案涉及的寒山地塊梅園小區的設計師,美籍華人蘇薇拉女士,她可以證明楊霄鵬從未收受世紀匯通的錢款。」

  朱律明的這番話就像朝沸水裡加瞭一勺湯般,公訴席那邊很明顯出現瞭一波騷動。三個公訴人很快交頭接耳瞭下,杳寧立馬站瞭起來,表情嚴肅地對著審判長道:「我方抗議,辯方所稱的這名證人並未在證人名單中,辯方這種行為是違反規定的。」

  審判長好像對這位杳寧頗為忌憚的樣子,他想瞭想,轉頭問朱律明道:「請辯方律師解釋一下,為何這位證人事先沒有列入名單。」

  朱律明不慌不忙道:「審判長,我們之前已經向法庭提交瞭證人證詞的備份。法庭給我們發開庭通知至開庭隻有三天的時間,由於蘇小姐身處國外行程不便,今天方才回到國內作證。所以我們立即將她補入名單,這些都是符合操作規程的。」

  朱律明的解釋讓審判長有些為難,而公訴方則接連發起抗議,個個氣勢洶洶,審判長跟左右兩邊的審判員交換瞭下意見,敲瞭敲法槌說道:「鑒於辯方臨場新增證人,審委會要進行討論,故休庭10分鐘。」

  說完,審判長跟幾個審判員便離席朝後面走去,公訴席那邊也紛紛站起身來,匆匆忙忙的向外走著。我看到那個杳寧手裡拿著手機在跟什麼人對話,法庭不是禁止攜帶電話嗎,為什麼他們可以不受約束?

  我們與兩位律師在休息室裡碰瞭下頭,梅妤稱贊瞭他們的表現,鼓勵他們下半場再接再厲,並把薇拉su拉過來重點交代瞭出庭作證的註意事項,薇拉su倒是聽得很認真,看來她也很在意這回事。

  我則是抓住這難得的空暇,把楊乃瑾拉到角落裡,想跟她表示和好。楊乃瑾雖然沒拒絕我的意思,但臉上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她目光盯著自己母親,輕聲說:「讓我靜一靜吧,現在我隻想著爸爸能夠安全回傢。」

  看著她眼中的迷惘,我不知說些什麼是好。正好這時法庭鈴響瞭,我才擺脫瞭這個難言的局面,隨著人群返回旁聽席上。

  辯護律師和公訴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朱律明和嚴雪清都是信心十足,不過我發現公訴人方面卻顯得更為放松,他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目光都集中在審判長身上。

  開庭以來,一直神情冷峻的審判長此刻好像有些坐立不安,他額頭上隱約可見流汗的痕跡,好像這10分鐘內經歷瞭很多事情一般,他敲瞭敲法槌表示恢復庭審,然後先示意公訴方發言。

  杳寧站起來,指著辯護席道:「審判長,我方認為,辯方增加證人的行為是違規的,應該予以排除。」

  朱律明正要出言抗議,審判長制止瞭他的舉動,他扶瞭扶眼鏡框,目光瞧也不瞧一眼,沉聲道:「辯方臨時增加證人,之前並未向法庭提出請求並得到批準,屬於違反規則擅自舉證,故不允許辯方的證人出庭作證。」

  此言一出,頓時全場嘩然,旁聽席上被告的傢屬群情激奮,薇拉su更是氣得直跺腳,就連一向溫和的朱律明也激動的向審判長提出抗議。梅妤雖然沒有動作,但那兩道飛揚的黛眉已經緊緊的擰在瞭一起,好像審判長這種做法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但她還是很冷靜的向被告席中的丈夫做瞭個手勢,讓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楊霄鵬穩定下來。隻有那幾個公訴人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們微微冷笑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審判長,我們反對這個決定,請您重新考慮我方的訴求。」

  朱律明有禮有節的向審判長申訴著。

  「我方的證人對於本案的調查至關重要,她是指控中被告被認為受賄的那筆款項的所有人,她的作證可以闡明公訴方的指控是子虛烏有的,請審判長慎重考慮。」

  「辯護律師請不要再影響法庭的秩序瞭,司法系統的嚴肅性是不容侵犯的,審判長的決定就是代表法律的意志,你們再死纏爛打也是沒有用的。」

  杳寧語帶諷刺的插話道。

  「法律的意志應該由法定程序來決定,你們不讓證人出庭作證,這算什麼嚴肅性,法庭又不是檢察院傢開的。」

  嚴雪清忍不住反口相譏。

  「請辯方律師註意你的言辭。」

  審判長看到局面陷入混亂,他忙搽瞭把額頭上的汗水,敲瞭敲法槌道。

  「辯方律師實在可笑,檢察院作為國傢機關公訴人,履行的是維護社會秩序和國傢利益的職責,作為公民的律師本應該堅定的站在司法正義這一邊,而不應該為一個貪污腐化的墮落分子辯護。你們的行為是助紂為虐,有失法律人的本分。」

