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傾著臉,保持被妹妹抽巴掌的姿勢沒有動彈,左側臉頰傳來一陣火辣。
這好似我人生第一回挨巴掌,沒想過會是在妹妹手裡。
「說話就說話,你打人幹嘛!?」
我大腦正處宕機之際,旁邊沉默的桃江妹忽地一推妹妹肩膀,勁道之大,把妹妹推得往後踉蹌幾步,不待妹妹站穩,桃江妹踏進兩大步跟上前,揚至身後的左手狠勁地一個大耳刮子甩到妹妹臉上。
勢大力沉的一巴掌把妹妹腦袋扇得偏過九十度。
這下我徹底懵圈瞭,完全不敢說話,也不敢問。
「問你呢,幹嘛打人?」堂妹鎮定自若,雙臂抱懷,歪著腦袋直盯妹妹雙眼。
桃江妹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妹妹的臉瞬間紅瞭大片。妹妹扭過頭,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微張著嘴似乎想要說話,但被陰沉著臉的桃江妹給壓住脾氣。
「大人說話,小孩子在那裡看什麼看?」桃江妹悠悠轉頭掃向瞪大眼睛的蘇小娟沉聲呵斥。
蘇小娟肩頭一縮,慌張地埋低腦袋,耳朵嚇得發紅。
我右手悄悄滑到大腿側後,狠掐自己一把。
桃江妹訓完蘇小娟,右腳腳尖踮起,原地扭過上半身瞄向我,眼神輕蔑,全然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樣。
我原以為堂妹在高中時期的痞氣隨著年齡增長已經去瞭個幹凈,哪料隻是被她藏起來,而且藏得很好,平時不露山不露水,在這個令我捉急的時刻露出獠牙鎮住場子。
後脊持續發燙的毛躁感在事情奇怪的突發轉向之下悄無聲息的淡去,我竭盡全力地繃著臉,避免出現嘴角突然一咧的情況,要是那樣就真的沒救瞭,保守一頓妹妹雙打。
「走,下樓說。」桃江妹用餘光掃瞭眼仍處在震驚當中的妹妹,扳過我的肩膀,從我身後推著我下樓。
堂妹這一巴掌,扇出瞭讓我解釋的機會。
妹妹默不作聲地跟下樓,半邊臉通紅,似有點腫脹,桃江妹從洗浴間拿來一張浸得半潤的毛巾,裹住一瓶冰櫃裡取出的飲料,坐到妹妹身旁給妹妹敷臉。
「哥,你坐得穩當呀。」桃江妹把冰毛巾遞進妹妹手裡,轉頭翹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我。
我迅速從沙發上彈瞭起來,站在茶幾旁挺直腰背,把蘇小娟出現在我傢裡的緣由進行簡述。
「你怎麼不早說?」妹妹聽完,半瞇起眼睛,語氣略帶幾分埋怨的味道。
我倒是想說呀,剛不是還沒開口就挨瞭一耳光,沒有說話的機會嘛。
「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我雙手合十,連連哈腰道歉。
桃江妹摸出手機,目光在我和妹妹的臉上掃過,勾手讓我靠近。
我側步挪到堂妹身旁,接過手機,按照堂妹的要求調出蘇小娟的學籍信息。
妹妹放下冰毛巾,湊過來和桃江妹一同確認先前在樓上見過的蘇小娟確實是我高中母校的學生。我給出的解釋是蘇小娟傢貧,在外面打工和我認識,我替蘇小娟交瞭學費,讓她暫住我傢。
即便如此,桃江妹看我的眼神仍然帶著一絲疑慮。
資助歸資助,並不能作為我沒有跟蘇小娟上床的證據。
「可以現在叫她下來去醫院裡查。」我直視妹妹和堂妹的眼眸,毫不心虛,因為我沒有和蘇小娟上過床,相處小半年下來,蘇小娟表現出的少女懵懂與羞澀,絕對是個雛。
桃江妹忽地一笑,扭頭看瞭妹妹一眼,「這哪兒能呀,哥哥你這是做好事,早點給我們通個氣,姐姐也不會扇你巴掌。」
妹妹輕點頭,看向我的眼神柔和瞭一些。
「姐姐你說這件事怎麼處理?」桃江妹話鋒一轉,把蘇小娟的去留提到明面。
妹妹捏著下巴,柳眉微蹙,蘇小娟父母不在省內,我除開讓蘇小娟暫住以外,也算是她的半個監護人,妹妹自己小時候由於小阿姨和姨父忙於生計,妹妹也是疏於傢庭管理,對父母不在身邊的感受深有體會。
