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承擔

  接到施夢縈的電話,孔媛略感詫異。

  自從辭職以來,她再沒和施夢縈聯系過。

  此刻,孔媛正與田冰一起吃晚飯。

  在搬來的頭幾天裡,孔媛充分見識瞭自己這位老鄉加姐妹受男人歡迎的程度。

  田冰給自己定的規矩是每天最多接八單。孔媛就沒見過哪天她做不滿這個指標。相反,田冰每天還要用盡各種理由推掉至少同樣數字的客人。

  這個屋子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隔音效果算是不錯的,可孔媛耳邊還是整天都回響著田冰若有若無的叫床聲。

  所以從第四天開始,孔媛白天時候基本就不待在這屋子裡瞭。盡管她求職並不順利,隻得到瞭一次面試機會,而且面試過後再無下文,但她還是每天不到中午就出門,差不多晚上七八點之後才回來。

  大部分時候,孔媛會去網吧,在求職網站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職位空缺,發發簡歷,查看一下郵箱;有時她會去肯德基,買杯咖啡,呆坐上大半天。

  不過從昨天開始,孔媛可以暫時告別這種生活,在傢裡消消停停地歇上幾天瞭。

  田冰來瞭例假,在QQ留言上宣佈自己休息一周。每天打電話來問有沒有空的男人頓時急劇減少,偶爾有些悶著頭瞎撞,不懂去關註樓鳳信息更新的傻嫖客還會打電話來,也是一句話就能打發掉,方便得很。

  傢中沒瞭來來往往的男人,小姐妹兩個自己做飯,喝點小酒,瞎聊,看看綜藝節目,日子倒也算愜意。

  但孔媛的好心情被施夢縈的電話給攪瞭。

  電話中的施夢縈懊惱、慌張、氣憤,她幾乎沒給孔媛留下任何插口的空間,一口氣足足說瞭五分鐘之久。即便如此,孔媛還是沒聽明白她到底遭遇到瞭什麼,隻知道施夢縈正用她所能達到的惡毒程度辱罵自己。

  當然,想從施夢縈口中聽到“婊子”之類的字眼還是很太可能的,她最大限度也就能罵出“恬不知恥”、“自甘下賤”之類的詞。她就以這種獨特的文藝腔,盡情宣泄著自己的刻薄與怨毒。對孔媛來說,這還真是一個陌生的施夢縈。

  施夢縈當然要生氣。她不僅氣吳昱輝脅迫自己,也氣孔媛給自己招災惹禍,更氣沈惜居然在頭一天剛去瞭英國!這樣的關鍵時刻,他去什麼鬼的英國!

  不就是在英國留過幾年學嗎?這年頭海歸多瞭去瞭,他就算留過學現在還不就是個茶樓小老板?每年還要飛一趟英國,冒充什麼成功人士?難道他還要回母校校園去感懷一下?神經病!

  施夢縈的電話,是沈惋接的。這是沈惜一直以來的習慣。每次短期出國,他通常會把手機交給親近的人保管,以防在這段時間,不知道他行程的朋友找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談,畢竟他不可能把自己未來半個月的行程安排通知到每個朋友。

  前年沈惜去英國時,施夢縈剛開始和他戀愛,還沒搬去他那裡住,沈惜也是把手機交給瞭姐姐保管;去年9月,沈惜再次赴英時則把手機交給瞭施夢縈。

  這時候他又假模假式去英國瞭,那我需要的錢怎麼辦?

  電話裡的沈惋很客氣,知道電話是施夢縈打來的,她很熱情地地說沈惜雖然不在,但如果有什麼事,她也可以幫忙。

  但施夢縈是不會對沈惋開這個口的。其實,她本來也沒打算告訴沈惜所有的事,她的打算是直接開口借一筆錢,至於理由,以她對沈惜的瞭解,隻要她不提,沈惜也不會窮究。

  但這個套路不可能用在沈惋身上,就算她也願意借錢,但她肯定會問清楚這筆錢的用途。

  施夢縈怎麼會對她說這些呢?她和這個差點成為自己大姑子的女人沒半點感情。

  施夢縈一點都不喜歡沈惋。盡管自從沈惜把自己介紹給自己姐姐後,這女人對自己一直都很友善,可施夢縈就是不喜歡她。不知道為什麼,施夢縈下意識地覺得沈惋隻是在裝腔作勢,她打從心眼裡不喜歡自己,純粹看在沈惜的面子上給自己一個好臉而已。

  施夢縈討厭兩種女人,一種是像母親那樣器小易盈、潑辣狹隘的傢庭婦女,另一種就是像沈惋那樣溫婉端莊、睿智練達的氣質貴婦。兩者相較,施夢縈更討厭後者。在她看來,像沈惋這樣的女人,無非就是心機很重,很會裝樣子罷瞭,骨子裡脫不去世故和做作。

  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中,施夢縈都不算精明,唯獨對別人待她的態度這件事上很有幾分敏感。既然她覺得沈惋不喜歡自己,那她自然也就有瞭十足的理由厭惡這個女人。過去,看在沈惜的份上,她沒把這份厭惡顯露出來,還總是對這女人笑臉相迎。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施夢縈覺得自己其實為瞭沈惜作出很大的犧牲,可這些卻全沒被這男人放在心上。

  面對自己如此厭惡的沈惋,無論是出於戒心還是出於自尊,施夢縈都不可能開口提錢。

  電話裡,她顯得十分鎮定,不冷不熱地拒絕瞭沈惋幹巴巴的好意。但是,放下電話,她卻憂心如焚。這麼大一筆錢,沈惜這邊沒瞭指望,還能再找誰呢?

  徐芃?周曉榮?施夢縈壓根沒多想,下意識地就排除瞭這兩個選擇。

  范思源?先不說他能不能拿出這筆錢,也不說他願不願意拿這筆錢,關鍵是自己怎麼對這位現任男友說?說自己以前被拍過很多裸照?現在有男人拿著這些裸照找上門瞭,自己還已經被這男人操過一下午瞭?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從賓館回到傢中,施夢縈整整想瞭一路,最終沒有半點著落。慌亂恐懼之餘,她突然想到瞭孔媛。

  施夢縈倒並不指望能從孔媛那裡借到多少錢,她隻是突然意識到,今天自己遭遇的一切傷害,全都是這個道德敗壞,自甘墮落的女人造成的!她背棄瞭男友,拍拍屁股就走人,卻把怨恨和災難帶給瞭自己。面對無計可施的絕境,滿腔的憤懣促使施夢縈拿起手機,撥通瞭孔媛的電話。

  皺著眉頭聽完那些顛三倒四的描述和不段升級的責罵,用瞭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孔媛終於從明顯很不清醒的施夢縈那裡問清瞭事情的原委。

  孔媛一時無話可說。

  她知道吳昱輝和施夢縈是校友,卻沒想到兩人間居然還有那樣的關聯。吳昱輝手裡有施夢縈的裸照?還不止一兩張?這怎麼就像三流小說的情節似的?

  吳昱輝居然拿著這些裸照去威脅施夢縈,而這女人居然真的答應花上十幾萬元包括陪他上床來“贖回”這些裸照?孔媛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

  就算這些裸照真是你的死穴,難道就真的連一兩天都拖不過去?給自己留出些時間,找親戚朋友好好商量一下,總會有辦法解決問題的吧?

  結果,一個下午,錢的事已經談妥瞭,而上床的事,也已經幹完瞭?

  孔媛算是相當瞭解施夢縈的,但即便是她,都沒有想到,在施夢縈心中,不讓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知道這些裸照的存在,重新把那段過去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埋到記憶的墳堆中去,才是最要緊的。哪怕她有足夠的時間,她也不會對任何親友——包括父母在內——提起那些裸照。隻要能讓這些該死的裸照重新被掩蓋,無論心裡有多少不情願,施夢縈其實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說白瞭,她想要的,不是解決這個問題,而是永遠不要再面對這個問題。她必須乞求吳昱輝徹底刪除裸照,不但不要讓這些照片出現,甚至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有這些裸照的存在。

  這樣幽微的心思,施夢縈表達不出,而孔媛也體察不到。

  但孔媛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她無法對自己說,這件事與我無關。

  孔媛含糊地告訴田冰,自己有些要緊的事要去處理,可能會很晚回來,然後就匆匆出門,直奔自己過去的傢。

  施夢縈直指自己是罪魁禍首,孔媛並不計較她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她也承認,整件事的源頭確實在自己身上。

  從自己背著吳昱輝爬上其他男人的床開始——無論可以為“背叛”找到多少理由——一樁樁,一件件,所有事就像被嵌入一個車輪,身不由己地滾滾前行。真相敗露、戀人反目乃至今天吳昱輝對施夢縈做的事,全都肇始於最初自己和徐芃上床的那一夜。

