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口袋仍留有品宣大樓的鑰匙,粗大的是樓下鐵門的,小巧的是品宣香閨的,我將它們與我的房間以及汽車鑰匙串在一塊,蠻以為將時常用到,沒料到這麼多天以來我才第二次用到它,還是為著其他女人。
大清早的樓層空蕩蕩的,隻零零落落幾面窗子透出燈火,現代人習慣於夜生活,早起的鳥兒終究不多,我打開鐵門發出刺耳的機軋聲,佈鞋踩過階梯居然也響起明顯的鞋音,害我有一點做賊的感覺。
運氣不好!我輕扭玉珍房間上的門把,竟是鎖著的,這也難怪,單身女子宿舍,若要門戶洞開才真奇怪,我在門外足足立瞭三分鐘,聽見裡頭傳來轟隆隆的吹風機聲,以及悠揚的輕音樂聲。
我覺得很氣憤,琴琴在車內已無鼻息,而無意中陷害她的女人,卻悠閑的在傢裡迎接晨光,世道的錯亂莫過於此,總是悲者恒悲、喜者恒喜,不能謀取個平衡!
我不敢破門而入,輕輕推開隔壁品宣的香閨,我回到暌違已久的房間。
伊人已杳,可是房內幽香未散,鵝黃色的被褥以及米色的傢俱潔凈如昔,絲毫沒有塵封後的痕跡,天光尚暗,穿過窗簾的光影相當幽微,落在凌亂未折的被褥上一時間讓我以為品宣就在被裡。
我愣瞭一下,好不容易克制住掀開被褥的沖動。
(怎麼這麼粗心!實在不像品宣的習慣!)我心裡咕噥幾句,緩緩坐進床邊替品宣折起被褥,才一揚手,熟悉而濃冽的體香飄入鼻端,是被單上長久浸漬的女人體味,我心飛神馳,不禁撫被怔忪起來,(怎麼可以!琴琴屍骨未寒,我竟在此為另一女人失魂落魄!)忽然心底泛起一陣酸楚,我打瞭自己一巴掌,遏制住滿腔的思念。
柔膩的絲被裡頭不知是蠶絲還是鵝毛?摸起來像雲絮一般,輕飄飄的毫不費勁,我抖瞭幾抖打算將它抖平,卻見一張紙箋冉冉落在床上,光線昏暗,我打亮床頭燈湊眼細看,是品宣留下的字跡︰
「是你吧!波波!如果你對我沒有思念、沒有疼惜,那麼你將永遠不會坐在這裡替我折被,而我,永遠也沒有回到你身邊的一天!不知是你粗心?還是你太篤定?你從沒問過我的電話號碼,就算你問過,那號碼如今也尋不著我,隻因我已換過一組-換一組專門等你的號碼,0925××××××,是組牽系我倆緣份的密碼。」
娟秀的字體相當工整,可見動筆之初經過深思熟慮,我握著紙箋不禁搖頭苦笑,唉!品宣就愛玩這種猜謎遊戲,把兩人的緣份寄托在無法預期的靈犀相通身上,世間多少愛侶就因此而悔恨終生。
如果我一直沒來呢?如果我來瞭卻沒有折被呢?如果房間遭受任何意外,譬如竊賊、火災之類的呢?又如果志平先我一步進來,提前發現紙箋呢?有太多太多的變數可能輕易抹滅我對你的喜愛,那全然不意味我不愛你、不疼你!
隻不過緣份不夠,而這緣份,卻是你強加試煉的。
難道你堅信宿命,自甘於姻緣天定的擺佈?
