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丹站在機場門口,聽著來往身邊的人操著熟悉的鄉音,嗅著熟悉的空氣,似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可是心底裡更讓她膽怯的還是陳江,因為她不知道陳江的態度,至少從昨天晚上的態度來看不太妙!
沉思間,陳江已經來到跟前,臉上堆滿笑容。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眉宇緊鎖,眼睛折射出的是憔悴,接過張雅丹的行李,和陳倩戲耍後,對張雅丹說道:“丹丹,昨晚手機沒電瞭!今早醒來才看到你的短信。”
張雅丹說道:“剛才你不是在電話中說過瞭嗎?”
陳江一怔,張雅丹催他帶路,一傢三口向外面走去。
沒有擁抱,沒有牽手,沒有話題,張雅丹驀地發現她與陳江盡管離別半個月,卻仿佛幾百年一樣,彼此都疏遠瞭。
張雅丹腳步踩在地上,卻如踩在自己心坎——火辣的痛!他這算什麼,向我示威嗎,還是不屑跟我說話!她拼命想找話題,到頭來卻可悲的發現隻有沉默才能完整地表達她的心情!
陳江在這兒沒有車,所以三人隻好坐出租車回傢。
陳江租的是三室一廳,張雅丹放下行李,就站在大廳裡打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陳江坐在沙發,靜觀張雅丹一舉一動:“面容依然美麗,身材依然迷人,可是她的心還依然如舊嗎?”
想到昨天收到的相片,他的心就隱隱作痛,他無意往壞處想,也曾經百般幫張雅丹辯護,可終究想不通計劍和張雅丹獨處一室還能做什麼?
對這麼一個卑鄙下流無恥的男人,他實在對他生不起好感!而雅丹呢,是不是就如張愛玲所說的,陰道是通往女人心靈的最佳捷徑?現在這條通道已經被許劍占據,那麼她的心靈還能守住嗎?
張雅丹見陳江板著臉半天不說話,賭氣的走進臥室,看見床鋪凌亂,皺皺眉頭,動手整理,不想這一整理讓她發現枕頭邊躺在幾根頭發,纖手揀起,仔細察看:“分明是女人的頭發!”
在這張床上發現女人的頭發意味什麼,張雅丹自然曉得,她的心倏地往下掉:“難道昨晚……”
這時傳來陳江的腳步聲,張雅丹就勢坐在床上,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看你無精打采的,昨晚做什麼去瞭?”
陳江想到昨晚心情極度鬱悶之下,一個人跑到酒吧喝悶酒,直到喝的神智模糊,任敏打電話給他,知道後才把他弄回來!是夜,他嘔吐不止,多虧任敏照料,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睡過去,連任敏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眼下聽張雅丹問起,隻好說道:“陪客戶喝酒,醉瞭!所以沒睡好。”
張雅丹問道:“客戶是個女的?”
陳江一愣,沒說話。
張雅丹輕笑道:“你也太不小心瞭,怎麼沒把床鋪整理好再出去。”說完,玉手輕抬,幾縷長發隨風舞動,煞是惹眼。
陳江呆立當場,不知道張雅丹是何用意!
張雅丹見陳江不說話,以為他作賊心虛,更堅定自己的猜測!問道:“我在你床上找到幾根女人頭發,你就不想說說?”
陳江暗想自己臥室隻有昨晚任敏一個女孩子走進來過,難道這是她昨晚無意中落下的,可我也太倒黴瞭,怎麼就讓雅丹看見瞭。心如電轉,卻又無言以對。
張雅丹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說你昨晚喝醉,失去自制力才傾倒於某位絕色佳人石榴裙下的?”
陳江火冒三丈:“你自己跟許劍不清不楚的,如今倒好,抓住一件子烏虛有的事情就來大作文章!豈有此理!”
當下出言道:“床上有頭發能證明什麼呢?你真是無理取鬧!”
張雅丹道:“我無理取鬧,那你叫人監視我,拍相片,又是什麼行為?”
陳江道:“我沒叫人監視你!是別人主動跟我聯系說你跟許劍,所以我才叫他拍的。”
張雅丹道:“別人這麼一說,你就相信,我是你老婆,你偏不信!這樣的日子還怎麼過?”
