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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隨心所欲

  兩人心中震憾,俯瞰著底下,好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這鯤鵬顯然非我遇見過的那兩隻……”小玄悄忖。

  “這島嶼地處邊僻,卻有座如此宏偉的城池,好生古怪,而那大鳥背上竟然馱著宮殿,更是奇得匪夷所思……”水若喃喃道。

  “且還刻意以雲霧遮掩,著實可疑。”小玄道。

  “下去瞧瞧?”水若乜瞭他一眼。

  “好!”小玄應,生怕動靜太大,遂同女孩下瞭車,在空中將水晶龍禦收歸馭龍杖中,再藏入兜元錦袖內。

  兩人運轉真氣,朝下飛降,悄悄飄落在一段無人的城墻之上,走到垛口抬眼望出去,終於瞧清瞭鯤鵬翅膀上的情形,赫是一隊隊披盔戴甲的獸首軍士,正肩扛手抬,將一隻隻大小箱櫃從鯤鵬背上抬下,放入大車,再由一頭頭獨角巨兕牽拉,排著長長的隊列,魚貫運入城中。

  但更令人驚心的是在道旁趴伏著一群群形貌似豹、身軀卻比尋常豹子要大上五、六倍的猛獸,它們利齒如刃肌肉虯結,個個都披掛著一副與體形十分貼合的暗青鎖甲,註視著往來的車隊,異樣之兇厲懾人。

  小玄心中一跳。

  “全都是妖怪!”水若吸瞭口涼氣,很快便給道旁的猛獸吸引瞭註意:“那些怪物好生猛惡,不知是啥東西?”

  “是猙。”小玄沉聲道。

  “猙?這就是猙?”水若吃驚道,“你確定?”

  “不久前,我曾遇見過這種惡獸。”小玄點頭。

  水若睨瞭他一眼,心中暗詫,卻沒再往下細問:“聽聞二師伯飼煉瞭隻神猙,能發雷電,莫非就是此類?”

  “應是同類。”小玄道,“但二師伯的雷電猙獰是以仙傢妙術飼煉,該當遠勝這些。”

  “這裡的猙,怕是有數百頭吧……”水若粗略地估算瞭下,心驚脈跳地握緊瞭手中的寶劍:“據傳猙力大無窮,能食獅象虎豹,性情異樣之殘暴猛惡,倘若放到外面,豈非天下大亂,不知要禍害瞭多少生靈!”

  到瞭此刻,小玄愈加肯定眼前的鯤鵬與猙群同在虞淵谷中遇見的是同一夥妖邪,心中怦怦悄跳:“敢情此處便是盜木賊的老巢?不知這夥妖邪從虞淵谷盜走的尋木是否藏放在此?”

  就在這時,忽聞密集的金鐵撞擊聲及腳步聲傳入耳中,似乎有許多人從步道上來,兩人對視一眼,趕忙躲入近旁的角樓之後。

  旋見一對披盔戴甲手執長兵的獸頭軍士出現在城頭,為首將領是個中年男子,肩披青袍內著甲胄,生得尖嘴瘦腮斜眉吊目,唇周豎著根根長針似的胡須。

  小玄見那將領面相與常人甚異,心中一動,遂悄運靈力,以無相之眼望去,立時窺得那將的元身,不由心下哂笑:“難怪長成這模樣,原來是個成精的猞猁!”

  “太子來瞭,都給老子精神點!”那猞猁精輕喝瞭一聲。

  身後眾軍士轟聲齊應,個個昂首挺胸收腰含腹,站立得筆直。

  猞猁精負手瞧著城下,見又有一隊軍士正押著車隊過來,忽地朝率隊將領招瞭下手,揚聲笑叫道:“花青老弟,你可來瞭!”

  底下那將軍忽地一縱,輕輕松松便上瞭城頭,身軀巨如犀象,落在地面卻幾無聲息,朝猞猁精納首就拜,恭聲道:“錦山兄別來無恙!”