我苦笑!隻因為我慶幸紙箋就在我的手中,卻無法釋懷你的頑皮以及你的認命,或許!我缺少你的不幸遭遇,未曾發覺命運之神的牢不可撼!最好我永遠毋須發現,我才能有勇氣靠自己的雙手創造自己未來。
隻有被褥特意未加整理,其餘物事全井然有序,折完被褥我望著床前品宣的相片發呆,一面豎起耳朵聆聽隔壁的動靜。
「喀!」總算盼到開門聲瞭,一個輕輕的足音走向後陽臺,大約要去收取晾在那兒的衣物,我等足音重回房間,悄悄推開門往玉珍房間行去。
*** *** *** ***
這次房門不再反鎖瞭!
我推開房門,玉珍正背著門脫去身上的晨褸,明亮的日光燈底下,豐滿的胴體鮮嫩欲滴,全身上下就僅一件胸罩以及一件緊窄貼身的絲質內褲,而她抓著護士服正打算套到頭上。
由後頭望去,渾圓的屁股繃緊瞭內褲,股間一包黑乎乎的物事若隱若現,好些不安分的毛發竄向外頭。豐滿的女人最好別穿蕾絲三角褲,玉珍似乎頗懂得這層道理。
「玉珍!」輕靠房門,我冷冷發聲道。
玉珍如同驚弓之鳥般的跳瞭起來,抓著護士服掩住嬌軀,她轉過頭來尖聲叫道︰「是誰?」上瞭 的巧臉驚惶失措。
「是我!」我靜靜的說。
「你……你幹嘛一大清早闖進人傢房裡?快出去!」玉珍驚惶甫定,雙手遮著胸口,臉上咖啡色的眼影與唇膏顯得相當艷麗。
「呵呵!不用遮吧!你哪裡我沒碰過?」我冷笑幾句,兩眼不懷好意的朝她軀體望去。
玉珍慌瞭幾秒鐘,似乎也覺多此一舉,於是她坐向床頭,將護士服擱在膝上遮住重要部位,嘴裡咯咯笑道︰「白先生唷!怎麼騷狐貍沒讓你滿足嗎?一大早跑來找女人,難道我們很熟嗎?」
她的胸罩是1 2罩杯的,隻在乳下緊緊托住,泰半豪乳坦露在外,肌膚瑩白、膚色賽雪,讓我感到有些刺眼,我移開目光,問道︰「哪個騷狐貍?」
「呵!不是醫院那個是哪個?看她一副狐貍精的模樣,妖裡妖氣,身體擺呀擺的,一定淫蕩的要命……」她的臉上好生不屑,不知是忌妒?還是忿恨?
我知道她說的是琴琴,琴琴狐媚的僅是外表,心底一點也不!我心中有氣,反唇相譏道︰「哼!你在我面前總是衣衫不整,我看你比她淫上十倍、百倍。」
「所以你慾求不滿,第一個就想到瞭來找我?」玉珍臉上露出喜色,挺胸抬頭,不自覺把一個大好身段展露出來。
「見鬼瞭!我寧願要一個淫蕩的狐貍精也不要你這個壞心腸的大波霸!」
見她一臉不服氣的模樣,我冷冷接道︰「琴琴死瞭……」才一句話,我鼻頭又酸楚起來。
「誰是琴琴?」她問道。
「就是你口中的狐貍精!」我咬牙切齒。
「前幾天還看她好端端的,怎麼一轉眼就死掉瞭?」
「因為黑龍害死瞭她!」我臉罩寒霜的說,兩眼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黑龍?」
「就是品宣以前的男朋友志平!」
玉珍的巧臉逐漸轉白,眼睛露出驚惶失措的神色,躲開我的目光,她顫聲問道︰「怎麼志平是個隨便殺人的人?」
我心頭火起,大聲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志平是個登記有案的大流氓?他忌妒我搶走品宣,就處處與我作對,這次為瞭要我說出品宣的下落,到醫院裡擄走琴琴,昨天我們前往營救,卻不小心讓他打死瞭琴琴。」
玉珍的小臉已經白得毫無血色,好似覺得房裡空氣有些寒冷,她拾起床上的晨褸再次披上,兩眼木然的望向我,說︰「真是不幸!沒想到志平是這樣的人,我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白先生!你節哀順變,可不要太傷心瞭!」
呆瞭幾秒,她忍不住追問道︰「她……她真的死瞭?」眼睛畏怯的看向我,似乎不太敢相信這件事情。
有誰相信生與死之間竟是如此接近,生命原本如同清晨的露珠!