陳江說道:“不是我不信你!你跟許劍常來常往,你讓我怎麼相信?”
張雅丹道:“我跟他隻是朋友!是我受傷瞭,他來照顧我,有什麼不對?”
陳江說道:“別人都可以,就他不行。難道深圳就他一個人嗎?”
張雅丹一怔,看到陳江眼睛紅腫,面色發青,吐出的每個字句猶如一記記重錘將之前的美好全部擊碎,她猛然對眼前的男人生出恐懼和陌生的感覺:“他還是以前那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陳江,我的丈夫嗎?”
耳聽的陳江說的越來越起勁,不耐煩地說道:“你有完沒完,我就告訴你,我反正沒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不信就算,反正我人已經在這裡,隨便你想怎麼樣。”
陳江聽她這麼一說,反而不知所措,將信將疑地問道:“難道相片是假的?”
張雅丹叫道:“你怎麼還不明白,相片是沒錯。不過我跟許劍並沒有你相像的那麼齷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陳江讓她搶白得臉色陣青陣紅:“他是君子,我是小人!雅丹,你的心思變化真是挺大的!”
張雅丹還想再說的時候,陳倩跑進來,拉住她的手問道:“媽媽,廁所在哪裡?”
陳江抱起陳倩到廁所,隻丟下張雅丹呆呆坐著,手指松開,長發掉在地上,微風吹過,不知所蹤!可是她的心湖也正是被風撥動,情難自禁:“這究竟是我的不妥協還是他的偏執?”
下午,張雅丹在傢看電視,忽然接到任敏的電話約她出去談談,張雅丹正想瞭解她和陳江究竟是怎麼回事,於是欣然同意。
咖啡店裡,入座的兩個女人互相打量,互揣心思,誰也不肯開口,最後還是張雅丹問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湖南?”
任敏說道:“跟陳江一起來的。”
張雅丹見任敏輕描淡寫的說完一句話,又復先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攪弄咖啡,不由問道:“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趕緊!”
任敏說道:“雅丹姐,你就放棄陳江吧,好不好?”
張雅丹愕然:“我是他妻子,你說這句話不覺得可笑嗎?”
任敏說道:“可是你守到妻子的本分瞭嗎?你跟外面的男人不三不四,你還有什麼資格來愛他嗎?”
張雅丹暗想自己和許劍的事情隻有寥寥數人知道,唐娜和許劍應該不認識任敏,況且也不至於跟她說這種無聊的事情!
那麼隻有陳江瞭,難道他自己不好說,竟然要通過任敏來逼我知難而退嗎?
任敏觀察到張雅丹的表情,勝利的快感油然而生,她昨晚從喝醉的陳江斷斷續續的話語中猜到大概,今天一用,果然奏效。
於是接著說道:“你知道嗎,陳江對於你很失望,也很傷心!他現在是因為你們的過去而無法舍棄你,可是你覺得你們以後還能像以前那樣生活在一起嗎?縱然你們的婚姻可以修復,可心靈的傷口卻不會愈合!這道傷痕將會永遠存在你們之間,阻斷你們的感情!”
張雅丹站起身,說道:“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都不會放棄的。”
隻是她如此說,腦子不斷響起任敏的話,再回憶起自從她和陳江吵架以來,中間雖然有過復合,不過心靈之間確實疏遠許多,思想似變得不統一,連帶著說話都不能像以前那樣融洽無間!
她越想越亂,索性打電話給唐娜,唐娜耐心地聽她說完,問道:“我覺得任敏說的很有道理!他都不相信你瞭,就算你現在不跟許劍在一起,你跟別的男人,他也一樣會生氣。我想,可能你和許劍的事情已經影響到他對你的印象,或許他已經把你看在是一個對丈夫不貞,對傢庭不負責的女人瞭!長此以往,這種不信任感隻會越來越削弱你們的感情。”
張雅丹說道:“可是,我就這樣放棄嗎,我覺得我還是很愛他的。”
唐娜說道:“婚姻是需要雙方面的付出的!你愛他,可是你覺得他愛你嗎,我看他和任敏的關系就不正常。”
張雅丹最擔心的正是這個,忙問道:“你也這麼認為?”
