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三皇子祈英眼見場面之中雙方為瞭各方之策口誅筆伐不斷,幾乎再現那日鶴方殿中的一片亂局,心中委實惱怒不已。
但他面對此等亂局一時片刻之間也是別無他法。
難的不在於制止雙方激烈的爭端,而卻是在於調和雙方各自的進軍之策。
說實話,倘使在十年前慶王朝國力尚盈,西北墨雲州邊界尚且安在之時,他定會選擇那先威道君的奇襲肅州之策。
隻是很可惜,此時的大慶朝已然日薄西山,根本經受不起如此巨大風險的一次豪賭。
可以想象,一旦他手中這隻好不容易方才拼湊起來的數十餘萬軍隊陷入到那幾無外援的四面包圍當中,那帶來的後果將是難以想象的覆亡之災。
而那虞兀二將所取的並州固防之策雖是更為穩健,但屬實進展太慢。
如那先威道君先前所言,他慶三皇子祈英力排眾議合軍出征是要來此與天搶命,延續慶王朝那為數不多的殘留氣運,而卻不是來此長年累月與敵鏖戰的。
論及國庫積盈程度,那本就是風雨飄搖的慶王朝定然無法支撐如此漫漫無期的長征遠伐。
“該死!”
便在慶三皇子祈英難掩眼中失望,欲要專斷獨行將著二方兵權全部收歸自己手中之時,他的眼角餘光驀然間瞧見瞭那坐在身旁巋然不動的趙啟。
甫一看見趙啟,慶三皇子祈英眼眸中就是一亮,當即驀然揮手制止瞭眼前這場看似幾無休止的紛亂爭鬥。
而後卻當著眾人的面,把問詢的目光投向趙啟,希望這個曾創下九日閃擊大蒼事跡的大佛傳人,能向自己遞出一個最為滿意的進兵方案。
感受到慶三皇子祈英的目光註視,趙啟當即拱手出列道:“景王殿下可是問某進兵意見!”
“不錯!”
慶三皇子祈英點瞭點頭,面上含帶著一絲期翼道:“方才你也聽過幾位道帥的進兵韜略,孤想聽聽你對此是什麼意見!”
聞聽此言,那本自還在怒目而視的先威道君與虞兀二將等人頓時便把眸中重點關照的目光紛紛投向瞭趙啟。
其中那先威道君還毫不掩飾的對著趙啟擺出一副你知道該怎麼選的明示之姿。
當然,對於先威道君的這番威脅作態,趙啟自是毫不在意,仍是一副標準軍人的不卑不亢之姿,對著身旁祈英拱手見禮道:“既如此,三殿下便恕某傢放膽直言瞭。”
“趙卿但說無妨。”
一陣極為短暫的思緒醞釀,便見趙啟語調輕慢,不疾不徐的緩緩說道:“相較虞鎮帥的穩保後方徐徐圖進之策,某傢還是更看好先威峰主的進襲肅州之策!”
話聲落下,頓見先威道君眼中閃過一絲算你識相的得意之色,而那虞兀二將則是面色愈加難看瞭幾分。
然在城關內眾人本已認定趙啟的態度是站在先威道君所代表的神殿一方之時,場面中的情形卻又再次出現瞭翻轉。
卻見趙啟眉眼低垂,再度續聲說道:“但如虞兀二帥所言,某亦覺主攻肅州方向似乎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趙啟,你這什麼意思?”
趙啟這番極具直轉的突兀變化來的太快,以至於那尚在洋洋自得的先威道君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組織言語進行有效反擊。
而趙啟卻不顧這許多,兀自手指著地圖三川之地那一片鬱鬱森森的幽深密林往上一引,劃出一道不可思議的行進軌跡道:“三殿下,某傢認為在先威峰主的進襲肅州之策上略加修繕,或許會有意料之外的奇襲成果。”
看著趙啟手指方向,在同一時間,慶三皇子祈英腦中亦想到瞭此種極大可能,隨即眼含肅穆的望向趙啟說道:“你是說我等應將那重點佈攻的方向放在西北麼。”
然話聲方才落下,頓聽一旁的虞蒼松按耐不住心中震驚,從中插話極力反對道:“這卻如何使得,眾所周知,那孤天氏前朝叛軍為防我等重奪西北,刻意在墨雲州地界擺下數倍於我等的精銳重軍,更是派出瞭歸墟將影這等實力可怖的殺才鎮守州界地域,若是我等冒然率領大軍進逼此處,豈非是在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不錯!”