「我大清早的跑來誑你不成?琴琴的屍體就在樓下,你敢不敢隨我下樓去看看呢?」我吼道,沖上前就想拉她起來,卻見她眼中落下淚來,渾身顫抖著說︰「怎麼會死瞭……怎麼會死瞭……她這麼漂亮……又這麼迷人……怎麼一下下就死掉瞭?」臉上神色淒慘,一時間我為她的哀戚所感,呆呆站著不知所措。
音響裡的輕音樂嘎然而止,房間裡突然彌漫一股沈重的氣氛。
良久,她的身軀不再顫抖,臉上也稍稍回復瞭血色,揚起頭,她緩緩說道︰「你今天來這裡就是為瞭告訴我這件事嗎?如果是這樣,我已經知道瞭,等公祭當天,我一定會抽空前往拈香的,時間不早瞭!我得換衣服上班,你請回吧!」抓起護士服,她面無表情的望向我。
「你在害怕些什麼?」我站在她身前,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我逐字逐句的問道︰「為什麼黑龍知道我在你工作的醫院療傷?」
「……」
「如果黑龍不到醫院找我,琴琴也不會因此而遇害!」我忿恨的說。
「我怎麼知道他會找去醫院……這……這跟我又沒關系……」玉珍辯解道。
「哼哼!是嗎?人傢黑龍告訴我的可不是這樣,他說是你主動告訴他我住在醫院裡!」我冷笑道。
玉珍臉色紅白不定,一股熱淚再度泉湧而出,她丟下手中衣物,泣不成聲的說︰「嗚……是啦……是啦……是我告訴他的,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我能不告訴他嗎?」抹瞭抹眼淚,她淒涼的說︰「他……他說,如果我不告訴他你跟品宣的下落,那麼他就要讓手下輪……輪奸我……」當她說出輪奸兩字時,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哼哼!」我繼續冷笑。
「而我隻知品宣回臺中去瞭,便這樣告訴他,沒想到他不滿意,就把我脫光光綁在床頭……嗚……那兩個走狗竟然把褲子脫掉……一步步朝我靠近……嗚嗚……我好怕被他們強暴……我……我……我隻好……」回想起噩夢,玉珍歇斯底裡的哭泣起來。
雖然現代人的貞操觀念薄弱,可是在外力脅迫之下慘遭狼吻也是多數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夢魘。這一刻,我忽然同情起玉珍,覺得她跟琴琴同樣也是可憐的受害者。
「嗚……嗚……當時我好怕,又害怕又厭惡靠到身上的男人……他們好臭、好變態……弄得人傢好痛……嗚……嗚……最後……我逼不得已,隻好要他們到醫院找你……」玉珍斷斷續續地哭訴她的遭遇。
「誰知道那時候琴琴還在醫院裡!」最後她無辜的說。
眼看她梨花帶淚、楚楚可憐,我心中的疑竇卻是越來越濃,我皺起眉頭思索瞭片刻,忽然坐向她出力將她扳倒,嘴裡柔聲說︰「對不起!不知他們弄傷你沒有?讓我看看,順便證明你沒說謊!」玉珍四腳朝天被我掄在床上,我用肩膀架開她的雙腿,兩手緊抓她的臂膀。
「你……你幹嘛?啊……有色……唔……唔……嗯……」「色狼」還沒叫出來,我已經抽空將那件護士服硬塞進她的嘴裡,五指遊走,緊繃在胴體上的珍珠白奶罩以及絲質內褲已經逐一被我扯卸下來,兩片堅挺的臀肉春光乍現,戍守著的女人禁地,也纖毫畢露地暴露在明亮的日光燈下。
