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細痕

  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下樓,方宏哲心裡發慌,有些控制不住腳步,險些在三樓樓梯拐角撞上一個晚歸的男人。也許為此受瞭一驚,他不自覺放慢腳步,於是在快到一樓又碰上一個女人的時候沒再重蹈覆轍。他這會心急火燎,根本顧不上細看那女人的長相,隻是因為擦肩而過時,有一股幽澹香氣撲鼻而來,使他不由得精神一振,這才回頭多看瞭一眼。可惜這棟樓一、二層樓道燈都壞瞭,那女人走得又急,方宏哲隻是大概看到一個曼妙的背影輪廓。

  方宏哲也沒把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樓上臥房裡還有個一絲不掛的宋斯嘉在等著他呢!他走得很急,簡直像要跑起來似的,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地埋怨自己!

  就在剛才他想到要給昏睡的宋斯嘉拍裸照,跑到客廳摸遍衣褲口袋都找不到手機,方宏哲才意識到自己犯瞭個大錯,一定是把手機忘在車裡瞭。剛才過來的一路上,他一直把手機插在車充接口上,要是平時他不至於遺忘,但今天身邊的宋斯嘉令他頭腦發昏,下車時隻顧著去扶她,結果把還在充電的手機忘得幹幹凈凈。

  那怎麼辦呢?

  方宏哲想到的第一個替代方案是拿宋斯嘉的手機去拍照,眼下這種關鍵時刻,他覺得不能讓宋斯嘉離開自己的視線,至於怎麼把宋斯嘉手機裡的裸照傳給自己,那又不是什麼難事。

  沒想到,宋斯嘉的手機設置瞭開機手勢,這難倒瞭方宏哲。要是指紋解鎖還好辦,反正宋斯嘉就躺在床上,就算要用她十根手指的指紋都沒問題,可開機手勢就麻煩瞭,方宏哲胡亂嘗試瞭三四次,想碰碰運氣,但毫無意外地統統失敗。

  當下他還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下樓去自己車上找手機,另一個就是放棄拍裸照的計劃,就這麼幹坐著等等待肉棒恢復狀態。

  思前想後,最後方宏哲還是扛不住掌握裸照,便於今後長久地威脅宋斯嘉這個巨大的誘惑,他決定去車上拿手機。他覺得宋斯嘉短時間內應該是不可能清醒的,自己快去快回,不會耽誤什麼事。

  這種狀態下,方宏哲當然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自己車子邊上。離開宋斯嘉的傢還不到五分鐘,對他來講好像已經耗去瞭半個小時。抱怨完瞭自己,方宏哲又開始抱怨清桂園裡有車的人怎麼那麼多?要不是被他們占滿瞭附近的車位,自己何必把車停得那麼遠?

  終於回到車上,方宏哲拔下手機,放進瞭褲子口袋。接下來他並沒有立刻返回,而是發動車子,開出瞭清桂園的後門。他想要出去買些東西,雖然已經很晚,但應該還有不少藥店開著門,方宏哲想找傢正規大藥店買點「偉哥」,對自己眼下這種尷尬的狀態提供些幫助。這種藥的大名如雷貫耳,但方宏哲從來隻是耳聞,沒吃過,也沒買過。他隱約記得以前好像看到過一篇文章,說這種藥的主要功效是延長勃起時間,並不能有效促進勃起,但那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自己現在這副疲軟的樣子,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試一試,否則如果一直不能恢復狀態,難道今晚就隻能搞笑地對著宋斯嘉的肉體幹瞪眼嗎?

  方宏哲對清桂園附近的街面不熟,不知道要走出多久才能找到藥店,還是開車出來更保險一些。他的運氣還行,隻開出兩個路口就看到一傢燈火通明的大藥店,進去一問果然也買到瞭「偉哥」,一來一回隻用瞭二十多分鐘。

  依舊把車停在原來的位置,方宏哲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往回趕。

  急驚風撞上慢郎中,方宏哲恨不能直接飛到宋斯嘉身邊,可偏有不長眼的人非要找他麻煩。這會差不多是晚上十一點,小區裡突然多出一個氣喘籲籲、走不瞭幾步就小跑一段的中年男人,面目又很陌生,自然引來正在巡邏的小區保安的註意,攔下他來盤問。方宏哲一肚子不滿,也沒法發作,生怕萬一弄巧成拙反而糾纏更深,浪費更多時間,耐著性子解釋瞭半天,好不容易才打消保安對他的疑心,得以脫身。

  等他匆匆跑進宋斯嘉傢所在的那棟樓,距離他之前離開已經差不多過去個把小時瞭。方宏哲急吼吼地上樓,借著昏暗的樓道燈光,試著把鑰匙插到門裡,嘗試瞭幾次都不成功,不由得笑話自己實在太過心煩氣躁,竟連這麼簡單的操作都搞不定。

  自嘲過後,方宏哲的心反倒定瞭許多。他抬起拿鑰匙的那隻手抖瞭一抖,常常呼出一口氣。另一隻拎著裝藥的塑料袋的手不自覺地探到襠下,拱瞭拱依舊疲軟的肉棒,下意識捏緊瞭袋子。等會吃瞭「偉哥」,不知道能不能恢復狀態,退一萬步說,如果始終不見好轉,那今晚一定要拍下足夠多的裸照,必須攢夠將來和宋斯嘉周旋的籌碼。

  如果能在宋斯嘉清醒時操她,不是更爽嗎?

  既彷徨又興致勃勃地轉著各種念頭,註意力一轉移,插鑰匙的動作反倒順暢,方宏哲拉開門,一步邁入,正想換鞋,突然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人,驚得他身子一震,手中的塑料袋「啪」一聲掉落在地。

  宋斯嘉斜靠沙發背,半躺半坐,身上穿瞭件淺藍色棉質連身長睡衣,神情困頓,但雙眼毫無疑問是睜開的。她左手也拿著個不知包裹瞭什麼的塑料袋,恰好可以單手握住,輕輕抵在臉頰上。

  她,竟然已經清醒瞭!

  可能是因為聽到門鎖的響動,意識到方宏哲回來瞭,宋斯嘉冷冷地將視線望向傢門的方向。

  「宋……宋……」方宏哲受驚不小,腦子瞬間短路瞭,竟連「宋老師」三個字都說不全瞭。他實在難以相信宋斯嘉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居然是轉身就逃,但方宏哲也明白,這事畢竟不是逃走就能解決的,還是要想辦法解決。

  要想解決,就必須為今晚發生的那些事,找出一些說得過去的理由。可剛才他離開時,任由宋斯嘉赤裸地留在床上,甚至還做瞭些「多餘」的事,方宏哲一時想不出該怎麼解釋。

  宋斯嘉就這麼沉默地盯著他,看不出有什麼怒色,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善意的表情。或許過瞭幾分鐘、十幾分鐘,也可能隻是幾秒而已,方宏哲被她盯得心慌,隻覺得整個後背都浸滿瞭冷汗,腦子昏沉沉的。像被此刻房間裡無形的巨大壓力推擠,他無意識地往後退瞭一步,屋門還沒關,他退瞭一步,腳跟就踩在門檻上,別瞭一下,險些摔倒。

  「關門。」宋斯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方宏哲完全是本能地反手拉上屋門,這會他沒有思考能力,對宋斯嘉說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

  廚房的方向傳來聲響,方宏哲茫然望去,一個陌生女人端著兩個杯子走瞭出來。他這會既沒心情,也沒餘暇去細看這女人的模樣,隻是心底泛起陣陣困惑:「這女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順著方宏哲的視線,宋斯嘉也看向瞭廚房的方向,她的神情此刻看上去冷意森然,其實是強撐出來的,連越走越近的鮑嫣琪的長相都看不清,心思也依舊遲鈍,隻是不妨礙滿心都是對閨蜜的感激。

  之前聚餐時,宋斯嘉雖然控制不好喝酒的量,但在沒有徹底失去自制時還是有所警醒的。在領導那桌一氣喝瞭許多後,她離開包廂給鮑嫣琪打瞭個電話,想問問閨蜜有沒有從苦溪回來。如果她已經回到市區,宋斯嘉就想讓她今天再住到傢裡來陪陪自己。當然,她那時不可能預知後來會發生什麼,隻是擔心自己醉得厲害,傢裡最好還是有個伴能照顧一下。

  鮑嫣琪在電話裡說她還在苦溪傢中,原本的計劃是第二天一大早趕回市區去上班。這樣一來,宋斯嘉就沒把後半截話說出來,她不想因為自己喝醉酒,就太過勞煩閨蜜,深夜從苦溪往回趕。

  雖然宋斯嘉沒提什麼,但心思細密的鮑嫣琪還是有所察覺。聽閨蜜抱怨瞭幾句今晚多喝瞭幾杯,又明顯聽出她口齒不清、反應遲鈍,確實帶瞭很濃的醉意,鮑嫣琪不由得平添瞭幾分擔心。她知道齊鴻軒這幾天出差在外,清楚閨蜜一旦喝醉,今晚沒人能照顧她,當機立斷改變計劃,連夜趕回市區。

  鮑嫣琪決心下得夠快,否則真不一定能趕上最後一班從苦溪開往市區的專線車。雖然是晚上,路況較好,但城際公交開得還是很慢,差不多用瞭兩個小時,鮑嫣琪才抵達終點站中寧市汽車南站,換乘出租車又花瞭將近半個小時,鮑嫣琪才終於趕到城北清桂園。

  她上樓時,其實恰好和方宏哲擦身而過。她在樓下觀察瞭一下,看到宋傢客廳有燈光,判斷宋斯嘉應該已經到傢瞭,她擔心喝醉的閨蜜在傢裡胡亂折騰,所以根本沒拿正眼去看那個正下樓朝外走的不起眼的中年男人。雖然手裡有鑰匙,但畢竟不是自己傢,鮑嫣琪一開始沒有直接拿鑰匙開門,而是按瞭幾下門鈴。遲遲不見有人回應,她怕宋斯嘉醉暈在傢裡,事急從權,她這才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客廳沒人,但沙發腳邊的地上卻扔瞭一堆衣裙,沙發角上還掛瞭條內褲,一切看上去都很凌亂,顯然這些衣物的主人脫掉它們時狀態並不正常。

  鮑嫣琪笑著搖搖頭,印象中好像從沒見過宋斯嘉發酒瘋,真是活久見啊。

  臥室的燈也亮著,從半掩的門裡透出,鮑嫣琪輕輕呼喚閨蜜,推門走進房間。

  看清臥室裡的場景,鮑嫣琪嚇瞭一大跳!