此時回轉過來的先威道君竟也破天荒的沒有反對虞蒼松的一番駁斥之言,目視著慶三皇子祈英,徐徐拱手進言說道:“別的先且不提,那歸墟將影乃是前朝五虎神將之首,素有上善兇虎之稱,若是論及修為實力,或許連我大寂師叔亦不是其之對手。”
先威道君的這番話語雖是沒有直接反對趙啟的進兵之言,卻是在很淺顯的告訴慶三皇子祈英,那西北地域乃是一片死局,己方無論是軍力抑或是個人實力與其對比均有極大的劣勢,卻是不要妄想能夠僅僅憑借手中這隻倉促拼湊起來的軍力便能將之全部奪回。
“趙卿,你怎麼看。”
慶三皇子祈英並未因旁人之諫言而受幹擾,依舊篤定內心中的那份期待,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著趙啟。
“某傢認為二位鎮帥道首對這眼前局勢看的分外透徹,但卻過於理性。”
略加沉吟片刻,趙啟緩慢而堅定的說道。
“哦?趙卿此話作何解?”
見趙啟此時竟還能保持著如此一副嚴謹思維的鎮定摸樣,慶三皇子祈英內心中對其的期許又加深瞭幾分。
“如二位帥首所說,那前朝叛軍把最主要的力量都傾斜在西北墨雲州一代地界佈防不假,但某傢卻認為這恰恰是我等需要利用的機會。”
在城關內眾人或驚或異,及那慶三皇子祈英滿懷期許的眼神目光註視之中,隨見趙啟並指成劍,徐徐遙指地圖西北之上那一片幅員遼闊的巨大沃土,劃指一圈道:“這西北墨雲州地界雖有前朝叛軍重兵把守,但其主要傾瀉的佈防力量皆在與大蒼州接壤的前沿地帶,我等若能穿過三川之地的這片密林天險,便可直接進襲敵方側面薄弱縱深,以最短的距離直搗敵方腹部巢穴。”
他這一番大膽思維的靈感來源乃是取自於前世二戰時期,德國陸軍繞道阿登山脈,從側翼迂回,擊破法國那號稱堅不可摧的馬其諾防線經典之戰。
雖而趙啟迄今為止還未真正見過這個冷兵器時代的大型戰役,但他卻有信心憑借著腦中所掌控的超前戰術戰略知識,給這些來自異世界的原著民土著們來上一記狠狠的靈魂暴擊。
趙啟的話聲落下之後,天塹關城樓之內頓時陷入瞭一片無聲的寂靜,眾人似乎都是被趙啟這番驚悚言論給震撼的不輕。
眾人沉默良久,卻聽慶三皇子祈英那沉悶而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說道:“趙卿,還是孤之前與你問過的那句話,對此深入敵巢之策,你卻有幾成必勝把握!”
“五成!”
趙啟略加思索片刻,便一口咬定說道。
似是為瞭避開場中那各自操持著自身立場的幾人繼續攻訐,趙啟在說罷之後還兀自又添瞭一句道:“且無需幾位道尊帥首的軍力支援,本次進軍之策由我神照峰一方勢力便可獨立完成!”
聽見趙啟這番明確表態,那本自欲要出聲駁斥趙啟言論的先威道君等人頓時便把一番話語咽回到肚中。
“趙卿此言當真,卻有五成勝算?”
聞聽趙啟此等豪言,那景王祈英眼眸當中當即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激贊之色。
須知尋常有著三四分的把握便已能讓著這位攝政親王冒險一搏。
更遑論是趙啟口中這實打實的五成把握瞭,這已經足夠讓他舍下一切身傢性命為之縱情豪賭瞭。
“景王殿下,如今有瞭那物的相助,確切的來說是有超過五層勝算。”
趙啟毫不避忌殿內眾人那驚疑不定的目光,在慶三皇子祈英面前展現出一股強大自信道。
作為曾經親手抓辦此事的當事人,慶三皇子祈英自然是知曉趙啟口中的所謂‘那物’究竟是何指摘。
聞言心中再無任何顧慮,雙目旋即猛睜,厲芒四射道:“好,即有此言,這西北之地的戰事便全仰仗趙卿瞭。”
“趙某必不負景王殿下所托!”
趙啟亦在同一時間躬身出列抱拳行禮道。
而這時,那一直在旁強忍心中怒火的先威道君鼻間重重的冷‘哼’瞭一聲道:“說的這般自滿便不怕閃瞭舌頭,到時候你若在戰場之上真個栽瞭跟頭,卻莫怪本尊不顧念這同出神殿的香火之情!”
“先威峰主言重瞭,縱有此日,趙某也定然不會牽連道君。”
趙啟眉峰不動,冷冷回應道。
開玩笑?
事到如今,儼已在突襲一事上準備萬全的趙啟還需旁軍的支援?