由於剛洗過澡,蓬松的恥毛猶帶濕潤,毛根的嫩肉粉紅通透,迎面飄來淡淡肥皂香,也有遮掩不住的女體酸味。
「嗯……唔……」我緊押玉珍,她吃力的掙紮著。
「很好嘛!黑龍的手下倒是懂得憐香惜玉,我全看不出哪裡受傷,就是連一絲紅腫也沒有……」我屈指輕彈她的腿根,引得兩片恥瓣微微發顫,而由於雙腿大開,原本密闔的恥瓣寸寸開啟,露出裡壁深紅而濡濕的膣肉。
「他們到底有沒有強奸你?」我凝註她的眼睛問道。
玉珍有口不能言,隻能一逕搖頭,眼底充滿著害怕。
「他們隻是口頭恐嚇要強奸你,並沒有真的強奸你罷?」我繼續問道,她點頭回答我的問話,我又問︰「我跟你不熟,他們不可能找你問我的下落,最多隻能問你品宣的去處?是吧?」我看她繼續點頭,不覺恨恨的說︰「你不知道品宣的確實去向,大可以據實以告、苦苦相求,又何苦拖我下水呢?」深吸一口氣,我淒涼的道︰「你知道嗎?就憑你一句話,我……我再也看不到琴琴瞭!」
搖撼著眼前的女人,我嘶聲吶喊道︰「你為什麼不隨便說一個地方,隨便說一個病房,隨便應付他們幾句,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老實,一定要出賣我……你、你……你為什麼不乾脆讓就他們強奸你算瞭……你……你……」想起琴琴蒼白的臉孔,我的熱淚再度奪眶而出,玉珍的眼光裡有悔恨、有不平、有酸楚、也有悲淒,一任我責怪著她,再也不作掙紮與反抗,我怒道︰「是羅!是忌妒!你忌妒琴琴跟我感情好,忌妒我喜歡她,在醫院裡我就知道你對琴琴懷有敵意,所以看到黑龍找品宣,立刻就想到把他引到醫院……」
「你知道黑龍跟我有仇,到醫院一定不會讓琴琴跟我好過,所以你想讓他到醫院拆散我們,甚麼強奸啦、輪暴啦全是屁話,唔……你好毒!」我想到某些事情的可能性,不禁怒火充臆,狠狠的瞪住她。玉珍嬌靨轉白,不知是被我道破真相,還是蒙受不白之冤,隻能頻頻搖頭。
望著一臉無辜的裸裎女人,猜不透她心中的千回百轉,我滿腔怨恨,巴不得自己能有什麼惡毒手段折磨教訓她,讓她原形畢露,隻是女人身無寸鐵,柔弱的讓人下不瞭手,如果我真能做出什麼?那我不是跟黑龍一般無貳!
好不容易壓制住翻攪的怒火,眼看自己指爪在玉珍手腕間抓出瞭血痕,攀靠在我雙肩的粉白大腿也浮現出青筋,我吐一口痰,啐道︰「算瞭罷!其實你也是個可悲的女人!讓忌妒沖昏頭,琴琴的死也不是你可以預見的!」唾液帶著泡星落在玉珍微鼓的小腹上,逐漸滑向凹陷的乳溝,玉珍臉色頓時紅如豬肝,充滿瞭羞忿,咿咿唔唔的想分辯些什麼。
我不想聽她分辯,分辯又何濟於事?松開她我轉身大步離去,雖然琴琴已經香消玉殞,但陪在她身旁總勝過待在這令人發火的房間。才走到樓梯口玉珍光著身子打開房門對我咆嘯道︰「我……我到底哪點比不上那隻騷狐貍?要你這樣來冤我?嗚……嗚……」砰的一聲,房門重歸緊閉,隻留下一聲聲哀痛的啜泣。
冤你?即使你沒說謊,但琴琴究竟因你而死?就算我冤枉你,也喚不回琴琴的一縷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