  小玄見他雙目高鼓,闊面大嘴,說話間長舌時時拋甩外露,面相比那猞猁精還更怪異,遂再以無相之眼細觀,但見渾身俱是大大小小瘤子似的疙瘩,原來是個成精的花背蟾蜍。

  兩將立於城頭,註視著底下的車隊,慢聲攀談。

  “這批東西,乃太子從天相宗得來,此趟傷瞭好些人手,甚是不易,兄長可得千萬仔細。”蟾蜍精肅容道。

  “天相宗?”小玄心中一動,立時想起在仙靈大會上遇見過的點金聖手鐘晉及後來在葛傢莊遇見的天殘老君越於安來。

  “為兄辦事,老弟還不放心麼!”猞猁精笑道。

  “太子特意吩咐,此處存放的物資愈來愈多,日後皆要用著,不容有失,但有差池,拿頭去見。”蟾蜍精依舊神色凝重。

  “老子這裡,哪路神魔輕易敢來!”猞猁精傲色道,“太子終於動天相宗瞭,可是越老兒引的路?”

  “天相十一島中機關重重,法陣極多,如非有越老兒裡應外合,這趟還真不容易。”蟾蜍精道。

  “如此這般,天相十一島可是……”猞猁精斟酌地問。

  “同別處一樣,雞犬不留。”蟾蜍精森然道,“太子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哪回不是如此!”

  小玄吃瞭一驚,心中悄忖:“看來天相宗吃瞭大虧,他們的人素為皇朝所用,豈非等同是皇朝的損失……”

  “太子驚才絕絕,方能深得皇上器重。”猞猁精點頭稱贊,抬手拈瞭拈臉上那長針般的胡須,接道:“天相宗能耐有限,又出瞭反骨之徒,隻能自怨命舛運蹇!”

  小玄聽得雲裡霧中,心中疑思:“這兩人口中的皇上與太子,不知是哪方哪國的?”忽見城墻下方押來一輛巨大的車子,車上捆著隻大籠,柵欄上貼著道道符籙,籠中軟軟地趴伏著兩隻大鳥,羽翎微微發光。

  “團團!圓圓!”水若低呼。

  兩隻大鳥正是遺失的靈鸞,不知是因為受瞭傷還是給什麼秘法制住,形姿萎靡,身上羽翎的光色亦黯淡瞭許多。

  “那是何物?”猞猁精問。

  “小弟護送太子過來,適才在海上無意間撞見的,瞧著甚是不俗,便信手擒瞭。”蟾蜍精吐瞭下長舌道。

  “可是靈鸞麼,這等光色,非是凡物!”猞猁精嘖嘖贊道。

  “小弟許久不見兄長,此趟來得甚急,未及準備手信,隻好將這對靈鸞獻與兄長,還望兄長莫要嫌棄。”

  “老弟有心瞭!”猞猁精喜道,忽問:“太子可要上島?”

  “太子日理萬機,哪有閑暇工夫。你這破地方又啥都沒有,太子怎肯耽擱!卸完東西就走。”蟾蜍精道。

  “聽聞太子近日身子微恙,吾尋得一樣療傷寶貝,要獻與太子!還煩老弟你代為稟呈,請太子上島略作歇息。”猞猁精道。

  “太子什麼寶貝沒有,豈用得著你張羅。”蟾蜍精嗤瞭一聲道。

  “吾冒死方才尋得這件療傷寶貝,實是非同小可吶!”猞猁精道。

  蟾蜍精哦瞭一聲,目含詢色地望著他。

  猞猁精小心翼翼地從袖從摸出瞭隻玉色細頸瓶,道:“崇恩帝君門下百寶娘娘的夫君在雲州平叛,中瞭巫帝遺寶歲月邪杖,崇恩帝君為救其性命,特命青霄神君往南海七寶洛迦山,向觀世音菩薩求得一滴甘露。前日途經附近,教吾得知,便設法截下瞭。”

  暗藏角樓後的小玄同水若心中一震,兩下對視一眼,均是又驚又怒。

  “啊呀!”蟾蜍精臉色微變,壓著聲叫道:“兄長好大的膽子!此處乃王國八大府庫其一,須得絕對隱秘,萬萬不可教與外人知曉,那崇恩帝君乃一方至尊,法力無邊,麾下統禦著萬千仙君神王,倘若把他惹來,掀瞭此處,豈非壞瞭皇上的大事?到時還要把太子害瞭!”