  “如果客戶告訴你,他可以買你的課程,但你得陪他上床,你怎麼回答他?”現在回想起徐芃的那個問題,孔媛也有些驚詫於自己居然能故作鎮定地給出那樣一段回答。

  2014年春天,吳昱輝的公司倒閉,在此後接近半年時間裡幾乎全無收入。雖然他一度也算是個創業的小老板,但慘淡經營之下,其實並沒多少積蓄。

  當時還是外貿公司小文員的孔媛仔細盤算瞭一番,發現以自己一個人的工資,很難承擔起兩人在中寧市的生活。在必須做好吳昱輝短期內無法恢復以前的收入水平的心理準備後,孔媛不得不辭職,嘗試去找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

  在去榮達智瑞面試前,兩個多月時間,孔媛扔出瞭幾十份簡歷,得到過四次面試機會。第一次因為工資談不攏,她自己放棄瞭;有兩次沒瞭下文,應該是被其他競爭對手搶走瞭機會;而最後那次面試,對日後的孔媛產生瞭莫大的影響。

  那是個市管企業的下級單位,崗位是秘書,福利待遇還不錯,對學歷的要求也不高。孔媛對這份工作很有些期待。

  當天一共四個面試候選人,清一色都是和孔媛差不多年齡的女孩子。當天的氣氛很怪,面試官隻有一個人,據說是這個單位的辦公室主任。

  就是這個年近五十的微禿男子,給孔媛的內心打下瞭“潛規則”這三個字的鮮明烙印。

  面試時,男人提瞭很多隱私問題,包括三圍和性經驗,這令孔媛十分不適。最後,他問瞭個聽上去似乎還算隱晦,實際上比徐芃露骨得多的問題:“你入職以後是不是可以為領導提供一些特殊服務,比如為領導按摩,休息日陪領導休息?”

  孔媛一時愣住瞭。她知道潛規則這東西,但她沒想到這個單位居然會在面試時候如此高調地把這層意思直接點出來。這也太不可思議瞭。這個男人就不怕自己離開這裡後,把他說過的話都公開出去嗎?雖說這單位級別不高,又是企業編制,但這單位的一把手畢竟也還背著行政級別,他就這麼囂張?

  孔媛不是天真的小朋友,不會以為這個世界一片純凈,你背地裡怎麼胡搞都不會令孔媛驚詫,可在面試時如此直接粗暴地提出非分要求,也太沒有技術含量瞭吧?

  她試探著問所謂的“特殊服務”具體指什麼?對方的明目張膽反倒讓孔媛以為自己的理解會不會有偏差。

  男人大咧咧地說:“還能是什麼服務?女人給男人提供的服務嘛,在床上的服務嘛!我們辦公室原本就有秘書,一般的公文寫作,文件處理,他幹得挺好,一個人也夠瞭。現在新招一個,除瞭幹點雜事以外,主要是為領導服務的。你想想看,我們是市裡的企業,怎麼可能對學歷要求這麼低,福利還這麼好?你要知道,像你這樣的學歷、工作經驗,在中寧想找好工作不容易啊!不多付出一些,怎麼會有回報呢?”

  這個瞬間,孔媛居然十分荒誕地覺得這男人對自己語重心長。

  當然,當時孔媛給出的答案還是不。

  這份工作自然沒有落到孔媛頭上。最後好像是面試者中最安靜最秀氣的那個女孩被選中瞭。後來,孔媛隱約聽說,這個單位的一把手好像在上面有些關系。雖然這些都是傳言,但看那個辦公室主任如此有恃無恐地把潛規則搞得如此透明,孔媛覺得傳言多半也靠譜。

  當然,在現在的大環境下,這種作死的領導,把自己搞死的概率也很大。

  後事如何,孔媛也沒有關註。

  求職期間,和一些小姐妹談起找工作的苦,不止一個人對她說起在職場,各種男人形形色色的騷擾。一個與她關系極好的跑業務的小姑娘也說,如果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不讓任何客戶占便宜,她的工作根本幹不瞭。她坦言,自己陪兩個客戶上過床。

  這些都在孔媛的心頭鑿著孔。

  終於,在榮達智瑞面試時,這個孔,透瞭光。

  榮達智瑞的工資雖然不是最高的,但它的提成比例卻十分誘人。何況這份工作主要是和人溝通,學歷不高的孔媛從小莫名地就對自己的溝通能力有信心。

  緊接著,孔媛就遇到徐芃提出的那個問題。

  十分期待能拿下這份工作的孔媛鬼使神差地給出瞭那個答案。看得出,徐芃對她的回答是滿意的。

  隨後,徐芃約自己吃晚飯。孔媛明白今晚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巧合的是,那幾天吳昱輝正好回瞭老傢。那段時間弟弟孔軍剛在南昌找到工作,父親在電話裡又總是吞吞吐吐地流露出希望自己這個在中寧發展瞭好幾年的姐姐能多給弟弟一些幫襯的意思。

  現在想起來,其實真的隻是咬咬牙的事。

  上床前的那段時間最難熬。一旦脫瞭衣服上床,孔媛反倒沒瞭顧慮。她在床上本就放得開,隻要把自己的本色拿出來,就足以拿下徐芃——後來和客戶接觸多瞭,孔媛才知道,原來隻要自己正常發揮,就足以拿下絕大多數男人。

  之後的一年,對於現在已經抽身離開的孔媛而言,真的像做夢一樣。

  也許所有事情,都是註定的吧?分手後,孔媛曾經這樣想。

  如果孔媛沒有一個更受父母寵愛的弟弟;如果她來到中寧後能放下身上背負的關於父母兄弟的責任;如果吳昱輝創業沒有失敗;如果她陪周曉榮去雅福會那夜沒有被吳昱輝的朋友看到……也許事情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又或者如果吳昱輝不是這種氣窄而易遷怒的性格,那麼就算一切都發生瞭,至少也不會牽扯到施夢縈身上。

  但一切都無法回頭。

  孔媛不會把現在的困境歸咎於命運,她更不會眼看著施夢縈走到去承受後果的位置上,她要自己來承擔這些事。

  敲打屋門,想著這裡不久前還是自己在中寧的傢,孔媛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吳昱輝對前女友的到訪有些措手不及。

  下午離開賓館時,吳昱輝興奮得發懵。別看他在施夢縈面前擺出一副強硬老練的模樣,其實,直到第一次把精液射得施夢縈渾身都是之前,吳昱輝也是暈頭轉向的。他一時發狠想著今天非要得手不可,一時又怕施夢縈突然翻臉,冷不丁地還擔憂萬一搞砸瞭,警察找上門怎麼辦?

  等進瞭賓館,看到施夢縈令人欲罷不能的裸體,吳昱輝雖然還有些暈,但反倒不害怕瞭。就算最後出事,也先把這騷貨操上幾次過足癮再說!

  把全身被自己搞得騷兮兮臭烘烘的施夢縈扔在床上,略有一絲得意卻又不免帶著幾分慌張地離開房間,直到走到街上,涼颼颼的風撲面打在臉上,吳昱輝才慢慢徹底壓下之前心頭的邪火,也暫時放下惶惑。

  仔細地把下午整個過程回想瞭一遍,吳昱輝覺得簡直順利得令人不敢相信。

  原來脅迫和敲詐這麼簡單?

  操!那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一想到那個大屁股緊騷屄的漂亮妞,以後不僅要給自己錢花,還得乖乖張開大腿讓自己隨便玩,吳昱輝就開始激動。回想起剛才那個雪白的大屁股就在自己眼前一扭一扭的,騷貨乖乖在地上爬,他突然覺得襠下好像又熱起來,肉棒也鼓鼓的重新恢復硬度。

  幻想著未來一段日子的美好前景,吳昱輝渾身帶勁。他去瞭常去的館子,叫瞭份羊湯,外加一客羊肉燒麥,舒舒服服吃瞭一頓晚飯,這才回傢。

  進傢門坐下沒多久,心癢癢的又按捺不住,吳昱輝打開電腦,找出存放施夢縈裸照的文件夾,一張張地翻看著。這些照片他已經欣賞過無數次,說實話,就連當年“艷照門事件”裡張柏芝的裸照他都沒看過那麼多次。

  現在,他可以一邊回味剛享受過的那副活生生的肉體,一邊再對比這些照片,別有一番滋味。

  還剩下最後幾張沒看,就傳來敲門聲。吳昱輝原本以為來的是房東,去開門時嘴裡還輕聲罵罵咧咧的,打開門他卻愣住瞭,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顯得十分尷尬。

  按說,看到孔媛,吳昱輝應該是憤怒的。但他剛沉浸在回味下午性交的快感中,心情很愉悅,一下子也真很難切換成氣憤,整個心情一下子吊在半空。

  孔媛沒有廢話,單刀直入地問他為什麼去威脅施夢縈?

  “我們的事和她沒有關系!你為什麼要去報復她?你恨的應該是我,我現在過來瞭,有什麼話你對我說!”