唐娜說道:“要不,陳江怎麼現在對你態度這麼差!我分析啊,陳江這個人出生於貧苦人傢,自小窮怕瞭,現在有任敏這樣一個年輕美麗富有的女人追求,還能不心動;你跟許劍的事啊,隻不過是恰逢其時,被他當成借口,以作為他逃避道德的譴責的理由罷瞭。”
張雅丹聽到這裡,再也無心聽下去,尋個借口掛斷電話,隨著人流漫無目的的遊走。
那邊唐娜異常興奮地對許劍喊道:“嘿,你的機會來瞭?你現在就去長沙吧,你先去找一個叫任敏的女孩子,或許她能對你有所幫助。”
許劍問道:“任敏?她是什麼人?”
唐娜說道:“她是陳江的上司。”
於是她就把張雅丹講給她的轉述給許劍。
許劍聽完,大聲叫好,那神情仿佛張雅丹已經站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任他溫存。
張雅丹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和陳江的事情沒處理好,那邊在傢裡的老媽就生病瞭,好不容易把她去打針,撿藥,稍微舒服些,就又趕回來!回來時,把陳倩留在傢,想想老媽許久沒看到陳倩,挺思念的,再說留下個小孩子陪她聊天解悶對病情也有好處!
走出車站,一下又失去方向,想想現在回到傢,估計又是一個人,孤單寂寞的蒼涼感充溢心頭!可是陳江在又怎麼樣呢,要麼就是沉默要麼就是吵架,張雅丹首次對回傢充滿恐懼!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雅丹,好啊!”
張雅丹回神,看到叫她的人竟然是許劍!
暗忖他什麼時候來長沙瞭?那邊許劍好似看穿她的心思,說道:“我出差來好幾天瞭,今天真巧啊,在這裡碰見你。”
張雅丹暗道你就隻管忽悠吧,我在深圳時沒看到你出差,現在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出差,還是來長沙!
許劍問道:“怎麼不說話,不認識瞭?”
張雅丹嗔道:“你像幽靈一樣出現,沒被你嚇死就算萬幸瞭。你總得給我反應的時間啊。”
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看到許劍,張雅丹自然而然心裡放松,世間煩惱也似拋在腦後一樣。
許劍笑道:“我像幽靈嗎?有這麼帥的幽靈嗎?”
張雅丹卟地笑出來,說道:“你這個不要臉的!”
許劍說道:“這才對嘛,年輕人就應該樂觀一點。愁眉苦臉,好像每個人都欠你錢一樣。”
張雅丹道:“少來,你有多老啊?”
許劍說道:“呵,比你虛長一歲!對瞭,最近聽朋友說,長沙來個歐洲嘉年華,一起去玩玩吧?”
張雅丹猶豫間,手已經被他拉著,身不由己隨他緊走幾步,掙脫開來,說道:“我自己會走,你拉個什麼勁啊”許劍說道:“去不去?”
張雅丹心想這段日子還真是煩惱事不斷,現在有這個機會去放松也不錯!
二個人坐在海盜船,上下翻滾,拋來丟去,張雅丹的煩惱和憂慮也盡卻化為烏有。
多日緊繃的俏臉也露出燦爛的笑容,望著旁邊的許劍,她不自禁地想到不論自己的心情有多麼糟糕,他總有辦法讓自己開心,陳江呢,想到他,張雅丹眉頭緊蹙,心灰意冷!
可不知天下有這麼巧的事情,張雅丹腦子亂糟糟的,眼睛亂拋,竟然看見陳江站在邊上,面無表情望著這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旁邊站的是任敏。
陳江下班,被任敏死纏爛打扯到這裡,不期看到張雅丹和許劍談笑風生的樣子,心頭一沉,他本來就對張雅丹和許劍的關系將信將疑,此時再見,登時確認無疑!
無名怒火燃燒胸膛,他沒聽到任敏說的話,也看不見張雅丹眼睛深處隱藏的憂鬱其實和她臉上的笑容並不相符!
他隻看見許劍低低在張雅丹說著隻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話後,就揚長而去!