  “放心好啦。”猞猁精笑道,“吾那日以彌天搬運大法施為,可謂神不知鬼不覺,那青霄神君一行人半點未察,依舊往前去瞭,你瞧這兩日風平浪靜,可見毫無破綻。”

  “兄長能瞞過青霄神君,但怎欺得瞭崇恩帝君!倘有半點差池,你可就萬死莫贖瞭!”蟾蜍精吸著涼氣道,仍是滿面驚憂之色。

  “東海這般大,他們又怎能知曉甘露遺失於何處?老弟你向來膽氣過人,今趟怎就如此多慮?”猞猁精笑道,“既然太子不能耽擱,那便煩請老弟將甘露帶上,代吾獻與太子吧!”

  小玄盯著他手上的那隻玉色細頸瓶,心念數轉,幾欲就此躍出,強行奪取。

  水若似有所察,悄悄地扯瞭下他的袖子,卻是示意他不可貿然動手。

  她得黎山老母悉心指點,又被授與六合真水鏡及四象劍中的天霖寶劍,修為今非昔比,但瞧見道旁那數百頭嚴陣以待的巨猙及一隊隊披盔戴甲的妖兵,便知僅憑自己和小玄兩個,是絕對應付不瞭的,還需另覓出擊時機。

  小玄曾在虞淵谷中吃過猙群的大虧,但如今一身修已遠勝當日,心中絲毫不懼,隻是生怕身邊的玉人有所閃失,是以壓下瞭強行奪寶之念。

  “這個如何使得!此等功勞,小弟豈可白白沾光!”蟾蜍精趕忙擺手,“不如這樣,兄長就上鯤鵬一趟,親手將甘露獻與太子為妥!”

  猞猁精沉吟少頃,遂將玉色細頸瓶放回袖中,道:“亦罷,待這批東西入庫完畢,我們便一同上鯤鵬謁見太子!”

  蟾蜍精點頭道:“如此最好!”

  兩妖將說著話,率領眾妖兵下瞭城頭,護送著長長的車隊朝城內行去。

  小玄同水若悄從角樓後出來,往城墻內圍飛落,在座座樓臺間閃避潛行,遠遠地跟隨著車隊。

  兩人追蹤多時,終見車隊來到一座背倚小山的大閣,將包括兩隻被擒靈鸞在內的貨物一一卸下,搬扛入洞開的大門之中。

  兩妖將立在大門旁盯著,護衛車隊的妖兵四下排開,戒備森嚴地將大閣圍得水泄不通。

  大閣甚是奇異,除瞭一座大門,上下四圍皆俱密閉,連半扇窗口都沒有。

  小玄同水若躲藏在遠處的一座高臺上,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水若壓按住心中的焦急,不時探頭窺望,對身邊的男兒卻是不理不睬未瞧半眼。

  小玄忽爾想起瞭某個夜晚,在輕煙淡霧出沒的花木叢中,那時的兩個人同樣是在等待,然卻無間無猜,何等之親昵甜恬。

  可如今……

  他滿懷苦澀,心口隱隱抽痛,細憶著當日的情景,愈感天上地下不勝唏噓。

  等候瞭許久,貨物終於全部入庫,二妖將喝令關閉大門,率領清空瞭的隊車及護衛妖兵列隊離去,在大閣入口處留下瞭十名膀大腰圓的獸首守衛。

  “我左你右,一人五個。”水若壓著聲道,拿出瞭些許師姐的風范。

  小玄點頭,低應瞭一聲。

  兩人運提真氣,自高臺上一躍而出,在空中滑掠過數十丈之距,飛降到大閣入口。

  那十名獸首守衛吃瞭一驚,急提兵器迎擊。

  水若生怕他們發出警哨,又素來愛憎分明嫉惡如仇,對好人心慈面軟,對邪魔卻是從來毫不容情,如今修為大增,出手更是疾如電掠,瞬息間五名獸首守衛血濺數步,已是身首異處。

  她揮甩去刃上的殘血,一轉頭,赫見另外五名獸首守衛已被擊倒,皆俱無聲無息的昏迷在地,心中暗訝,這豬頭怎能比自己還快?

