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喃喃道,一直就重復著‘你不懂’幾個字。
我看她眼神發定,癡癡地說著,情不自禁地說道:“我懂……媽媽……我都懂……”
媽媽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我說的,全身一震,像是清醒瞭許多,又盯著我看。
“你剛才說什麼?”媽媽問道。
我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快要遲到瞭,我們去學校吧!”
我剛要起身,媽媽說道:“今天不去瞭,我們回傢吧,我打電話請個假。”之後媽媽像是恢復瞭神志,四下找尋著自己的手機。
我仔細想想也對,現在身上這樣的衣服褲子,去學校也有些困難,最起碼應該換一身合適的衣褲。
“喂,主任,對,是我,小張,今天我身體不舒服想請個假。”媽媽已經打瞭電話給教務處,從她的神情和語氣,似乎教務處的主任並不允許她請假。
我趁這個時間拿出另一個手機,打給瞭孫明。
“喂……張……張老師嗎?”孫明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咳瞭一聲,冷冷的輕聲道:“你說呢?”
“俊哥……”喲呵!對我的稱呼都不再是‘俊哥兒’瞭啊。他倒是沒有太驚訝,接著道:“有事麼俊哥?”
我看瞭看媽媽,她還在跟學校請假,我說道:“今天我和我媽都不去學校,你跟校長說一聲,讓教務處主任通過,就這樣。”
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就掛掉瞭電話。
媽媽隨後也掛掉瞭電話,臉上有些失望的神色,剛要開口說話,電話又響瞭起來,接起來一聽,媽媽的神色就緩和瞭很多,說道:“好的,謝謝主任啊。”
掛瞭電話,媽媽沖我微微一笑,但是笑容中有一些慘然的神色,說道:“走吧!回傢。”
出門的時候,我先媽媽一步出瞭房門,媽媽回頭關門的時候似乎一愣,我伸著頭想看看她看到瞭什麼,她卻立刻就關上瞭門。
一路上,我跟媽媽沒有任何對話,進瞭門之後,媽媽說道:“你去房間吧,下午我們去買你穿的衣服。”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進瞭房間,我也隻好悻悻的進瞭自己的房間。
進瞭房間之後,我脫掉身上不合身的衣服,發現胸口的抓痕已經消減瞭好幾條,這時我才驚訝地想起來,這次的疤痕、以及脖子上的紅印怎麼會沒有修復?
按以前來說,一二十分鐘就可以恢復如初瞭,更不要提過瞭一個晚上,直到現在才恢復瞭幾條抓痕。
拿出小鏡子,我照瞭照脖子上的紅印,這紅印現在有些發紫,但是卻並沒有消失。
難道是昨天我對五個人同時使用感應力造成對身體的修復力下降?可是昨天在和媽媽做完愛之後我再次使用感應力卻沒有問題啊,而且第二次感應還多瞭一個鄭桐。
於是我閉上眼再次進入感應狀態,幾乎就是一閉眼就進入瞭狀態。
我看到學校裡有四個感應點,毫無疑問就是孫劉鄭三人組和郝校長無疑瞭,還有兩個感應點其中一個在移動,另一個在城東的位置。
除瞭這六個感應點,居然還有兩個感應點,我立刻就響瞭起來,那兩個大漢也有原蟲在身上呢!
我將感應放到移動的那個上面,發現是在一輛車裡,車在高速上,看瞭一會沒發現什麼異常,就收回瞭感應。
再放到另一個上面,發現是一個辦公室,門邊有一個衣架,衣架上是一件警服!
鄭桐是警察?看這麼大的辦公室,應該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片警,最低檔次也應該是派出所所長這個級別吧?
他正在看紅頭文件,《關於加強治安XXXXX》這一類的,我看瞭看也覺得無趣,就再次收回瞭感應。
收回感應後,我本想就此作罷躺下休息會,想瞭想還是將感應放到瞭孫劉鄭三人其中一個身上。
這三個點並不在一起,而是分散的,結果看下來三個人都在上課,也沒有異常至於郝校長,她也是坐在辦公室裡辦公,好像在準備下周的國旗下的講話。
好奇心驅使下,我把另外兩個感應點也順帶看瞭一下,這兩人應該就是混混,現在這個點他們居然都在睡覺。
將感應整個收回,我感覺瞭一下全身,覺得並沒有哪裡不妥,也沒有覺得累。
著實奇怪,我現在覺得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很好,身體狀態也不錯,怎麼這些紅印和抓痕修復得這麼慢呢?
