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富貴之傢

  古香君對眾人道:“你們才傻呢?這是我丈夫,你們要打他,我自然不許瞭。”眾人聽瞭,齊聲大叫晦氣,那大漢瞪著眼睛埋怨瞭兩句也跟著散瞭。

  李瑟來到古香君身邊,才對古香君道:“倒黴,我是怎麼瞭!怎麼處處叫人誤會我是淫賊?”

  古香君還沒等答話,傍邊一個看熱鬧的老太太說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小夫妻吧!難怪你們不知!”

  古香君道:“婆婆,這還有什麼緣故不成?”

  那婆婆道:“是啊!這應天城裡來瞭一夥兒淫賊,把幾個將軍、侯爵傢的小姐劫瞭去,然後又放瞭回來,說是她們不夠斤兩,要再劫走天下聞名的幾個美人才算本事。除瞭四大傢的王傢和薛傢的女公子,啊!還有無雙公主,當今皇上的愛女,也是他們的目標,連皇上都驚動瞭,張貼瞭皇榜,說誰拿到一個淫賊,就賞銀千兩呢!”

  李瑟呆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那婆婆說道:“所以你們小倆口可要小心,你媳婦又年輕又漂亮,可要好好的看著她。還有你們不要再隨便調笑瞭,要不是你媳婦會些武功,那些莽漢定會把你抓瞭,送到官府,管你是不是淫賊呢?”

  李瑟和古香君連忙點頭稱是,那老婆婆又嘮叨瞭半日,二人才脫瞭身。

  李瑟道:“這婆婆真是囉嗦。”

  古香君道:“怎麼囉嗦?她好心告訴瞭我們很多道理,你還嫌棄她煩,告訴你,女人老瞭都這樣的,我老瞭也是,你那時定會煩我瞭,是不是?”

  李瑟道:“我投降瞭,說什麼事情,你總拉雜的扯到自己身上,我說不過你。”

  古香君噘嘴道:“怎麼,郎君現在就厭煩我瞭?”

  李瑟嘆道:“奇怪,你是怎麼瞭?怎麼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等我晚上好好的教訓你一番。”

  古香君立刻紅瞭臉道:“不要,這可不是傢裡,我不囉嗦你瞭還不行嗎?”

  李瑟笑道:“可也晚瞭。”

  二人說笑瞭一陣,才說起正經的事情,李瑟道:“我們還是先找個客棧住下來再說吧?”

  古香君道:“不好,王傢大的很,反正也要去拜訪,索性住在她傢也就是瞭,何必還要跑來跑去呢?再說,外面不安全的很,你沒聽說有什麼淫賊嗎?”

  李瑟點頭稱是,心想自己武功不濟,可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當下二人便問人打聽王傢的住所,結果真是一問便知。

  四大世傢聞名天下,為最富豪的四個傢族,它們是王傢、薛傢、南宮傢、趙傢。而王傢更是以富裕位居四傢之首,有“天下錢王”之稱,除瞭一些孤陋寡聞的野人外,王傢誰不知道呢?

  不過李瑟當初連王傢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這樣的人物,也是當世罕有的。

  李瑟和古香君來到應天城南的王府,兩頭石獅子與朱漆的大門,感覺甚是威武。

  李瑟也不在意,拉古香君到瞭門前,對門前的一個像是頭目的守衛施禮道:“麻煩老哥瞭,請代為通稟貴府小姐,就說李瑟求見,貴小姐認識在下的。”

  那個守衛打量瞭二人一下,見李瑟一襲青衫,衣服也不貴重,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雖然古香君容顏秀麗,但衣服也甚是樸素,起瞭輕視之念,漫不經心地道:“小姐很忙,沒有空閑見外人,就是有空,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

  李瑟聽瞭,也不生氣,笑道:“老哥,你沒明白,我是你傢小姐的的結拜哥哥,是她請我來的,你去問她便知,勞駕瞭。”心想:“我不明白告訴他,看來連王府都進不去。”

  那護衛聽瞭大笑起來,冷笑道:“你冒充是我傢小姐的哥哥,怎地不冒充是她的情郎啊?告訴你,像你這樣無理取鬧的人,我見多瞭,每月也不知道有多少,識相的,趁老子沒發脾氣前,快點滾開。”

  李瑟大怒,轉念一想,又道:“老哥,你弄錯瞭,我的確不是冒充的,反正我又走不脫,你去稟告,又沒什麼的,我要是胡鬧的人,你再打罵我也不遲。”

  那護衛冷笑道:“你當我是傻瓜?我們王府什麼時候平白打發過人?那些騙子都是給瞭銀兩才打發的。我傢小姐是什麼人?認你做哥哥?你做夢去吧!想做她哥哥的,從這裡排到觀音門都不夠長,你?等下輩子吧你!就是能見她一面的人,也是幾世修來的。”

  李瑟冷笑道:“依你這麼說,我這輩子是白活瞭?”