  吳昱輝確實一直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對孔媛說。他有一肚子的怒氣要發泄,可這時真讓他張口,卻好像又無言以對。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越想孔媛的“背叛”和離去,吳昱輝就越覺得窩火。可孔媛來到他眼前,不知為何他又想起這幾個月裡自己對她的態度,簡直可以用“作威作福”來形容,尤其是分手那天,自己還把她交給鄰居那個壯碩的男人玩弄。就算孔媛曾經對不起他,好像也償還得差不多瞭。

  痛恨自己這種事到臨頭突然慫瞭的表現,吳昱輝刻意地保持冷漠,他壓根不理會孔媛的質問,隻是讓她別多管閑事,既然要分手,就滾得遠一點。

  孔媛希望能妥善解決這件事,不願在談判初期就把氣氛搞僵,所以她繼續耐心地懇求吳昱輝把仇恨和報復的矛頭轉回到自己頭上,不要再去找施夢縈麻煩。

  吳昱輝不耐煩瞭。他對施夢縈已經產生瞭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也許自己憑著那些照片,完全可以把她變成此前兩個多月的孔媛。

  想象一下吧,隨時隨地可以扒下施夢縈的內褲,隻要高興就可以把肉棒塞到施夢縈嘴裡,甚至可以要求施夢縈在自己大便的時候進來給自己口交,那會有多爽?

  這爛貨應該不敢不做吧?看她下午的樣子,應該把這些裸照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既然如此,隻跟她要十幾萬,操上一兩回,豈不是太便宜她瞭?她完全應該付出更大的代價!

  就在他粗略地勾畫出一副美得冒泡的前景圖時,孔媛突然跑來要求他放過這塊落到嘴裡的美肉,怎麼可能呢?

  孔媛對他分析瞭整件事的性質,表達瞭自己願意替施夢縈承擔必要代價的誠意,尤其還提醒吳昱輝一旦事情曝光,他可能會被追究法律責任,足足說瞭二十多分鐘。可腦筋打結的吳昱輝卻一句都聽不進去。他根本懶得和孔媛廢話,隻扔出一句:“要報警也是施夢縈去報,關你屁事?那騷貨自己不想報警,想用錢和屄來換,又不是我逼她的!”

  孔媛不得不表現得更強硬一些瞭。

  “吳昱輝,你現在還沒把照片發出去,施夢縈也沒有錄下你勒索她的過程,所以就算你逼著她跟你上瞭床,現在也沒人能把你怎麼樣。這個便宜就算你白占瞭。可你要知道,一旦你真把照片曝光,那你就百分之百犯瞭法!到時候,網上的照片全都是證據!再把你敲詐勒索的事情抖出來,恐怕你就不是被警察帶走問幾句話那麼簡單瞭!你要想清楚!”

  這層意思孔媛之前就說過,但卻是用委婉的口氣,帶著提醒的意味說的。而這一次,孔媛帶上瞭幾分硬氣,聽得吳昱輝有些發愣。

  “我要提醒你,見好就要收!別把事情做得太過分瞭!你應該知道不作不死這句話,你現在便宜已經占瞭,別不依不饒的瞭!如果你覺得,手裡有照片這個籌碼,非得再撈些好處,可以!你說個價,這錢我來出。但你也別再想什麼一張照片一萬塊,那不可能。你知道我沒那麼多錢,就算去借都借不到。兩三萬,我還能想想辦法。別太貪心瞭。與其要個實際上拿不到手,真拿到也燙手的價碼,還不如踏踏實實地拿筆小錢,我們把這個事情瞭瞭,怎麼樣?”

  吳昱輝的信心開始動搖。

  他原本就沒有什麼周密的計劃,所有的“雄心壯志”隻不過是建立在施夢縈的軟弱之上。也就是因為在施夢縈身上達成目的太輕松瞭,以至於吳昱輝整個下午都陷入虛幻的妄想,以為隻要有裸照在手,所有事情就會變得輕而易舉,女人會任由他搓弄,想圓就圓,想扁就扁。可被孔媛如此強硬地一頂,他突然回到瞭現實,頓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吳昱輝也不可能立刻就答應孔媛的條件。別說他現在沒有足夠的理智立刻看出其實孔媛的方案對他是最有利的,哪怕他想明白瞭,自尊心也不容許他立刻向孔媛投降。

  下午對付施夢縈的時候,欲擒故縱和最後通牒這兩招他用得不亦樂乎,效果非凡,吳昱輝當然不介意繼續拿拿喬,裝裝逼。

  “哼!如果是施夢縈自己來跟我說這些話,也許還有得商量。由你來說,那什麼都沒得好談!還想我少拿錢?你就算拿得比施夢縈更多,我也不要!你讓那騷貨自己來跟我談!我得讓她知道,找你來跟我談絕對是個錯誤,我下午給她的條件,現在不算瞭!”

  見吳昱輝還是如此死硬,孔媛不由得搖頭。

  “你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瞭。你以為施夢縈下午被你嚇住瞭,你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瞭?我告訴你,別把她逼得太狠。我……”孔媛本想說“我原來的那兩個老板”,想用周曉榮和徐芃的人脈來嚇唬吳昱輝,突然想到自己陪老板上床這件事,正是導致這次風波的根源之一,倒是不便再提出來平添變數,誰知道吳昱輝聽瞭這話會不會產生逆反心理呢?

  她立刻改瞭口:“我知道她的前男友人面很廣,在中寧,你得罪瞭他,恐怕日子不會好過!別看他們現在分瞭手,你也是男人,應該知道男人的心理,如果讓他知道你對他前女友做的事,你猜他會不會全當沒看到?就算他一點都不在意,你也要小心。我很瞭解施夢縈,這女人不是很理智,很容易走極端,萬一被你逼得太狠,做出什麼不可預料不可控制的事,誰都說不準。你說,是冒這些風險好?還是安安穩穩收一筆錢好?”

  吳昱輝被孔媛說得心很亂,每句話聽著都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想放棄自己的“優勢”。或許是下午玩得太爽,讓他現在思考問題,總不可避免地先考慮自己下半身的利益。

  如果照孔媛說的,不但自己能拿到手的錢的數目要大大縮水,更重要的是,施夢縈那一身好肉,自己就再沒機會嘗一嘗瞭。

  錢,本不在吳昱輝的計劃中,看上去好像無論拿到多少都是白饒的,但是,曾經有個二十萬元的大餅畫在面前,現在突然告訴他,縮水到隻剩兩萬瞭,是個人都會覺得自己虧瞭。

  而施夢縈那身肉,吳昱輝可是剛吃上癮,更舍不得放棄。

  真是見鬼!吳昱輝深感孔媛要比施夢縈難纏得多。他原本壓根不想和她多說,卻不得不被她的話吸引。孔媛很嚴肅,可語氣並沒發狠,隻是淡淡地說出來,沒一句是廢話,每句話都打在點上,讓吳昱輝不得不去想,又不得不擔憂。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孔媛多會說話啊。

  吳昱輝沉吟著。

  孔媛不再逼他,給他充分的思考時間。

  吳昱輝承認,孔媛說的有道理。可就是不甘心。反復權衡之後,小頭最終又戰勝瞭大頭。

  “錢,我可以少要一點。本來說好明天讓施夢縈先給我打十萬,那就這筆錢吧,我也不多要瞭。別的,你讓施夢縈自己來跟我談!”吳昱輝還是不想把價碼降得太多,其實,根子上,他還是舍不得施夢縈那身肉。

  孔媛冷笑:“讓她來跟你談?說白瞭,你就是想多和她上幾次床,是吧?”

  吳昱輝被說中心事,索性擺出一副臭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如果你就想玩女人,那就換我來吧。”孔媛嘆口氣,“施夢縈雖然比我漂亮,可她這人,床上可能還不如我呢!我陪你上床行不行?”

  聽到這話,吳昱輝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投到孔媛身上幾個敏感的部位,心裡又活泛起來。

  孔媛見他這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冷笑一聲:“行瞭!東想西想的,永遠有你吃不夠,拿不夠的!我隨便說一句,你馬上又把主意轉到我身上瞭?可是要你放棄施夢縈,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那怎麼辦?你還想著兩個通吃?”

  吳昱輝這才反應過來孔媛是在調侃他,不由得惱羞成怒。

  孔媛連珠炮似的說:“該說的,我都跟你說清楚瞭!我告訴你,施夢縈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真要惹出什麼事來,恐怕你要吃苦頭。還是那句話,不作就不會死,明明可以太太平平白撈一筆錢,非想著這也要,那也要,說不定最後雞飛蛋打,屁都沒瞭!現在就看你怎麼選。我能給你準備兩萬到三萬的錢,如果你同意,就把手機裡的照片都刪掉,電腦裡的……光刪掉可不行,我知道數據還能恢復。這樣,裝照片的筆記本電腦,你交給我,我另外給你一筆錢,算是買這臺筆記本。你如果不願意,那就沒得談瞭。你也別再說什麼要把照片放到網上去這種話,會是什麼後果,你自己想明白!”

  吳昱輝被孔媛說得有些懵。怎麼一下子就說到要把筆記本交出去瞭?