不在他快速突進的路上被拖後腿便已是他趙啟萬分求之不能的瞭。
又如何會對先威道君這番刻意劃清界限的譏諷之言感到有半分惱怒?
此刻的趙啟內心之中暢快無比。
但表面之上還得維持著一副凝重摸樣,對那慶三皇子說道:“景王殿下,趙某此番行軍不確定因素太大,在沒有明朗前方情勢之前,還請殿下依照各位道帥的原本計劃,暫且分軍替我佯攻遮掩一二。”
慶三皇子祈英點瞭點頭道:“這是自然。”
而便在眾人滿以為此次戰前議會將以此等意外方式進行收尾之時,那一直縮在座椅中,未曾發表任何諫言的北玄泰卻是冷不防的出言說道:“三殿下,未知此次越州遠征,那位胤弧大將軍是否會出手助我等一臂之力,若是我等之身後有鎮國大將軍的六十餘萬鎮龍軍精銳引為奧援,此次進兵定然勝算大增。”
聽著北玄泰言語中驀然提及那鎮國大帥胤弧天梟,慶三皇子祈英眸中陰翳登時濃重幾分,當即沉下臉來說道:“本次合軍出征,胤弧大將軍之禦下鎮龍軍不會出現在我方的後續隊列當中,至於為什麼,你應當去問問那位身在南州的獵鹿夫人。”
說罷,慶三皇子祈英又是目含深意的看瞭北玄泰一眼,而後在與眾人交代完本此出軍事宜之後,便拂瞭拂衣袖,面色一陣晦明晦暗的自顧去瞭。
“獵鹿夫人?”
待得慶三皇子祈英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後,趙啟便即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北玄泰。
見此,北玄泰面上不由湧現出一絲尷尬之色道:“實不瞞趙兄,那獵鹿夫人乃是舍傢族姐,於七年之前下嫁南州鎮帥鹿狂侯烈風氏一族。”
說卻兀自嘆氣一聲道:“三殿下如此生氣,想來是族姐在這下嫁的七年之中,著實做出過不少有損大慶朝相關利益的事情吧。”
“原來如此。”
聞聽北玄泰的一番述說,趙啟心中默然,原來那北玄氏一族與著南州滄浪軍勢力亦有著如此一段不堪回首的密傳往事。
通過此前對信息的收集,趙啟卻是知道那鎮國大將軍胤弧天梟之所以未能出現在此次遠征的序列裡,最主要的原因是要替大慶朝坐鎮中州,提防那漸生反意的南北二州軍鎮趁勢突施暗箭偷襲。
由此也可以看出,一旦慶三皇子祈英本次出師遠征行動以失敗告終,那麼這個腐朽王朝即將要面對的卻是那來自四面八方的萬方之伐!
可以料想,屆時縱然是大慶朝手中仍然還握有‘天塹關’這等天下聞名的關隘天險作為最終倚仗,在敵方勢力同時發起的三路夾擊猛攻之下,亦難長久支撐。
“看來這一仗的成敗,便是大慶朝後幾年命運的最真實寫照!”
此刻間站在天塹關城樓之上的趙啟,望著那險峻關外一片波瀾壯闊景色,倏忽間他那用力緊握的拳峰之上,暴起瞭陣陣令人膽寒的兇戾青筋。
……………
即日清晨,趙啟一行十數萬大軍在天塹關那無比險峻的高峰映掩之下,向著關外緩緩駛發。
然而讓趙啟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率領著禦下浩蕩大軍,即將完全駛離天塹關外之時,一個令他如何也想之不到的故人出現在瞭他的面前。
再次看見那個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中令他魂牽夢縈,無日或忘的佳人身影,趙啟隻覺自己如處夢境,仿佛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為之深深顫動。
“郎君,久違瞭!”
此時的楊神盼仍是趙啟初見之時的那副穿扮,一襲白衣,絕俗飄渺,極靜綽約,美的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以至於那站在城關,本該有所回應的趙啟直至現在都未曾緩過神來。
“嗯……郎君?”
