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的天庭之主,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現如今的他,竟然會落魄到如此田地。
但……就算是這樣,身為天地主宰的王野,依舊坦然面對自己的敵人,他沒有求饒,更沒有害怕,昂首挺胸,坦然面對。
帝王……有帝王的風骨!
但就在季雪琪那柄寒冷無比的長劍即將砍中王野脖子的瞬間,一隻由法力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冷不丁的自瓊山真人和季雪琪的腦袋上空出現,碩大的手掌,涵蓋著強大的力量。
隻是一個呼吸之間,轟然落下!
季雪琪和瓊山真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各自閃身而去。
隻見那強橫無比的手掌,雖說落在瞭地面之上,砸出瞭一個巨大的巴掌印,但是那正居攻擊中間的王野卻是毫發無損。
看到這一幕,瓊山真人眉眼跳動,這該是……怎樣強大的控制力啊,才能將傷害精準到如此程度,避開王野的同時,打退自己二人。
“誰!”
眼看著有人橫生枝節,一旁的季雪琪也是怒不可遏,在其說話呵斥的當下,一道身影,卻是宛如雷霆一般,瞬間登場。
來人黑衣長袍,蒙著面,神秘無比。
隻見這人自半空中轟然落下,出現在王野身前的下一秒鐘,就單手提住瞭王野衣領,瞬間拔地而起。
“想走?看法寶!”
瓊山真人大驚,連忙高高抬手,但見那半空中已經變大瞭好幾十倍的古鐘,朝著那道突然攪局的身影,猛然落瞭下來。
面對宛如山嶽般落下來的古鐘,來人不閃不避,相反,一隻手猛然聚力,掌心當中,電弧閃動,然後重重一掌,轟擊在瞭古鐘的鐘底之上。
瞬間,一聲悠揚的鐘聲響徹四野。
這強力的一掌擊出,換來的,是無數密密麻麻的電流,好似浮遊一樣,自掌心與鐘底撞擊處,攀升而上。
密密麻麻的電流,刺啦亂竄。而那古鐘,好似一下子不受控制一樣,開始在半空中自動晃動瞭起來,那副場景,格外離奇。
伴隨著古鐘的晃動,整個巨大的古鐘開始一下接著一下產生瞭變化,時大時小。轉眼之間,就徹底的化作瞭普通的鈴鐺大笑。
見到這一幕,瓊山真人大驚失色。
顯然,他也察覺出來瞭,面前之人的修為,一點兒也不下於自己,甚至……
就在其大驚失色之際,季雪琪將自己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王野的身上,她怎麼可能允許王野就此逃脫,因此……即便知道出現在戰場上的人很有可能是二階散仙,季雪琪依舊是不管不顧,奮力朝著王野沖去。
“死!!!”
一聲刻骨銘心,咬牙切齒的殺意聲響起,季雪琪手中的長劍,直取王野的咽喉。
而那憑空出現之人見狀,卻是再次閃身到王野身前,然後半空中雙掌畫圓,雷電串流間,成就一副太極圖案。
季雪琪的長劍直刺在那太極圖案之上,進不得分毫!
而當下這一擊的黑衣人,雙掌向前一推,太極圖案頓時旋轉著向前飛出,哪怕是季雪琪雙手推著劍柄,都無濟於事,連人帶劍,瞬間被推的倒飛而出。
暫時性的解決瞭二人,那黑衣人沒有絲毫遲疑,繼續抓著王野的脖領子,瞬間躥升到瞭空中。
她的速度之快,饒是同為二階散仙的瓊山真人,也不得不驚嘆。
可就在這時……
“雪兒,打壞人!!!”
眼見王野即將逃脫,一旁的季雪琪紅瞭眼眶,瞬間開口。
伴隨著清冷的聲音響起,那懵懂無知的王雪兒,瞬間,出現在瞭黑衣人和王野的頭頂。
真的,就是一瞬間,甚至黑衣人和王野還沒來得及眨眼,王雪兒就已經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瞭二人的頭頂上空。
“打!”