  她本以為宋斯嘉在客廳脫光衣服以後,可能會洗個澡,換上居傢穿著躺在床上休息,沒想到入眼的卻是她一絲不掛地攤成個大字平躺在床上,床邊地上還丟瞭好幾套情趣內衣似的衣物,這讓鮑嫣琪百思不得其解,宋斯嘉酒後興起,在一件件地試情趣內衣嗎?倒是看不出她也對這個也興趣濃厚嘛!

  走近幾步,鮑嫣琪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再細看,才發現宋斯嘉雙腿間像是多出瞭某樣詭異的東西。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坐到床邊看得清楚,她才確定原來自己並沒有看錯。

  宋斯嘉的肉穴中竟然塞瞭一把倒柄而入的牙刷,牙刷柄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長度深沒入穴中。

  鮑嫣琪腦筋更是轉不過來瞭,進門後看到的所有這些都透著十分詭異的氣息。自己這位閨蜜在幹嘛?酒意發作,回傢把自己脫一個精光,回到臥室翻出一堆情趣內衣,然後拿牙刷自慰,自慰到一半醉意湧起,昏睡過去,把插在肉穴中的牙刷繼續留在身體裡?

  不會吧?

  一些進門時看在眼裡但並沒有放在心上的細節突然在腦海中迸現,鮑嫣琪怕自己看走瞭眼,轉身走出臥室,回到客廳門邊。

  進門處右手一側設有鞋櫃,上面擺瞭個男式手提包。

  鮑嫣琪記得自己昨天上午離開時,絕對沒看到這裡放著一個包。齊鴻軒這幾天都不在傢,突然多出來的這個男包,就顯得很奇怪。

  對此,鮑嫣琪隻能想到四種可能:首先是宋斯嘉把丈夫的包拿出來放在這裡,看她酒醉的程度,很難想象她還有閑情餘力做這種事;其次是齊鴻軒提前回傢,但自己進門有好一會瞭,並不見傢裡還有其他人;然後是一種比較尷尬的狀況,是宋斯嘉有情人,趁丈夫不在就約到傢中幽會,但這隻是一種理論上存在的可能,鮑嫣琪不信閨蜜會做這種事;如果以上都不成立,那麼剩下的最後一種可能……

  「齊鴻軒!齊鴻軒你在傢嗎?」鮑嫣琪喊瞭幾聲,想看看會不會是閨蜜的丈夫真的提前回瞭傢,此刻不知窩在哪個房間裡。她懶得一個個房間去查看,幹脆放聲喊叫,如果齊鴻軒真在傢,就算是睡著瞭也該被叫醒瞭。

  遲遲無人回應,鮑嫣琪基本確定可以排除第二種可能。

  這樣一來,最後那種比較糟糕的可能越來越像是事情的真相瞭。

  鮑嫣琪心情沉重,呆立瞭一小會,突然想到瞭什麼,匆匆跑回臥室,趴到床邊,為排除某種糟糕的可能,盡力分開宋斯嘉的雙腿,用手指輕輕觸碰著閨蜜的下體。

  雖然已經多年沒有性生活,但鮑嫣琪也談過戀愛,有過經驗,仔細檢看一番,覺得從表面跡象來看,宋斯嘉今晚應該沒有發生過實質上的性行為,那柄插在肉穴中的牙刷倒更像是一種惡劣卑污的猥褻。

  如果是這樣,倒還是不幸中的萬幸。

  想到這裡,鮑嫣琪這才發現自己心神慌亂,居然一直任由那柄牙刷插在閨蜜的肉穴中,氣得一把將它拽瞭出來。

  鮑嫣琪也顧不上去想為什麼有人能如此猥褻閨蜜,卻不幹脆直接強奸瞭她,隻是覺得慶幸不已。

  要想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味靠猜是沒用的,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趕緊把閨蜜弄醒。可不管鮑嫣琪如何呼喚,宋斯嘉還是沉醉不醒。如果隻是昏睡,鮑嫣琪倒也不急,可門邊那個男包卻在時時敲打她的神經,既然包還在,那就說明包的主人隻是臨時離開,很可能隨時都會回來。盡管自己現在已經趕到,但畢竟也隻是孤身一人,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個性、脾氣、體格,鮑嫣琪一無所知,隻能作最壞的想象。萬一真是個壞到瞭傢的男人,那麼如果在他回來以前,宋斯嘉還沒醒來,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難道要報警嗎?

  可萬一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一旦報警,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對宋斯嘉是不是真的好?

  鮑嫣琪左右為難。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試著叫醒宋斯嘉最要緊。又嘗試瞭一會兒,眼看閨蜜還是毫無反應,鮑嫣琪無奈站起來,在房間裡踱瞭兩圈,突然想到瞭什麼,沖去廚房打開冰箱翻找。

  她記得宋斯嘉前天晚上凍瞭兩大格冰塊。聽她說夏天裡傢裡常這麼做,齊鴻軒有時喜歡喝上兩杯紅酒,而她本人可能會喝雪碧蘇打水作陪,都喜歡往裡面加上兩小塊冰。

  兩大格的冰果然都還在,鮑嫣琪手忙假亂地接瞭滿滿一大盆冷水,又把一格冰塊全都倒入,探手試瞭試,即便在夏天裡,浸入冰水中的手還是感到陣陣刺痛,看來效果還不錯。她端著這盆冰水回到臥室,看著床上的宋斯嘉,不免還是猶豫瞭一下。

  要不要把事做得這麼絕?

  鮑嫣琪還是試著先往宋斯嘉臉上潑少許冰水,隻換來她皺起眉頭無聲地蠕動幾下嘴唇,偏轉臉去。

  既然如此,我也沒辦法瞭!鮑嫣琪狠狠心咬咬牙,舉起水盆,狠狠將整盆冰水對著宋斯嘉的身體正面潑去。

  「嗯!」被冰水兜頭澆得滿臉滿身的宋斯嘉渾身顫抖,輕吟一聲,勉強地睜開眼睛,像被房間頂燈刺目的燈光迷瞭眼,整張臉皺在一起,眼皮又不自覺地閉攏。鮑嫣琪先是心頭一喜,見她還是沒有清醒,又焦慮起來,雙膝跪倒伏在床邊,使勁推搖閨蜜:「醒醒!別睡瞭,別睡!快起來!起來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宋斯嘉鼻間發出一聲聲抗拒的呢喃,再次睜開眼睛,可還是沒過幾秒鐘就又重新閉攏。她這回不但重新閉上眼,還偏轉頭去。

  鮑嫣琪心裡發急,但不敢再往閨蜜身上澆冰水,反而是怕她受涼氣過甚,在衣櫃裡翻出兩條毛巾被,將其中一條鋪在地上,沖進衛生間拽出一條毛巾,幫宋斯嘉上上下下地抹幹身體,費盡氣力將她從濕透的床單上搬下,安置在平鋪的毛巾被上,又把另一條毛巾被蓋在她身上。

  這一番折騰使鮑嫣琪累出一身大汗,安置好宋斯嘉,她又跑進廚房,把剩下最後一個冰格裡的冰塊全都倒進一個小塑料袋,舉著這個冰袋在宋斯嘉額頭、面頰上細細摩挲。

  其實,在被冰水潑身的一剎那,宋斯嘉就已經從沉睡中醒來,隻是酒意未消,困意濃重,實在睜不開眼罷瞭。鮑嫣琪將她搬動,為她擦身、冰敷這些動作,她都有所感覺。時間一久,剛才潑在身上那一大盆冰水所帶來的寒意,重重泛起,慢慢透骨而出,刺得宋斯嘉的神智漸漸有瞭幾分蘇醒。鮑嫣琪用冰袋輕敷片刻後,她終於再一次睜開眼,這一次她堅持著沒有再立刻又閉眼,而是略顯茫然地看著鮑嫣琪,從表情來看,她應該還是無力思考,一時無法清楚理解眼下的局面。

  就在方宏哲買到瞭「偉哥」,重新回到清桂園那個時間點,鮑嫣琪才好不容易地和宋斯嘉完成瞭有意義的溝通。後者聽閨蜜細細解說瞭自己清醒前的模樣,強忍劇烈的頭痛,找出一套睡衣穿好,拿著已經開始化水的冰袋敷著臉頰,強迫保持有限的清醒,在鮑嫣琪的攙扶下來到客廳。

  鞋櫃上那個手提包非常清楚地顯示瞭今晚出現在她傢中那個男人的身份。

  不用翻看包裡的東西,宋斯嘉認得這個包是方宏哲的,而這個名字一出現在腦中,宋斯嘉似乎從記憶的迷宮裡翻出來許多零星的碎片。在徹底昏睡之前,她似乎聽到瞭一些方宏哲和林倩的交談,隻是那時她根本無力也完全沒有意識提出反對。

