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基本都出門在外,留在傢的大多都是些中年人,老人。在墳前坐瞭會,回村的路上,遇到從田間歸來的桃二叔,住村東頭,離我們傢不遠,在傢裡排行老二,小一輩都稱他二叔。
桃二叔脾氣很好,小時候常去他傢噌飯。每次下大雨漲水,還喜歡跟在他後面,提著背簍到田坎去接池塘逃出來的魚。
「桃二叔。」我遠遠就打招呼。
「磊子,啥時候回來的?」桃二叔也看到我。
「昨天下午,忙活啥呢。」我回說。
「還不就是那點事兒,把田渠挖好,來年蓄水插秧。」桃二叔簡單說。
「那是弄的啥?」看到二叔手裡除瞭農具,還提著個竹簍,我本能的好奇問。
「嘿,剛挖渠時,順便在田裡走瞭幾圈,收獲還不小。」桃二叔說著打開竹簍,從裡面捉出幾條黃鱔道「正好我這兒多,拿點回去嘗嘗。」
「不用,不用,你吃就行瞭。」我推遲道,雖然不怕,還是被突然拿出的黃鱔嚇瞭跳。我們這兒離工業化遠,也沒人用多少農藥,桃二叔抓出的幾條黃鱔,最小的也有兩根手指頭那麼粗。
「跟我還客氣啥呢!」桃二叔也不管我應不應,說著就在路邊拔瞭根狗尾巴草,幾下就把幾條黃鱔串起來,遞給我說「小燕不在傢,我一個人哪兒吃得瞭這麼多,來,拿著。」
鄉下人都樸實,不愛玩客氣那套,而且瞭解桃二叔的為人,我也不客氣的接瞭下來。問說「小燕快畢業瞭吧?」小燕是二叔的女兒,叫桃燕。桃燕的母親生她時難產,大出血,沒搶救過來。我比桃燕大幾歲,她母親我小時候見過,但時隔太久,也記不清長相瞭。農村人不比城裡,有瞭桃燕,桃二叔也沒在娶。
說到小燕,留給我的第一印象,還是那個紮著羊角辯,喜歡跟在我們身後跑的小女孩。從小就沒母親,我母親特別疼她,每次一群小夥伴來我傢,總會偷偷給她塞個煮雞蛋。
不過已經有好些年沒見過,參加工作後回來的少,加上她在上學,很少有機會遇上。
「嗯,參加實習瞭。」桃二叔收起擔子,想起什麼道「對瞭,聽她走的時候說,這次實習的地方,和你在同一個城市。」
「真的?我怎麼不知道。」我驚訝道。
「她走的時候,隻是跟我隨口提瞭句。你少回來,上哪兒去知道。」桃二叔笑說。
「有她地址嗎?」我問。
「嗯,好像叫福什麼中心醫院,傢裡留瞭地址,我記不太清楚。」桃二叔想瞭半天沒想起來,煩悶道。
「福陵?」我猜到,福陵是城市中一個地名。
「對,對,好像就是叫福陵。」桃二叔頻頻點頭。
「是傢不錯的醫院,回城裡,我抽空去看看她。」我笑說。
「那感情好,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不跟你客套。她一個人離傢這麼遠,我還真有些不放心,在城裡你幫我看著她點,照應下。」桃二叔笑道。
「放心吧!」我保證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忘根。」桃二叔拍著我肩膀道。
和桃二叔聊著回村,在傢門口分開時,他原本想在捉幾條黃鱔給我,這次被我拒絕瞭。看我堅決,他也沒強求,邀我明兒一起上山,去打點野味讓我帶回去。
村裡因為太窮,以前農閑時,就三,五個人牽著狗上山套野兔,野雞之類。在必經的小道上,拉上細網,訓練後的狗,知道把獵物往陷阱裡趕,被狗追趕,獵物會慌不擇路,很容易就撞到網上。現在村裡的人少瞭,聽老一輩說,以前每到有什麼節慶,還會組織一大幫人,拿著棍棒,牽十多條狗,進深山去捕野豬。村裡人沒獵槍,隻能用土辦法,把竹子一頭削尖,挖坑埋在土下,鋪好陷阱。找到野豬就把狗一起放出去,將野豬向陷阱裡趕。
不過也有失敗的會後,很多人知道老虎,但在山裡,在真正的獵人眼中,他們的口裡常念叨的是,一豬,二熊,三老虎。在他們看來,野豬才是最讓人頭疼的動物,不是說野豬最強,而是老虎,和熊數量少,而且很多時候,見到人都遠遠躲開瞭。而野豬繁殖快,數量多,也最容易激怒,它發起狂來,連獵狗都能咬死。
我就見過兩次,狗被發狂的野豬咬斷腿,甚至咬死過。發狂後,它還會專門攻擊圍捕它的人。不過人多的時候很少發生這種事,單獨的獵人上山時,遇見野豬,很容易遭到它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