稚嫩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就如同當初砸向王野的一拳那樣,王雪兒朝著黑衣人和王野,拳頭揮出。
即便雙方相隔幾百米,這拳頭揮來的瞬間,強大的威壓就讓黑衣人“咔嚓”一聲,全身骨頭爆裂,瞬間化作血人。
就在此時……
王野用盡剩餘的力量,朝著王雪兒的拳頭,扔出瞭自己的香爐。
看似微不起眼的香爐,擋下瞭這致命的一擊!
饒是如此,那龐大的威壓,依舊是將王野和那名黑衣人,齊刷刷的砸進瞭地面。
轟隆一聲,塵土飛揚,大地龜裂。
黑衣人和王野的身影,消失在瞭那裂開的大地之中……
這場戰爭,聖靈宮又勝瞭……
在那無數天庭散仙繞開血神與盤龍老祖戰鬥的場所沖出去後不久,原本與盤龍老祖纏鬥的血神,就猛然間調轉方向,朝著聖靈宮弟子沖來。
然後……袖袍一卷,神通一開,天庭的那幫散仙,洋洋灑灑,宛如下餃子一樣,嘩啦啦的全部被裝進瞭袖袍神通之中。
然後……血神與聖靈宮弟子,就這麼……走瞭???
是的!毫不猶豫,轉身便走!
血神的這一手,著實是震驚瞭天庭內的其他人,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一臉詫異的看著血神,目睹著血神離去。
而在血神離去後不久,他們才後知後覺。
帝君呢?為何……不見帝君的身影瞭?
……
與此同時,在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結束的幾個時辰後,兩道身影,猛然破土而出,自地下鉆瞭出來。
那兩道人影,似乎生怕弄出什麼動靜,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
在從地底鉆出來的剎那,二人便齊齊的癱倒在瞭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二人全都傷勢頗重,渾身浴血。
尤其是一旁的王野,整個人好似是從學池子裡撈出來的一樣,鮮血灌滿瞭全身,尤其是胸口的傷勢,更是不斷地往外冒著鮮血。
看著王野這個樣子,渾身骨頭斷瞭樹根的黑衣人,艱難的起身。
每一次輕微的動作,換來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算是二階散仙之軀,身上的傷勢想要恢復,也不是那麼的容易。
而此刻……那黑衣人忍著鉆心刺骨般的疼痛,緩慢的從地面半坐而起,他那染血的面巾,也跟著掉落,露出的,是一張傾國傾城,充滿破碎感的俏臉。
臉色不再紅潤,而是充滿慘白。
好似打瞭一層面粉一樣。
在面巾掉落的同時,一口鮮血,帶著碎肉塊,也跟著黑衣人的嘴裡吐出。
這藏頭縮尾的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遠在萬裡之外聖靈宮的楚清儀!
而如今,楚清儀卻是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助王野。
縱使……自己差點兒因此丟瞭性命,楚清儀也絲毫不曾後悔。
隻因……自己欠王野!
這種虧欠,是一輩子也還不清的!
猛烈咳嗽瞭幾聲的楚清儀,轉而看向一旁躺著的王野。
失血過多的他,已經徹底的昏死瞭過去,如若不是那胸腔還在微弱的起伏的話,恐怕楚清儀還以為王野已經隕落瞭。
饒是如此,此時的王野依舊十分危險,尤其是……胸口季雪琪刺下的那一劍!
此刻……正泊泊的往外冒著鮮血。
而楚清儀……僅僅是些微一動,渾身上下,便好似千刀萬剮一樣,更是連半點兒法力都提不起來。
“王野……堅持……住!”
楚清儀身子一軟,摔倒在地,然後……拖著殘軀,一步步,朝著王野爬瞭過去。
每爬一步,宛如身在煉獄,經歷地獄十八層各種酷刑。
季雪琪的女兒,神智隻是孩童,那隨意的一拳,沒有半分收斂,如若不是王野危急之刻扔出瞭那個香爐,擋下瞭那一拳,恐怕……此時的自己和王野,早已經是身死魂消。
而現今……
楚清儀拖著自己破爛不堪的身體,一步步,艱難的挪移到瞭王野的身前。
她的腦袋,無力的聳拉到瞭王野的胸膛。
“堅……持!”