  那護衛笑嘻嘻地朝古香君道:“如果這妹子肯願意陪我,我替你安排,也許你能見我傢小姐一面,也未可知。”

  李瑟聽瞭大怒,一掌打瞭那護衛一個踉蹌,然後大聲罵道:“你這混蛋,去稟告你傢小姐,就說我李瑟前來拜見,被你這看門狗趕瞭去。以後我再不登門,可別怪我失禮。”

  那護衛本來見這書生模樣的人甚是溫順,不見有什麼出奇,沒想到發作起來,火氣這麼大,出手也快,自己竟沒躲開,先是怔住,然後見李瑟氣沖沖的要走,連忙捂面大叫:“快來人啊!別放走瞭這兩個賊人,他們竟敢來府上搗亂,真是吃瞭豹子膽瞭。”

  登時從門裡面湧出來一堆人,把李瑟和古香君圍瞭起來。

  正在危急的時候,忽聽一人喝道:“你們在吵鬧什麼?出瞭什麼事情?”

  那護衛連忙堆笑著朝來人笑道:“總管大人來瞭,大人來的正好,門外來瞭兩個搗亂的人……”

  那人不理眾人,一徑到瞭李瑟近前,對李瑟抱拳道:“公子尊姓李嗎?”

  李瑟見來人身材不高,甚是肥胖,四十許年紀,但幹練灑脫,料來不是一般人物,忙也還禮道:“小子李瑟,不知尊駕何人?”

  那人卻不答話,轉頭對古香君道:“夫人娘傢可是姓古?”兩眼放出光來,盯著古香君。

  古香君斂容道:“正是。”

  那人聽瞭“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攬著李瑟的胳臂,爽朗地笑道:“還真是李公子賢伉儷大駕到瞭,我傢小姐時時在念叨二位呢!難得二位大駕光臨,門上的看門狗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二位見諒,我給二位陪不是瞭。”

  那護衛聽瞭總管大人如此說話,又對李瑟二人恭敬親熱有加,早就嚇得呆瞭,哭喪著臉道:“小人吃屎長大的,李公子您可千萬莫怪……”

  李瑟見那那總管大人謙虛有理,這護衛又嚇得厲害,氣也就消瞭,擺手道:“算瞭,算瞭。小小的誤會,揭過去也就算瞭。”

  那總管道:“李公子果然大人有大諒,在下馮庸,在府上是個跑腿的,賢伉儷先在棲香居休息,等明日再容小姐前去拜訪。二位一路旅途勞頓,盡管歇息,有什麼需要的請您吩咐就是。不瞞二位說,這棲香居原是我傢小姐的原來的住所,是為瞭二位特意準備的,小姐對二位真是青眼有加,我在王傢看著她長大,沒見她對什麼人這麼特意看重的。”馮總管一邊說,一邊領著二人望府裡走。

  李瑟本想謙虛幾句,卻插不上話,馮總管接著說道:“夫人,聽說您是西天瑤池杜老人的親傳弟子,小人多嘴,不知道這消息是也不是?”

  古香君微笑道:“大叔客氣瞭,我確是跟杜師父學瞭些時日,不過愚笨的很,什麼也沒學到,讓您見笑瞭。”

  馮總管一聽,本不長的胡須都要翹起來瞭,滿面笑容,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以後可要領教夫人的手藝瞭。不瞞您說,小人平時沒什麼愛好,就這愛喝兩杯的毛病是有的,瑤池的‘瓊漿玉液’咱沒福嘗到,不過這杜老人的嫡傳手藝可要嘗嘗。李夫人您別笑,您別看我身份地位低下,以為我沒什麼用處,我可不會白喝您的酒,這要有什麼事,您盡管吩咐,說實在的,就是有些大官侯相辦不瞭的事情,我也許還能辦呢!”