張雅丹走到跟前,眼光落到任敏身上,不由生出一種絕不認輸的念頭,瞪他們一眼,甩頭而去。
陳江嗅到一縷清香,這是張雅丹的體香,隻是此時誘發的不是綺念,而是傷痛!
任敏看到負氣離去的張雅丹,轉頭對陳江說道:“她怎麼能這樣?”
陳江苦笑道:“此時此刻,我才知道作為一個丈夫,我是多麼的失敗!她的笑容全部給予別的男人!留給我的隻有苦澀。”
任敏說道:“愛一個人,哪怕面對再大的不幸總有信心和笑容;反之,哪怕身處天堂也總想念地獄的溫暖!”
陳江一怔:“是這樣嗎?”
任敏迎著陳江迷惘的眼光,堅定地說道:“我一直都是這樣子,你就沒有感覺到嗎?”
陳江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可不是神仙,怎麼知道你的事。唉,我回去瞭。”
任敏說道:“我送送你吧?”
陳江說:“不必瞭,我自己搭車回去。”
走進屋,看到張雅丹苗條的背景,腦子驀地如放電影閃過與張雅丹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聊天,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愛的情景,這一切如此美好,可為何天意弄人?
陳江其實可稱得上是虛若懷谷,大量容人,但他究竟隻是普通的男人,也有自己的底線,碰上張雅丹失身這種奇恥大辱,他表面上為瞭安慰張雅丹強裝笑容,假作沒事,殊不知心靈早已經被絞得千瘡百孔。
雖然一再提醒自己要忘掉此事,和張雅丹好好過完這一生。可每當看到張雅丹他總沒來由地想到這具軀體已經被污染,這片聖土已經不復往昔聖潔!
而張雅丹和許劍幾次不經意的相處也在不斷影響他的判斷,他不由地想到張雅丹心中可能已經沒有瞭自己,畢竟自己和許劍的條件相比實在差太遠!
就算自己用一紙婚書把她強留身邊,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想到過去十年的幸福時光就要付之東流,不免又黯然神傷。想到從見到張雅丹那刻起,就發誓一定要留在她的身邊好好保護她,讓她幸福!可是今天或許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讓她高興,讓她幸福瞭,所以是不是就意味著該到瞭放手的時候?
雅丹,請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為瞭你,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你!
坐在張雅丹身邊,陳江說道:“雅丹,對不起!其實,我一直無法忘記或者說無法釋懷許劍對你造成的傷害!”
張雅丹眼圈瞬時通紅,說道:“十年的感情也抵不上嗎?”
陳江道:“如果沒有十年,也許傷痛不會這麼深!因為愛所以才會痛,如果可以,我情願不愛!”
張雅丹喃喃道:“愛你讓你如此難受,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分手?”
陳江說道:“我們都該冷靜下來,想想到底我們該如何對待這份婚姻。”
張雅丹站起沖陳江吼道:“你說這麼多,是不是就想離婚,我可以成全你!讓你去找你所謂的幸福,你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麼,就像你說的,是我傷害你在先。”
說到這,珠淚橫飛,掩泣出門,因為她覺得呆在這裡面對陳江,他臉上的傷心和不舍會讓她覺得萬箭穿心!她會崩潰的!所以她隻想在此刻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盡情哭泣,將一腔憤懣發泄出來!
許劍!又是許劍!
他似是有先見之明站在張雅丹前面,也許他隻是恰逢其會,也許他隻想逗留於此等候張雅丹,不過不管是哪種可能,反正他又一次在張雅丹無助的時候出現,並且看著遠遠走來的陳江,他的手掌撫上張雅丹的臉龐替她拭去眼淚,不無心痛地說道:“乖,別哭!”
張雅丹掩面飲泣,不知道陳江此時在背後看著這一幕後悄然轉身離去……
張雅丹突然感到一隻大手觸到腰肢,下意識退後一步,閃開許劍的手,許劍尷尬的笑道:“對不起,我情不自禁。”
張雅丹長籲一口氣,道:“我想靜靜!”