她聲音微弱的呼喚著。
說話間,就見楚清儀艱難的抬起自己的一隻手。
手指之上,帶著納戒。
憑借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法力,楚清儀打開納戒,從內中,拿出來瞭一瓶丹藥,用牙齒,咬開瞭瓶塞,然後倒出來瞭其中一顆。
香味四溢,藥氣撲鼻。
一邊嘴裡淌血,楚清儀一邊艱難的將瓶中的丹藥倒出,然後……輕輕地含著丹藥,放在瞭王野的唇邊。
好在……那是昔年的天師府煉制的丹藥,非是俗物,丹藥入嘴,瞬間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到瞭王野的身體當中。
做完這一切的楚清儀,眼前一黑,再一次的……昏死瞭過去!
等到楚清儀再一次有所意識的時候,聽到的,是一陣陣動物撕咬的聲音,這聲音讓楚清儀神情一緊,連忙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王野。
隻見這山林之中,不知怎的竄出來瞭數條鬃狗,他們正撕咬著王野的胸膛。
自己的身上,也有幾分撕咬的痕跡,但自己是二階散仙之身,這些尋常的動物,無論怎樣的尖牙利嘴,都傷不得自己分毫,可王野不同,後者那被季雪琪捅傷的傷口還未愈合,正巧成瞭那些鬃狗下嘴的地方,楚清儀見狀,立馬嘶喊:“王……咳咳……王野……”
斷瞭數根骨頭的她,依舊是隨意一動就撕心裂肺,但就算是這樣,楚清儀依舊艱難的朝著王野所在的方向爬瞭過去,面對這些鬃狗,楚清儀無能為力,甚至她抬起來拍打在這些鬃狗身上的手掌,都綿軟無力。而這些吃到瞭血肉的鬃狗,絲毫不曾理會楚清儀,而是低著頭,瘋狂搶奪著。
楚清儀見狀,隻能艱難的從這些鬃狗當中擠出空來,鉆瞭進去。
然後……楚清儀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的身體壓在瞭王野的身上,用自己的後背,面對這些紅瞭眼的鬃狗,一時之間,腥臭的氣味,鋒利的犬牙,一窩蜂的朝著楚清儀咬來,背上、脖子,這些紅瞭眼的鬃狗,瘋狂的撕咬著,但楚清儀的散仙之軀,始終是不動如山,這些囂張的鬃狗,甚至連一個印記都沒有留下,眼見於此,這些鬃狗開始撕咬起瞭楚清儀的胳膊,大腿,頭發,妄圖將楚清儀從王野的身上拖開,可楚清儀雙手死死地抱著王野的軀體,一刻不曾松手。
如此……足足持續瞭一夜。
累壞瞭的鬃狗們最終轉身而去,而楚清儀,則是在鬃狗們離去後,從王野的身上翻過身去,大字型的躺倒在地。
一晚上的折磨過後,楚清儀的體內,終於是回復瞭些許的法力,楚清儀一刻也不停留,而是將法力灌入納戒之中,再次……從納戒內取出來瞭一顆丹藥。
含入嘴裡之後,楚清儀這才查看起瞭王野的傷勢。
雖然後者依舊處於昏迷狀態,但是氣息尚在,並未身亡。
看到王野的現狀,楚清儀也是長松瞭一口氣,隨即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從地上緩緩起身。
看著昏迷的王野,楚清儀佝僂著身子,艱難的將王野背在地上。
隨即……兩個人艱難的在這山林之中,緩慢向前走著。
每走一步,地面都會留下深深地腳印和清晰地血跡,每動一下,斷裂的骨頭都會帶來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不過走瞭幾步,楚清儀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額頭更是滲出瞭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但就算是這樣,楚清儀都沒有放棄王野,而是艱難的背著他,一步步地朝著前方而去。
這一走,便是足足走瞭三天三夜。
終於,在第四天的清晨,二人從山林當中走瞭出來,印入眼簾的,是一座升著炊煙的村莊。
看到一座座房屋的楚清儀,終於是堅持不住,眼前一黑,徹底的栽倒瞭過去。
……
“唔……”
伴隨著一陣陣痛苦的呻吟,楚清儀緩緩地睜開眼睛。
看到的,是破落的茅草屋和開裂的房梁。
摻雜著泥土和稻草的土炕,以及一個有著木質桌子,掉漆衣櫃,以及零星幾把自己做的椅子的房間。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緩緩醒來的楚清儀,看著面前的場所,第一時間開始尋找王野的蹤跡。
“姐姐……你醒啦?”