  “我給你一個晚上時間考慮。真的,我想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不想再把施夢縈牽扯在裡面,也得讓你順瞭氣。錢,我想辦法給你去湊,別的,我希望你別再妄想瞭。”孔媛把語氣放得緩和瞭些,最後順著毛給吳昱輝捋上一捋。

  把話交待清楚,孔媛留下“明天再跟你聯系”的話,轉身就走。

  該說的都說瞭。以孔媛對吳昱輝的瞭解,聽瞭自己說的那些話,不管他信還是不信,至少暫時不會輕舉妄動。接下來,他肯定會翻來覆去地盤算。

  接下來就是比拼心理的階段,看哪邊先垮下來,垮下來的一方自然不得不在下次繼續談條件時落於下風。

  所以現在這個階段,語言已經沒有用瞭,關鍵在於態度。

  離開吳昱輝的傢,孔媛給施夢縈打電話,告訴她自己已經見過吳昱輝,明天打錢的事可以暫緩。應該很有希望順利解決這個麻煩,讓她放心。她想減輕施夢縈的心理重壓。從之前的電話來看,說的不好聽點,施夢縈很失態,說她已經陷入癲狂也不為過。

  孔媛最後千叮嚀萬囑咐,讓施夢縈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吳昱輝繞過自己給她打電話,無論如何也要撐住,不管他說什麼,都別再像今天似的輕易就范。

  施夢縈冷淡地應著,連句謝謝都沒說,直接掛瞭電話。

  她為什麼要說謝謝?要不是因為孔媛,她怎麼會被卷進去?就算整件事最終解決瞭,她也不會感激孔媛。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害得自己這麼慘,不再繼續痛罵她,已經是因為自己是有素質的人瞭。

  這一晚,施夢縈噩夢連連。

  夢中,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好像是一間封閉的鬥室,黑團團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一面墻。一束雪亮的燈光就打在她身上,無論她怎麼移動身體,這束光一直跟著她。

  她渾身不著片縷,大汗淋漓,不知是被燈光烤的,還是由於劇烈的身體運動而出的。碩大的汗珠自額頭淌下,浸透瞭兩鬢,直接滲進眼角,逼得她淚水漣漣。

  下身火辣辣的酸脹不已。已經小小見過世面的施夢縈當然清楚,這種感覺代表什麼。

  在黑暗中,仿佛蹲伏著無數男人,時不時就有一個看不清面孔的男人鬼一樣地飄到自己身邊。沒有溫度,沒有聲息,甚至施夢縈都感覺不到自己其和那男人有任何其他接觸,一根粗壯得不可思議的肉棒會突兀地插入到自己鮮嫩的肉穴中。

  令人不堪忍受的摧殘像颶風一樣席卷下身,很快,大股大股滾燙的液體註入自己的身體。

  施夢縈渾身癱軟,沒有半點氣力。她根本沒工夫為體內肉棒的離去產生哪怕一絲慶幸,因為甚至連一滴精液都還來不及淌出,下一根肉棒又會貫體而入。

  面容秀艷,嬌軀婀娜,腰肢柔膩,大腿豐腴。現在的施夢縈很清楚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個漂亮姑娘。當然,英俊儒雅的施棠華,配上脾氣雖不好,但年輕時也算長得十分周正俏麗的屠曉麗,生下的女兒當然會是一個小美人坯子。可施夢縈從來就不覺得自己的漂亮和男人有什麼關系。

  我美我的,關男人屁事?

  現在,施夢縈已經知道瞭男人對她的真實想法。越來越多的男人在她面前,不再掩飾對她的垂涎。

  雖然不算巨大,但足夠豐滿的乳房挺翹圓潤,隨著她此刻粗重的呼吸劇烈地顫動,美妙的肥臀像在炫耀它驚人的尺寸和彈性似的,隨著自己被肉棒撞擊時身體的擺動而放肆地扭著,風韻無限。似乎有幾隻粗糙的大手,狠命地掐著自己的臀肉,又似乎沒有。

  唯一清晰無比的感覺,是肉棒在自己身體內的肆虐。

  腥騷無比的精液,酸咸難聞的汗水,夾雜著令人窒息的濃重的男人味,小小的黑屋子裡滿是淫糜得令人作嘔的氣味。

  施夢縈不需要親眼看到,就可以想象自己股間此刻的模樣。想必滿是飽經蹂躪後的不堪入目,精致的肉穴不問而知必然是紅腫的,肯定還滿溢著污穢的濁液。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腦海裡突然閃過“怎麼又插進來瞭?”的念頭。施夢縈覺得自己欲哭無淚,也許身體內的水分都化作瞭汗水。她聽天由命地垂下頭,隻是輕微扭瞭扭屁股,徒勞地試著給剛進來的這根肉棒增加一些深入的難度。

  雖然她看不清那些正在蹂躪她的男人,但整個房間裡卻好像有一張張清晰的臉飄來飄去。

  大學時的方老師、徐芃、周曉榮、吳昱輝、董德有,每一個曾和她上過床的男人都在其中。咦,還有范思源?他居然也擠在裡面。怎麼沒有沈惜?

  還有,還有夏茂國、錢文舟、馬軍、孫翔、李龍波……該死的,時間太久瞭,施夢縈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分不清他們誰是誰瞭,也有些人的面目已經模糊瞭。但她知道,就是這五個人,這五個人中的兩個,或者三個,或者四個,甚至可能是五個人全體,奪走瞭自己的處女身。有他們,他們也在飄!

  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施夢縈覺得自己就是一堆爛肉,被不停歇地奸淫著,肉穴口濕滑無比,她都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分泌出瞭足夠的淫液,還是僅憑灌在肉穴裡的精液就能讓那些肉棒們順利進出。

  當施夢縈猛然驚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汗流浹背,新換的秋衣和內褲完全濕透瞭。

  從沒有被窗簾完全蓋住的窗子一角望出去,外面漆黑一片。

  還不到凌晨五點。十一月中旬的天色,還得好一陣才會有亮光。

  施夢縈裹緊被子,將臉埋到枕頭裡。她不知道現在嘴角濕濕咸咸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好不容易又捱瞭一個多小時,再無睡意卻也不想起身的施夢縈終於見到晨光。

  昏沉沉地起身沖瞭個澡,又換瞭身新內衣,回到被窩裡繼續發愣。

  昨夜一直到快凌晨兩點才睡著,一直做噩夢直到驚醒,施夢縈壓根就等於沒有睡過。她精神很差,正在機械地思考要不要出去買早點,或者幹脆直接喝杯牛奶就算瞭,困意毫無防備地突然襲來,她猛的睡著瞭。

  也不知過瞭多久,施夢縈又被電話鈴聲吵醒。哪怕還不那麼清醒,她都哆嗦瞭一下。

  一切都和昨天那樣相似。

  當聽完電話裡那人說的話,施夢縈匆忙地找出孔媛的號碼,火急火忙地撥通電話,隨即瘋瞭似的破口大罵。這一次什麼“不要臉”、“害人精”之類的字眼也從她嘴裡冒瞭出來。

  施夢縈是真的怒瞭!

  雖說自己昨天電話裡的態度不算好,但就孔媛給她造成的傷害而言,她已經算是很客氣的瞭。她倒好,明明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還假模假樣打電話過來騙自己說有希望順利解決。

  吳昱輝在電話裡說瞭,昨天孔媛在他那裡的態度很惡劣,根本沒有道歉求得諒解的意思,反而說瞭一大堆難聽的話。所以吳昱輝鄭重宣佈,昨天達成的所有協議,現在全都作廢,就算施夢縈打錢給他,他也是不會履約的。

  要不是看在昨天施夢縈本人很配合,很有誠意的份上,他早就把照片都散播出去瞭。

  至於他接下來會不會公佈施夢縈的裸照,那要看他的心情。說不定吃過午飯,回想一下昨天晚上孔媛在他那裡的嘴臉,心情一差,鼠標抖一抖,照片就發上網去瞭也說不定。

  最後,吳昱輝讓施夢縈轉告孔媛,不要那麼囂張,想幫朋友,就要有幫朋友的樣子。不想幫忙也別來搗亂幫倒忙。“真看不懂她是想幫你,還是害你!?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孔媛這個不要臉的,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孔媛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她原本還想吃過午飯就給吳昱輝打電話,問問他思考得怎麼樣瞭,沒想到施夢縈卻先一步來興師問罪。

  吳昱輝這招不新鮮,他無非就是看準瞭施夢縈心理素質極差,閱歷又少好對付,就對她施加壓力,反過來讓她來逼迫孔媛。

  想瞭一晚上,吳昱輝最終還是被孔媛說的那些話嚇到瞭,不敢輕易再拿立刻就公佈照片來做威脅。但他總想試試還有沒有機會多占些便宜。他也算是看明白瞭,這件事情,真正性命攸關的是施夢縈,她肯定急得要命。能拿穩主意的又偏偏是孔媛,用施夢縈來催逼孔媛,說不定會有好的效果。

  當然,如果施夢縈無比信賴孔媛,自始至終和孔媛保持口徑一致,吳昱輝就沒招瞭,除非他真想一拍兩散,把照片發上網。但試上一試總沒錯,大不瞭就是少拿一點錢唄,反正是平空撈上的。萬一真把施夢縈這傻女人嚇住瞭,隨便混些什麼別的好處,那就更是白撿的瞭。

  誰知道施夢縈如此不堪重壓,隻是一個電話而已,就急得她快要上吊瞭。

  敵人並不強大,架不住戰友沖自己開火。

  孔媛明白其中的關竅,但她無法讓施夢縈理解這些。無論她怎麼解釋這些不過隻是吳昱輝的談判技巧,他不會蠢到真的打光手裡的底牌,絕不會立刻把照片公佈出去,可這些話施夢縈根本聽不進去。她隻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最危險的邊緣。而這一切全是孔媛造成的!

