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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血中血,雀後雀。

  一名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夜間急診大樓,救護車拉著警報沖到門口,兩名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跑進樓內,早已嚴陣以待的醫生護士接過病人送入瞭綠色急救通道。

  蘇姀小跑著跟在後面,雙目紅腫若桃,貂裘上沾滿瞭斑斑血跡,護士把她攔在重癥急救室外,蘇姀心急如焚,一刻不停的走動著。不久,黃蓉,方美媛,方瀾紛紛趕到,都焦急的問蘇姀發生瞭什麼,蘇姀隻說有人開槍打傷瞭李若雨,到底怎麼回事自己也不清楚。

  黃蓉想瞭想說,「現在最要緊的是救人,但這我們都幫不上忙,美媛,你準備下,如果有媒體記者,盡量都攔住,學姐,你看要不要告訴藍女士?」

  方瀾淡淡的說,「她已經回北京瞭,明天我會找時間跟她說,但恒信那邊不可能不知道,恒信知道瞭情況也自然會稟報藍若雲。我認識這傢醫院的院長,已經打過電話,會安排最好的醫生的。」

  ……

  住院部外科病房醫生值班室,一名護士急匆匆的跑瞭進來,「上官醫生,上官醫生,急診室有個病人,魯院長請您去看看。」

  那醫生頭也不抬,繼續看著厚厚的書籍,「我接到電話瞭,不就是個簡單的外傷手術嗎?急診的值班醫生處理不就行瞭?」

  「不是的,病人失血過多,已經註射瞭腎上腺素,但血紅蛋白指數下降的很快,隨時都會有生病危險。」

  「輸血不就行瞭,這有什麼奇怪的?」女醫生依舊不肯抬頭。

  「可……可那病人的血型非常特殊。」

  「RH陰性?院裡不是有儲備嗎?」

  「是叫做MN……什麼的血型,急診的醫生也是頭次見。」

  「MNSSU ?」

  女醫生終於抬起瞭頭,一副大眼鏡掩不住端麗清秀的臉龐,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胸簽上寫著上官月棠。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上官月棠摘下眼鏡,雙目放光,急匆匆的站起,「走,瞧瞧去,這可是極少見的。」

  ……

  花雨娛樂門口,警察早拉起瞭警戒線,幾名技術人員正做著現場勘查。不一會,幾輛豐田吉普閃著警燈開到瞭現場邊,車上走下一穿著黑皮夾克的艷麗美婦,美婦徑直來到技術人員旁邊,眾人見瞭忙打招呼,「黃總隊,您來啦。」

  黃依曼點點頭,皺著眉問,「開瞭幾槍?」

  「從現場訪問情況來看,應該是兩槍。」

  「嫌疑人怎麼離開的?」

  「開車,是一輛黑色帕薩特,牌號沒人記清。」

  「監控錄像調取瞭嗎?」

  「已經調瞭傷者公司門口的。」

  「聯系指揮中心,調取附近所有的監控,尋找那輛車,讓指揮中心調配警力,各個公路出口,一旦發現,全力圍捕。」

  「是,黃總隊,我馬上就去聯系。」

  「對瞭,取證訪問一定要做仔細,不能有任何疏漏。」

  「明白。」

  黃依曼又問勘察負責人,「彈頭找到瞭嗎?」

  「目前還沒……,黃總隊,這的光線實在不大好,而且我們到現場前過往的車輛也不少,恐怕不容易。」

  黃依曼突然提高瞭聲調,「那就趕快找!這他媽的不是普通槍案,是領導交辦,是他媽的領導交辦案件,找不到誰也不許回去睡覺!」

  技術人員趕緊低著頭繼續幹活去瞭。

  黃依曼又罵瞭幾句,板著臉說,「走,去醫院,看看那個叫李若雨的還能喘氣不。」

  ……

  黃蓉等人提心吊膽,不知情況如何,終於等到兩名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連忙迎上去問,「情況怎麼樣?」

  一名醫生問,「你們是患者的傢屬嗎?」

  蘇姀淚眼婆娑搶著說,「我是,我是他女友,若雨怎樣瞭?」

  「子彈傷到瞭患者手臂的動脈,雖然已經縫合,但失血過多,生命體征很不穩定,而且患者頭部受到撞擊,暫時還處於昏迷狀態,最重要的是患者的血型非常特殊,十分罕見,我們醫院沒有這種血液的儲備,所以……」