就在楚清儀四處張望之時,一個梳著麻花辮,穿著破舊麻衣的小女孩,端著一個比她臉還要大的水碗,出現在瞭房間門口。
“阿媽,大壯哥哥,姐姐……醒咧!”
她先是滿臉呆滯和錯愕的看著從床上坐起的楚清儀,轉而……興奮地端著水碗跑瞭出去。
那興奮地大喊聲,傳遍瞭整個院子。
下一刻,就見一個魁梧老實的青年男子,從院子外面跑瞭進來。
“姑娘……你……沒事吧?”
他一臉呆滯的看著坐在床上的楚清儀,片刻後方才回神,之後,那飽含關心的話語就脫口而出。
“無妨!”
而楚清儀,則是臉色慘白的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然後朝著這位名喚大壯的青年搖瞭搖頭。
下一刻,一位拄著竹竿的中年婦女,就緊跟著走瞭進來。
人還未到,楚清儀已經聽到瞭那噠噠噠竹竿敲地的聲音。
卻是一瞎瞭眼的老婦人!
“姑娘,你醒啦……”
面對這位婦女,一旁的青年顯得十分孝順,攙扶著後者,緩緩來到瞭土炕邊,挨著楚清儀坐瞭下來。
“多謝大娘!給大娘添麻煩瞭!”
楚清儀看得分明,這一傢三口,全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大娘,我昏迷……多久瞭?”
“你昏迷七天啦,村子裡的老張頭來給你看過,無能為力!姑娘……老身還以為你醒不過來瞭!”
“那……隨我一同的那位……”
“癱瞭的那個?他在西廂呢!也和你一樣,到現在都沒醒來!”
“我去看看他!”
聽到大娘這麼說,楚清儀心下一急,連忙從炕上起身,但就在其下地的一瞬間,身子不由得一軟,差點兒就倒在地上,幸虧一旁的青年眼疾手快,連忙一把攙扶住瞭楚清儀。
“無妨!”
而楚清儀,則是搖頭朝著那名青年笑瞭笑,然後不著痕跡的收回瞭自己的胳膊。
反倒是那名青年,在楚清儀朝著自己微笑的那一刻,整個人就愣在瞭原地。
村裡人……哪裡見過楚清儀這般美麗的仙子。
實際上……在村頭遇到昏迷的二人的時候,這名青年一度以為自己遇到瞭仙女。
似乎也隻有天上的仙女,才能長的這麼……標志?