  古香君笑道:“瞧您說的,我的微薄手藝,如果您要欣賞,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您。”

  馮總管聽瞭高興之極,笑道:“對,對,這個酒也要逢知音的。”

  轉頭見李瑟一臉笑意,對李瑟又道:“公子您別笑話,我一聽這個舉世無雙的美酒。就得意忘形瞭,您可別見怪。”

  李瑟笑道:“怎麼會呢!不過拙荊的手藝我是知道的,恐怕叫您失望,到時候您別見怪就好。”

  馮總管連忙道:“不可能,不可能,尊夫人在娘傢的時候就聞名江湖,那是錯不瞭的。”

  馮總管一路和李瑟二人聊著,嘴裡滔滔不絕,熱情之極,給二人帶到瞭一個庭院,又吩咐仆人準備瞭很多東西,這才施禮告退瞭。

  李瑟等馮總管走瞭,才細看屋中設置,隻見碧紗窗下,障以金屏,那鋪設的都是珍器玩物,被上錦裳繡帳,金茗香氣裊裊,實在是華麗之極,真乃人間一洞天。

  李瑟不由看得呆瞭,說道:“香君,這裡真是豪華啊!她……她傢看來真是有錢。”

  古香君道:“王傢聞名天下幾十年,這樣的富貴之氣,可不是有錢就做的到的。本朝未建立時,洪武皇帝也未在京師建都時,初來應天,那時應天還叫金陵呢!他就住在王傢的,那時王傢的傢主叫王彩帛,是王傢最有名的祖先,王傢的傢業,多半都是他打下來的。”

  李瑟知道洪武皇帝是開國皇帝朱元璋,沒料到王傢還有這樣的故事,難怪王傢天下聞名,想起自己在杭州和王寶兒鬥富來著,連天下聞名的王傢都不曉得,太也無知,真是心裡羞愧極瞭。

  古香君見李瑟的神情,以為他在自卑,便笑道:“郎君,說實在的,我在娘傢的時候,常自以為天下富貴莫過我傢,今天來到這裡,看到我們方才經過的庭院小道與樓臺亭榭那麼美麗巧妙,屋裡的佈置又典雅高貴,真是勝我們傢數倍呀!所以說呢!這王傢真是天下第一傢,除瞭皇傢,誰也比不瞭的。無論是誰,到瞭王傢啊!都隻有羨慕的份兒!”

  李瑟笑道:“這有什麼?富貴錢財身外之物罷瞭!肝腸煦若春風,雖囊乏一文,還憐煢獨;氣骨清如秋水,縱傢徒四壁,終傲王公。這樣才是大丈夫的氣節。隻要明白世上的道理,你就會不在意身外之物瞭。對任何人,都一樣的心態。人隻要心清氣爽,不看重外物,就會輕松得多,來之,則享受;不來,又不強求。豈不大佳?”

  李瑟見古香君一臉驚詫的樣子,又道:“唉!不過呢!人人都不一樣的,像方才的馮總管,以喝酒、品嚐天下美酒為人生最大樂事,其餘的也許他都不在乎。別的人呢,也都有類似的愛好,人人都有希望得到的東西,都有想要的東西……”李瑟說著說著,不由陷入瞭沉思。

  古香君見瞭,挽瞭李瑟,笑道:“我才說瞭幾句話,就引出瞭郎君你的一番大道理,我女孩兒傢,也是不懂,郎君以後不要想這些傷腦筋的東西瞭。”

  李瑟道:“也沒想什麼,這富貴榮華,雖不是人人愛的,可也是大多數人喜歡的,我自己卻沒什麼,不過香君你跟著我,受瞭很多委屈,我真是過意不去。”

  古香君把頭埋進李瑟的懷裡,輕聲笑道:“我都說過瞭,隻要在你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快樂。何況郎君有這些話,就是最大的疼我瞭,任是金山銀山,也是換不來的。”

  李瑟也笑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二人正在閑話,忽聽傳來敲門聲,原來是一些仆人預備好瞭酒菜。

  李瑟和古香君用過瞭酒菜,又洗浴瞭才回房歇息。

  住在這個被人照顧得十分周到的地方,二人簡直比在傢裡都舒服。兩人看環境氣氛這麼好,自然抱在瞭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