拿出美工刀,我決定還是再試試,畢竟有過一次經驗。
在手指劃瞭一道小口子,鮮血從中滲出,我用面紙擦瞭擦血,很快血就止住瞭,但是!
傷口很明顯的沒有消失,等瞭大概十分鐘,我確定,這個傷口不會像以前那樣修復瞭。
確定瞭這個消息,我心裡有些失望,但是也很快釋然,原本為什麼能修復那麼快我就不知道,現在無非就是失去瞭那種修復力,作為代價,我的感應力增強瞭,也算是有得有失吧!總不能吃著占著都落著手裡吧!
‘嘩’,浴室裡傳來淋浴的聲音,媽媽在洗澡?
我打開房間門,躡手躡腳的走出來,看到衛生間的門果然關著,一股股熱氣從門縫下飄出來。
靠近衛生間,我努力支棱著耳朵,別說,除瞭身體的修復沒有原本那麼快,其它的感官都有所增強,媽媽在裡面的舉動我都能聽見,甚至她的手指磨擦過身體的聲音都能聽見。
嗯?怎麼還有抽泣聲?
我凝神仔細聽,沒錯,媽媽確實在哭,一邊哭她的手還在身上快速擦著,淋浴頭噴在她的肌膚上發出的聲音猶如珠玉落玉盤一般清晰地傳遞到我的鼓膜上。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這個聲音一直都是同一個地方發出的,似乎淋浴頭從來都沒有往別的地方移動過。
我很想看看媽媽在裡面到底發生瞭什麼,怎麼會哭呢?
敲瞭一下衛生間的門,媽媽像受瞭驚一樣,聲音顫顫道:“誰?!”
但是很快她就又說瞭一句:“小俊,有事麼?”
媽媽的那種無助、驚嚇,清楚地從她的聲音中表達瞭出來,這種下意識的情況下表達出來的情感才是真實的。
我心裡覺得好痛,說道:“媽媽,我想上廁所。”
淋浴聲還在‘嘩嘩’地響著,媽媽顫聲道:“你……你去樓下吧……媽媽還沒洗好……”
“好……媽媽你沒事吧?”我關切問道。
媽媽沉默瞭一會,才用很平穩的聲音道:“沒……媽媽沒事……媽媽隻是一晚沒洗澡,很不舒服而已,你……你下去上廁所吧!”
我心懷惴惴地回到房間,隻聽浴室裡嘩嘩聲不斷,又持續響瞭十分鐘左右才停止,然後媽媽在浴室裡有待瞭好久,足有一小時,這才聽見衛生間的門打開瞭。
媽媽腳步很沉重,一步一步慢慢地來到瞭我的房門口,腳步有一些停滯,在我門口停瞭一會,她說道:“小俊……對不起……”
嗯?不對啊……這什麼情況?
我急忙開門,驚訝的發現媽媽化瞭妝!
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臉上化瞭些妝,顯得明艷粲然,美麗動人,可是她的神情既有無助,又有漠然。
很明顯她沒有想到我會開門,嚇瞭一跳。
我問道:“媽媽,發生什麼事瞭?”
媽媽淒淒然一笑,道:“沒事,媽媽隻是突然想起來沒能好好照顧你,你……休息吧!”
我想要出去陪她,她伸手攔住瞭我,將我推進房裡,道:“媽媽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我說道:“那我就把門開在這裡,你有事就叫我。”
媽媽點點頭,步履沉重地回瞭房。
‘咔嗒’,媽媽把房門鎖瞭起來,我滿腹狐疑,實在不知道媽媽到底怎麼瞭。
在房間裡我坐立不安,隻好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繞圈。
媽媽的房間沒有什麼大動靜,我隻聽見媽媽打開衣櫃的聲音,然後是衣服扔在床上的聲音,還有剪刀發出的‘咔嚓’‘咔嚓’的聲音。
媽媽到底要幹嘛?