  直到施夢縈說出她現在就去給吳昱輝匯賬,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他,並要求孔媛馬上去吳昱輝那裡道歉,讓他恢復兩人昨天達成的協議時,孔媛知道自己和吳昱輝的對峙,最終是自己敗瞭。

  如果施夢縈把她所有的存款都匯出去,那孔媛繼續硬挺根本就沒有意義。這個戰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施夢縈能和她同進同退,使吳昱輝感受到壓力。說到底,無論是施夢縈給錢也好,還是她陪吳昱輝上床也好,孔媛都是旁觀者。身為局中人的施夢縈不能執行她的計劃,那作為一個旁觀者再強硬,也隻會是一個笑話。

  可孔媛偏偏無法真的把自己當作一個旁觀者。

  如果是旁觀者,那她昨天也沒必要去吳昱輝傢,打個電話也就夠瞭。甚至,在施夢縈用難聽的話罵過她以後,連電話都不打,隨便這女人去死,又怎樣?

  反正孔媛一根毛都傷不到。

  可她不會這樣想。哪怕吳昱輝根本不能把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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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麼樣,他已經無可奈何到隻能拿施夢縈撒氣,可孔媛不會因為事不關己就置身事外。她捫心自問,這件事確實因己而起。無論自己有多少理由,多少無奈,多少委屈,但終歸是因己而起。所以,無論施夢縈過去是不是和她有過交情,無論施夢縈是不是對她發瞭脾氣,哪怕是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孔媛都不會袖手旁觀。

  隻為自己心安。孔媛隻想承擔自己該承擔的,不想虧欠任何人,包括吳昱輝。

  經過這幾個月的忍氣吞聲,孔媛仍然會承認自己錯瞭,但她已經可以坦然地說,自己不欠吳昱輝。

  如果這件事不能處理好,孔媛會覺得自己欠施夢縈。

  所以無論如何,她不能讓施夢縈既賠上人,又賠上錢。

  既然如此,那孔媛隻能拿出最後的方案瞭。

  用盡渾身解數,孔媛終於暫時穩住施夢縈的情緒,勸服她不要急著去匯錢。

  “我現在就去吳昱輝那裡,今天一定給你個確定的答復。”這是孔媛給施夢縈的承諾。

  隨即,孔媛敲開田冰的臥室門——盡管不用開工,但長期養成的生活習慣還是讓田冰每天至少睡到十二點——借瞭一樣東西。田冰對她這個要求感到很驚訝,但還是從抽屜裡翻出瞭那件東西,她甚至還特意拿瞭個嶄新的遞給孔媛。

  回到自己房間,孔媛簡單收拾瞭一下,又打電話給吳昱輝,確定他現在正在傢中,連忙趕過去。

  吳昱輝早就在等孔媛聯系自己。果然,沒讓他等太久,孔媛就出現瞭。

  “看來我昨天跟你說的那些,都白費瞭,你還是想著多撈,多撈,根本沒想過是不是現實啊!”見到吳昱輝,孔媛沒給他任何好臉色。自己火速趕過來,已經天然處於談判的下風,不如在態度上稍微給對方一些壓力。

  “哼哼。”吃不準孔媛這次會不會讓步,會做多大的讓步,吳昱輝也不多說,隻是習慣性地保持一副不屑和孔媛多說話的樣子。

  “但也許,你多少還是聽進去瞭一點,不然到現在施夢縈還沒給你打錢,你該打電話去催她才對。你等我來談,就說明你也知道之前的條件太不現實。”突然間,孔媛放緩瞭語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手裡有照片,所以,你手裡的牌大,你說吧,你現在的條件是什麼?”

  吳昱輝愣瞭一下,這才發現無形中好像又是由孔媛在主導談話——這和他與施夢縈交流時差別也太大瞭——他不再裝模作樣,鄭重地說:“別的條件我們先不提,單說錢,你要搞清楚,是施夢縈自己主動提出拿錢買照片的,我可沒跟她說要錢的事。我不管這筆錢到底是她出,還是你出,反正不可能像你說的兩三萬那麼少。至少,原本我們說好的,今天要打給我的十萬得給我吧?”

  孔媛咬著嘴唇。漫天要價不打緊,著地還錢就是瞭。但“別的條件我們先不提”這句話還是很紮耳,說明吳昱輝還是沒放棄別的企圖。

  “十萬真的不可能。你知道我沒有。施夢縈也許有,但這事跟她沒關系,你就別想著逼她出錢瞭。至於別的,我勸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能占的便宜你昨天已經占瞭,以後還是離她遠一點。我知道你也看出來瞭,她心理素質不太好,隻要你去逼一逼,多半能如你所願。但我很認真地警告你,也許你現在能占夠便宜,但說不定哪天,你會連本帶利得都吐出來!我見過她前男友,也聽過很多他的事。‘孔雀醉’你知道吧?就是那個很有名的酒吧。他在那兒把我原來老板的堂哥給打瞭,我老板他們當時有好幾個人,不敢去攔他一個人。他把包廂門弄壞瞭,酒吧老板好像還是在道上混的,也沒敢說讓他賠,客客氣氣把人傢送出來;‘佳晟’的老板劉銘遠你聽說過吧?他和劉銘遠稱兄道弟,關系鐵的不得瞭,這是我親眼看到的。你真想賭一賭他對自己前女友到底還有沒有感情嗎?”

  吳昱輝聽這些話,臉色有點不好看。一半確實是被劉銘遠和“孔雀醉”這些名堂給唬住瞭,另一半還是因為聽說拿不到十萬而心下不悅。

  “那你說個數字吧?”吳昱輝試探。

  “我昨天說過兩到三萬,今天還是這個數。我現在手頭隻有一萬多,剩下的還得去借。這已經是極限瞭。”孔媛咬死瞭這個數目,半步不讓。

  吳昱輝沉默不語。這個數字絕對滿足不瞭他。

  畢竟是一夜之間就從二十來萬一下子跌到這個價位,更何況原來還有機會操施夢縈,現在看來也要徹底泡湯。這兩者間的距離未免太大瞭,堪稱天差地別。

  當然,吳昱輝也想明白瞭,繼續打施夢縈的主意確實是個挺冒險的事。他不願承認這樣一個事實,自己其實已經慫瞭,剩下最後一點心頭的蠢動,完全是因為昨天在施夢縈身上玩得太爽,留下的一絲不甘而已。

  孔媛看得出吳昱輝在猶豫,隨手扔出最後一顆炸彈:“別說施夢縈的前男友,我也能想辦法給你添些麻煩。你還記得我們的鄰居吧?他對我好像還挺有想法的。你知不知道他也是在道上混的?他跟的是中寧有名的八哥。如果我豁出去讓他玩一次,讓他找兄弟把你連手機帶筆記本都砸瞭,你說他會不會幹?”

  她說得篤定,好像很有把握,其實一多半都是胡謅。其實她一直以來都搞錯瞭,以為“疤哥”是“八哥”,但好在這二者從讀音上來講沒有任何區別。所以在吳昱輝聽來,孔媛說得煞有介事,毫無破綻。

  吳昱輝多少也知道自傢鄰居有些道上的背景,卻沒想到孔媛居然連他跟哪個老大都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更讓他發慌。用腳脖子想都能想明白,如果孔媛真把她自己送到鄰居的床上去,恐怕那個壯碩的男人真的會來找他麻煩。

  吳昱輝第一次真正的動搖瞭。因為他發現原來不光是施夢縈的把柄攥在自己手裡,其實自己的安全也完全沒有保障,而且這種威脅甚至是近在咫尺。

  “那……”吳昱輝動瞭妥協的念頭,卻總被一絲不甘心糾纏著,說不出降低價碼的話。

  “我說個實價,兩萬五,怎麼樣?”孔媛替他報出最終的價碼。

  吳昱輝嘬著牙花子,陰著臉,不肯吐口。

  孔媛適時地扔出最後一張籌碼:“錢就那麼多。我知道你不甘心,那這樣,我知道你恨的是我,今天我就讓你好好再操一回,順順你的氣,好吧?”