許劍說道:“好,我不跟你說話,也不打擾你。但請你一定要讓我跟著你,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你。”
張雅丹不答話,默默向前走,許劍亦跟在後面,他知道張雅丹內心在掙紮,他知道此時隻要能留在她的旁邊就是勝利。
兩個人知道行走多久,張雅丹偷眼看到許劍不斷用手抹去額頭汗珠,衣服幾乎濕透,面色也是變的通紅,想是他不平時養尊處優,到哪裡都是以車當步,這一番走下來竟也是難為他瞭!
張雅丹既感好笑也感動,說道:“前面有張石椅,過去坐坐吧。”
許劍頓時笑道:“最好不過瞭。再走下去,我的腿可斷瞭。”
張雅丹當先坐下,玉手輕擺給自己扇風,說道:“走不動就別跟著,我又沒有強迫你。”
許劍說道:“我樂意,不過我是很佩服你。走這麼久的路都跟沒事一樣。”
張雅丹說道:“你出身富貴,又怎麼知道我們窮苦孩子的苦處,有時候,為瞭省幾元錢的公交費,說不得隻好走上一走。”
張雅丹說話時,許劍靜靜聽著,眼光投到她身上,見她芙蓉般的臉蛋紅撲撲的掛著幾滴汗珠,幾如是從她臉上擠出來一般,直如梨花帶水,惹人心醉。
張雅丹見他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眼神放射出熱情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問道:“我臉上有花嗎?”
許劍道:“雅丹,你真美!似你這般人物,隻應在天上,卻為何墮落人間受此磨難?”
張雅丹讓他的話勾起傷心事,忍不住黯然神傷,許劍冷不防將她擁入懷中,嘴巴親吻她的秀發,張雅丹急羞之下,用力掙脫,粉拳擊打他的胸口,口中叫道:“放開我!”
許劍緊緊抱住她,說道:“我不放。雅丹,你是我這一生無法放手的人。我情願被你打死!”
張雅丹掙脫不開,想到他的癡心陳江的無情,悲從中來,再顧不上其它,一頭伏在他肩膀痛哭出來。
許劍懷抱柔軟胴體,隻覺身處九霄雲外,拍拍她的背,柔言勸道:“想哭就哭吧!”
張雅丹哭一陣,心頭稍覺輕松後,抬起頭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許劍看她哭紅的眼眶,說道:“因為我愛你!”
張雅丹道:“可是我……”
許劍按住她的嘴巴,道:“別說出來,我都知道。如果真的不能做情侶,我也願意做一個永遠愛戀你的人。”
張雅丹撥開他手,道:“不值得,我不值得你這麼做的。”
許劍道:“我願意!”
張雅丹掙開他的手,身子往旁邊移開,再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於是轉而說道:“隨你吧!我要回去瞭。”
許劍道:“你還要走回去?”
張雅丹笑道:“你當我鐵人啊。當然是打車回去瞭。不過是你付錢。”
許劍被張雅丹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感到驚訝:“你……”
張雅丹道:“我可想明白瞭。世間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等著我呢,我為什麼要拘泥於這點亂七八糟的小事。讓它們破壞我的心情。”
說完,攔下一輛車,兩人上車。
張雅丹自然是回傢,不過回到傢才發現陳江不在,想是上班瞭。
張雅丹呆坐一會,想到生病的媽媽,暗忖這樣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如回傢照顧媽媽,順便梳理一下心情。這樣一想,馬上打電話給陳江。
陳江還是首次聽到丈母娘生病,忙問詳情,直至知道並無大礙後才放心,叮囑她一些事情又說他現在正忙沒時間過來送她後,才把電話掛瞭。
如此過瞭幾天,陳江在上班,忽然接到張雅丹的電話,話筒那邊張雅丹的聲音焦急而急促:“我媽……她……檢查出是癌癥,怎麼辦啊?”
陳江大驚失色,仔細問才知道原來初幾天好好的身體到昨天下午開始就出現間歇性暈迷伴隨嘔吐,張雅丹送到當地醫院打針吃藥反而病情加重,知道不好,於是轉送到市醫院,竟然檢查出是癌細胞擴散。可是限於市醫院條件有限,未能進一步診斷病情。
陳江催道:“哪你愣什麼,趕緊送過來啊!”
張雅丹遲疑道:“我聽說這種手術少說也要幾十萬,咱們能有這麼多錢嗎?”