魁梧青年絞盡腦汁,似乎也隻能想到這麼一個形容詞。
而此時的楚清儀,強行忍耐著自己陣陣刺痛的身體,在一旁青年三人的帶領下,來到瞭隔壁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瞭躺在炕上的王野。
胸口的劍傷,已經恢復瞭,看來是自己當初喂下去的丹藥起瞭作用,隻不過……
此刻的他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楚清儀艱難的走到王野的身邊,伸出手去,輕輕地放在瞭王野的脖子上,試探片刻後,楚清儀輕輕地抬起瞭自己的右手,雙指並攏,指尖輕輕地點在瞭王野的額頭上。
觸碰的瞬間,一股微弱的法力,順著楚清儀的指尖灌入到瞭王野的額頭當中。
隻不過那絲法力實在太過微弱,再加上楚清儀的動作十分的隱蔽,屋子裡的其他三人,並沒有看出來什麼。可隨著楚清儀的動作,下一刻,躺在炕上的王野就劇烈的咳嗽瞭幾聲,然後……他緩緩地睜開瞭眼睛。
“清儀……”
睜開眼睛的王野,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同樣面無血色的楚清儀,然後……他的視線轉動,看到瞭瞎眼婦女,魁梧青年,以及……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小女孩。
隻是一個瞬間,王野就似乎明白瞭一切。
他劇烈的咳嗽著,然後……緩慢的從床上坐瞭起來。
和楚清儀一樣,此時的王野,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相較於外傷,內傷最是沉重,尤其是女武神的那一拳,強悍絕倫。
“大娘,多謝瞭……”
王野看著屋子裡的三人,頷首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
而那瞎瞭眼睛的中年婦女卻是笑著連連擺手,隨即道:“你們兩個沒事……就好……對瞭,快去……給姑娘公子煮兩碗稻香粥!”
瞎眼婦女似乎想到瞭什麼,連連囑咐一旁的魁梧青年。
那青年聞言,也是立馬退瞭出去。
“那個……我就不打擾你們瞭,你們小夫妻先聚著,我準備飯!”
雖說眼睛看不見瞭,但婦女的心卻是不瞎,連連拍打著一旁的麻花辮女孩,二人也是緊隨其後的識相退瞭出去,還關上瞭房門。
頓時……整個房間裡隻剩下瞭王野和楚清儀兩個人。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度沉寂。
直到許久之後,王野方才咳嗽瞭兩聲,虛弱的開口道:“清儀……多謝!”
打瞭許久的腹稿,可到頭來,也隻有這簡短的四個字。
肚子裡的千言萬語,這一刻……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反觀另外一邊的楚清儀聞言,同樣咳嗽瞭兩聲,朝著王野搖瞭搖頭。
跟著……她緩緩從王野身邊站瞭起來。
“清儀……”
王野下意識的抬手,抓住瞭楚清儀的手腕。
原本打算起身離去的楚清儀,頓時僵在瞭原地,隨即,她神情復雜的回頭看瞭王野一眼,目光聚焦在瞭王野的胸口上,冷聲道:“那一劍……疼麼?”
面對楚清儀的詢問,王野死一般的寂靜,片刻後,輕輕地點瞭點頭。
隨著王野做出回應,楚清儀緊隨其後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雪琪的孩子動手!當年的那一戰,是雪琪不顧剛剛生產的身體,千裡馳援,救你於危難,當年在戰場上,也是雪琪奮不顧身,替你擋瞭七殿司命的那一劍!你欠雪琪的……太多太多瞭……”
“那你……又為何救我?”
王野聞言,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楚清儀。
“佈局殺我,卻又冒死救我,圖的……是什麼?”
“我不想殺你,但聖靈宮內,有太多人,想殺你瞭……所以,我不能明面上救你!我之所以救你,隻是因為……”
楚清儀說到這裡,頓瞭一頓,隨即道:“我對你有所虧欠!但現如今,所有的虧欠……一筆勾銷瞭!”
說罷,楚清儀輕輕抬手,甩開瞭王野抓著自己手腕的手,然後咳嗽瞭幾聲,臉色蒼白道:“王野……投降吧,不論你還有何種手段和底牌,這場戰爭……你贏不瞭的!”
“解散天庭,或許……你還有一線生機!”
“哈……”
聽著楚清儀的話,王野冷笑一聲,隨即道:“咳咳……就算……就算我解散瞭天庭,你肯放過我,其他人……肯放過我嗎?而且……我是天帝,是這天下的主宰,其實……從戰爭開始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有一方要倒下的!況且……就算是我解散瞭天庭,你又能做什麼?難道要將整個天下,交給血神嗎?你有對付血神的腹案嗎?其實……咳咳……其實你救我,也是為瞭你自己吧?因為你知道……一旦我真的垮臺瞭……血神,你就對付不瞭瞭!所以……你必須要讓我活著……”
“我救你……是出於真心,並無……目的!”