  最後這個條件,孔媛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當然,她可以靠施夢縈前男友的壓力和黑道鄰居的威脅,不斷地去逼吳昱輝,讓他心慌意亂,最終松口。她完全不必要作那樣的犧牲。換一個人,做完前半部分基本也就算仁至義盡瞭,反正能把這場原本居於下風的談判談成現在這樣,已經十分不易。

  但孔媛卻認為,必須得有後半部分的妥協。

  無論是沈惜也好,鄰居也罷,他們的威脅大多隻是停留在孔媛的嘴上。其實她沒有半點把握讓其中任何一方出手。現在壓住吳昱輝,逼他低頭接受那些差強人意的條件,也許不難,卻難保他事後反悔。談判時把對方壓得越狠,越容易引發對方的不滿,達成的協議的穩定性自然也就越差。萬一事後吳昱輝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後患無窮。

  與其到時候還要再來收拾爛攤子,不如現在先豁出去給他一點甜頭。在對方掌控全局的時候,自己陪他上床這個條件隻會被他看作是個搭頭,不會放在心上;但在把他逼到角落以後,突然松口再多給他一點好處,價值可就完全不同。

  反正半個月以前,吳昱輝還是自己的男朋友,那時候還不是他想怎麼操,自己都忍瞭?雖然分手之後再和他上床,心裡有些不舒服,但又不會少塊肉。

  至於說為施夢縈作這樣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孔媛壓根沒去想。她不是為施夢縈才這樣做的,她隻是為瞭自己心安。從來中寧的第一天開始,孔媛就對自己說過,在這座城市,自己必須承擔下所有應該由自己來承擔的東西,無論自己是否接受。

  做到這個地步,無論以後再發生什麼,孔媛都能平靜地對自己說,我不欠別人什麼。

  不欠吳昱輝,也不欠施夢縈。

  不出意料,吳昱輝聽得眼睛一亮,嘴裡卻還是嘟嘟囔囔的,不肯服軟:“操你有什麼意思?你有哪裡是我沒玩過的?”

  這倒是句實話,但他終究隻是嘴硬,其實已經意動瞭。

  孔媛自然能看穿他現在擺出的這個面孔,甚至連他現在的心理她也早有預料,不由得狡黠地一笑:“你別說,還真有!我身上還有一個地方你沒玩過。”

  吳昱輝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往下溜:“你是說……”

  孔媛站起身,極自然地解開牛仔褲,把內褲、秋褲連同牛仔褲一起拉到膝間,暴露出瞭整個下身,緩緩轉過身,撅起臀部。

  原本應該綻開一朵小小菊花的部位,現在被一個黑色的矽膠小圓底座蓋住——這就是她向田冰借的東西,回臥室換衣服時,她就已經給自己塞上瞭。

  那麼早就給自己塞上肛塞,孔媛倒不是為瞭搞什麼誘惑,完全是出於現實的考量。如果吳昱輝接受瞭條件,卻又沒耐心給她足夠的前戲,非要直接上馬,那倒黴的還是自己。既然自己有瞭跟他上床的心理準備,不如把該做的準備都做好,省得自己受罪。

  吳昱輝看得目瞪口呆,渾身開始燥熱起來。他和孔媛做過那麼多次,最後兩個月裡,甚至還對孔媛做過很多一般的男女朋友不會做的事,但他一直沒想過,她後面那個小洞也是能操的。

  他當然知道肛交是什麼,他隻是一直都以為隻有很少的女人才會接受肛交,沒想到自己的前女友就會這麼做。

  孔媛伸手捏住肛塞底座,往外扯,原本將肛門堵得緊緊的肛塞被她拉出瞭一些,隨即她推動底座,又整個塞瞭回去,這樣的動作她重復瞭好幾次,看上去就像在用這個小肛塞操自己的屁眼似的。

  “後面這個洞,你想不想試試?”孔媛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光著下身,直視著吳昱輝。

  吳昱輝立刻點頭,隨即變得滿臉尷尬。

  “今天我讓你射三次,嘴裡一次,屄裡一次,屁眼一次,你什麼時候射完三次,我什麼時候走。這件事就這麼瞭瞭,行不行?”孔媛十分鎮定,慢悠悠地說清楚自己的條件。

  吳昱輝皺著眉頭,很有些不太情願的樣子,但最終還是點瞭頭。

  孔媛不易察覺地嘆口氣。

  “那,我們先談好怎麼轉賬和怎麼處理照片吧。”孔媛異常平靜和從容。

  盡管此時此刻,她光著屁股,還戴著肛塞。

  之後的幾個小時,房間裡沒瞭劍拔弩張的談判架勢。

  晚飯時分,有個小哥送來兩份外賣。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人別的事來打攪他們。

  晚上七點多,孔媛離開,走時身上多瞭個筆記本電腦包。她留下一張簽瞭名的三萬元借條——兩萬五是說好的價碼,另外五千塊算是拿走筆記本電腦的代價。孔媛當然知道這臺原價不過五千出頭,已經用瞭兩年多的筆記本不值這個價,但不必在這一兩千元的細枝末節上糾纏。

  之所以留下借條,是因為孔媛需要一些時間去湊錢,不能立即支付。

  緊接著,孔媛把這臺筆記本電腦送到施夢縈那裡,告訴她那些照片都在電腦裡,接下來怎麼處理,就隨她心意。吳昱輝當著自己的面已經刪掉瞭手機裡的照片,現在他那裡應該已經沒有任何備份。

  說完這些,孔媛總算覺得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哪怕施夢縈對她始終黑著臉,她也渾不在意,反正她做這件事本並不是為瞭換取施夢縈的感激。

  “我不知道你現在和沈惜之間怎麼樣,但我覺得這個事最好能讓他心裡有個數。萬一還有什麼別的變故,如果沈惜能幫些忙,事情會好辦很多。”孔媛善意地提醒。她並不知道施夢縈對沈惜身後能量的瞭解,也許還不如她。

  施夢縈白瞭她一眼,冷冷地說:“他在國外,半點忙都幫不上!不勞你操心。”

  要是沈惜在中寧,向他借些錢就能擺平這件事,怎麼會搞得這麼麻煩?早不去晚不去,非得這時候跑去英國?真是有病!施夢縈心煩意亂地想。

  她倒是沒想過,孔媛幫她把今天本該給的十萬元留瞭下來。別說她不必去找人借錢,她甚至一分錢都沒有損失。這筆帳,施夢縈一時是不會去算的。

  此時此刻,像施夢縈這樣對沈惜心存怨念的,還有一個人。

  她倒不像施夢縈那樣,是從別人嘴裡得知沈惜出國去瞭。沈惜曾經給她發過一條“明天開始我將前往英國處理私人事務,至少半個月不在國內,有事請等我回來後再議”的短信,可那語氣一看就是群發的,連單獨給自己寫條短信都不肯,半點誠意都沒有!

  裴大小姐非常生氣!

  算起來,自從劉傢老二結婚那天開始,自己就再沒見過沈惜啦!

  萬聖節那天,裴語微打電話想約沈惜出來參加Party,但被他以沈老爺子住院,他正在陪床照顧為由拒絕瞭。好吧,在醫院陪爺爺,這是正當理由,大小姐通情達理,不會放在心上。可雙十一光棍節那天,明明前一天沈老爺子已經出院,裴語微好心好意想約沈惜出來吃晚飯,陪這個單身狗一起過節,卻又被拒絕瞭。

  說什麼過兩天就要飛英國,很多東西還沒準備,沒時間出去玩。

  這不是明擺著敷衍本大小姐嗎?

  沈惜走後這三四天,裴語微的心情就沒好過。

  你走瞭,行。可不至於每天忙到腳後跟踢後腦勺吧?就不能來問候本大小姐一聲嗎?就不能跟我說說你在倫敦的見聞嗎?我就不信你到瞭英國,和國內沒有半點聯系。上次那個和你一起踢球的女人,你跟她也一句話都沒說過?哼,本大小姐就這麼沒地位嗎?