  站在一旁的上官月棠忽地開瞭口,「所以我們盡力瞭,患者能不能活下去要看奇跡,這種MNSSU 血型在國內發現的不足五十例,隻有北京三零一有些儲備,但即使空運過來也很可能來不及,所以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幾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蘇姀哇的一聲,身子一歪,竟暈瞭過去。方美媛忙扶住蘇姀,雙眼泛著淚花,「醫生,我們可以讓北京馬上把血漿用飛機送過來,請你們一定救救若雨,拜托瞭。」

  上官月棠搖搖頭,「恐怕時間上不夠用瞭,要說奇跡,除非……除非馬上又一位同樣是MMSSU 血型的人給患者獻血,我想這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

  黃蓉等人又急又悲,不知如何是好。忽地,蘇姀悠悠醒轉,好像記起瞭什麼要緊的事,匆匆說道,「醫生,快,快驗驗我的血型!」

  上官月棠奇道,「難道你也是MNSSU 型血?」

  「我也不清楚,我隻記得我是一種特殊血型,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瞭,醫生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麼。」

  「那好,碰碰運氣吧,你跟我來,帶你驗血型和做交叉配血實驗。」

  蘇姀隨著上官月棠去瞭化驗室,方瀾閉上眼合拳祈禱瞭幾句,「上帝保佑,庇護咱們若雨沒事。」

  黃蓉扶著下頜凝思瞭會兒,忽地拉住方瀾的手,「學姐,我有個預感,蘇姀的血型很可能跟若雨的一致。」

  「會這麼巧?」

  「你不覺得他們有些很相似的地方嗎?」

  「相似?他們長的可一點都不像啊?」

  「不,我是說他們就是磁鐵的兩極,天生有種互相吸引的意思,看著吧,我的預感一向很準確。」

  「但願吧。」

  這時,方美媛的手機響瞭起來,美婦看瞭眼號碼,說道,「是北京來的,藍女士這麼快就知道瞭?」

  「有可能,接吧,暫時不要說若雨有危險。」

  「好的。」

  方美媛接瞭電話,果然是藍若雲。

  「若雨出瞭事?」

  「嗯,受瞭槍傷。」

  「病情如何?」

  「還好,已經穩定下來,沒有生命危險,請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若雨的,有什麼情況第一時候向您秉承。」

  「我會知會上海官方,保證你們的安全,有事隨時找我。」

  方美媛剛掛斷電話,忽聽有人喊道,「小蓉?你怎麼在這?」

  隻見一行人走到近前,有幾個還穿著警服,前頭一位美婦,直盯盯的瞧著黃蓉,面帶疑惑。

  「小姑姑?你也來瞭?」

  黃蓉倒不驚訝,迎上前去。

  「我來是因為有樁案子,你呢?」

  「那可巧瞭,受傷的李若雨先生是我公司的投資人。」

  「這個李若雨不是恒信的負責人嗎?你也在恒信工作?不是聽說你去瞭一傢娛樂公司嗎?」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吧,小姑姑,這案子是你負責嗎?查到什麼沒有?」

  來的美婦自然是黃依曼,「這位李若雨可有面子的很哪,一路上我接瞭好幾個上面的電話,市委,市政府給局裡下瞭命令,必須破案,我這不來瞧瞧被害人能不能提供些有價值的線索,怎麼樣,被害人情況如何?」

  黃蓉搖搖頭,「還在搶救,我們也在等消息。」

  黃依曼略有些失望,沉默瞭會,忽然問道,「你那個公知老公最近又起沒起麼蛾子?」

  黃蓉臉色一沉,「小姑姑,那是我傢的私事,不牢得您操心。」

  黃依曼把嘴一撇,便要反唇相譏,正這時,上官月棠拿著幾張表單,喃喃自語的走瞭出來。

  「真是奇跡,我居然能看到兩個MNSSU 型血的人,不知道這樣兩個人交配後產生的後代能否改變基因譜上缺失的部分……」

  黃蓉方瀾等人早已圍瞭過來,急切的問,「怎麼樣?怎麼樣?」

  上官月棠有些魂不守舍,好一會才答道,「好消息,那位蘇小姐的血型與患者吻合,也通過瞭交叉配血實驗,我們馬上就會給患者輸血,病人死不掉瞭!」

  黃蓉等人本來歡喜,聽到上官月棠最後一句,齊齊大怒,「這位醫生,您怎麼說話呢?」

  上官月棠把手一攤,滿臉無辜的表情,「怎麼瞭?我也不希望他死掉啊,這麼難得的研究對像……」

  說著說著,對黃蓉等人好不理會,自言自語的徑直走瞭,留下眾人一頭霧水,心道這女醫生怎麼如此怪異?