陳江急道:“都什麼時候瞭,你還在想這個!快把她帶來,錢的事我想辦法。”
張雅丹答應瞭。
一系列的檢查後,聽到醫生報出的30萬元的手術費用,夫妻倆面面相覷,如附冰窖,他倆幾年來精打細算也不過積蓄幾萬元,30元元對他們來說不啻天文數字。
默默無言,走出醫生辦公室,張雅丹悄聲問道:“怎麼說?”
陳江說道:“你在醫院照顧媽,我去想辦法。”
張雅丹同意瞭,陳江又說道:“要不把倩倩送到我媽那裡?這段時間可能沒時間顧及到她。”
張雅丹嘆道:“隨你安排吧。”
陳江處理好傢中的事情後,就四處找親朋好友借錢,可這年頭,交朋友容易借錢難,陳江好話說盡不過借到七,八萬!
每次回到病房看到受病痛折磨的嶽母,還有愁眉苦臉的張雅丹,他的心如刀割!
他的反常情緒終於被任敏察覺,幾經追問,陳江隻好道出事情始末。任敏道:“你不是正準備跟張雅丹離婚嗎,意思下就行瞭,費這麼大勁做什麼?”
陳江說道:“我跟她現在還是夫妻,就算真的離婚,丈母娘也是我的長輩,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任敏不禁動容道:“張雅丹她傢不知道前世積的什麼德,能找到你這麼好的女婿,可惜張雅丹不懂得珍惜。”
陳江說道:“你錯瞭。像張雅丹這麼好的女孩能看上我是我的榮幸,而她媽媽肯將她托付給我這個一無是處的人我又是萬分感謝。現在的我不過是盡瞭我的本分而已。”
任敏說道:“聽你這麼一說,倒顯得我小肚雞腸瞭。好吧,我來幫你想想辦法。”
陳江驚訝道:“你?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錢還你啊。”
任敏笑道:“嗨,有你這麼借錢的嗎?”
陳江不好意思地笑笑,任敏道:“就沖你方才的話,我知道你不會賴賬的。實在還不瞭,就用你的這個人來還好瞭。”
陳江一怔:“什麼意思?”
任敏說道:“你心中明白,何必要我明說?”
隨後黯然道:“我也隻是幻想,你幫她籌到錢幫她媽媽治好病,她感謝你,跟你自然重歸於好瞭。”
陳江說道:“你不明白,我跟她之間並不純粹的金錢的問題。”
任敏才想再說,卻見陳江接起電話,聽一會後,臉色大變,說道:“我嶽母犯病,我得趕過去。”
任敏頷首。
陳江趕到時,張雅丹坐在手術室外面椅子埋頭哭泣,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張雅丹道:“她剛剛吃完飯,就一個勁地嘔吐,還大叫肚子痛。”
陳江問道:“醫生怎麼說的?”
張雅丹道:“詳細情況還有待進一步檢察,不過初步認為是癌細胞的活動漸趨活躍,再不抓緊手術,恐怕……要錯過治療的最佳時間瞭。”
陳江看到張雅丹因為這幾天的擔驚受怕而導致睡眠不足,飲食不佳,導致往昔渾圓豐腴的臉蛋瘦瞭一大圈,眼睛也變得黯淡無光,心痛地說道:“放心,我爭取這兩天把錢籌到,實在不行,我……”
想到任敏的話,暗道縱是賣身又何妨?
處於悲傷中的張雅丹心神恍惚,無暇關註陳江的語氣,隻是說道:“你都找這麼久,才找到這麼點!這二天能找齊嗎?實在不行,也……隻能聽天由命瞭,我知道你盡力瞭。謝謝你!”
陳江再次找到任敏,結結巴巴說到借錢的事情,任敏說道:“我是想幫你,但你知道錢是我爸爸的,一下子拿這麼多錢,他有點猶豫!不過你放心,他這兩天過來,到時候我再跟他好好談談。”
陳江嘆口氣道:“也隻能如此瞭!”
一連二天,看到張雅丹如熱鍋上的螞蟻上竄下跳,唉聲嘆氣,嶽母的身子也是漸漸削廋,發病的頻率加大,陳江也是六神無主,想安慰卻又無從說起!
