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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佈局

  外面雨下的很大,路面很不好走,縱橫交錯的道路被汽車尾燈裝飾成一條紅色的長龍,周艷拍瞭拍方向盤,把腳從油門下拿下來,轉著腳腕休息,孫俏這才看見,周艷光著腳沒有穿鞋,踝骨上戴一條細鏈子,銜扣處有一顆小鉆閃閃發亮,不由得把周艷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她今天看起來更為年輕,頭發編成一條歪辮垂在胸口,臉上沒什麼妝,隻打瞭一些睫毛膏,上面穿一件橘色印有大嘴猴的半袖恤衫,下面是低腰牛仔褲,大腿外側的佈料有一些做舊的破洞,配合手腕上鉚釘裝飾的皮質手鐲,看起來即性感又帥氣,還有點純真。

  孫俏也順便打量瞭一把自己,真是豪無特色可言,坐在發光發亮的周艷旁邊,隻是一粒不起眼的小沙子。

  “聽歌吧,反正也堵車。”周艷做瞭個無奈的手勢,給孫俏擠瞭擠眼睛,然後在一塊屏幕上觸摸,幾下後調出要聽的歌曲,一首LadyGaGa的Jus tDance流瀉出來,十分勁暴好聽,好像堵車的時間也不那麼難熬瞭。

  很久以後孫俏還會記得這一天,這得身邊的這個女人,記得她和她的名車所帶給她的震憾,還有這種情緒帶給她的影響,對就是這樣一種影響改變瞭她清水一樣的人生,讓那一汪清水有瞭顏色,不再暗淡無光,但是也再不會有清澈透明。

  生活就是不段的獲得一些,再失去一些。

  獲得一些你現在看來十分重要,但是得到後又馬上讓人後悔的東西;失去一些你現在看來無關緊要,但等到失去後再也要不回來的東西。

  如果時光可以逆流,孫俏一定不會上這趟車,也不會想認得這個女人,這個漂亮的同時也是陰暗而詭計多端的女人。

  孫俏傢就住在鐵路橋的後面,路修得不好,車子比較難進,坑坑窪窪的顛簸。

  “周小姐,我在這兒下車就可以瞭,已經十分麻煩你瞭。”

  “客氣什麼,這大雨天的,怎麼也得給你安全送到門口啊,我這不是有車嗎。”

  孫俏想瞭想:“這車好像不是上次那輛。”

  周艷笑道:“我車多著呢,看心情換著開。”上次是一輛奧迪A4,因為要去學校,所以特意低調。她瞄瞭一眼孫俏,知道那眼底的光是一種叫做羨慕的情緒。

  車開到一座舊樓的樓下,成堆的垃圾沒有及時收進垃圾筒裡,被雨水沖的四處橫流,周艷皺瞭皺眉,她已經不敢想像北京還有這種“死角”:“這得是八幾年的樓吧?”

  “挺老的樓瞭,鐵路上分的。”孫俏想瞭一下,說:“原來有人管收垃圾,後來垃圾處理費老是給不齊,這個工人就三天兩頭的鬧罷工抗義。”

  周艷隻是“嗯”瞭一聲。

  孫俏看著近在咫尺破傢,再看看目前身處的一小塊天地,什麼是雲泥之別,大概形容的就是這個。做模特,與時尚是形影不相離的,孫俏知道這輛車是奔馳S500,基礎價158萬,周艷這一輛更是頂級配置,那就好像把一棟房子開到大街上,真奢侈,而且她還有好幾輛車,一個人怎麼開得瞭?

  路過的有忽忽回傢的鄰居,雨勢雖大也禁不起好奇心的驅使,紛紛回頭關照這臺漂亮的車和車裡的人。

  孫俏和個較為相熟的鄰居隔著車窗對視瞭一眼,之後就覺得不能再耽隔下去,道瞭謝就要下車。

  周艷道:“給我留個電話,方便聯系你的。”

  孫俏高興懷瞭,情緒全寫在一張比美玉還要細膩的俏臉上,乖乖報上號碼,連聲道謝。

  周艷隻是淡淡的說:“沒什麼的,我就是記起月底好像有個車展,這種活我是不接的。不過賺的還可以,所以想介紹你去。”

  孫俏早聽說車展給錢多,大概三五千元一天呢,活不算累,而且時間也不長,她真是遇上貴人瞭。

  等和周艷分瞭手,回到傢。她讓小轎車送回來的消息就炸開瞭,那個較為眼熟的鄰居這會兒正坐在她們傢裡。

  “我說孫媽媽,你真有福氣,生得女兒這麼水靈,以後就跟著享福嘍!”

  孫俏媽媽也笑得合不攏嘴,一眼看見孫俏進門,馬上去接雨傘和書包,又囑咐她趕緊把濕衣服脫瞭。她正好也不想和鄰居多搭話,就打瞭個招呼,一轉身回到自己的小屋。

  等到她磨磨蹭蹭換瞭衣服出來,鄰居已經告辭走瞭,就剩下她爸媽大眼瞪著小眼做白日夢。

  “嬌嬌”孫媽媽喊姑娘的小名:“今天送你回來的是什麼人啊?”

  孫俏知道不滿足父母的好奇心是不行的,就一五一十說瞭。孫媽媽更是笑成瞭一朵花:“我就知道我姑娘不一般,這麼早就遇上瞭貴人,還怕當不上名模。你那周姐姐給你留瞭電話沒有,她要是忘瞭給你介紹你可得提醒著點,人傢貴人忙,容易忘,我們可是要指著她幫忙呢。”

  孫俏把一縷頭發放在手指上繞著,小聲說:“我忘瞭問……不過,她留瞭我的電話,是她主動要的。”

  “你這個笨丫頭,多好的機會,順便讓她留一留,多自然。”母親瞪著眼睛埋怨。

  “順其自然就好瞭,不要怪孩子,她才多大。”孫爸爸出來半天沒吭氣,這會兒出聲打圓場,他對女兒一樣寄與厚望,但是同時也認為自己殘缺的身體耽誤瞭女兒,讓她過早的背上瞭傢裡的經濟重擔,十分過意不去。

  孫俏乖巧的走到父親身邊,給父親按起胳膊——下雨天那關節會疼的厲害,她知道。可是父親從不說,都是一個人咬牙忍著,白天還得裝沒事人,可是她夜裡上衛生間的時候,就曾聽見過父親小聲的痛苦的哼吟,那聲音一直困擾著她的少女時期,久久徘徊於腦海,不容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