  兩人快步走到大門前,仔細觀察,隻見那門高巨非常,通體暗青,其上刻著大大小小的符印,顯然非是尋常之物。

  水若伸出雙掌抵住門頁,運提真氣稍稍試著一推,大門紋絲不動。

  小玄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大門。

  “你站遠點。”水若道,玉手握住天霖寶劍,朝門徐徐伸去。

  小玄後退兩步,目光緊緊地跟隨著女孩。

  水若將劍一點點塞入門縫之中,朝門閂所在處輕輕一挑,驟聞“當”的大響,數道耀目的青白電火自門上霹靂炸出,她同小玄皆早有防備,立時朝旁飛避,躲瞭過去。

  數道電火射出極遠,其中一道竟將二、三十丈外的高臺轟出一個徑達丈許的大坑來。

  水若臉色微變,幸好適才那一挑用力甚輕,否則門上的防護符印定然反應極烈,聲響亦會大的驚人。

  兩人慢慢走回大門跟前,水若蹙眉道:“這門上除瞭有雷電符印,定然還暗藏著警訊類的符印,硬要破壞它應該不難,怕隻怕會驚動別處的妖魔。”

  “我來試試。”小玄輕聲道,上前一步,既沒抬手,也沒亮兵器,隻用兩隻眼睛盯住瞭大門。

  水若微轉過頭,有些莫名其妙地睨著他。

  片刻之後,小玄依然沒動,仿佛陷入瞭某種沉思之中。

  水若還盼著能在搶回靈鸞之後,調頭去追趕那兩員妖將奪取甘露,半刻亦舍不得耽擱,焦急道:“你在做什麼?”

  話音未落,她忽然發現男兒的一雙眼睛似乎起瞭某種變化,仔細再看,赫見他那漆黑如墨的瞳心內閃泛著點點極其細小的銀色光芒,剎那間,本已清澈如水的眼眸變得愈加明凈、空靈且深邃,宛如那夏夜裡的星空。

  水若心中驚奇,正不明所以,便見小玄抬起瞭手,將兩掌抵住瞭大門,舉重若輕地朝前推出,大門徐徐而開,並無任何異象。

  她目瞪口呆。

  原來小玄施展出瞭從先天太玄中悟出的那“禦”字奧妙,令大門內在盡改,亦使得門上的各種防禦印符隨之失去瞭作用。

  “走!”小玄朝女孩朝呼一聲,率先邁步入閣,心中悄自興奮,對昨日在忘吾亭中的頓悟愈感自得。

  這人用瞭什麼神奇法術,怎能毫不觸發符印地將門打開?水若幾次想問,但終究還是強行忍住瞭。

  兩人進瞭大閣,小心翼翼地搜尋前行,先是穿過座空無一人的大堂,進入瞭一條密閉的通道。

  通道寬闊且直,沒有分岔,兩邊墻壁上每隔數丈燃著火把,一眼望不到盡頭。

  “適才在外面瞧,這座大閣並沒有這麼深呀……”水若沉吟道。

  “我猜多半是進入瞭閣後的山腹之中瞭。”小玄應道,收攝心神,感應著周遭的動靜。

  “嗯,那麼多東西,應該不是僅隻一座大閣就能藏放得下的。”水若表示認同,戒備地望著周圍道:“這裡邊也太安靜瞭。”

  “這麼重要的庫房,不會隻有大門那點防禦的。”小玄點頭,悄運靈力,施展出玄教的無上偵測神技無相之眼。

  兩人順著通道前行,地勢忽改,開始緩緩的向下傾斜。

  又走瞭一陣,小玄忽然攔住身邊的玉人。

  “怎麼?”水若壓著聲問。

  “前面有個隱藏的法陣。”小玄道。

  水若睜大眼睛,什麼都沒有發現。

  但在無相之眼的偵測下,小玄眼中的前方光芒彌漫,有道透明的白色光幕橫於去路,將通道完全封住,當中有無數青綠色的符印在翻騰滾湧,相格極其陌生古怪。

  小玄望望周圍,沉思片刻,道:“我先過去。”

  眼前別無岔道,唯有強闖一途。

  水若沒有吭聲,遲疑瞭須臾,輕聲道:“一起。”

  小玄微笑道:“分為前後,才有照應,你負責掩後。”

  水若終於點瞭下頭,緊緊地握住手中寶劍。

  小玄邁開腳步,緩緩朝前走去,穿過瞭那道隻有他能瞧見的光幕。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調轉過身,來回穿越瞭光幕幾趟。

  依然沒有任何異樣。

  水若悄悄舒瞭口氣。

  小玄心中甚是疑惑,朝女孩招手喚道:“過來吧,這座法陣興許失效瞭。”

  兩人穿過光幕,繼朝前行。

  陡然間,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無比的溶洞出現在前方,頂上懸著根根深垂的鐘乳石,底下黑不見底,隱約傳來潺潺的流水聲,估摸極其幽深。