媽媽的房間陷入瞭沉默,隻有風吹過窗簾的聲音。
‘砰’,一聲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發瞭出來。
我的心也隨著這一聲‘砰砰砰’地劇烈跳動瞭起來,臉上的肉都在跳動,這種感覺大概就是所謂的心驚肉跳。
這種心跳不是平常的心跳,也不是劇烈運動之後的心跳,就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充滿瞭強烈的不安,驚恐,也許這就是人類的第六感。
我跑到媽媽的房門口大力錘著門。
“媽媽!媽媽!怎麼瞭?你開門啊!媽媽!”我大力地捶著,可是門裡沒有絲毫動靜,媽媽也沒有回復我。
我心裡更加著急,那種不安感愈發的明顯。
後退兩步,我猛一個用力,抬腳就踹在瞭門上。
‘嘩’,門被我踹瞭一個洞,我萬沒想到門會被我踹壞,這怎麼跟電視裡不一樣啊?電視裡一踹門就開瞭啊!(電視裡的那種踹門是不科學的,僅僅是劇情需要,正常的門是不容易一下就踹開的,隻有拆門)
也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大還是我傢的門質量太差。
我一跳一跳地把腳從門中抽出來,透過那個洞口,眼前的一幕讓我三魂盡散,七魄皆飛。
媽媽的身子蕩在空中,像風中的柳絳一樣晃來晃去。
“媽媽!!!!!”我大吼一聲,把手從洞口中伸進去擰開保險。
一進房間,一根繩子扣在瞭一個彎下的掛鉤上,這掛鉤我們搬到這裡的時候就一直存在,也不知道原房主是用來幹什麼的。媽媽的腳下是原先梳妝臺上的梳妝凳,我沖過去抱媽媽的腳,把她往上一提,還好,我現在個子高瞭一些,還是能將媽媽從繩套裡弄出來。
我緊緊地抱住媽媽,以防她不小心撞到頭,把她平放在床上,床上都是衣服的碎片。
我把耳朵靠近她的鼻子,還有微弱的呼吸,又摸瞭摸脖子處的脈搏,脈搏也在微弱的跳動。
媽媽穿的是連衣裙,我趕忙剪開她的衣服,一看裡面還有胸罩,幸好還是那種前扣式的,兩指一擰就解開瞭。
我先是在媽媽的胸上按壓,按壓幾分鐘又給她做人工呼吸,多虧瞭學校有教過這種東西,當時還覺得毫無用處,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瞭。
經過我的一陣折騰,媽媽發出瞭一聲‘額……’的聲音,然後就開始大口大口吸氣。
我喜極而泣,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媽媽……媽媽……”我不敢搖晃她,隻能大聲的叫她。
媽媽有些渙散的瞳孔慢慢聚攏瞭起來,她又大喘瞭幾口氣,這才有些恐慌地看著我。
我趴在她胸上,大聲哭道:“媽媽!你怎麼瞭啊!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跟我說啊!你死瞭我怎麼辦?!”
媽媽雙手摟住我的頭,也不說話,哭瞭起來。
我們母子二人就這樣相擁著哭瞭一陣,媽媽撫摸著我的頭,哽咽道:“小俊……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
我大哭道:“你怎麼說這種話,到底怎麼瞭啊?”
媽媽閉上眼,任由眼淚順著眼角流到床上。
過瞭許久,媽媽才說道:“媽媽……被人玷污瞭……”
我一聽心下大驚,忙擦瞭擦眼淚,緊張道:“誰?是誰?”
媽媽坐起身,看到自己的衣服胸罩都解開瞭,問道:“剛才是你給我做的人工呼吸麼?”
我點頭道:“是!媽媽,先不說這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啊?”
媽媽扣上瞭胸罩,因為連衣裙的上身已經被我剪開瞭,沒法扣上,她就用毯子蓋住瞭。
她再次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爾後她似乎下瞭很大的決心一樣,說道:“昨天,媽媽被他們灌酒灌得人事不省,什麼都不知道瞭。”
媽媽拿起滿床的衣服碎片其中一片擦瞭擦眼淚,繼續道:“可是,我依稀記得半夜醒來的時候有人睡在我身邊,但我無論如何想不起來是誰。”
她看向我道:“你還記得我早上跟你說我夢到瞭你爸爸麼?”