思索片刻下來,妹妹心善,沒有說要立馬趕走住在我傢裡的蘇小娟,桃江妹不著痕跡地輕微撇瞭下嘴,妹妹好似沒有察覺,但我站在旁邊,視角高,一眼就瞅見堂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
「那就先讓她繼續住著吧,我們兄妹好久沒聚,晚上出去大吃一頓?」桃江妹順著妹妹的意思,很快和妹妹做出讓蘇小娟暫時維持現狀的決定,商量起晚上吃飯的內容。
「哥,你和姐姐先上車,我去把貓捉來就走。」桃江妹把車鑰匙往我手裡一塞,起身小跑去瞭院子。
我看著妹妹,主動伸出手,妹妹拽著我的手起身,我一把攬過妹妹的腰,抱住妹妹低頭在她唇上一點,妹妹沒有說話,微笑著等我親完離開嘴唇的時候踮起腳回吻我一口。
桃江妹很快抱著小貍花拉開車門,把貓放進車內,發動車離開別墅。
我和妹妹坐在後排牽著手,桃江妹放響音樂主動挑起話頭,「姐姐明年畢業瞭是到現在的事務所上班嗎?」
「對。」妹妹點頭回應。
「工資待遇怎麼樣?」
「還好。」妹妹撩撥耳側秀發,講出大概細則。
我在旁邊聽著,妹妹即將從最低的律師做起,薪資待遇遠不及畢業時候在大舅手下的石油公司一年幾十個來的實在。
「江妹你呢,我聽我媽講嬸嬸死活不讓你當醫生。」
「給智樺哥哥當小秘。」桃江妹直言不諱。
妹妹轉頭驚訝地看向我,我先是一怔,隨即感覺到妹妹的視線,隻好點頭幫堂妹圓話。
「這個寒假姐姐你也要事務所上班嗎?」桃江妹接著問道。
「要去,不然我媽還不得天天在我耳邊念叨。」桃江妹安靜瞭將近半分鐘,再次開口,「要不別去瞭,等月瓏回來,我們四個一起出去玩一趟。」
妹妹有點心動,牽著我的小手緊瞭一緊,但又覺得事務所那裡不好交代,不禁皺起眉頭。
桃江妹猜到妹妹的心思,把我架瞭出來,打算扯著我公司的幌子把妹妹借調出差個把月,這樣時間不就來瞭嗎?
我看著妹妹期待無比的眼神難以拒絕,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應下堂妹想出的怪招。
晚飯後,桃江妹開車把我和妹妹帶到她學校附近的小區住處,妹妹給小阿姨打去電話告知夜裡留宿堂妹傢,桃江妹接過手機與小阿姨互相問候過幾句近況,先行進入浴室。
我見妹妹和小阿姨半天不掛電話,起身去瞭公共衛生間,沖完澡出來先上瞭床。
桃江妹洗完出來,坐在臥室梳妝臺前吹頭,妹妹放下手機,借瞭雙堂妹的脫鞋,關上浴室門。
「給我下來,哥哥你還有臉睡床?」桃江妹吹幹頭發,把小貍花抱進臥室,盯著床上的我小聲道。
我眨巴眨巴眼睛,剛要說話,桃江妹把小貍花放到床上,嘴角揚起一絲弧度,「金屋藏嬌好玩嗎?」
我一下感覺汗毛都豎瞭起來,立馬閉嘴挪下床,坐到床周的羊羔毛地毯上。
堂妹冷哼一聲,回身從衣櫃裡抱出一床被褥扔給我。
「今晚哥哥你不許睡床,好好給我反思。」桃江妹跪在床邊,伸手握拳敲打我的腦袋。
我自知理虧,撇瞭下嘴,抖開被子躺下。
妹妹洗完澡,看見我睡在床下,不禁問起緣由。
「哥哥覺悟高,今天晚上主動睡地板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桃江妹出聲解釋。
妹妹從床上探手笑著摸瞭摸我的頭,也沒有叫我上床睡,和桃江妹睡在一張被子裡討論過年旅行去處。
我躺在床左側的地毯上,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遭遇妹妹們的突擊檢查,聽著床上妹妹們閑談,倦意逐漸湧瞭上來,我閉上眼睛很快睡去。
第二天,為瞭彌補過失,我主動邀請兩位妹妹逛街添置新款冬裝,全面放開的商業街人氣旺瞭很多,走過小半天下來,我兩隻手拎得滿滿當當,而妹妹和桃江妹仍然意猶未盡。
不過好在兩個妹妹誰也沒有提及昨日之事,手挽著手,走在我前面往預約的品牌店去。
明明昨天堂妹才給瞭妹妹一耳光,現在倆人卻能挽著胳膊有說有笑,我真的不太能看懂女生之間究竟是如何相處。
幸虧我和蘇小娟是搬出來住的別墅,若是讓妹妹們發現我還養著對雙胞胎少婦,後果我都不敢想。
沒人繼續追究也好,言多必失,不用說話就這般蒙混過去,我自然是很樂意。