  偶爾,裴語微還會胡猜沈惜是不是去英國見情人瞭。

  當然,這更不是什麼能讓人愉快起來的想法。

  上周末回傢吃飯,莫名其妙和裴新林大吵瞭一架。周一去公司上班,看到老爸的車,裴大小姐心裡還別扭著呢。

  總算熬到周二,晚上終於能有些開心的事,讓裴語微調節一下心情瞭。

  這天是她從小到大的死粉閨蜜裘欣悅的生日,早就說好今晚會舉辦一個生日會。

  不但這倆小丫頭是好姐妹,兩傢老人關系也十分好。裘欣悅的父親裘啟平做的是醫療器材的生意,在中寧市貿易促進會任理事,同時也是理事長裴新林的橋牌牌友。

  說起來這父女倆也有意思,生日就在同一個月,前幾天裴語微還陪著父親去給裘啟平祝壽呢。這已經是裴語微半個月來第二次提著禮物登裘傢的門瞭。

  裘欣悅的個性比裴語微更開朗,當然,大小姐脾氣也更大。不過隻要是她裘大小姐看得上的人,她也極擅長結交朋友。在這點上,裴語微倒是遠不如她。今天的生日會上,除瞭裘啟平夫妻,剩下幾十個來賓中絕大多數都是裘欣悅的朋友,其中七成又都是閨蜜。一時間紅顏似海,烏鬢如雲,環佩耀目,馨馥滿鼻,全場的妖嬈嫵媚,倒是讓少數躋身其中的男人大飽眼福。

  裘欣悅向裴語微正式介紹瞭自己的男友崔志良。

  說起來,裴語微對這位也算早有耳聞。隻是她回國才幾個月,一直未曾謀面,今天總算是見著瞭活人。

  崔志良比裘欣悅大兩三歲,中等偏高的個子,不算很帥,但看上去很精神,有那麼幾分精明能幹的模樣。據裘欣悅說,他是做證券投資的。

  裴語微對這個男人還挺感興趣。因為細論起來,他和裘欣悅可是門不當戶不對。聽說崔志良傢境極普通,父母都是普通工廠職工,母親多年前就下瞭崗,開早點鋪子增添傢庭收入。崔志良本人也就是個普通的證劵經紀,比那些苦巴巴每個月對著開戶指標發愁的客戶經理稍強一點,卻也強得有限。可就他這條件,還是把裘大小姐追到瞭手,看上去兩人關系還很不錯,就不由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更有趣的是,崔志良還不是中寧人。他的老傢在武山,去年四月以前,他一直在老傢混。

  武山市位於本省西北部,是一座發達的礦業城市。裴新林的另一個好友,本省最大的礦業老板錢永祥,就有一大攤子生意放在武山。武山並不窮,經濟依托於礦產資源,顯得頗為繁榮,但怎麼都脫不瞭臟亂落後的整體形象。從武山來中寧發展的那些富豪,落在正宗的中寧人眼中,就有一種鄉巴佬暴發戶的既視感。

  省會驕民,對其他地方來的人總會帶著幾分挑剔和歧視,雖不合理,但卻難免。

  像崔志良這樣來中寧打拼的普通年輕人,實在是太不起眼瞭。

  以裴語微對閨蜜的瞭解,裘欣悅的眼界可不低,又不是那種為愛情不顧一切的性子,她能選擇崔志良,要麼這個男人在他的行業裡表現十分優秀,是個“潛力股”;要麼就是他有別的特別出眾的優點,外人一時還看不出來。

  否則,他怎麼可能獲得裘欣悅的青睞?更何況看上去裘啟平夫婦對他似乎也沒有惡感,想必是已經默認瞭女兒的選擇,這可更不易瞭。

  當然,雖然對這男人有那麼一點點興趣,裴語微也不會緊盯著他不放。他可是閨蜜的男友,這年頭,是個聰明女人都知道要“防火防盜防閨蜜”。你盯得久瞭問得多瞭,別人還以為你想要幹什麼呢!好瞭十多年的姐妹,沒必要為這種事莫名其妙地添堵。

  在裘傢舉辦的小Party和自助餐會不過是開胃菜。畢竟其中有些朋友隻是場面上的,也免不瞭有些近密的親戚要到場。切過蛋糕,許過願,鬧一鬧,吃過飯,流程也就走完瞭。

  等親戚和部分場面上的朋友散去,真正的節目才要開始。

  連崔志良都被裘欣悅趕走瞭,剩下的全是真正親近要好的姐妹淘。二十幾個少婦大女嘰嘰喳喳分坐十來輛車,直接殺奔一傢去慣的好姐們兒開的酒吧去瘋。

  裴語微自然在列,裘欣悅就坐在她的車上。同車的還有此行最年輕的一個小妞,裴語微的堂妹裴歆睿。

  小丫頭今年讀大三,是寧南大學外國語學院的學生。裴語微知道她明天有課,沒想到這丫頭卻不準備回寢室,還想隨大流去酒吧瘋,擺明瞭平時也是在外頭玩瘋瞭的。本想教這小妞一點人生道理。裴歆睿說瞭一句:“姐,我早就滿十八歲瞭!我爸都不管我,你怎麼這麼囉嗦啊!”頓時把剛準備端端架子的堂姐想說的話全堵在瞭嘴裡。

  辣辣的煙、沖沖的酒、勁爆刺激的音樂、飛爍閃目的燈光……反正在場的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姐妹,這群女人在包廂裡又喝又唱又鬧,漸漸的放浪形骸起來。

  好在畢竟大多都是從有教養有身份的傢庭出來的,還沒哪個女人鬧著要搞些更刺激的玩意兒出來,也沒哪個小騷貨按捺不住要找群帥哥來陪。

  這是個純粹的姐妹趴。

  既然都是女人,更不會有人刻意收斂。無所謂浪不浪,反正就算浪過瞭勁,也不會損害她們出門後的光鮮形象。

  身為和這些閨蜜中的大多數人從小一塊長大的裴語微,雖然回歸這個小圈子不過才幾個月,卻也瞭解有些姐妹浪起來能到什麼程度。

  像裘欣悅、裴語微這樣的女生,不缺錢,不缺時間,不缺精力,當然就更不可能缺男人。除非人生不幸遇上孽緣般的真愛,否則隻有她們可以在大把願意討好她們的男人中隨意挑選。這些女人,對愛的態度如何,倒是各有不同,可要說到對性的態度,除瞭少數幾個性格相對保守的以外,基本上都趨於一致,就是五個字:“隨我高興!”

  一般的男人,誘惑不瞭她們,也極難討好她們,更不可能威脅到她們。如果她們不樂意,就算你扔一大堆錢在她們面前,也隻能換來一堆白眼。開玩笑!除非你是沈偉揚、劉銘遠這個級別的,否則這裡哪個姑娘傢裡爹娘不比你有錢?甚至有些姑娘自己就有百萬乃至千萬身傢。你在這些女人面前裝什麼傻逼?

  可如果她們樂意,那浪起來也真就沒瞭邊。在酒吧裡和一個男人看對瞭眼,就算隻聊過十分鐘,也可以立刻找地方去大戰一場。天亮分手,甚至連你長什麼樣子她都未必記得。

  裴語微剛回國那會,在一個聚會裡,遇到這麼一個姐們兒,已經喝得半醉,還非要和人打賭。賭輸後也不賴賬,痛痛快快從手機裡翻出幾個單身男人的號碼,抓鬮選定一個,打電話確定這人在傢,然後幾個姐妹就擁著這姐們兒出發瞭。

  裴語微當時也被姐妹們拉著助威。敲開那男人傢門,賭輸瞭的姐們兒酒意尚酣,情緒亢奮,聲音大得足以把左鄰右舍都驚起來:“老娘打賭輸瞭,所以送上門來讓你操!你一晚上能來幾次?你能來幾次,老娘就讓你操幾次!來吧!”

  就算在國外見慣瞭少數傢境豪富,胡混瞎搞的同胞留學生糜爛生活的裴語微,聽到這幾句話,也不免面紅耳熱,恨不能立刻從原地消失。

  說實話,裴大小姐隻是從小在這個圈子裡玩慣瞭,有太多老友故交,割舍不掉情分。其實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她已經覺得自己和這個小圈子中的大多數人越來越想不到一處,玩不到一起。隻是她回國時間尚短,除瞭這幫姐們兒,還沒來得及交幾個其他的像樣朋友。她又是個愛熱鬧的性子,不和她們玩到一處,還能怎麼辦呢?

  想起那回“押”姐們兒送貨上門去給人操,裴語微環顧瞭一下包廂,發現那天參與的姐妹們十之七八今天也都在場。那賭輸瞭的姐們兒正坐在自己左側前方,看她臉紅撲撲的樣子,又有瞭五六分醉意,不知今晚還會不會再便宜哪個男人。

  哦,對瞭,那晚敲開的那棟別墅,好像在雲瀾公館。

  自己不是也曾在某夜沉醉,第二天清晨在那個小區的某間別墅中醒來嗎?

  那次自己回國才一個來月,跟姐妹們重聚還覺得新鮮的很,有時玩起來就不容易收住。那晚真喝得太多,裴語微長這麼大,就數那晚醉得厲害。臨時抓來作陪的兩個男生其實隻有見過幾面的交情,要不是遇到劉銘遠,爛醉的自己也許就會和其中某一個,甚至是兩個一起共度良宵。

  如果事情真發生瞭,裴語微倒也能想開。就當是次酒吧艷遇唄。反正這倆小子自己也算認識,安全可靠至少沒問題,也都是帥哥,不算吃瞭太大的虧。但現在既然沒被占便宜,那還沒浪到傢的裴大小姐也會慶幸,好在什麼都沒發生。

  畢竟在清醒狀態下,她可沒想和那兩個男生真的發生些什麼。

  當然,裴語微明白,回到那天晚上,換十個男人陪自己過一夜,總會有七八個人選擇對自己做些什麼吧?那些男人不是說瞭嘛,做瞭,就是禽獸;沒做,那就禽獸不如!恐怕大多數男人都會心安理得地選擇當禽獸,總好過禽獸不如,是吧?