  一座寬闊的、沒有護欄的大石橋從他們的腳下伸出,通向未知的暗黑遠方。

  水若皺瞭皺眉,抬手用袖子捂住瞭鼻口,卻是聞到瞭一片帶著腥氣的濃濃惡臭。

  小玄心中一跳,對這氣味記憶猶新,上次遇見,還是在虞淵谷中,那時的他深陷重圍,險些斃命。

  水若急欲救回靈鸞,率先踏上瞭石橋。

  “小心,這裡可能有埋伏。”小玄輕聲道,慢半步緊跟在玉人側後,凝神守護。

  水若握緊手中的天霖劍,加快瞭腳步。

  高處垂落的鐘乳石不知淀積瞭多少年月,根根巨大無比,有些奇異地散發著淡淡的靛青色光芒,映照得整座溶洞陰森如地獄。

  兩人走瞭片刻,遠遠地離開瞭橋頭,忽然間,兩人聽見瞭一聲低低的咆哮,聲音甚暗,然卻極其懾人。

  緊接著咆哮一聲接一聲地響起,竟從四面八方傳來,如潮湧至。

  水若面色微變。

  “別停,快過橋去!”小玄沉聲道。

  猛聞一聲大吼,一條黑影電掣般從橋側竄起,一顆張巨大的猙獰面容乍現於水若近旁。

  水若提劍疾削,驀地赤光大亮,小玄已從她身邊掠過,將一柄燃燒著烈焰的劍刺入瞭那張可怖大臉。

  黑影兇悍之至,竟狂嗥著仍朝前猛撲,半張巨臉登給神骨劍斜裡剖開,青藍色的血液如瀑飆揚,觸目驚心地濺灑瞭一地。

  小玄閃身避讓,黑影重重地撲砸在橋面上,渾身抽搐,卻是一頭巨大的猙,通體覆蓋著濕滑的苔蘚,雙瞳灰白無光,料是長年待在暗處之故。

  水若吃驚地望著地面,一頭又一頭巨猙驟從石橋兩側暴起,她疾頌真言,揚起瞭手中的天霖劍,瞬見道道亮麗的銀藍色光芒自劍上躍出,流水飛瀑般射向猙群。

  當先的巨猙挨瞭數十道劍罡,身上那堅如鐵石的鱗片竟給細細的藍芒割得皮開肉綻血肉橫飛,猛地失去平衡,聲勢驚人地撲跌在兩人跟前。

  水若朝旁避讓,另一頭巨猙已從左側奔雷般撲至,她劍如電飛地反手刺出,天霖劍立時沒入巨猙的額心,巨猙痛吼一聲,沖勢卻是半分未減,水若橫臂格擋,整個人登給撞飛出去,數頭縱上橋面的巨猙奔雷般追去。

  小玄大驚,劍掌齊出將襲擊自己兩頭巨猙轟下橋去,正要去救女孩,卻見她嬌軀凌空一擰,婀娜曼妙地從數頭巨猙的撲噬中脫圍而出,施展的正是如意五行中的水遁系身法——天池嬉波步。

  “水兒不但能發劍罡,身法亦更加精妙瞭!”他心中稍稍一松,即在玉人左右馳掠照應,頃刻間劈倒瞭數頭巨猙。

  水若再不敢讓巨猙近身,揮動寶劍,如絲似雨的絢麗劍罡時散時聚,隨著她如舞的身姿四下揚灑,威力竟是非同小可,十餘頭巨猙立給射翻,嚎叫著從橋上墜落,摔入深不見底的暗黑之中。

  然而巨猙一頭接一頭的自暗黑中撲出,傾刻之間,有如怒濤惡潮般將兩人淹沒瞭。

  這些巨猙同外面那邊甚是不同,身上雖無盔甲,然卻異樣的皮堅肉厚,即便是遇見瞭神骨與天霖這樣的神兵,如非要害中劍,也能撐上兩、三下,且對黑暗有種天然的適應,縱躍撲噬兇猛而狠準。

  小玄如手狠烈,但奈何巨猙數量極眾,舉目望去,四下凈是巨如犀象的惡獸,腳下陡然踏虛,卻是給迫出瞭石橋,乍然轉首,已不見瞭玉人的身影。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望見數丈外隱有劍罡縱掠,當即竭盡全力沖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