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大的案件終於審結，他和所有黨羽全都被判監超過二十年。但是，何老大雖然人在牢獄，他的影響力，仍然存在，因而他對我的追殺令賞金，依然生效。

　　「李先生，何老大的案件審完瞭，我們警方亦不能再爲你安排安全屋，和派探員全日保護你的。」

　　我聽到陳警官這番話，心中如釋重負。我雖然已經不介意女警要我強制女裝，但卻實在受夠瞭她要我做她的僞娘奴，以爲對我的淩辱。﹝大傢還記得第６回的「僞娘奴是這樣煉成的」嗎？﹞如今能夠擺脫她，我覺得實在是天大的幸事，因爲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會再生出甚麼古怪的念頭來！

　　「不過，爲瞭你日後的安全，和讓你以後重過新生，我特別向上頭申請，發給你一個全新的身分。我們警方還會爲你安排整型手術，以配合你的新身分。」陳警官向我解釋。

　　「整容手術？那麼，我以後的樣子會和現在完全不同嗎？」

　　「不光是整容，是整形。我們會連你身體外型也改變，例如替你抽脂等等。」

　　我心想，這個陳警官也真替我設想周到。

　　「李先生，如果你沒意見的話，請你簽署瞭這份同意書，以及手術授權書。由於這些是重要的文件，你必須每一張紙都簽名，和印上手指模確認。」陳警官交文件給我時，神情似乎很異特。

　　可惜，我當時不以爲然，並沒有予以多大的註意。這份同意書加上授權書，共有五六十頁，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蠅頭細字。起初的幾頁，我還粗略看看，到後面那些，我皺著眉，已經沒有興趣再看下去，基本上是每頁馬虎瞄一眼，完全沒有細心閱讀，便逐頁簽名印指模。

　　「我已經安排好，明天一早，你便入院動手術。」陳警官伸手拍瞭拍我的肩頭。

　　「謝謝你，陳警官。」想到自己即將重過新生，不用再東閃西躲，我不禁有欣喜若狂的感覺。不過，這代表我以後再也不能堂而皇之地穿女裝上街，心裡也難免若有所失。

　　「別客氣，這是你應得的。」臨走前，陳警官笑瞭一下。他的笑容很陰沈，在他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神情，好像是狡猾，又好像是神秘，令我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異樣感覺，好像他有事在隱瞞著我。突然之間，我心跳瞭起來，感到瞭一種十分不祥的預兆。那種預感是突如其來，幾乎無可捉摸的。但是我的那種懷疑念頭，卻隻不過在腦際略閃瞭一閃而已，並沒有繼續下去。

　　* * * * *

　　手術後，我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陳警官特別爲我安排瞭單人病房，保護我的私隱。而我睜開眼後首先看到的，是我胸口上包裹得脹起來的繃帶。我想稍微挪動身體，但下半身的私處卻傳來陣陣疼痛。我用手一摸自己下半身，卻不禁嚇瞭老大一跳，怎麼老二的地方也包裹瞭繃帶，而且按下去，竟然是平坦的！

　　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我急忙打瞭自己幾巴掌，再摸摸自己的老二，但仍舊找不到它。我立時叫瞭起來，連忙按電鈴召喚護士。

　　「李先生……啊，對不起，我現在應該叫你李小姐瞭，你醒瞭嗎？有甚麼事？」

　　「李小姐？你是說我嗎？對瞭，護士小姐，怎麼我的小。小弟弟……不見瞭？」我驚慌得說話巴巴結結。

　　「你進行變性手術，醫生當然要將你的男性生殖器官切除唷。不切去你的小弟弟，你怎麼能變成一個女生呢？」

　　「變。性。手。術！？誰要做變性手術？我不過是做整型手術，不是變性手術！我是男人，我不要做女生！」我呆瞭一呆，思緒十分紊亂，不明白護士在說甚麼！更不理解醫生爲什麼會錯把我的老二切去！

　　「李小姐，請你先保持冷靜。你是不是手術後太疲倦？要不要我替你叫醫生處方你一些鎮定劑，讓你好好睡一覺？」護士小姐緩緩地道。

　　「我不要鎮定劑！我要見醫生，我要見陳警官，我要取回我的男性命根！」我像瘋狂一般，大聲叫瞭起來，叫得聲音也有點發啞瞭，但是護士小姐卻隻是以有點不耐煩地的目光望著我。