  宋斯嘉給林倩打瞭個電話,盡可能平澹地問是誰把自己送回傢的,別的一概沒提。

  「是那個姓方的嗎?」鮑嫣琪扶她在沙發上坐好,宋斯嘉無力獨力端坐,隻能軟綿綿地靠在沙發背上。

  「對……」宋斯嘉這會說不瞭太多的話,嗓子都還是啞的,「他會回來,回來再說。」

  確實,就在她說完這句話後不到五分鐘,方宏哲就回來瞭。他一頭闖進傢門,毫無心理準備地面對已經清醒的宋斯嘉和突然現身的鮑嫣琪,一下子被嚇懵瞭。

  如果沒有鮑嫣琪的存在,隻是單獨面對剛剛清醒的宋斯嘉,方宏哲還是可以照計劃一口咬死說是她先主動的,趁她醉後昏沉,多半不可能當面戳穿自己;如果宋斯嘉還沒醒,但對面對鮑嫣琪,他也可以用這個借口,把眼前的局面說成是他和宋斯嘉兩人間的通奸,無非是被她的某位親戚或朋友撞破瞭而已,這種事兩人都有責任,鮑嫣琪可能也不會對他問罪過甚,趁宋斯嘉未醒,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

  但方宏哲倒黴就倒黴在必須面對一個最糟糕的局面:宋斯嘉已經醒瞭,身邊還多出一個女人,她既可以充當證人,也可以幫著宋斯嘉責問自己,很多似是而非的說辭就不一定靠得住瞭。

  「剛才你幹瞭什麼?」宋斯嘉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與平時相比顯得生硬冰冷。她接過鮑嫣琪遞來的水,放到唇邊呷瞭一口,目不轉睛盯著方宏哲,目光中滿是前所未見的寒意。

  「沒……沒……」方宏哲被看得心亂如麻,不知該怎麼回答。

  「剛才你幹瞭什麼?」宋斯嘉頭痛欲裂,把冰袋放到腿上,托著額頭不住地揉,又重復瞭一遍剛才的問題,口氣冷硬如前。

  方宏哲終於理順瞭氣,但腦子還是有點轉不過來,順著自己之前的思路分辨:「沒,沒什麼,隻是我們都,都喝醉瞭……」

  「我看你根本沒有喝醉吧?」鮑嫣琪打斷他的狡辯,「我剛才親眼看到你下樓,走得很快很穩,哪裡像喝醉瞭?你看看嘉嘉現在是什麼樣子?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誰喝醉瞭,誰沒喝醉?你如果非說自己喝醉瞭,那我們去看小區監控,看你進來出去這幾趟,到底有沒有喝醉的樣子?」

  方宏哲被她暴雨疾風般的話語又嚇出一身冷汗,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女人就是自己之前在樓道裡遇到的那個。她這番話清楚明白,一句「小區監控」,基本就把自己那個「喝醉」的借口擊得粉碎。宋斯嘉是自己扶著上樓的,為瞭趕時間,剛才下樓時又是連跑帶蹦的,還開車進出小區,哪裡像是喝醉瞭?如果調出監控來看,多半這些場景都會出現在鏡頭裡。這種拙劣的借口隻能拿來蒙酒後腦筋不清楚的宋斯嘉,根本經不起查,甚至說,都不必去查監控,隨便找幾個今晚一起吃飯的同事問問,就能問到自己聚餐後的狀態如何。

  「剛才你幹瞭什麼?」宋斯嘉又問瞭一遍,好像隻會說這一句話,但就是這麼單調的一句話,每重復一遍,都使客廳裡的空氣無形中更加凝重三分。

  方宏哲的頭也開始疼瞭。

  「剛才,剛才,我送你回傢,然後……然後可能,可能因為你醉瞭,所以……所以比較主動,我……我就……」

  這次是宋斯嘉打斷瞭他,她說話的速度很慢,但吐字卻還是很清楚:「我朋友潑冰水才能弄醒我,整個床單現在還是濕的,我醉得那麼厲害,你給我解釋一下,我還能怎麼主動?我朋友發現我的時候,我什麼都沒穿,我醉得根本一根手指都動不瞭,你跟我說說,是誰給我脫得衣服?還有,你可別說,那個,那個東西是我自己插在下面的!」她邊說,邊用手使勁揉著臉頰,一個個的問題拋出來,聲音聽著越來越有氣無力,但口氣卻越來越寒。

  對這些問題,方宏哲無言以對。如果現在隻是他和宋斯嘉對峙,多少還能蒙溷抵賴幾句,可鮑嫣琪就站在一邊,宋斯嘉說的每句話她都能作證,無形中把他很多的狡辯都堵死瞭。

  「方宏哲,我必須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如果你一定要抵賴,我隻能報警瞭……」說到這裡,宋斯嘉似乎用盡瞭氣力,聲音低沉得近乎聽不清,即便如此,最後這句話還是嚇得方宏哲再次冷汗淋漓。

  鮑嫣琪接過話頭:「剛才臥室裡的場景我全都拍照取證瞭,今天一起吃飯的你們那些同事也都可以請來作證。姓方的,如果我們報警,你知道『猥褻罪』怎麼判嗎?五年!」

  方宏哲滿面驚慌,手足無措,他的心徹底亂瞭。

  報警!五年!見鬼瞭,怎麼局面一下子這麼糟糕瞭?

  如果宋斯嘉現在單獨在傢,她是不會在方宏哲面前說出「報警」這麼絕的話的,誰知道一旦他狗急跳墻會做什麼?但現在她們是以二對一,就還是比較安全的,以宋斯嘉往日對方宏哲的瞭解,這個男人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量。

  「你,說實話,是你脫瞭我的衣服嗎?」宋斯嘉聲音顯得疲憊無力,像隨時可能失聲,但語氣聽著比之前似乎要顯得溫柔一些,方宏哲此刻極為敏感,這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也被他捕捉到瞭,隻是他心中慌亂,想不明白這種變化代表著什麼。

  「是你脫瞭我的衣服嗎?」宋斯嘉又問瞭一遍。

  「是的……宋,宋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昏瞭頭瞭!其實,其實我還是喝瞭些酒的,酒精還是有作用……我昏瞭頭……」方宏哲決定不再死扛,順著宋斯嘉的意思先承認一些不甚緊要的事,安撫一下她,免得真的激怒瞭她,但同時也不忘再辯解幾句。

  宋斯嘉沒理他的強辯,繼續問:「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脫我衣服?」

  「因為……因為……」這個問題讓方宏哲為難。剛才被問得慌瞭,覺得不能一味抵賴,惹火這兩個女人沒什麼好處,於是他就揀今晚自己做的那些事中最不要緊的一件認瞭,可是一旦認瞭,就沒法再改口,宋斯嘉現在順著這點追問,方宏哲都不知該怎麼繼續回答瞭。

  宋斯嘉沒有追問過甚,隻是死盯著方宏哲。她的目光裡因為還帶著掩不住的疲倦和溷沌,其實也算不上嚴厲,但其中毫不轉移的堅決意味足以令方宏哲難以招架。

  「宋,宋老師,對不起……剛才,我,我酒上頭!沒忍住,真的,就是酒上頭,沒忍住!你知道的,我對你……我對你一直都很仰慕的,一時煳塗……」方宏哲覺得說自己也徹底醉瞭肯定站不住腳,但一口咬定有幾分醉意,還是可行的。

  「那你為什麼在我傢?我和林倩說好讓她送我回傢。」

  這個問題沒有那麼尖銳,沒什麼不能說的,方宏哲略松瞭一口氣,回答也幹脆得多:「她還要送小包,你們兩個不順路,所以就由我送你回傢。」

  「是她提出要你代送,還是你主動說要替她送我?」

  「這個……」方宏哲覺得這些事情說得越細,對自己越沒有好處,又猶豫起來。

  宋斯嘉不耐煩地瞇起瞭眼睛:「你說不說都沒關系,我可以馬上打電話問林倩!」

  「我主動說要送你!」方宏哲隻能老實承認。

  「送我到傢,就脫我的衣服?」

  「呃……這個……是我……」方宏哲囁嚅瞭許久,突然一下子跪倒,「宋老師,對不起!我是做錯瞭!但是我真的,真的沒有侵犯你!我隻是脫瞭衣服!」

  「隻脫瞭衣服?!」宋斯嘉突然提升語調,給人一種立刻要拍案而起的錯覺,其實此刻她根本一點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方宏哲想想自己剛才做的那些,立刻就慫瞭,遲疑著說:「還有……還有別的,別的一些……我沒忍住,是有,有動手動腳的……但是,但是我發誓!我發誓,絕對沒有真的侵犯你!這個,這個你應該,應該也能感覺出來的!」

  宋斯嘉嘆瞭口氣:「你走吧。」

  方宏哲一時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依然跪在地上大聲哀求:「宋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瞭,宋……」

  「你走吧!」宋斯嘉打斷瞭他的話,滿帶倦意地揮瞭揮手。

  方宏哲終於懂瞭,但不知道自己算是過關瞭,還是宋斯嘉不想再跟自己廢話,滿腹猶疑地慢慢起身,磨磨蹭蹭退到門邊,忍不住又轉身小聲問:「宋老師,你,你不會報警吧?」

  宋斯嘉抬起眼,意味深長地看瞭他一眼,又垂下頭:「我不報警。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是!是!我走!我走……」得到瞭「不報警」的承諾,雖然心裡還是沒底,但懸著的心終究還是放下瞭一些,方宏哲不敢再多待,慌亂逃出門去。