“真心……哈哈……這兩個字,從你們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智者嘴裡說出,何其……諷刺!咳咳咳……清儀,你若是真的真心為我,那你就……和我一起,對付血神!我保證,消滅血神之後,無論是季雪琪還是瓊山,我都會不計前嫌,秋毫不犯,而且……我允許你們重新開建天師府,這場戰爭一開始,不就是為瞭你們天師府的傳承麼!現如今……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讓天師府和天庭,共同存在!如何?”
面對王野的話語,楚清儀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後者。
“現如今,血神……早就已經脫離瞭你的掌控!憑借他的性格,日後……必然會和你對立,甚至現在……此時此刻,說不定已經對立瞭!畢竟……你這麼多天沒有回去聖靈宮,血神定然能夠想到,救走我的,是你!就算是瓊山叔和季雪琪不會因為你的舉動而生氣,血神……也一定會趁機發難,說不定……現如今的他,已經借著這個借口,占領瞭聖靈宮。”
“那你就不擔心你的天庭嗎?”
面對王野自顧自的猜測,楚清儀隻是一個勁的看著後者。
面對楚清儀的疑問,王野搖瞭搖頭。
“天庭……亂不起來的!姑且不說在開戰之初我就已經做好瞭完全的準備,而且還有盤龍老祖這張王牌,縱使我不在,天庭內的昔日盤龍教長老,也會代替我把控天庭!而且,有著血神這麼一個強勁的外敵在,天庭內的眾仙,隻要不是腦子裡塞滿瞭漿糊,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天庭!天庭內的資源,足以讓他們,應付血神一段時間……不……隻要他們願意,躲在護山大陣之內,血神這輩子……都不可能攻的進去!”
“看來……你當真是禦下有方啊!”
聽到王野這麼說,楚清儀嘴角一彎,也不知道是譏諷還是怎樣。
她的話音響起之際,王野不慌不忙道:“清儀,現在……你我兩人都受瞭重傷,短時間內看來是恢復不瞭瞭,你有的是時間思考……我的提議,對你我兩人而言,都是最佳的選擇!”
“姑娘……公子!”
就在王野與楚清儀交談之際,外面傳來瞭瞎眼婦女的吆喝聲。
“鄉親們聽說你們醒來,特意前來看望瞭!”
“我進去瞭哈!”
說話間,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就見洋洋灑灑的,那瞎眼婦女身後跟著一堆人,正是這座小山村裡的村民。
這些樸實的村民,手裡提著水果、雞蛋、黃米,更要甚者,還有豬肉、羊肉、魚類,一窩蜂的湧進瞭房間當中。
他們所在的村子,名喚石河村,村子遠離官道,位處山巒之下。根據傳說,早年間村子背後的這連綿山峰,是一處修仙門派的山門所在,隻不過數百年前,天庭登場,宗門消散……不遠搬離故土的石河村先祖,就這麼留瞭下來,一代代傳承之下,漸漸地有些世外桃源之感,整個村子,已經很少鮮有外人到來瞭。
在這個村子裡面,楚清儀和王野的事情,可謂是一件大新聞瞭,尤其是當二人醒來之後,一傳十十傳百,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趕來圍觀瞭。
他們帶著山民特有的淳樸和善良,好奇地看著坐在炕上的楚清儀和王野。
面對這一幕,兩人也隻能報以微笑。
自來到這石河村後,二人也便暫時住瞭下來,恢復傷勢。