  這時,恒信的一幹人隨著藍雪瑛也到瞭醫院,黃蓉簡單介紹瞭情況,隻說已沒有多大危險,不要擔心。過瞭一個多小時,醫生終於走出ICU ,宣佈李若雨的生命體征逐漸平穩,已無生命危險,隻是頭部受到撞擊造成的昏迷仍在持續,什麼時候蘇醒以身體狀況而定,蘇姀則要留院觀察。

  眾女松瞭口氣,總算是大難不死,由於李若雨仍在重癥監護室,不需過多陪護,商議瞭下,決定方美媛留下,恒信留下兩人,黃依曼又指派瞭兩名民警留下,突然,一名便衣在黃依曼耳邊低聲說瞭幾句,黃依曼臉色一整,帶著人迅速的走瞭。

  黃蓉,方瀾,方美媛到瞭蘇姀休息的病房,隻見蘇大美人躺在病床上,嬌顏慘白,血色盡褪,看黃蓉等人來瞭,掙紮著坐起問道,「若雨,若雨怎麼樣瞭?快告訴我!」

  方瀾趕緊扶著蘇姀躺下,「蘇小姐,你別激動,若雨已經沒什麼大礙瞭,你給若雨輸瞭這麼多血,可要好生將養身子。」

  蘇姀長出瞭口氣,淚珠噼裡啪啦又落瞭下來,「他……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我也不要活瞭……」

  旁人看蘇姀說的悲戚,均想平日裡蘇姀一向妖冶放蕩,不想對李若雨如此情深意重。

  ……

  徐匯的一處老舊居民區院內,黃依曼圍著一輛黑色帕薩特轉瞭幾圈,皺著眉問道,「怎麼發現的?」

  「是夜巡的派出所民警發現的,發現時車就是空的。」

  「查過牌照沒有?」

  「查過,車管所的反饋是牌照是假的,車架號和發動機號均查詢不到,應該是被動過。」

  黃依曼點點頭,「這小子應該是棄車跑瞭,明天找文字鑒定中心,看看能不能恢復原始車架號,找到這輛車的來源。」

  此時已是深夜,居民區隻有少數的人傢還亮著燈光,忽然,黃依曼隻覺似乎有道微弱的亮光閃過,轉瞬即逝,抬頭看去,六樓的一個房間陽臺裡隱約一個人影隨著亮光消失,恢復一片黑暗。

  黃依曼猛然臉色大變,從懷裡拔出七七式,喝道,「上六樓,左手!」

  領著頭向樓上沖去,,到瞭那個房間門口,黃依曼擺瞭擺手,一名穿著制服的民警叫瞭叫門,半晌沒有回音,那民警低聲問,「黃總隊,怎麼辦?」

  黃依曼沉著臉,「怎麼辦?讓技術上來,把門弄開。」

  「這……這樣好嗎?」

  黃依曼怒道,「膽子比他媽娘們還小,出瞭事有老娘擔著,你怕個屁?」

  不一會,技術人員跑上瞭樓撬開瞭門,黃依曼舉著槍,小心翼翼走進房間,「警察,有人沒有?」

  房間一片漆黑,打開手電找到開關,開瞭燈一看,極簡陋的兩居室,除瞭一張床,一臺電視什麼都沒有,黃依曼收起手槍看瞭一圈,走到對面的窗戶處,輕輕一推,窗子竟然未劃,仔細看看,一個清晰的腳印印在落滿灰塵的窗臺上。

  「糟瞭!」

  黃依曼猛的一跺腳。其餘人圍過來一看,都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一個年青的刑警問,「黃總隊,這……這是六樓啊,誰敢從這下去啊?」

  「你才當幾年警察?嫩著呢!我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見過?」

  「那……那咱們還追嗎?」

  「追個屁,馬上查這屋子的房主,把這裡的有用的指紋,足跡都取瞭,對瞭還有那臺車的,拿回去比對,尤其是窗臺上這枚足跡。」

  手下應聲而去,黃依曼望著窗外烏黑的夜空,神色越來越復雜。

  ……

  北京,某別墅。

  一黑衣男子站在客廳中焦急的等著,好一陣,樓上走下一帶著金絲眼鏡,穿著睡衣的中年男人。

  「什麼事急著見我?」中年男人說道。

  「先生,上海的事出……出瞭點狀況。」

  中年男人臉色一寒,「說,什麼狀況?」

  「那小子事大概是做成瞭,可他人卻不見瞭……」

  「蠢貨!怎麼會讓他跑瞭?」

  「我們的人提前到瞭他的屋子,定好瞭事成後在那見面,然後再按您的意思把他做瞭,可那小子把車停在瞭樓下,人卻沒上樓,他原先說要一筆錢,而且看他樣子不像有什麼心機,沒成想玩瞭個金蟬脫殼……而且警方也尋到瞭哪裡。」