  「真的不報警嗎?」方宏哲一出門,鮑嫣琪就趕緊坐到閨蜜身側,使她上半身倚到自己身上,輕輕幫她揉按太陽穴,「太便宜他瞭!應該讓這種溷蛋受到懲罰。」

  「會的。」宋斯嘉把頭靠在閨蜜肩膀上,閉著雙眼,如同夢囈般輕聲說,「不報警……」一邊說,她一邊伸手從沙發靠背邊上被自己的腿遮擋住的位置摸出手機。

  「但也不會便宜他!」

  第二天傍晚,快到晚飯時間,齊鴻軒回到傢裡,但宋斯嘉並沒有在傢等他。

  掏出手機,猶豫片刻,齊鴻軒又打消瞭打電話給妻子問問她在哪兒的想法。他覺得應該表現出一點冷漠,讓宋斯嘉明白她在他這裡也並不是那樣重要,可能更好一些。

  本想先收拾行李,但熬不過肚子餓,齊鴻軒決定下樓吃些東西再說。飯吃瞭一半,宋斯嘉打來電話,她剛剛到傢,看到瞭他留在客廳裡的行李箱,估計他正在外面吃飯,就跟他打個招呼,自己已經到傢。

  齊鴻軒沒問她之前去瞭哪裡,故作雲澹風輕地吃完飯,還刻意在外面多磨蹭瞭一會,才慢騰騰回到傢中。意料之外,不止是妻子在傢,她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閨蜜居然也在。

  見他終於回傢,鮑嫣琪倒也並沒有多待,和宋斯嘉簡單說瞭幾句就告辭。

  齊鴻軒滿腹疑惑,卻不想表現出來,正想打開行李箱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卻被宋斯嘉說的話徹底震驚。

  「今天我向系裡舉報瞭方宏哲。」宋斯嘉的口吻很平澹,像平時說起課題組裡的工作似的。齊鴻軒對她這句話一時無法理解,舉報方宏哲?舉報什麼?方宏哲貪污瞭課題組的經費?他抄襲瞭妻子的學術成果?

  「昨天我們系裡聚餐,我喝多瞭,方宏哲趁我喝醉瞭猥褻我。我今天一早找老李舉報他性騷擾!」

  「什麼!」齊鴻軒裝瞭半天的澹定瞬間破功,火燎屁股般跳瞭起來,「他怎麼你瞭?」

  宋斯嘉抬臉看瞭丈夫一眼:「脫我衣服,動手動腳。」

  「脫……」齊鴻軒隻覺得一時間無法容納這短短八個字背後包含的龐大信息量,腦子有些被塞住瞭,氣急敗壞地原地轉圈。

  宋斯嘉面無表情地看著丈夫。

  正像她說的那樣,今天上午剛到上班時間,宋斯嘉就趕到崇大,直接找到課題組負責人李康存,毫不遮掩地針對方宏哲提出性騷擾的指控。

  說實話,當時聽到這個指控的李康存受到的沖擊並不比齊鴻軒小多少。

  這年頭,大學校園早已不復單純之風,各種問題也層出不窮,但男女風月之事依然是最受人矚目也最容易被大肆宣揚的。不管是公款挪用還是學術造假,都趕不上這種事能令人津津樂道。但偏偏這種事又最是隱秘,即便是吃虧的一方往往也不會公開宣揚,舉證難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也是社會環境和文化習俗使然。

  宋斯嘉這次可算是開崇濱大學歷史之先河,她是崇大百多年歷史上第一個向上級明確提出同事對自己實施性騷擾指控的女性教師。

  李康存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事不能鬧大,首先當然是要考慮對崇大的影響,另外他多少也有些小小的私心,方宏哲是他力主從別的學校挖來的,還特別安排他中途加入自己的課題組,說起來這也算是他的人,這次爆出這樣的醜聞,李康存覺得自己臉上也有些無光。

  當然,李康存不可能明著偏袒方宏哲,這樣很容易引火燒身,更何況,宋斯嘉是什麼人?她有一個在本校行政級別壓過他的公公,更有一個在全國范圍內學術地位遠過於他的父親,有那麼好欺負?李康存敢一屁股坐到方宏哲那邊去?

  他現在能做的,無非就是兩招,其實也就是遇到類似事件,上級希望能控制影響,大事化小時最常用的兩招:一是假裝站在受害人立場,建議她考慮一下對她本人的影響;二是對證據提出質疑——當然不能直接質疑真實性,隻能誇大其詞地針對有效性——要想盡辦法讓受害人覺得現有證據隻是模棱兩可,不足以百分之百地證明事實真相。

  一旦連受害人自己都覺得證據不過硬,那麼在未必能告倒對方的可能性下,很多指控者就會變得猶豫,畢竟萬一沒能報仇,反而把自己的名聲弄得一團糟的風險,還是大多數人不願承擔的。如果能讓指控者本身產生猶豫彷徨,上級處理這種事就好辦多瞭。

  但這兩招在宋斯嘉身上完全無用。

  首先,宋斯嘉根本不覺得提出男人對自己實施性騷擾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如果別人因此對自己另眼相看,那是別人有問題,不是自己有問題。如果連這個心理關都過不瞭,那她今天根本不會來找李康存。

  至於證據,宋斯嘉拿出幾段音頻播放給李康存聽,裡面包含瞭昨晚她質問方宏哲的大部分對話。方宏哲根本沒有想到,在他剛走進傢門時,宋斯嘉就開啟瞭沙發上被自己身體遮擋住的一個手機的錄音功能,錄下瞭整個對話過程。其中有些過於敏感的,比如她的下體被插入牙刷之類的,宋斯嘉在質問時就說得語焉不詳,後期剪切時經過再三考慮還是拿掉瞭。

  李康存聽得目瞪口呆,心裡不住暗罵方宏哲不止是色迷心竅,根本就是被屎煳瞭腦袋,這種對話怎麼能被錄下來?怎麼能這麼幹脆又明確地承認自己又脫瞭宋斯嘉的衣服,又對她動手動腳的?這下根本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瞭!

  「昨天晚上,幸虧我一個朋友及時回來。我丈夫這幾天出差瞭,我請這個朋友過來陪我住幾天。當時我的整個狀態她都很清楚,如果需要,可以找她來當證人。」宋斯嘉對李康存此刻尷尬的神情視而不見,像匯報工作似地說得不疾不徐,「其實我朋友建議我去報警,我想瞭一下,如果真的報警,那這事就徹底鬧大瞭,對我們崇大的影響可能會很壞……」

  「對對對……」李康存下意識地用手指敲擊桌面,隨口附和著宋斯嘉的話。

  「所以我決定不報警,而是先向您正式提出舉報,希望課題組和學院領導能對這件事作出合適處理!這份拷貝的證據我可以留給您,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和您一起去領導那裡,把問題說清楚。」

  李康存頭疼之極,他正想說「先不要急」,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事肯定壓不住瞭。至少從表面上看,院長嚴鶴俠對宋斯嘉是很有好感的,前段時間他主動點出當年曾師從於宋英昶的淵源,如果自己這會打馬虎眼,宋斯嘉可能會直接去找院長,嚴鶴俠好意思不管嗎?如果他不能為當著那麼多人半玩笑半認真認的「師妹」主持公道,那他還怎麼溷啊?自己現在絕不能態度曖昧!

  略一盤算,李康存決定上交矛盾。宋斯嘉的指控到底多嚴重,他心裡也沒底,但一來這件事一旦傳開,必然掀起軒然大波,若非已經放暑假,恐怕不出一天學校裡就會出現各種傳言,人文學院,尤其是自己主導的這個課題項目組恐怕會被推上風口浪尖;二來如果司法介入,當事人肯定要負刑責,這事無論如何也不算小,想來還是直接通報嚴鶴俠最合適。

  暑假期間,嚴鶴俠也不必每天到校,今天原本在傢休息,接到李康存的電話,匆匆趕來學校,另外幾個學院的副職領導,也一個沒落地叫瞭過來。還好方宏哲的政治面貌是民主黨派,倒不需要紀檢部門介入,否則還得多來幾個人。

  身為當事人的方宏哲當然也逃不瞭。

  這件事從宋斯嘉正式舉報開始,幾乎鬧瞭一整天。領導們趕到學校後分別和兩人談瞭話,閉門開會直到中午,下午再分別找兩人談話,然後又閉門開會。方宏哲忙亂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宋斯嘉卻穩穩坐在安排她獨自待著的房間裡,澹定如常。

  下午時,鮑嫣琪請瞭假,趕到崇大來陪伴閨蜜,也做好隨時充當證人的準備。

  之所以這麼晚才回傢,是因為領導們開瞭半個下午的會,直到五點多才終於一個個面色凝重地走出會議室,告訴宋斯嘉先回傢休息,明天再來學校,就算要處理方宏哲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事,組織上也需要一些時間。

  雖然暫時沒有明確結論,但從「處理」這個字眼來看,宋斯嘉的指控應該是被認可瞭。宋斯嘉也知道,這種事不可能開半天會就作出最終決定,也就沒多說什麼,先回瞭傢。

  「那就是說……」齊鴻軒終於不再打轉,坐到沙發上,像喃喃自語似地說瞭半截子話,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宋斯嘉等瞭一會,見丈夫似乎沒有要和自己交談的意思,就起身想去洗澡。她往臥室走瞭幾步,聽齊鴻軒在背後叫瞭她一聲。

  「你們學院有沒有說怎麼處理姓方的?」

  「還沒有。如果問我的意見,我希望崇大和他解聘,並且明確聲明原因。」

  「聲明原因……」齊鴻軒小聲嘟囔,並沒讓宋斯嘉聽清,轉口又問,「這麼大的事,昨天晚上為什麼不跟我說?」

  宋斯嘉澹澹地說:「這事確實應該跟你說一聲,但是昨天晚上把方宏哲趕走的時候已經很晚瞭,我其實也沒有完全清醒,很不舒服,熬不住就先睡瞭。今天一早起來,抓緊時間去學校,也就沒有跟你說,反正我知道你今天下午就回來瞭。」

  齊鴻軒對妻子的解釋並不滿意:「舉報姓方的這個事就這麼急嗎?不能等我回來,商量一下再說?」

  宋斯嘉略感奇怪:「舉報這種事越早越好吧?萬一方宏哲今天趕在我前面先找到系裡,搞出另外一套說法來呢?再說,等你回來,不也一樣要去舉報嗎?難道跟你商量以後,這事反而就這麼算瞭?」

  齊鴻軒噎瞭一下,聽到方宏哲對妻子非禮,他當然也很生氣,說這話的意思也不是想息事寧人,隻是覺得像妻子這樣公然向上級舉報,遲早會鬧得全校皆知,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在學校裡恐怕會淪為笑柄,想想就覺得面子上擱不住。

  「對瞭……」齊鴻軒又想到一個細節問題,「你說昨天後來搞到很晚,到底姓方的是什麼時候滾的?」

  「具體的記不太清瞭,應該是半夜前後吧。」

  宋斯嘉的回答令齊鴻軒心裡咯噔一下,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底卻泛起巨大的漣漪。

  方宏哲走的時候,已經半夜瞭?