熱心的魁梧青年,甚至還給王野做瞭一個輪椅,每天推著王野,至於楚清儀,則是抓緊時間恢復著傷勢。
不知不覺間,二人在這石河村裡,也是住瞭數天有餘,雖說兩人的外傷全都恢復的差不多瞭,但是內傷……卻是極為緩慢。王雪兒揮出來的拳頭,不單單打斷瞭楚清儀身上的骨頭,就連道基,也受到瞭損傷。
無論是楚清儀還是王野,二人的傷勢都是如出一轍,想要修復,難上加難……
也是因此,二人在石河村裡停留的時間,越來越久……
這數天裡,王野與瞎眼婦女一傢,越來越熟絡。
尤其是那名喚小芳的小女孩,整日纏著王野,聽王野給他講關於天帝的故事。
講當年的天帝,是如何的大殺四方,斬妖除魔,建立天庭。
還有天庭上面的那些神仙,他們平日裡是如何生活,如何修煉,怎麼斬妖除魔……等等等等。
對於這些玄妙的神話故事,小女孩格外感興趣。
不知不覺間,二人好似回到瞭凡人時代,與這些淳樸的村民們,共同呆瞭數日,直到……
這一天晌午,村子裡忽然大亂。
一陣陣清脆的鑼鼓聲,響徹瞭整個村莊。
隻見在那村頭位置,高空之中,一個古黃色的銅鑼飛在瞭半空之中,然後那銅鑼無風自動,瘋狂的散發著刺耳的聲音。
伴隨著這陣鑼鼓聲的響起,院子裡正在聽王野講故事的小女孩神色一僵,連帶著那身形魁梧的青年都是面色大變,二話不說將楚清儀和王野推入房裡。
“凌雲窟的大仙們來瞭,楚姑娘王公子,你們快躲好,千萬不可出來!尤其是姑娘你……”
就在王野和楚清儀還不明所以的時候,那名魁梧的青年連連開口告誡,尤其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楚清儀身上的時候,更是寫滿瞭慌張。
不過就在其將楚清儀和王野推入房內之後,就連忙帶著自己瞎瞭眼的老母,三步並做兩步的往村頭走去。
諾大的屋子裡,頓時隻剩下瞭王野、楚清儀……以及那個名喚小芳的小丫頭。
“小芳,這是怎麼回事?你哥哥和你母親所說的凌雲窟,是怎麼回事?”
楚清儀感受著全村的動靜,在那鑼鼓聲響起後沒多久,全村的男女成人,似乎都開始往村口集合,而且看房才二人慌張的神情,似乎集合晚瞭,就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面對楚清儀的不解,小芳則是十分的老實,開口道:“凌雲窟,就是我們以前村子裡的傳說,那裡曾經有個修仙門派,叫凌雲宗。後來凌雲宗納入瞭天庭,那處地方就空下瞭,幾百年瞭,什麼事都沒有,直到前不久,大概幾個月以前吧,那裡來瞭一個神仙,自己叫自己,什麼凌雲老祖!他將周圍的山匪集合在瞭一起,在凌雲窟中修煉,而且時不時地,他就讓那些山匪,下來給他找吃的,找喝的,還有找女人!聽說我們周圍隔著不遠的其他好幾個村子,都被嚯嚯過瞭……”
說起這個凌雲老祖,小芳似乎恨透瞭對方,小拳頭捏的緊緊的,滿臉憤怒。
看著小芳這個樣子,聽到對方所言,王野和楚清儀各自對視一眼。
隨即楚清儀滿臉微笑,低頭摸瞭摸小芳的腦袋,開口道:“小芳乖,你和小野哥哥先呆一會兒,姐姐出去看看!”
“姐姐……不要!”
“外面的山匪,很兇的!”
聽到楚清儀這麼說,小芳頓時滿臉焦急的捏住瞭楚清儀的衣角,似乎生怕楚清儀離去一樣。
而一旁的王野見狀,則是上前握住瞭小芳的手腕,開口道:“沒事的小芳,你楚清儀姐姐,可是神仙哦!”
“真的嗎?”
聽到神仙兩個字,小芳的眼睛頓時就亮瞭,一臉崇拜的看著楚清儀。
“你不是經常跟在她的身後,一口一個神仙姐姐的喊她麼,沒事的,你神仙姐姐天下無敵!”