  中年男人閉目沉思瞭片刻,問,「他有沒有可能知道你們的身份?」

  黑衣男子用力搖搖頭,「不可能!」

  「嗯,你現在就帶人去上海,無論如何找到那小子,讓他消失。」

  「好,我馬上就去辦。」

  「那個李若雨怎麼樣瞭?」

  「應該是中瞭一槍。」

  「知道瞭,你走吧。」

  目送黑衣男子走後,中年男人回到瞭樓上的臥室,臥室內燈光昏黃,奢華的軟床上側臥著一美艷婦人,赤裸著雪白的上身,兩顆乳峰碩大挺拔,臉龐紅暈,額頭還有些細汗,發髻凌亂,一看便是剛經歷瞭場肉搏。

  「這麼晚瞭什麼事?」美婦微微喘息著問道。

  中年男人上瞭床靠在床頭,把美婦樓到懷內,摸著豐乳,「沒什麼,看來過幾天我得親自去上海一趟。」

  「去那做什麼?咱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幾天。」

  「去看看咱們柳傢那位金貴的公主。」

  美婦緊緊依偎著男人,輕聲說道,「你……你可要多加小心,他……他可精明著呢!」

  男人聽罷一個翻身把美婦壓到瞭身下,笑著說,「我偏就不信這個邪!」

  分開美婦雙腿,挺著陽物朝著肥嫩的小穴刺瞭進去。

  ……

  藍宅。

  藍若雲一身素袍,冰雕般的赤足不停在地毯上踱著,像是有什麼萬難決斷之事,趙開天在一旁肅手而立。

  良久,藍若雲終於開瞭檀口,「你去上海,查清楚,查仔細,不必告訴任何人。」

  「是。」

  「還有,替我聯系總辦,約好時間,我要進水雲榭。」

  上海,醫大附院,已是深夜。

  方美媛去自動販賣機拿瞭瓶飲料,忽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大龍,身後還跟著三個男人。大龍走近方美媛,耳語瞭幾句,方美媛點點頭,「這位是石靖,那兩個是我親弟弟,都是自己人。」

  石靖走上前,「方小姐,李先生怎麼樣瞭?」

  「還好,勞你惦記瞭。」

  「李先生對我有恩,您要是有什麼事不方便去做,盡管吩咐,石靖在所不辭。」

  方美媛想瞭想,正色說道,「還真有件事,是這樣……」

  ……

  黑夜過的很快,轉眼已是天明。

  黃蓉和方瀾一大早就趕到瞭醫院,讓一夜未眠的方美媛回去休息,但方美媛堅決不肯,二人勸瞭陣,也隻得作罷。李若雨依舊沒有醒轉,醫生說經過兩次輸血李若雨的血紅蛋白指標已恢復到瞭較高的水準,隻是腦部受到震蕩,說不好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可能一天,也可能一周,幾人旋即又憂心忡忡。

  市委,市政府派瞭個秘書長前來,說瞭一堆冠冕堂皇的話,囑咐醫院一定悉心照顧。更有不少媒體聞風而至,都被恒信的公關負責人擋瞭回去。黃蓉想瞭想,對方美媛說,「咱們得準備份新聞稿,對外就說若雨傷重,要休息很久。」

  「好,我馬上準備。」

  ……

  華藝大廈,吳強興沖沖的闖進瞭吳剛的董事長辦公室。

  「大哥,好消息啊!那個李若雨出事瞭,聽說傷的還挺重。」

  吳剛放下手中的噴壺,撣瞭撣蘭花葉子,「我也知道瞭,你說這事是誰做的?」

  「這我上哪猜去,肯定是惹瞭什麼人唄。」

  「哼哼,我估計肯定是……」吳剛指瞭指上面。

  「能嗎?藍傢的人可不好惹,那李若雨現在可是接瞭恒信藍翔川的班。」

  「你還不知道吧,隻怕藍傢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瞭。」

  ……

  醫科大學的一間實驗室,上官月棠癡迷的看著電腦屏幕上不斷旋轉的基因鏈,喃喃的說,「真是奇特,難能一見,Y 段缺損的部分完全相同,矩陣模型跟正常人有這麼大的區別,如果發生基因變異,對現代遺傳學說意義非凡。」

  上官月棠攏瞭攏亂成一團的秀發,伸瞭個懶腰,忽然想起一事,又盯向瞭屏幕。

  「怪瞭,我明明聽那女人說是病人的女友,可……可他們的DNA 相似度怎麼會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