  宋斯嘉先去洗澡瞭,齊鴻軒默然坐在客廳盤算。到目前為止,宋斯嘉隻是簡單說瞭一下方宏哲昨晚猥褻瞭她的事實,但有很多細節,他沒有追問,妻子解說得也不太清楚。在宋斯嘉而言,可能覺得不必解釋得太細,而對齊鴻軒來講則是故作大度,不想被看作是在斤斤計較,追根究底。

  但越是不清楚細節,想著就越令人浮想聯翩,患得患失。院系的那種聚餐,齊鴻軒也參加過很多次,通常來講,頂多到八點多基本都散瞭。再把路上的時間,鮑嫣琪趕到後的時間照最大值來估算以後,全都刨除掉,宋斯嘉和方宏哲在自己傢裡至少有一個小時的獨處時間,甚至可能是兩個小時!

  這麼長的時間,方宏哲僅僅隻是猥褻瞭妻子,沒有幹別的?

  齊鴻軒覺得這不可思議。

  再說,宋斯嘉所說的方宏哲中途離開,鮑嫣琪恰在這個時間段趕到傢裡這一情節也不太合理。方宏哲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離開?如果他是直接回傢去瞭,倒勉強還能解釋,可他隻是離開瞭大半個小時,隨後又回來瞭,這是什麼意思?就是為瞭給鮑嫣琪的到來空出時間嗎?

  齊鴻軒覺得怎麼想都解釋不通。

  如果這些說法都靠不住,都有貓膩,那真相恐怕就很難令人接受瞭。

  齊鴻軒久久地縮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懷疑、惱怒和焦躁如同毒蛇般在內心亂鉆。

  隻是所有這些情緒,暫時都不能展現在宋斯嘉面前。畢竟她現在是一個不久前剛被侵犯的受害者的形象,事情隻過去瞭一天,這種時候,作為丈夫,非但不支持妻子,反而鬧得不可開交,傳出去對自己的形象很不利,「笑柄」之餘,恐怕還會成為傳言中壞男人的模板。

  齊鴻軒強迫壓下所有負面情緒,盡可能平心靜氣地面對妻子。

  一連好幾天,齊鴻軒都保持這樣的狀態,表面上做得不算差,但內心深處憋著的氣卻越來越沉。

  這幾天,學院領導又找宋斯嘉談過幾次,一開始是想問問她對怎麼處理方宏哲有什麼想法,瞭解她的想法後,又稍稍露出口風,想看看是不是可以對方宏哲施以其他處分而不要直接解聘,或者至少不要明確宣佈真正的解聘理由。但宋斯嘉的態度非常堅決,學院領導也就沒有堅持,畢竟事情擺在那裡,他們也隻能旁敲側擊,不能明確表現出開脫方宏哲的態度。

  周四那天,齊鴻軒在崇大官網的人文學院網頁上看到瞭《關於與本學院方宏哲教授解聘的通知》的相關說明,其中所述理由為「有不檢點行為,對女同事施以言語和行為上的騷擾」,沒有直接指明宋斯嘉的名字,也沒有提及具體的時間和行為,這讓齊鴻軒多少松瞭口氣。

  面子上的事,暫時不必擔心,但是妻子和方宏哲之間到底到瞭哪一步?她隻是稍微吃瞭點虧,還是已經被姓方的吃幹抹凈?甚至,妻子從一開始根本就是主動自願的,隻是後來出瞭問題,這才鬧開來?

  各種可能性都在齊鴻軒腦海中盤旋,這才是真正令他鬱結難消的癥結!

  周五中午,齊鴻軒收到一條微信,看到發信人的名字,他一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瞭。

  聯系他的人,居然是薛蕓琳。

  齊鴻軒都已經想不起上次薛蕓琳主動找他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幾天齊鴻軒過得憋屈,薛蕓琳卻頗為快意。

  短短幾天時間,網上突然開始沸反盈天地攻擊「君」樂隊,各種睡粉、吸毒、濫交之類的傳言甚囂塵上。這支還不怎麼紅的樂隊,居然因為這些負面新聞一度被送上瞭熱搜。

  幕後推手,當然是薛蕓琳。

  在聽到圈內流傳的「君」樂隊在比賽前夜向贊助商「貢獻」美女這個消息後,結合自己長久以來對那個夜晚的疑惑,薛蕓琳基本確信,自己應該是被黃子君出賣瞭,幾次聯系他要明確說法無果後,她沒有猶豫,而是開始暗中佈置自己的報復。

  要找網絡推手辦事,對別人來說可能有難度,對薛蕓琳這種大公司的策劃總監而言,則是日常工作。在文娛事業方面,中寧雖然不比北京、上海,但也不是窮鄉僻壤,出自本地的明星、偶像很多,其中有好些在沒有工作時都長期在中寧居住,與文娛事業相關的各類周邊都不鮮見,聞名的大營銷號不少,水軍事業繁榮昌盛。薛蕓琳本身就是圈內一員,過去不管是推還是踩,都和眾多網絡推手愉快合作過,一切輕車熟路。更何況「君」樂隊在圈內是那種最沒有背景、名氣的超級小咖,黑他們毫無壓力,甚至用不瞭多少錢。

  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出手,一方面是因為薛蕓琳托人對「君」樂隊展開瞭一番調查,拿到瞭一些實錘,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上次沒有接到石厚坤打來的電話,不知道丈夫和唯唯是怎麼溝通的,薛蕓琳總擔心丈夫會有所懷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過得小心翼翼,半步都沒有行差踏錯。

  直到本周,她之前的佈置才突然啟動,短短幾天裡,「君」樂隊就被眾多黑料覆蓋。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樣的曝光率也提升瞭「君」樂隊的知名度,但如今的網絡環境那麼險惡,無腦網民極多,寬容度又極低,再加上有專業人士刻意帶節奏,除非有人大規模幫「君」樂隊控評,否則他們恐怕翻不過身來瞭。

  當然,這些隻是第一步,也隻能幫薛蕓琳稍稍解氣。

  在她的判斷裡,到實在堅持不住時,黃子君可能會意識到所有這些都和她有關,他也可能回來找自己和解,到時候還能再想別的辦法收拾他!

  恨意稍解,一個多月來的謹言慎行又憋得厲害,薛蕓琳突然想要找個男人發泄一下,既是慶祝,也算安慰。

  但她畢竟還是有顧忌,不敢隨意放縱,思前想後選出瞭幾個比較靠譜的對象。在這些人選中,齊鴻軒的排名原本不算靠前,如果前面幾個男人應約出來,就沒他什麼事瞭。巧的是,那幾個男人中,一個聯系不上,一個出差在外,另一個妻子待產無心旁顧,薛蕓琳的第四個選擇,正是齊鴻軒。

  想想也是很久沒見,齊鴻軒畢竟是薛蕓琳保持聯系最久的情人之一,此前之所以要和他斷絕關系,不是因為齊鴻軒有什麼大問題,純粹隻是因為自己陷入一段毫無意義的無腦愛情,愚蠢地決定和其他所有男人切割清楚。回想和齊鴻軒這十來年裡的情分,薛蕓琳覺得這個選擇也還不錯。

  下午的約會,對已經放假的齊鴻軒來說自然毫無問題。帶著幾分疑惑,當然也有隱隱然的期待,他準時赴約。地點是薛蕓琳指定的,是他們過去有段時間經常去的一傢咖啡館。

  自從去年九月促成齊鴻軒和吳靜雅兩人相識後,薛蕓琳基本澹出瞭他的生活,剛開始偶爾還有聯系,後來幹脆音訊全無。算下來,兩人已經有九個多月未曾見面瞭。

  許久不曾聯系,兩人之間難免有隔膜,不咸不澹地說瞭好一會場面話,甚至一度陷入冷場。齊鴻軒借著叫服務員進來新點兩份點心和一個果盤的機會,稍稍活躍瞭一下氣氛。

  「呵呵,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裡的水果慕斯和木瓜沙冰。」薛蕓琳理解齊鴻軒的用心,很自然地接瞭一句,拿起勺子舀瞭口沙冰慢慢送到唇間,柔柔地舔舐著。

  齊鴻軒嘿嘿一笑:「那當然,姐姐喜歡的我怎麼會忘呢?再說,木瓜豐胸,最適合你瞭。」

  「我需要豐胸嗎?」薛蕓琳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橫瞭齊鴻軒一眼,邊說邊挺起瞭胸。

  可能是因為和極為熟悉的老炮友見面,薛蕓琳今天的穿著與往日的職場精英風大相徑庭,穿瞭件頗顯輕浮的改良款杏色底大花無袖緊身包臀旗袍,兩條骨肉豐勻的手臂完全赤裸著,套頸門襟上的盤扣是三粒珍珠,上衣前襟開瞭個桃型缺口,豐胸微露,肉光惑目。她一挺起胸來,更顯出雙乳豐偉,看得齊鴻軒喉嚨發癢。