  杳寧的伶牙利爪開始發揮瞭。

  不過嚴雪清也不是善與之輩,她邊冷笑著邊回道:「國傢制定法律是為瞭保障每一個人的權益,像公訴方這樣未審判就把被告定罪瞭話,那還要法院幹什麼,那還要法律幹什麼,幹脆讓檢察院直接辦案算瞭,反正什麼都是你們說瞭算。」

  「辯護律師,請不要發表無關庭審的言論,警告一次。」

  審判長顯然被嚴雪清所說的話刺激到瞭,他指著辯護席的方向斥責道。

  「太可笑瞭,你這算什麼法庭,法官完全都是偏向公訴方,一切都順著有利公訴方的角度走,這還算什麼司法,你這不是明擺著演戲嗎?」

  薇拉su此刻再也坐不住瞭,她站起身來指著審判長痛斥道。

  雖然這次批準進來旁聽的很多都不是楊霄鵬的支持者,但無疑剛才發生的環節讓觀眾對辯方的同情感大增,人群中還有人偷偷的叫瞭聲好,在場的工作人員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整個法庭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審判長怎麼也估計不到薇拉su的這般舉動,他被氣得渾身直顫卻說不出話來,這時杳寧又及時的站瞭出來,她大聲提醒道:「審判長,請你維護法庭秩序。」

  審判長這才如夢初醒般緩瞭過來,他定瞭定神,指著薇拉su道:「辯方證人的言行擾亂庭審秩序,請法警將其帶出。」

  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法警們,聞言趕緊上前就想動手拉薇拉su. 「幹嘛,你們想幹嘛?」

  薇拉su滿臉怒容瞪瞭法警一眼,對方被她的氣勢給震懾住瞭。

  「誰敢碰我一下,我讓他吃不瞭兜著走,信不信?」

  薇拉su纖指劃瞭個圈,她的外形與穿著配合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讓法警們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來看,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我見機忙站起來,伸手推開那幾個法警,護送著氣呼呼的薇拉su從人群裡走瞭出去。在法庭外,我看到有十來名隨從人員在等著薇拉su,稍稍寬瞭寬心,不顧她的挽留,立馬轉身返回法庭。

  等我返回旁聽席的座位時,法庭上的局面更加混亂不堪瞭,嚴雪清和杳寧好像是找到瞭對手一般,不依不饒的相互爭辯著,那辯論的熱度幾乎可以跟吵架差不多。

  審判長見局勢已經接近失控,臉色極為難看的連連敲槌,老半天才將兩人的聲音平息下去,他毫不客氣地指著嚴雪清斥道:「辯方律師藐視法庭,妨礙審判秩序,立即驅逐出庭。」

  他發言驅逐瞭嚴雪清,卻對另一當事人杳寧毫不在意,這種明顯傾斜公訴方的做法將他的態度暴露無遺,嚴雪清也不再做無謂的爭辯,她無奈的搖瞭搖頭,有些抱歉的看瞭梅妤一眼,默默無語的跟著法警走出瞭法庭。

  一直保持著克制與理智的朱律明此刻再也忍不住瞭,他松瞭松領帶的結,原本白凈的臉龐漲得通紅,即便如此他講話仍然是極富邏輯的。他先是指出法庭不允許證人出庭作證的做法是錯誤的,然後列舉瞭本案在審理過程中諸多不合法之處,最後表達瞭本次庭審過程中過於偏向公訴方的不滿。

  「我深信,法律的價值在於維護社會公正,無論今日此案的判決結果如何,都會成為司法史上不可磨滅的一章,而今日站在這個法庭上的每個人,都會被銘刻在律法之神的碑刻上。」

  「——即使正義並不總是能夠彰顯,但歷史最終會做出裁決的。」

  他用一句義正言辭的銘言做瞭收尾,整個法庭頓時鴉雀無聲,包括審判長在內都被他的氣度所懾服。

  這時從法庭後方走出一個穿西裝的中年人,他湊到審判長耳邊說瞭幾句話就走開。審判長好像得到什麼指示一般,他有氣無力的敲槌宣佈:「由於本案尚存在一些爭議,法庭將延期再審。」

  話音剛落,審判席上的人紛紛站起向後走,好像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地方似得。公訴方雖然表面上取得瞭勝利,但他們的表情並不輕松。辯護方這邊雖然被驅逐瞭證人和一名律師,可謂是付出慘重的代價,不過庭審並未當庭判決而是擇日再審,還算是留下一線生機。

  控辯雙方對本次庭審這般收場都不是很滿意,但也隻好無可奈何接受瞭延期再審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