直到趙啟腦中再次奏鳴楊神盼那宛如碎玉清泉一般的溫潤天籟之時,這才恍然驚悟,自己所處之地並非幻境。
“盼兒姑娘……”
徹底醒轉過來的趙啟難掩心中激動,用那顫抖的聲音說道:“許久不見……近些日子可還安好,那些淫徒可還有成天纏著你……”
面對趙啟這份見面便無微不至的關懷,楊神盼心中亦為動容,一雙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清澈美眸含帶幾分少有的溫情道:“郎君安心,盼兒這段時日臨近突破,皆在神殿高峰潛心修習,並無多少人能上到這等極近天穹的苦寒之地。”
“嗯……避開塵世潛心修玄麼,這似乎卻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知為何,見到心中朝思暮想的佳人近在眼前,內心中原本有萬千衷腸情愫想要與之述說的趙啟竟是忽而一下變得沉默起來。
見趙啟忽而一下失瞭話語,楊神盼也未發聲說話,而是依舊靜靜立在趙啟身前,等待著他整理好內心中的雜亂思緒。
而趙啟也似乎是知道,不管二人先前如何生分疏遠,眼下或許是他最後能與面前佳人發聲說話的機會。
若是再次錯過,二人或許相見無期。
思至於此,趙啟終是鼓起勇氣,心中萬千思緒化作一句訣別話語道:“盼兒姑娘,我要走瞭………”
“盼兒知道,所以特來此處與君踐行。”
在趙啟那半是訝然半是欣喜的眼神目光之中,楊神盼微微欠身對著趙啟行瞭一禮道:“征途艱險,前路難行,望君此去務必珍重!”
聞聽此言,趙啟內心的訣別沮喪之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陣如何也抑制不住的激動狂喜……
要知道在今日以前,趙啟內心本已認定,他與楊神盼二人在經歷過那件事之後,註定已成陌路,不會再有什麼過深交集。
而讓他萬分沒有想到的是,在今日他即將揮師遠行,告別這個曾幾數次令他心灰意冷的幽暗清宮之時,那尚在苦寒高峰之地靜心潛修的楊神盼竟爾甘願中斷瞭她那即將要破關的玄功修煉,頂冒著如此巨大風險下山來此與他送別。
這足可見得,盡管二人已經中斷來往甚久,但其實在楊神盼的內心中仍在無時不刻的關懷著趙啟。
在明瞭楊神盼並未如想象中的那般與其疏遠之後,一朝抑鬱得解的趙啟內心中隨即湧現出一股巨大的豪邁,亦是踏前兩步,珍而重之的抱拳行禮道:“盼兒姑娘勿要為我操心,在此出征之前我便已做好萬全準備,卻有信心排除艱險,戰勝一切困難。”
說既雙目直視楊神盼那對美得醉人心魂的絕世美眸,眸中閃過一絲毅然決然的堅定之色道:“盼兒姑娘,你也請務必要珍重,最遲一兩年的光景……我必為你重塑朗朗乾坤!”
趙啟似乎是極為不願讓楊神盼看見在他眸底閃爍著的那股濃濃不舍之情,在話聲說罷之後,當即立正身姿對著楊神盼行瞭一個標準軍禮,而後便調轉身形,投身進天塹關外那川流不息,滾滾向前駛進的出征隊伍之中。
看著趙啟那混雜在軍陣之中愈行愈遠的模糊背影,在那一瞬間楊神盼那本自清寧的眼眸,亦有幾分神光動搖。
“怎麼,我神殿的小神女這是動情瞭?”
然而讓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趙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塹關外之時,此時在楊神盼的身後卻是驀然出現瞭一道黑影。
那黑影口中極盡調侃之能的說著一襲輕佻話語,而後更是當著眾多路過士卒的面,明目張膽的伸手去摸楊神盼那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後臀。
而更讓人感到無比訝然,萬分驚爆眼球的是,楊神盼面對著身後那隻驀然進襲而來的手掌,依舊是氣質恬淡的立在原地,竟是任由著身後那隻大手的主人一下一下,肆無忌憚的揉捏著她那無比緊翹的聖潔臀峰………
“唔,很好,看來在你遠離神殿的這些日子,還不至於忘瞭該有的規矩!”
一陣大力捏弄,見楊神盼仍然不為所動,站在她身後的那人滿意的點點頭,道:“身為我神殿之聖女,長此以往隱於高峰終究是不行的,有些責任你還是應該擔負起來。”
說卻手掌下移,隔著一層素白衣裙,緩慢捏入楊神盼那兩瓣挺緊臀心。
“神王宮那邊的事情卻是不能再拖瞭,今夜你便光瞭屁股去一趟吧。”
“是!”
身為神殿神女的楊神盼很清楚,一旦她以這般姿態入主神王宮,那今後將要面對的卻會是什麼。
但她卻沒有選擇拒絕,因為作為神殿至高無上的天之神女,這是她必須要盡的神聖職責!
在見到楊神盼終於接受瞭自己所轉述的這份密令,站在她身後的清矍老者面上那原本緊繃的神經終於是弛緩瞭下來。
隨即面上浮現出一絲調笑之色,語含微妙的說道:“據聞近些日子,神王宮的那位福王殿下對你可是茶飯不思的緊吶,如今見你歸來,料來今夜,嘿嘿……卻是少不得要與你在床上暢訴一番衷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