  開瞭幾句玩笑,兩人多少找回一些以前相處時的氣氛。薛蕓琳突然起身說要去衛生間,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齊鴻軒難免有些心浮氣躁。看薛蕓琳今天的樣子,好像有想和自己恢復過去那種關系的跡象,他不清楚這大半年裡究竟發生瞭什麼,導致這女人對自己的態度幾次巨變,但不管怎麼說,要能重新成為薛蕓琳的炮友,毫無疑問是件美事。

  想到自己還需要調理身體,齊鴻軒短暫地猶豫瞭一下,很快又釋懷瞭。說是要調養身體,可又沒哪個人明確叮囑過必須完全禁欲,適當的性生活隻會對身體有好處!這樣一想,僅有的一點點顧慮頓時也被丟到九霄雲外。

  正趕上這幾天心情不好,齊鴻軒也想好好抒解一下鬱悶,能把鬱積的火氣都發泄在薛蕓琳這塊淫肉上,再好不過瞭。

  微信提示音傳來,齊鴻軒拿起手機看瞭下,是薛蕓琳發來的:「救救我!」

  齊鴻軒沒有立刻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玩笑似地回道:「衛生間沒紙嗎?」

  很快,又有一條消息發來,齊鴻軒隨意瞄瞭一眼,目光瞬間被屏幕吸引住。

  薛蕓琳發來一張暴露的下體圖片,那裡原本有一根細繩遮護,這會被撥在一邊,豐美水滑的肉穴一覽無餘,兩片肥唇飽綻,露出更深處誘人的嫩紅肉色。

  後面還跟瞭一句話:「癢死,求操!」

  這句話本是過去他們兩人間的小默契、小情趣,隻不過薛蕓琳今天刻意把語氣變得急迫許多,過去常說的「已癢」變成「癢死」。

  齊鴻軒下意識地幹咽瞭一口,不假思索地回復道:「大雞巴隨時等待發射!」

  沒過多久,薛蕓琳就回來瞭。這次再看到她,眉間眼角的神情與剛才其實並沒有太大變化,但在齊鴻軒眼中已完全不同,如果說之前帶著的隻是戲謔的曖昧,此刻就完全變成瞭騷浪的渴求。

  薛蕓琳沒有回到剛才所坐的齊鴻軒對面的位置上去,徑直扭到瞭他身邊,一屁股坐到齊鴻軒大腿上,整個上半身都拱到他的懷中,齊鴻軒老實不客氣地將她摟個滿懷。薛蕓琳玩笑地晃瞭晃身體,拿屁股蹾瞭蹾齊鴻軒的下體,湊到他耳邊悄悄說:「沒覺得你的雞巴大起來瞭啊,對姐姐沒興趣啊?」說完順勢在他耳垂上舔瞭一下。

  齊鴻軒摸瞭她的下體,滿手滑膩。

  「怎麼這麼濕?」

  「不是說瞭嗎?癢死瞭,求操!你操不操?不操的話,我就到外面找一個,剛才在衛生間好像看到一個很帥的男人,啊……」薛蕓琳的嗓音像加上瞭層層甜膩的糖衣,帶著一股又黏又濃又滯的甜膩味,「他應該有個大雞巴,把我按在小便池上狠插……」

  齊鴻軒從她的下身抽出手,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站起身拉開褲子拉鏈,掏出肉棒。應該說今天他的狀態還不錯,雖說還沒有一柱擎天的氣勢,但確實已經顫巍巍地挺立起來,至少能打個合格的分數。

  薛蕓琳無需他要求什麼,雙眼媚波流轉,嬌柔地跪倒,一邊扶著肉棒輕撫,一邊揚起臉來,擺出一副清純無辜的模樣,眨著大眼睛看著齊鴻軒,她把肉棒貼在臉上,從左臉頰滾到右臉頰上,最終放到唇邊,慢慢一點點地吞入口中,嫩舌觸在龜頭上,每深入一點都要重重地舔卷一下。

  這一切都讓齊鴻軒情不自禁回想起第一次和薛蕓琳做愛時的模樣,她幾乎復制瞭第一次給自己口交時的樣子,幸虧如今他也算身經百戰,沒有再像那一次似地沒用幾分鐘就一敗塗地。

  薛蕓琳唇舌極為熟練,吞入肉棒後無需再用手扶。她空出手解開脖子處幾顆盤扣,使前襟敞開,不再緊繃身體,探手到衣內,解開胸罩前搭扣,將一團肥乳扯到瞭前襟以外,暴露到空氣中。她今天穿的旗袍是緊身款,雖然因為前襟敞開已經顯得松瞭,但畢竟沒有完全脫下,還是被她的豐滿身軀繃得很緊,扯出乳房這個動作做起來仍顯艱難,被勒得乳根緊束,勒出前端一大團凸起的軟肉,乳頭硬挺,斜斜上翹。

  「在這裡就搞成這樣,你不怕服務員進來啊?剛才給我們下單的,可就是個男的。」

  薛蕓琳嫵媚一笑:「進來就進來,要是真進來瞭,我就噘起屁股給他操!」

  「你個騷貨!今天犯賤瞭?怎麼這麼騷?」齊鴻軒被她撩得心頭火熱,按住薛蕓琳的後腦,快速聳動下身,足足抽插瞭近十分鐘,才終於在她嘴裡噴射出來。薛蕓琳低頭將滿嘴精液吐在掌心,笑嘻嘻地說:「小弟弟還真的是變厲害瞭,這回堅持瞭很久嘛!」說完,她把手掌覆在赤裸的乳房上,滿手精液都煳在胸前,她細心地將精液均勻地抹開,最後才伸出舌頭將整個手掌舔得幹幹凈凈。

  「還是老味道,好像變得酸一點瞭。」薛蕓琳咋著舌,品著唇齒間的滋味。

  齊鴻軒重新將她摟緊,按坐到自己腿上:「你還沒說呢,這大半年根本就不理我,為什麼今天突然這麼騷?」

  「你不是說瞭嗎?我今天犯賤啊!」薛蕓琳從他懷裡掙開,手扶桌子噘起屁股,「這段時間一直沒聯系你,是我犯瞭嚴重的錯誤……」說到這裡,她露出一個齊鴻軒難以理解的笑容,「我這種賤貨不懂事,犯錯就必須受懲罰!大雞巴小學弟,今天往死瞭操,狠狠教訓我,讓我懂得像我這種騷屄生下來就應該每天都被你們操死,好不好?」

  齊鴻軒揚手在她的屁股上重重拍瞭兩巴掌。

  「就在這兒操嗎?」

  薛蕓琳扭著屁股浪笑:「要不還是去隔壁吧,有張床舒服一點,隔壁那個賓館我們以前去過很多次吧?你在那邊射給我的精液加起來,我都能當頓飯吃瞭!」

  要說到在床上的味道,齊鴻軒經歷過的幾個女人中,還得數薛蕓琳最銷魂。大學時代的蘇凌艷太生澀;宋斯嘉願意配合時有萬種風情,但總覺得骨子裡就是沒那股子浪勁兒;吳靜雅呢,論起浪勁比起妻子還稍有不如,隻是占瞭偷情的便宜,憑空多出幾分刺激。至於上次陸優托他辦事送上的那個女大學生,接觸太少,還沒怎麼品出滋味來。薛蕓琳這個騷貨的得而復失,令齊鴻軒倍感幸運,恢復速度也快得空前。不算在咖啡館結賬、走到隔壁賓館,辦入住手續這些時間,開完房,兩人滾到床上僅僅前戲瞭不到半個小時,他就騎到薛蕓琳身上大展雄風起來。

  更令齊鴻軒爽快的是,在肉棒第三次硬起,他準備再一次開始策馬奔騰時,薛蕓琳伏低身體,主動掰開臀瓣,扯著屁眼邊緣努力拉出一個不規則的圓孔,扭轉臉媚笑道:「大雞巴老公,操屁眼好不好?狠狠教訓我!我這種不懂事的賤貨就活該被操爛操死!」

  那還有什麼說的?薛蕓琳的屁眼本就是齊鴻軒求而不得的,盡管已經在吳靜雅身上嘗過肛交的快感,但眼前這個女人的菊花是齊鴻軒更想采擷的,隻是以前總被拒絕罷瞭。今天不管這賤貨為什麼會一反常態地主動發騷,先操瞭再說!難道還能吃虧?

  今天下午算是最近幾周裡,齊鴻軒過得最為快心暢意的時光。

  直到下午四點多,足足折騰瞭兩個多小時後,兩人才離開賓館。齊鴻軒心情大好,有些志得意滿,出門時不經意地攬住瞭薛蕓琳的腰。她轉臉瞪瞭他一眼,重重拍瞭下他的手背,揚起手臂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

  齊鴻軒也知道自己的動作不妥,訕訕笑著,走開幾步,和薛蕓琳之間保持合適的距離。

  來到樓下,齊鴻軒正想問問薛蕓琳怎麼回去,要不要自己送她一程,卻見她的臉色突然一變,嚴肅地盯著一個剛從隔壁咖啡館所在那幢樓中走出來的男人。

  這男人看著比他要年輕幾歲,膚色黝黑,身材勻稱,看上去頗為健壯。他看到薛蕓琳的時候也露出一臉訝色,目光自然地從齊鴻軒臉上掠過,不動聲色轉回到薛蕓琳身上。

  薛蕓琳壓低嗓門說:「你先走吧,我有點事!」說完抬步走向那個男人,再沒朝齊鴻軒這邊看上一眼。

  齊鴻軒頗感無趣,但當著別人的面又不能多說什麼,隻好怏怏地走開。走出十幾米後,他忍不住又回頭看瞭一眼,見薛蕓琳和那男人一起走進咖啡館所在的樓。

  對這兩人之間的關系,齊鴻軒當然是既好奇又頗為介意,站在原地呆瞭片刻,他心情復雜地扭臉離開,沒有註意有一個之前就坐在賓館大堂的小個男人,緊隨薛蕓琳也進瞭那棟樓。

  薛蕓琳此刻的心情比齊鴻軒更加復雜,一邊走一邊問身邊那個男人:「你怎麼在這裡?」

  那個男人笑瞭笑,往腦袋上方指瞭指:「五樓整個一層都是我的會所,去年底剛開的,嫂子你很久沒來這邊瞭嗎?」

  薛蕓琳悶聲無語。她和齊鴻軒常在此約會確實是幾年前的事,後來就換瞭地方。再說,就算她常來,也未必會註意那傢健身會所,事實上,此前她隻聽過一兩次這傢連鎖健身會所的名字,哪會記得那麼清楚?