這時,張雅丹出去洗手間,她媽媽李潔茹睜開眼吃力地看著陳江,示意他坐過來,對他說道:“雅丹這幾天一直在旁邊,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問你。現在難得有這個機會,再不問,以後說不定沒有機會瞭。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雅丹是不是出什麼問題瞭?”
陳江搖頭道:“我們挺好的啊!”
李潔茹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以為我生病瞭,就什麼都不知道瞭?雅丹到底是我的女兒,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心思我不清楚嗎,以前每次在我面前都把你誇的天上有,地下無似的。就怕我要把你趕出門。不過這次回來這段日子,她愣是沒在我面前提起過你,這幾天我觀察一下,雖然你們兩個在我前面是談笑風生,可我知道你們是裝出來的,你們是怕我擔心,對不對?”
陳江苦笑道:“媽,你就別多心瞭。我跟她沒多大的事,不過是因為剛回來,很多事情沒處理好,所以心情不大好,過段時間就沒事瞭!”
李潔茹再次發問,得到陳江肯定的答復後,長舒一口氣,道:“這我就放心瞭!陳江,雅丹她爸去年的早,所以她從小被我寵壞瞭,凡事都愛耍小性子,你別往心裡去。”
陳江說道:“我知道的。”
李潔茹慈愛地看著陳江,眼睛漸漸露出溫和的眼神,說道:“我相信你!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以前我就看出來,要不我怎麼願意把雅丹嫁給你!”
陳江眼淚都快迸出來瞭,強忍淚水,說道:“謝謝您!媽!”
李潔茹自顧自地說道:“當時找我說親的人可是絡繹不絕呢!都是開車來的,想當年村裡人的都說我傢都趕得上市場瞭。我也不是沒動過要給她找個有錢的婆傢。直到那天你跟她第一次上門,我才改變心意。現在我都還記得那天大雨剛停,村口到傢門口路途遙遠,道路泥濘不堪,可是當你們走進傢門的時候,我發現雅丹鞋子還是幹幹凈凈的,一滴水珠都沒沾上,反倒是你,膝蓋以下都是黃泥,就像是從水坑裡爬出來一樣。就知道你是一路背她進來的,從那時起,我就認定你是值得讓雅丹托付一生的男人!”
陳江聽到這裡,想到當日的旖旎,不由地癡瞭!
兩個人談著,不知時間之過,直到張雅丹走進來,才停住話題,張雅丹嬌嗔道:“媽,你跟他談什麼啊,這麼起勁,跟我聊,都沒這樣。”
李潔茹笑道:“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張雅丹雖然結婚生女,在李潔茹面前卻還如少女般,聞言坐到她床邊,握住她的手臂,昵聲道:“你真偏心!我可是你女兒呢!”
李潔茹伸手在張雅丹的頭發輕輕地一遍又一遍撫摸,說道:“從今天開始,陳江既是我的女婿,也是我的兒子,你可不能欺負他!知道沒有?”
張雅丹瞟一眼陳江,心想:“他是怎麼哄的我媽對他這麼好?”
嘴上卻說道:“誰敢欺負他啊,都是他欺負我!”
陳江含笑看著這對母女嬉笑,仿佛往日的溫馨又重來,可誰又知道她已經病入膏肓,可我能為她做什麼,她對我是這麼般的好?張雅丹呢,如果媽走瞭,恐怕她比我還要傷心百倍吧?我答應過要給她幸福,可我到底為她做什麼?
沉思中,手機響起,是任敏打來的,說是她爸爸來瞭,想跟他談談。陳江一聽趕忙坐車過去,任敏在公司等候,看到他來,上前拉住他手臂,低聲說道:“我剛才已經跟他說過瞭。他基本同意,不過有些事情要跟你確認一下,你別執拗!好好跟他說,沒事的!”
陳江笑道:“好的,謝謝你!”
走進辦公室,任華天正抿茶,看到陳江,讓他坐下,直接說道:“你的事情任敏已經全部跟我說瞭,雖然你孝心可嘉,不過我作為商人,不能不考慮到我的投資到底值不值,你說呢?”
陳江說道:“任總說的是!任總還有什麼條件盡管說?”