　　三小時後，陳警官來到醫院。

　　「陳警官，這是甚麼回事？我要做整型手術，怎麼醫生竟然錯把我閹割瞭！」我氣籲籲地向陳警官投訴。

　　「醫生沒錯。你記不記得，昨天我已經告訴瞭你，『這是你應得的』。」陳警官冷冷地回答我。

　　「甚麼『應得的』？」我愕然望著陳警官，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那你又記不記得，三年前，你曾經在光天化日下，強奸瞭一個身穿水手裝校服的中學女生？」陳警官的神情開始顯得激動。

　　我努力回想，但坦白說，像我這種小混混，做過的傷天害理的事，包括非禮強奸，真是磬竹難書啊！三年前的事，我怎麼還記得起。不過我強奸女生時一向小心，就算未能戴上頭套，也會先從後偷襲，擊暈我的獵物後才下手，確保她沒法認出我的長相來。

　　「那是一名隻得十五歲，婷婷玉立的少女。事發後，她受不瞭被污辱的打擊，在自傢的天臺，跳樓自殺瞭。」他講到這裡，略頓瞭一頓，嘆瞭一聲，臉上現出相當痛苦的神色來：「那個少女，就是我的女兒。」陳警官擡起頭來，看瞭我半晌，在他的雙眼之中，現出深切的悲哀。

　　我一聽得陳警官說出瞭這樣的一句話，我的身子震動瞭一下，整個人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那極短的時間中，我好像想起瞭許多往事，但是那究竟是一些什麼事，我卻又全然記不清楚。

　　「我在自傢的樓下，抱著我女兒猶有微溫的屍體發誓：我一定要替她報仇，就是去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出那個淫賊，還要把他的那話兒砍瞭下來，以慰我女兒在天之靈！」陳警官雙眼滿佈紅絲，咬牙切齒，狠狠地瞪著我。

　　「自此以後，我日夜追查，還利用我工作上的權力，用我在現場所收集到的一些屬於那淫賊的精液樣本，來偷偷核對我所經手的每一個警方案件中收集回來的ＤＮＡ，以便找出那淫賊。」他激動的揮著手，面色蒼白。

　　我現出詫異的神色來：陳警官是警察，查案是他的天職　?什麼他核對ＤＮＡ這事，卻要『偷偷』來做？

　　陳警官看到我的疑惑眼光，「哼」地一聲說：「如果我正式調查，那麼我就是能把那淫賊掀出來，也隻能拘捕他，把他送交法院。就算罪成，法院最多判他坐牢十年八載。萬一檢控程序出瞭甚麼差錯，那麼他隨時無罪釋放，逍遙法外！我要親自抓到那個人渣，親眼看到他被我閹割後的可憐相！」

　　聽到陳警官的話，我更加驚訝，隻懂睜大眼望著他，口唇卻顫抖著，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話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想不到，我手上某一宗案件的受保護證人，卻和疑犯的ＤＮＡ正正吻合。這真是冥冥之中，天助我也。」他的神情忽然激動瞭起來，揮著手，面肉抽搐著，大聲叫道。

　　我的面色劇變，那時心中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的。雖然這時，我至少已知道何以他會以「整型手術」的名義，來騙我進行「變性手術」！

　　「嘿嘿！那。個。人，就。是。你！」

　　陳警官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劍一樣，在刺著我。在那剎間，我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在劇烈地發著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過瞭好一會，我才定過神來，顫聲道：「我要投……投訴，投訴你濫用……濫用職權！」

　　「投訴？你看看，這些申請進行變性手術的文件，每一頁紙都有你的簽名和手指模來確認是你本人的意願。換言之，這可是你自己提出申請，自願接受警方的安排，讓我合法地替你安排『變性』的。而且，負責保護你的男女警員，也可以作證，證明你本來就有變裝癖好，甚至於受保護期間，也忍不住常常穿裙子絲襪外出。還有，那天你上庭作供，不也正是穿著裙子出現在法官面前嗎？」陳警官揚起那份他騙我簽署的「同意書」和「手術授權書」，得意洋洋地望著我。「你自己說，如果你是投訴科的調查人員，你會相信誰？」

　　我張大瞭口，像是一條離開水的魚兒一樣喘著氣，有一陣昏眩之感。我再將整件事從頭想瞭一遍，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何以他一開始時，會誘騙我變裝外出！極度狡猾又深謀遠慮的陳警官，其實一開始便已經設下瞭陷阱，而我這個蠢才，卻中瞭他的毒計，一步一步地自動鉆進去他的圈套。

　　「今天，我終於大仇得報，把強奸我女兒的人的那話兒砍瞭下來！還是合法地閹瞭他！哈！哈！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對嗎，李。小。姐？」陳警官終於忍不住高興得狂笑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