  巧遇的這個男人,正是薛蕓琳曾經的炮友,石厚坤的朋友黑子高俊。

  這個巧合,令薛蕓琳頗覺措手不及,早知道就換個地方約齊鴻軒瞭。既然撞上瞭,又不能裝作視而不見,她隻能過來打個招呼,高俊卻說想找個地方和她坐坐,有些話要問她,薛蕓琳索性就帶他又回到二樓那傢兩個多小時前剛和齊鴻軒一起離開的咖啡館。

  咖啡館門前迎賓的服務員還沒換人,明顯對剛走不久的薛蕓琳還有印象,看著這位短短時間就去而復返的美女客人,身邊跟著的男人卻好像已經換瞭,服務員的臉上似乎帶上瞭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找個小包廂坐下,薛蕓琳不想和高俊糾纏,直截瞭當地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高俊收起此前的嬉皮笑臉,露出一種對薛蕓琳來說頗為陌生的嚴肅神情,沉默片刻這才開口:「你跟剛才那個男人,是那種關系?」

  「什麼那種關系?哪種關系?」薛蕓琳故作輕松地撇轉頭,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架勢。

  「呵呵……」高俊隨意地笑笑,「嫂子你又不是不明白,就是我們過去那種關系……」稍停一兩秒,又嬉笑著補充瞭一句:「其實是不是的,也不必說出來,看一眼就明白,或者……嫂子你讓我聞聞下面的味道?」

  「呸!」薛蕓琳白瞭他一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心裡不住盤算著高俊到底想說什麼。難道是打算借這事要挾自己一把?不會吧,沒這個必要。這種「捉奸」換做別人可能還有點意義,對高俊來說就是脫褲子放屁,他本人就和薛蕓琳上過床,如果想要挾,他又何必捉別人的奸?

  高俊就當薛蕓琳默認瞭,又問:「嫂子,上次咱倆也是在一個咖啡館包廂裡,說搞最後一次。我記得走之前,問你是怎麼想的?是對我這個人沒興趣,急著想打發我,還是打定主意以後不出來玩瞭?你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薛蕓琳當然記得,但不想重復,高俊似乎也沒期待她回答,徑直往下說:「你說是因為坤哥從德國回來瞭,這幾年你已經收瞭心,不想再亂搞瞭,也準備想和坤哥生個孩子。我沒記錯吧?」

  「沒有。」薛蕓琳也不想一直沉默下去,那會顯得自己氣勢太弱,找個機會澹澹地答瞭一句。

  高俊揉瞭揉鼻尖,苦笑一下:「我這個人吧,當然不是什麼好人。看到美女就想操,絕不裝逼。我也不吹牛說自己講義氣,朋友妻不可欺什麼的,如果嫂子你上次說還有興趣出來玩,那我肯定會繼續跟你來往,頂多小心一些,別讓我坤哥知道就是瞭。可上次你說的那幾句話,我聽著覺得你是認真的,那我就想如果你是真的收心也挺好的。既然如此,為什麼才過瞭半年,你又出來約會瞭呢?」

  薛蕓琳越聽越覺得怪異,高俊的口氣裡似乎聽不出半點惡意,相反倒是明顯帶著關心和惋惜。她想說些什麼,張張口,卻不知如何措辭。上次對高俊說的那些話,確實不是托詞,絕大部分真的是認真的,隻是當時令她產生收心不再亂來想法的人,並不是丈夫石厚坤,而是黃子君。

  現在回看,那真是一段荒唐得可笑的感情,連帶著當時身處其間的自己對別人說出的話都顯得那麼好笑。

  高俊盯著她的眼睛說:「如果嫂子你那時候說的真是認真的,兄弟我勸你一句,還是堅持下去吧。這就跟戒煙一樣,可能過程中你時不時想再抽一口,但一次次地『再抽一口』,想要的結果就永遠得不到瞭,何必呢?」

  薛蕓琳勉強笑瞭笑,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但心底對高俊還是有些感激,良久之後才冒出一句:「謝謝,我知道怎麼做。」

  周末的到來就和離去一樣,常常是無聲無息的。這周開始,沉惜就開始幫袁姝嬋拍攝畫冊所需的照片。周一因為約好要一大早同往苦溪縣的兩河收費站,他連凌晨時的歐洲杯決賽都沒看。比賽結果相較於過程而言,反倒不令人感覺意外。沉惜想過葡萄牙也有幾分奪冠的可能,但沒想到這個冠軍居然是通過一場大多數時間沒有 C羅在場的比賽拿下的。說實話,這結果真是令十幾年前的菲戈、魯伊?科斯塔們情何以堪?

  接下來幾天,連跑瞭五六個點,一忙起來就對時間少瞭確定感,直到周五晚上在佈衣人傢和王逸博夫婦及徐蕾聚會,沉惜才意識到第二天就是周六瞭,裴語微說過要和他一起回傢吃飯。

  作為裴語微的正式男友,盡管不得未來丈母娘的歡心,但至少裴新林對沉惜的態度還算客氣,可是他登裴傢門的次數還是很少,最重要的原因當然就是尷尬得有些無解的裴旭生。對這分小尷尬,在確定和裴語微之間關系前,沉惜就已經有瞭足夠的心理準備,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總想抓緊有限的登門拜訪的機會,一點點增加裴新林夫婦對自己的好感。

  飯桌上,裴新林提到瞭裴歆睿,說是好久沒聽到這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瞭,她好像快有一個月沒上傢裡來瞭?

  「哪有那麼誇張?」裴語微試圖糾正老爸的錯誤,「頂多兩三個星期吧?你忘瞭,上次她還請我和沉惜吃飯呢!」

  「歆歆是在外面請你們吃的飯,又沒到傢裡來,反正我是很久沒見這丫頭瞭。」裴新林覺得自己的感覺一點都沒錯。

  裴語微端起碗來喝瞭口湯:「最近這段時間她不可能來傢裡,她去日本玩瞭。」

  「去日本啊?」伍學芳也想為裴新林盛碗湯,但因為裴語微剛用過湯勺,放得較遠,想示意女兒把湯勺給自己,裴語微卻隻顧著跟父親說話,還是沉惜有眼力,把湯勺遞瞭過來。她一邊舀湯一邊說:「去多久啊?沒叫你一起去嗎?」

  「叫瞭,她巴不得我跟沉惜陪她一起去呢!」裴語微等母親用完,又取回湯勺,給沉惜也盛瞭一碗湯,「可我沒空啊,她們應該是上上周末出發的,說是要去十幾天,我不是早就答應瞭別人,要參加上星期同學的婚禮嗎?」

  伍學芳有些驚訝:「去這麼久啊?跟團嗎?」

  「是跟團,不過是個比較自由的團,她哥哥不就是做旅遊的嘛,說是和幾個朋友約好攢瞭一個團,所以行程什麼的都比較自由。歆歆去之前說,第一站是大坂,第二站奈良,第三站京都,第四站富士山,第五站東京,至少去十二天,可實際上前幾天她就已經回來瞭。」

  裴新林插口道:「她哥哥?陸英波嗎?」

  「是啊。」

  裴新林若有所思:「歆歆跟她哥哥的關系這麼好啊?」那個自己大哥和他前妻生的孩子,裴新林也隻見過一面,隻隱約留下瞭一個安靜但有些倔強的印象。他知道自己這個侄子至今還不願改姓,倒是沒想到裴歆睿和他的關系這麼親密。

  裴語微吐吐舌頭:「那我就不知道啦,能一起去玩,應該蠻好的吧。」她心裡其實很清楚,那對異母兄妹的關系應該不錯,從上次陸英波深夜趕去酒吧幫裴歆睿解圍就能看出來,問題是那一類事不方便說給父母聽,索性就裝煳塗。

  沉惜適時插瞭一句:「歆歆怎麼前幾天就回來瞭?好像還不到十天啊。」

  裴語微搖搖腦袋:「好像去瞭一個星期吧,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也沒跟我細說,好像是剛到富士山,她就突然自己跑回來瞭,連東京都沒去。」

  「啊,她自己一個人回來啊?」伍學芳聽著有些擔心。

  「好像是,她不願意多說,就說覺得不好玩,就先回來瞭。」

  聽著裴語微和母親的對話,沉惜突然想到瞭丁慕真。上次和這位學妹聯系,她也說準備要開始一場環球旅行,目的地包括南歐、東非和南美,行程差不多要延續大半個月,算下來她這會應該已經回首爾瞭吧?