任華天說道:“很簡單!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答應跟張雅丹離婚,錢我馬上給你!”
陳江一怔:“這?”
任華天微笑道:“怎麼樣?其實這個條件根本不算條件,老實說我都覺得我虧瞭呢,想我女兒哪點差瞭,最後還得我賠錢嫁出去,我都想不通!”
陳江咬咬牙道:“任敏是個好女孩,隻是通過這種手段,好嗎?”
任華天道:“我隻管結果,不問過程!隻要我女兒想要的,我一般要幫她得到,誰讓她是我的心肝寶貝呢。不過話說回來,你陳江是個重情守信的人,我相信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怎麼樣,是男人,就痛快點?”
陳江想到張雅丹俏麗的面容,再想到李潔茹慈愛的笑容,心想:“失去我她還有許劍可以代替,可是失去親生母親,她又到哪裡去找呢?她原來應該可以享受到更好更舒服的生活,卻是我給她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心念至此,他堅定地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任華天笑道:“爽快!我就喜歡這樣的男人!不過還有一點,這可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協定,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任敏!”
陳江點頭應允,任華天給他開出支票,說道:“行瞭,沒什麼事,你去忙吧。”
陳江手拿支票,都不知道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回到醫院,對張雅丹說道:“錢我籌到瞭,我現在去辦手續,你叫媽準備下!”
張雅丹一怔,問道:“你哪來的錢?”
陳江說道:“借的!”
張雅丹不再問,轉身走回病房,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當然知道陳江的錢是從哪裡借來的!除瞭任敏,還有哪位有這個能力或者這麼大方能借那麼多錢,可是反過來想,任敏憑空借給陳江這個窮打工仔這麼多錢,意味著什麼?
有錢一切自然都很順利,張雅丹看到雖然虛弱但面色良好的李潔茹,心稍微安定下來。
李潔茹術後身子疲累不多時就進入夢鄉,陳江和張雅丹互視一眼,退出病房,走到外面草坪,張雅丹說道“錢是任敏借給你的?”
陳江點頭,張雅丹說道:“她真大方,你真有本事!”
陳江苦笑道:“你用不著來諷刺我?”
張雅丹道:“我沒有。我是真心感謝你。可是這筆錢,怎麼還?”
陳江道:“這個你不用管!”
張雅丹櫻唇輕啟,想說什麼又忍住不說。陳江故作輕松道:“奇怪啊,你媽病瞭,許劍怎麼都沒有過來?”
張雅丹臉色大變,說道:“你沒事提他做什麼?他不是萬事通,我媽的事情我沒告訴他!”
陳江想道:“原來在你心裡,還是沒有把他看作自己人!”
可轉念想到和任華天的約定,又黯然神傷!
張雅丹低頭幽幽問道:“過瞭這麼多天,你還是沒想明白,還是放不下嗎?”
陳江略一思索說道:“嗯。雅丹,我不該再瞞你,不管你說我是大男人主義作怪也罷,封建思想過重也好,每次想到這事,我的心就在痛!我無法想像在你身上會發生這種事!”
張雅丹說道:“一直以來,我何嘗不知。隻是當時我還在想希望用我的坦白或許可以挽回我們的感情。來料我還是失算瞭,不過不能怪你,你已經做的不錯瞭!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當初愛我不要這麼深,你說過的,因為愛的深所以傷的才深!”
陳江看到張雅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很不好受,原來準備好的話竟然一句也吐不出口。
轉眼看周圍的樹木,綠草,藍天,不覺時間之過。
張雅丹強打精神,笑道:“好瞭!回去吧!要不,媽醒來看不見咱們,她的心會慌的。”
陳江說道:“雅丹,媽好像對我們的關系起瞭疑心!咱們是不是在她面前別鬧瞭?”
張雅丹暗忖母親剛剛做完手術,也實在不宜再受刺激,點點頭,纖手挽過陳江的手臂,展顏笑道:“你看這樣,她還看得出來嗎?”
陳江道:“我現在才知道,你還是有演戲的天賦呢!”
張雅丹莞爾一笑,心中柔腸寸斷:“我這哪是演戲?你太小瞧我瞭,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你,我恁地讓你碰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