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宮的事情,是剛剛聽外面的人說過,可是實際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公子之前也沒說過。”老伯說完驚訝的看著我說,“小姐,您的額頭怎麼忽然流血瞭?您先等等,我去拿藥給您包紮!”
老伯走瞭沒兩步有又轉過身來說道,“看我這個老糊塗,您衣服都濕瞭,趕緊先去公子屋裡換一身,我給您包紮好瞭在那邊休息一下,外面這麼亂還下著雨,您就在這裡等著公子吧。”
“嗯,謝謝老伯。”到瞭這裡以後,額頭又開始一紮一紮的疼,我到瞭淫賊的屋子,熟悉的藥草香味撲鼻而來,那樣的溫暖,幾乎讓我淚流滿面。
上次來到他這裡的時候一起換過衣服,我熟門熟路的打開衣櫃,一件大紅色的裙子赫然入目。忽然想起前日問淫賊,生辰的時候有沒有準備什麼禮物,他告訴我前些日子回傢的時候路過餘杭,在看到一件紅裙恰好可以私奔的時候當作喜服,可惜手中沒錢沒有買來,等過些日子一起私奔的時候再說瞭。當時我還挺生氣,擰瞭他好幾下,沒想到,他其實是想給我驚喜吧。
手摸著順滑柔軟的料子,眼淚也不由得流瞭下來。淫賊,等你回來,我們就一起走吧。
吸吸鼻子關上房門,用屋子裡的手巾將身子擦幹凈,我換上瞭那件衣服,躺在瞭淫賊的床上。
屬於他特有的藥香鋪面而來,我拉起被子蓋上,讓那些味道將我整個覆蓋住,頭疼變得好些瞭。現在,淫賊是我世界中最溫暖最值得相信的一個存在,除此意外再無牽掛。我以為我會睡不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躺在床上以後就忽然迷糊瞭,不一會兒就進入瞭夢鄉。在睡夢中好像額頭有過一絲清涼,可是不久以後,就陷入重重黑暗。
睡著以後身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固定住瞭,一動也不能動。整個身子忽冷忽熱,額頭像被針紮一樣,卻怎麼也睜不開眼。迷糊中外面好像有很大的吵鬧聲,又有很大的雷雨聲,夢裡卻如同白雪皚皚的世界一樣潔白和寧靜,糾結的感覺讓我本能的選擇留在夢裡,整個身子似處在冰天雪地、可並不寒冷,還有陣陣清涼的荷香不斷傳來。
呼吸漸漸平靜,半夢半醒間,好像感覺到整個身子都被一層潔白的光芒籠罩住瞭,身子溫暖而清涼,沒有一處不舒服。到瞭後半夜外面的風雨好像停下來瞭,身上也不再有什麼其他的感覺,我終於沈沈的進入瞭夢鄉。
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我猛然起身,發現外面已經亮瞭。
“是誰?”
“是老奴,小姐,公子出事瞭!”
“什麼?”我掀開被子打開房門,老伯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前,還沒有說話就先跪下去瞭。
“老伯,你快起來,有什麼事情跟我說。”
“小姐,老奴知道您就是靈犀公主,昨天晚上皇宮鬧得很厲害,我剛從外面回來,外面都說公子爺被抓住瞭,說是,說是午時三刻就要被處死在午門前,現在已經押過去瞭。”
“你說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他?”腦子一陣發懵,我幾乎有些站不出,扶著門框勉強讓自己站直身子,我對老伯說,“您今天早上聽到的事情是什麼樣的,跟我說清楚,我去救他。”
原來昨天晚上太子逼宮,本已經闖進瞭朱雀門,還沒走到宮門就被及時趕來的三皇子還有左相、禦前侍衛以及十五萬北大營軍士團團圍住。五萬兵馬被圍在朱雀門和宮門之間,兵士全部殺死,整個帝都血流成河,據說昨天晚上的雨都是紅色的。激戰之後太子被生擒,大將軍被當場誅殺,三皇子“救出”瞭被困的皇帝陛下,又抓住瞭罪魁禍首國師。
今天早朝的時候,三皇子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下對天下宣佈瞭國師的十八條重罪,痛斥事情的起因是國師妖言惑眾,欲圖煉制長生不老藥。
這樣一說很好理解。皇帝死瞭才能將帝位傳給太子,但是如果皇帝長生不老,太子恐怕是永遠沒辦法當皇帝的。淫賊之前說我生辰之後最後一味藥引就差不多準備好瞭,那就是說煉藥確有其事又即將成功,太子逼宮實屬可能。太子哥哥有他的娘舅大將軍的暗中支持,我巡遊的時候又照例會帶走一百多名禦前侍衛,確實也是最好的機會。
老伯說完事情以後我就明白瞭,淫賊隻不過是整件事情中的一個替罪羊,整件事原本就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間的鬥爭。如果說淫賊要被殺死、就意味著父皇已經放棄執著瞭這麼長時間的長生不老藥──那麼是不是說明,太子輸瞭,三皇子已經贏瞭?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太陽已將近中空,馬上就要到午時瞭,要怎麼救他?
求父皇,恐怕父皇是沒辦法做主瞭;求三哥,我救的人怕他更是要殺;求師父,師父們昨天的所作所為,讓我不敢再相信。如今的我竟然落得求救無門。
“公主,老奴求您瞭!”老伯跪在我的面前,說道,“老奴受主人的托付來照顧公子,誰知道今日竟然落得個殺頭的下場。公子為人溫和,從沒有做過什麼壞事,誰知道竟然會……”老伯邊說邊開始哭,我連忙把他拉起來,喃喃說道,“這世上的好人,又有幾個真的有好報呢。”
“老奴真是,真是沒有能耐啊……”
“老伯您別急,我一定想辦法救他。”反正我會跟他在一起的,要是帶不回來他,就跟他一起死。
“嗯!”
“老伯,時間不早瞭,我要趕緊過去。”
“啊,公主,追光在這裡,騎馬會快一些。”
“好的,那就更好瞭,您幫我去牽馬。”
“哎!”老伯連忙答應瞭一聲,擦擦眼淚跑瞭出去。
不一會兒,追風就被牽瞭出來,它似乎認得我,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我,許是很久沒有出去跑瞭,現在正在躍躍欲試的小步走著。
我緩緩走過去,因為額頭被包紮,一頭長發都披在身後。紅色的禮服下擺曳地,這是他買給我的嫁衣。也好,淫賊,今天我們就一起瞭,生或死都要在一起。
我牽著追光走出瞭院子,來到狹長的小巷,隨後翻身上馬。老伯跟在身後面叮囑我路上小心,我轉過身看著他說,“老伯,您最好還是先出去躲一躲,我跟青巖可能會直接離開帝都。”
老伯點瞭點頭說,“公主不要擔心我。”
我點瞭點頭,輕輕拍瞭拍追光,說道,“乖馬,你快些跑,青巖的命就靠你我瞭。”追光似是聽懂瞭似的,長長的嘶鳴瞭一聲,揚蹄向前方跑去.。
我,大昌公主洛靈犀,今天要去劫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