說罷,王野象征性的看瞭楚清儀一眼。
這一段時間以來,二人一直在同一個屋簷下面,彼此之間雖有隔閡,但是默契的都沒有再提及,隻是每天抓緊時間恢復著自己的法力,雖然還沒有恢復多少,但是面對石河村現今所面臨的狀況,楚清儀還是義無反顧的站瞭出來。
隨著王野開口,楚清儀給瞭對方一個眼神,隨即二話不說,打開房門走瞭出去……
來到院落,楚清儀小心翼翼的閉上雙眼,感應四周。
此時的她,除瞭這具二階散仙的身體之外,法力少的可憐,幾乎比個築基的修士強不瞭多少。因此……那平日裡無往而不利的神識,此刻也用不出來多少,略微感應片刻,楚清儀單腳一跺,身形瞬間拔地而起,竄到瞭房屋之上。
然後……楚清儀就在這數座房屋之上來回跳躍,不過多時,就已經是悄無聲息的來到瞭村頭。
隻見此時的村頭,烏泱泱的聚集瞭一大幫人,全村的成年人,除瞭孩子,基本上都到齊瞭。
為首的,正是年歲已大的村長。
而在這些村民的對面,則是滿臉橫肉,各個五大三粗的山賊。
這些山賊,足足有二十多個,每一個看向石河村村民的眼神,都赤條條的好似狼看到瞭羊一樣。
楚清儀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
她也沒有想到,石河村的村民,竟然還會遭到山賊的打劫,而且自己和王野在這個村子裡住瞭這麼久,村民也從來沒有說過,隻是告知自己兩人,傷好瞭趕快走,而且……即便是這麼難的情況下,這些村民還將自己傢裡唯一的肉食拿瞭出來,供給王野和楚清儀補身體……
想著這幫山民的淳樸厚道,楚清儀的臉色,漸漸地冷瞭下來。
與此同時,為首的村長滿臉苦澀的求饒著。
“諸位大王,村子裡……真的是沒糧瞭……半個月前,我們不是才交過麼!”
石河村雖然地處偏僻,但說到底,依舊歸朝廷管轄,往年裡,天下太平,還沒有什麼匪患,但自從天庭與妖庭開戰之後,整個天下就都變得不那麼安寧瞭。
尤其是那個凌雲老祖來瞭之後,住在瞭凌雲窟內,整個石河村,乃至方圓百裡,就從來沒有安生過。
雖說如今世道不太好,但好在今年年景好。
風調雨順,地裡收成也不錯。
原以為,今年村子裡能過個好年,可誰曾想,前不久那凌雲窟內的凌雲老祖集結瞭一幫山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不少毗鄰的村子都遭瞭匪災,便是石河村,也被搶瞭一遍。
地裡的收成,神仙供奉交一遍,皇糧國稅交一遍,現在山賊那裡還要交上一遍,到瞭村民手裡,已經沒剩下多少瞭。
原以為,山賊搶瞭幾車糧食,也就算瞭。
可誰知道,這才過去瞭多久,竟然又來瞭!
說來也是稀奇,凌雲窟的那夥兒山賊,竟然要求村子裡給它上稅!
原本十成去瞭九成九的糧食,要是再被刮去一層,莊子裡的娃兒們還能活過隆冬嗎?
老村長滿臉苦澀,哀求著面前的山賊。
可其中一個連帶刀疤,滿臉惡相的山賊卻是態度強硬,重重一腳踹在瞭老村長的肚子裡。
“我去你媽的!”
巨大的力道,讓老村長悶哼一聲,被活活踹倒在瞭地上。
縱使面對全莊二十多名青年男丁,兩個山賊依舊是面無懼色、趾高氣揚。
“我告訴你們,這是咱們凌雲窟老祖訂的規矩,三天之後,上門納糧!”
“我勸你們早早準備,若是誤瞭時辰,哼哼……”
山賊沒有多話,但目光中的威脅之意,是個人都能明白。
但……
就在其落下狠話,打算就此離開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冷不丁的響起:“老祖?什麼時候,臭魚爛蝦,也敢自稱老祖瞭?”
隨著那略帶殺意的冰冷聲音響起,就見下一刻,一道身影,自屋頂猛地落下。
輕飄飄的,來到瞭老村長等諸多村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