妹妹的感冒來得突然,大購物的第二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喉嚨裡好似卡瞭刀片,堂妹的感覺如我一般,看來是昨天去逛商場的後果。
妹妹感冒程度相對較重,聲音啞瞭下去,臉蛋發燙,我開車把兩位妹妹送到自傢大人手裡,隨後回瞭別墅。
上個星期,學校大批教職工連帶學生染上風寒,校內暫時處於一個半癱瘓狀態,蘇小娟這周不用去學校,待在傢裡復習。
我戴著口罩走進客廳,剛準備摸上樓睡覺,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小娟三步並作兩步地竄下樓,撲到我身上一把抱住我。
我輕拍蘇小娟後背,別開臉咳嗽兩聲,用食指戳瞭戳蘇小娟臉蛋。
「我感冒瞭,別靠太近,保持距離。」
蘇小娟緊緊抱住我,頭埋在我的左邊肩膀蹭瞭一小會兒才松開手,跟在我身側一同上樓。
我徑直回到二樓臥室,吃過藥鉆進被子,蘇小娟給我倒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拉上窗簾之後,蘇小娟走到床邊湊近我耳旁,「叔,有事就叫我。」我閉著眼睛輕點頭,臉頰忽然傳來柔軟潤澤的碰觸感,好像是蘇小娟趁我不備親瞭一口,但此時我腦袋暈暈沉沉,無暇多想。
在傢精神萎靡的癟瞭兩天,直到第三天上午,我從睡夢中醒來,才感覺身體再度屬於自己,整個人恢復瞭不少精神。
妹妹還在傢斷斷續續的發著低燒,這趟回去,妹妹把小阿姨和姨父也一並傳染瞭,一傢三口都在傢裡歇著,堂妹狀態稍好一點,但嘴裡也是吃啥啥沒味兒。
我開門走出臥室,蘇小娟今天沒有在書房,我隨即來到蘇小娟緊閉的臥室門前敲瞭敲門,見無人回應,我輕輕把門打開一條縫。
蘇小娟縮在床上沒有起,我輕聲叫瞭兩聲,蘇小娟緩緩翻過身,裹著被子面朝向我,看樣子是這幾日老往我房裡也感冒上瞭。
「吃過藥瞭嗎?」我走進蘇小娟臥室。
「吃瞭。」蘇小娟的聲音很是虛弱,完全不復平日的靈動清亮。
我走近床邊伸手用手背探瞭下蘇小娟額頭,替女孩緊瞭緊被子,「好好休息。」蘇小娟輕輕嗯瞭一聲,我轉身離開房間。
反復高燒三日,蘇小娟喝粥喝得臉蛋泛白,第四天可算是退燒能睡個安穩覺。
妹妹和堂妹都緩瞭過來,桃江妹除開味覺暫未完全恢復,渾身略有些無力以外,其餘都好得七七八八,妹妹還有點咳嗽,但已經有精力下床做事,繼續搞弄起她的畢業論文。
我因為感冒之前剛被敲打,別說夏晴露姐妹,我現在連寒寒都不敢聯系,至少也得摸清妹妹們突擊檢查的緣由再做打算。
蘇小娟今天人的氣色看起來好瞭一些,中午十一點半從臥室出來,和我在二樓餐廳一起吃飯。
「叔。」
「講。」
「長生昨天出門買鳥糧,今天發燒瞭,能不能下午把她接來暫住?」
「她傢裡沒人?發燒瞭不回傢。」我瞥瞭蘇小娟一眼,繼續吃飯。
蘇小娟眨眨眼,人還沒有恢復,說話聲音微弱,中氣不足,「長生跟傢裡關系不太好,沒有回去,現在在酒店燒著呢。」
我當然知道蕭長生和傢裡關系有問題,不然怎會傢在本地,晚上還住酒店,但這跟我完全沒有關系,更何況蕭長生還是寒寒口中不來學校的問題學生,叛逆期的問題少女有多難伺候,我以前從堂妹身上體驗過,所以並不想管這一茬。
蘇小娟很知趣,提過一嘴之後就沒有再講,我現在雖然已經基本康復,但依舊感覺身體有點疲軟,特別是下面那根東西。
這次的感冒不比尋常,蘇小娟不說還好,提過之後,我腦子裡一直聯想銀發女孩獨自躺在酒店床上燒得呻喚。
「走吧,一起去。」我左手托腮,看著蘇小娟放下筷子,才用食指敲點桌面。
「去哪兒?」
「去把你那個同學接過來,我一個人去怕叫不動她。」我輕嘆瞭口氣,推開椅子起身。
按蕭長生的性子,我一個人過去,絕對把人帶不回來。
蘇小娟面露驚喜,匆忙趕到我身旁,聲音沙啞地笑著道謝,「我就知道叔你人最好瞭。」
我側臉看向蘇小娟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伸手攬過走路步子還不怎麼邁得開的女孩,攙扶蘇小娟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