我點點頭。
媽媽又道:“我開始還說你不懂,後來也想明白瞭,你經歷瞭那麼多事,我跟你講你也能理解我說的是什麼。”
她抬頭看瞭看在房間裡飄來蕩去的那根繩子,那繩子就是媽媽用衣服擰成的,又道:“我不僅夢到瞭元周,在夢裡,我清楚地記得我跟他做瞭愛。”
我急忙道:“媽媽你太思念爸爸瞭,做這種夢也很正常啊。”
媽媽搖頭道:“不,今天起來的時候我也以為這隻是個夢,但是……”
她停頓瞭一會道:“但是……今天到傢之後我就感覺內褲上濕濕的,我還以為是那個突然來瞭,一算日子還早得很,脫下來一看發現粘粘的,透明的,湊近一聞才知道是……”
我心裡當然知道是什麼,心臟‘砰砰’地跳動著,幾乎從嘴裡蹦出來。
媽媽眼淚又流瞭下來,說道:“是男人的精液,我都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瞭什麼,也不知道是誰睡在我身邊,我就這樣……被人……”
媽媽又掩面哭泣瞭起來:“我真的對不起你爸爸,今天你跟我說是郝校長叫你來的,我們今天離開房間的時候,我看到外間的沙發上有一條男人的褲子,那種款式肯定不是你的,說明……說明我昨晚很早就被人……”
她的哭泣聲大瞭起來,拿起枕頭來蓋在臉上。
原來這就是今天關門的時候媽媽愣瞭一會的原因啊,估計是劉震爹的褲子。
我聽她的哭聲,心裡真的很是心疼,內心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媽媽。
媽媽哭瞭一陣,又拿起衣服的碎片擦瞭擦眼淚,我見她妝都哭花瞭,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直看得我心裡也陣陣發酸。
我哽咽道:“可是……這也不是媽媽的錯呀……”
媽媽並沒有答話,隻是哭泣著。
我掃瞭一眼房間,發現媽媽把所有的卡、存折、保險單以及貴重的物品都放在瞭桌上,還有一張紙也放在桌上。
我拿起那張紙一看,竟然是遺書。
在這遺書中,媽媽寫瞭自己被玷污的事情,還交代瞭一下以後的事情,把所有卡的密碼都寫在上面,還讓我在她自縊之後回老傢找我小姨或者姑姑,讓她們照顧我。
我心裡更加發酸,眼前霧蒙蒙的滿是淚水,心裡掙紮的天平也有瞭偏袒的方向。
我狠狠心,一咬牙,對自己道:李俊卿啊李俊卿,事情做瞭就做瞭,媽媽就算是把我打死,我也認瞭!總好過讓媽媽一直在自責中受折磨。
“媽媽……”也許是太緊張瞭,一說話,我的聲音都有些發澀。
媽媽沒有聽見我叫她,仍在哭泣著。
我咽瞭咽唾沫,穩住心神,提高瞭一些聲調再次道:“媽媽!別哭!我知道是誰!”
媽媽的哭聲止住瞭,抬頭看向我,問道:“誰?”
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低下頭,輕聲道:“我說瞭,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離開我好麼?”
媽媽聲音有些急切,問道:“好,我不生氣,媽媽怎麼會離開你呢?”
她看瞭看滿床的衣物碎片以及那根衣物擰成的繩子,淒然道:“媽媽剛才一時鉆瞭牛角尖,沒想開,現在我想通瞭,我要是走瞭,難道還能期望別人好好照顧你麼?”
我說道:“那你保證絕不尋死覓活,也不要做任何傷害自己的行為。”
媽媽點點頭道:“好,我都答應你,媽媽以後好好照顧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絕不會尋短見,我還要等你爸爸回來呢!”
媽媽說完,眼神又是一暗,故作輕松地微笑道:“你說吧!”
我的心更加劇烈地跳動起來,我急忙大喘瞭兩口氣,用非常低的聲音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