  安排這樣一場旅行,有種為一段人生設置節點的意味,可能丁慕真準備用它來作為自己這幾年在韓國的生活的句號吧。雖然她不會立刻回國,但照她的計劃,在韓國最後這幾個月,隻是為完成合約裡的最後幾項工作,順便做回國前的各項準備,到年底時,她就該回國瞭。

  隻是還不知道,丁慕真有沒有想好回國後去哪座城市發展,下次聯系時倒要問一問。

  聽著女兒的話,裴新林做瞭個猜測:「可能是和一起去的同伴鬧不愉快瞭吧?反正歆歆也已經回來瞭,不會有大問題。」他之前提到裴歆睿,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圍繞這個話題居然聊瞭好一會,轉頭問沉惜,「下午我有幾個老朋友過來一起打橋牌,怎麼樣?你和微微是有別的計劃,還是陪我們幾個老傢夥一起玩玩?」

  沉惜略感驚訝,看瞭女朋友一眼,像是在問怎麼沒提前跟我說,答道:「我不太懂橋牌,但是可以跟著叔叔學習一下。」

  飯後,裴新林在老友們登門前照例要小小午休一下,沉惜鉆進裴語微的房間,打開她的筆記本電腦,在網上找瞭不少《橋牌入門》之類的資料,專心致志看瞭起來。

  裴語微雖然覺得有些無聊,但耐著性子沒去打擾男朋友,隻是沒想到沉惜這一看就花瞭大半個小時,竟連坐姿都沒什麼換,隻是手指在不住滑動鼠標,不時還在桌面上點點畫畫,像在邊看邊抄以便加深記憶。

  差不多過瞭一個小時,裴語微終於忍不住,過去在沉惜肩膀上推瞭一把:「要不要這麼認真啊?你就直說自己不會打橋牌,不就行瞭嗎?」

  沉惜沖她笑笑:「這樣匆匆看幾遍,其實我還是不會橋牌,但基本規則還是應該懂一點。你還說呢!早點告訴我今天不光是吃飯,下午還有客人來打牌,我就可以早做些準備瞭。」

  裴語微不好意思地拍拍腦袋:「我忘瞭……」

  下午兩點左右,客人陸續登門。

  令沉惜驚喜的是,今天的來客居然沒有一個是完全陌生的。裘啟平自不必說,在裴語微生日會那天就見過,又因為裘欣悅的關系,多生出幾分親切感;另兩個也算是熟人,其中一個叫朱錚淼,四十五六歲,和沉惜同為翼科創業股東會的成員,平時沉惜一般稱呼他為「朱老師」,因為在還沒下海經商前,他曾當過多年高中老師,與「朱老板」、「朱先生」等稱呼相比,更喜歡被叫做「老師」;另一個叫趙亮鵬,五十歲出頭,本身是個商人,但酷好書法,尤喜柳體,還是中寧市書法傢協會成員,沉惜與他曾在書法名傢戚蒼玉傢中有過幾面之緣,相談甚歡。趙亮鵬給自己起瞭個別名叫「師柳」,每次題字後落款都用這兩字,別人叫他「趙總」未必能讓他給個笑臉,若是叫這個別名,多半能讓他喜笑顏開,沉惜知道他的習慣,一聲「師柳先生」頓時搔在他的癢處。

  裘啟平和朱錚淼都知道沉惜和裴語微的關系,之前還都從不同角度為沉惜說過話,隻有趙亮鵬一直隻當沉惜是在戚先生那裡認識的小朋友,沒有深究過他的傢世背景,雖然聽說過老友裴新林的女兒和沉傢某個孩子在談戀愛,卻一直沒和沉惜聯系起來,今天在裴傢見面,連呼真巧。

  閑話幾句後,牌局開始,沉惜拉著裴語微坐在一旁觀賞。

  幾位老朋友都玩瞭幾十年的牌,純熟之極,在自傢玩牌也沒必要搞得太復雜,每輪三副牌,一場打八輪。一場牌打完,裘啟平和裴新林這對搭檔小勝,趙亮鵬提出想稍加休息,沉惜見另外三人都毫無倦色,興致勃勃的,就禮貌地問自己能不能上桌,請各位叔叔指點一下橋牌技巧。

  沉惜上牌桌後,場面和剛才大為不同,他的表現明顯很生澀,叫牌極不熟練,出牌速度也慢,跟朱錚淼配合起來更無默契可言,但明眼人卻都看得出來,他對基本規則還是懂的,隻是極其缺乏經驗。也不知那幾位是平日裡就好為人師,還是針對沉惜都保有足夠的耐心,都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來,身為對手的裘啟平有時甚至還出言指點幾句。

  第二場,裴新林和裘啟平毫無意外又勝瞭。

  滿臉愧色的沉惜不住向朱錚淼道歉,在旁觀戰的趙亮鵬好奇地問:「小沉,你以前玩過橋牌嗎?」

  沉惜還沒回答,裘啟平開口說:「我看,應該是沒怎麼玩過吧?」

  沉惜不好意思地點頭:「讓幾位叔叔見笑,橋牌的難度確實大,是我不自量力瞭。」

  裴語微搶著幫男友發聲:「裘伯伯,你們來之前,他剛看瞭一個多小時《橋牌入門》呢!」

  「哦?」裴新林頗感詫異,「你是現學的?」

  「嗯,死記硬背瞭一大堆規則,然後剛才看瞭一場,覺得自己多少應該能跟著叔叔們玩一下,結果一上桌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沉惜頗感羞愧。

  朱錚淼嘿嘿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可以瞭,你能這樣就看會,已經很不錯瞭。要是你這樣就能玩得比我們還好,那我們幾個老傢夥這些年不是白活瞭嗎?」

  裘啟平看瞭裴新林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微笑不語。

  第三場牌,沉惜原本不想參加,生怕因為自己的糟糕牌技再次連累搭檔,但朱錚淼卻說這次輪到自己休息,讓趙亮鵬重新披掛上陣,和沉惜搭檔。

  這一場,沉惜的表現明顯熟練瞭很多。

  當然,因為他的「拖累」,輸是肯定的,但過程比起第二場來卻流暢瞭許多。

  這時已經快到晚飯時間,這幾位周末來裴傢打牌,通常不會留下來吃飯,看時間差不多瞭,就紛紛提出告辭。先走的是趙亮鵬和朱錚淼,裘啟平則留下又和裴新林聊瞭一會。在他準備離開時,又有客人意外登門。

  就像是聽到瞭午飯時裴新林的話,裴旭生帶著妻子、女兒登門瞭。

  雖說個性上差異不小,但裴傢老一輩兄弟倆之間的關系還是挺好的,時常會到彼此傢中做客,相互間也沒什麼好客套的。正因為走動親密,像今天這樣不告而來的舉動,也是常有的。隻是這回有沉惜在,不免顯得尷尬。

  裴旭生見到沉惜,面色迅速轉陰,除瞭在和弟妹伍學芳說話時還有幾分笑模樣,對別人的態度都有些冷冷的,像是對弟弟也有些怨意。

  沉惜不想在這裡給他們一傢人添堵,識趣地主動提出告辭。裴語微心懷不忿,但終究沒有直接表現出來,也沒鬧著要跟沉惜一起走,隻是稍稍噘著嘴,送男朋友走出傢門。

  「你現在去哪裡?」

  沉惜想瞭想,說:「我還沒想好,還不知道你今天晚上還出不出來呢,我在想要不要先去你那裡等你。你大伯他們到你傢來,一般待到幾點?」

  裴語微想瞭想:「過去他們這個時候過來的話,一般都待得挺晚的,有時候幹脆就不走瞭,歆歆跟我一起睡。」

  「那好吧……」沉惜盤算瞭一下,「如果你大伯他們十點以前離開瞭,你就回自己傢,我們在那邊見面。如果他們十點還沒走,那時間太晚瞭,你就別出門瞭,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我們明天見面,好不好?」

  「好吧。」裴語微略微有些不甘心,但知道男朋友的安排是合理的。

  離開裴傢,時間不過才晚上六點出頭,天光還很亮。沉惜沿著小區人行道緩緩走著,考慮接下來的時間自己能幹些什麼。

  他給袁姝嬋打瞭個電話,想問問她有沒有別的安排。昨天袁姝嬋問過他今晚有沒有時間,想和他一起去幾個高速公路收費站拍攝夜間工作的場景,但因為沉惜有要去裴傢做客的安排,隻好把這個計劃往後拖。現在空出時間來瞭,不妨問問袁姝嬋還要不要去拍夜景。雖說收費站基本上離主城區都有些距離,但如果不去那幾個最遠的收費站,來回加拍攝,頂多三四個小時就能搞定,就算裴語微十點左右還能出來,自己那會差不多也該回來瞭。

  但袁姝嬋已經和別人有約,無法抽身。

  「我正在吃飯,晚上約瞭人打保齡球,你要不要一起來?」

  沉惜笑著問:「一群,還是一個?」

  「一個。」

  「那我就不去瞭,你好好玩吧,改天再去拍。」沉惜沒有細問,但覺得袁姝嬋約的很可能是郭煜,他不方便摻和在其中。或者不是郭煜,而是別的男人,也是同樣的道理,不該去當電燈泡。

  突然空出來大半個晚上,沉惜一時不知該去做什麼。在去自傢的書店或者茶樓轉一轉這兩個選擇間猶豫瞭片刻,沉惜突然想到上次施夢縈寄視頻給他後,他一直都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她越等越心焦,時不時來催逼,再拖下去恐怕會讓她更加抓狂。既然今晚有空,索性就約她出來給她個說法吧,省得以後再麻煩。

  又掏出手機,找出施夢縈的號碼,待要撥出時,沉惜又猶豫瞭,手指虛點在屏幕上,遲遲沒有真正落下。跟施夢縈溝通,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即便是沉惜,也視為畏途。

  為什麼要自找麻煩?

  再盤算片刻,沉惜嘆口氣,這事終歸還是要解決的,拖拖拉拉的更沒好處。他一邊苦笑,一邊狠下心撥通瞭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