  自己能毫發無損,隻是因為自己過夜的那間別墅的主人,是沈惜。

  想到這個讓自己中心搖搖,寤寐思之的男人,裴語微固然念著他對自己秋毫無犯的好,卻也忘不瞭這幾日裡的一肚子氣。

  從小,隻有別人追在屁股後面逗裴大小姐開心,哪有像沈惜這樣像大爺的?要讓姐妹們知道自己這兩個月,倒貼著去追一個男人,怕是會被笑死。其實,裴語微不過就是找沈惜吃過幾頓飯,泡過一次吧,看過兩次展覽,沒什麼其他太過明顯的倒貼舉動,但就她的身份和經歷而言,已經算是很主動瞭。

  而沈惜貌似至今都沒get到自己的心思。難道非要裴大小姐親口先說“我喜歡你”這幾個字,這頭豬才能意識到這小妞是看上他瞭?

  在感情方面,裴語微也是驕傲的,雖說是開朗的性子,還不至於這麼不矜持吧?

  話說,沈惜去英國也好幾天瞭,說好的查令十字街的照片呢?怎麼半點動靜都沒有啊!

  靠!他不會是忘瞭吧?說不定在劉紹輝的婚禮上,他隻是隨口說說哄自己開心的。

  要真是如此,裴語微會很生氣。

  裴大小姐很生氣,後果一樣很嚴重!

  滿腦子轉著這些念頭,獨自捧著一杯長島冰茶,坐在角落的裴語微顯得和整個包廂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好在這時候女人們瘋得都很厲害,沒人註意到她。

  最先發現裴語微有些愀然不樂的,是裴歆睿。

  “姐,你在幹嘛呢?”小丫頭把小腦袋湊過來,滿臉好奇。

  裴語微白瞭她一眼,突然瞅見她手裡端著一杯喝瞭大半的玫瑰酒,不由得翻起白眼:“你也喝酒?叔叔現在是真不管你瞭是吧?”

  裴歆睿沒好氣地指瞭指裴語微手中的酒杯。

  “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啊?難道你喝的是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喝‘失身酒’!”突然小丫頭又滿臉八卦地湊到裴語微耳邊,“姐,你在想誰啊?你想失身給誰啊?”

  裴語微在她的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瞭一下。

  “失你個頭!就是像你這種鬼腦筋,搞得我現在說要喝長島冰茶,總覺得怪怪的!不會喝就不要亂說!”說著,她又嘆瞭口氣,“不過能調好長島冰茶的還真不多。起碼在中寧,也就是這傢酒吧的冰茶喝著有點感覺。”

  裴歆睿其實就是跟著朋友們瞎喝瞎說,根本不懂裴語微說的感覺是啥。沖著“失身酒”這名號,她也是喝過長島冰茶的,知道別看這種酒加瞭大量檸檬汁、可樂、橘橙酒、檸檬片,喝上去好像酒味很淡,可由於是用伏特加、朗姆酒、龍舌蘭等混合酒液做基酒,所以後勁很足,對女人來說,其實算得上是烈酒瞭。

  當然,長島冰茶之所以會被訛傳為“失身酒”,也就是不熟悉這種酒的人乍喝起來以為隻是稍烈的果酒,一不小心就會喝過量,導致不省人事。像裴歆睿這樣本就想見識“失身酒”有多神奇才去嘗試的,反而不會輕易中招。

  長島冰茶的正宗風味該是怎樣,裴歆睿不清楚,但就沖著裴語微一臉雲淡風輕地喝著冰茶,深知這種酒後勁的裴二小姐打從心眼裡佩服自傢大姐。

  “哎,姐,我問你個事。”裴歆睿擠著姐姐坐下。如果這時有人朝這個角落瞥上一眼,隻會以為姐妹倆正在說悄悄話,誰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什麼?”

  “嗯……”小丫頭臉上的笑容,總讓裴語微覺得曖昧,“姐,外國男人,那個的時候是不是都很厲害?”

  裴語微差點沒把嘴裡的酒噴出來。

  “你,你再說一遍!”

  “切!”裴歆睿覺得姐姐這個反應就是拿自己當小孩,有點看不起自己的意思,有些惱瞭,“有什麼嘛!我都多大瞭!我就是想問,外國男人做愛的時候是不是很厲害?”

  裴語微仔細地打量瞭一下這個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直到自己出國後才分離瞭那麼幾年的小堂妹,突然意識到,原來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小妞,雖說還在大學念書,可實際上也已經是個年滿21歲的大姑娘瞭。

  這個彎子轉瞭過來,裴語微的心態頓時平和許多,臉上也添瞭幾分促狹的笑:“你問這個幹什麼?想找外國人試試?”沒瞭怕帶壞堂妹的顧忌,頑皮的心思又冒瞭出來,她假作高深地補充:“那可得看是哪國人。世界之大,不同國傢的男人可都是不一樣的味道啊!”

  “哇!”裴歆睿簡直要佩服死堂姐瞭,“姐,你這麼有經驗啊?簡直相知滿天下啊!”

  “呸!”裴語微聽著這話覺得味道不對,“告訴過你少聽郭德綱,大姑娘傢傢,滿嘴犯貧!我得去跟叔叔說,你這小妞,該管還是得管管!”

  裴歆睿吐吐舌頭,又把話題轉瞭回來:“姐姐你試過幾個國傢的啊?”

  裴語微突然沒瞭興致,不再瞎逗,老老實實地說:“剛才我瞎說呢。我還真沒試過多少。就我自己的經驗來說,確實是有很厲害的,可也有很普通的,跟我們中國人差不多啊。我想,中國人裡面應該也有很厲害的吧?你可別以為隻要是外國人就都很厲害,出去亂搞啊!”

  裴歆睿抿著嘴,滿臉不太相信的表情:“不會吧……姐,你在國外待瞭那麼多年,沒試過多少?你騙我的吧?”

  “誰告訴你在國外就一定經驗豐富啊?我滿打滿算在美國也就待瞭八年,其中一年還去瞭馬來西亞當志願者。我出去的時候才多大啊?才15歲!你以為你姐出國就是為瞭去和外國人上床啊!?”

  裴歆睿撓瞭撓鼻子,不依不饒地說:“好嘛好嘛……沒多少就沒多少,那姐你說實話,具體是幾個?”

  裴語微都快被她氣笑瞭。

  “你到底要幹嘛?直說!你打聽這個幹嘛?我爸媽都不打聽這個!”

  “大伯當然不會打聽這個!”裴歆睿也沒那麼好糊弄,“我就是問問。姐妹倆交交心。你不說,就是心裡有鬼!”

  裴語微還真拿她沒辦法,沒好氣地伸出左手,比瞭個“5”的手勢,又補充道:“不全是外國人,有一個臺灣人,那得算是中國人吧?”

  “四個啊?”裴歆睿也不知道對這個答案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那,姐,你上一次跟男人那什麼,是什麼時候啊?”

  “哎,我說,你到底要幹嘛?”裴語微真有些好奇,這小丫頭今天盡瞎打聽些什麼呢?

  裴歆睿滿臉小乖乖小可憐的模樣:“嗯,我當然也要和男朋友那什麼的嘛,但我經驗少,肯定要跟別人取經啊,問別人還不如問姐姐啦。姐,你最好瞭,教教我唄!”

  “你已經跟你男朋友做過瞭?”裴語微也被逗起八卦之心,嘴角邊掛上一絲壞笑。

  裴歆睿快速地點瞭下頭,有些眉飛色舞的小得意。

  “你跟我取經,沒用。你姐姐我的經驗,未必比你多。我上一次,一年多以前的事瞭吧?”裴語微自己都吃不準具體過瞭多久。

  “不會吧?”裴歆睿滿臉不可思議,“姐,你在禁欲啊?你一年都沒那什麼瞭?”

  裴語微又沒好氣地在她腦袋上拍瞭一巴掌:“禁什麼欲?你這都什麼詞兒?一年怎麼瞭?一年不那什麼,會死嗎?”

  說完這話,裴語微在心裡又重復瞭一遍:“會死嗎?”

  裴語微不缺乏性經驗,但平心而論,也真不算多。

  她的第一次是在12年級快結束的時候,換成中國的學制,就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

  當時裴語微已經成功申請就讀普林斯頓大學。高中最後剩下的時間基本就成瞭Happy Hour。她開始和一個一直以來都很有好感的同校白人男孩交往。很自然的,幾次約會後,兩人上瞭床。

  第一次其實不算太成功。男孩有些緊張,或許也不怎麼有經驗。他沒能堅持太久,很快就射瞭。裴語微隻感受到瞭處女膜破裂時的疼痛,還沒來得及體驗苦盡甘來的快樂,一切就結束瞭。

  不過這沒有影響到裴語微對性的態度。兩人在床上的體驗,應該說是漸入佳境。青春的肉體不知疲倦,在反復折騰瞭兩個月後,裴語微就像攢夠瞭技能點似的,熟練掌握瞭各種技巧,對各種姿勢的轉換也變得毫無滯礙。

  不過盡管兩人在床上很和諧,但這段戀情還是沒能支持太久。兩人各自升入大學後,常見的“異地戀之死”成為他們兩人間的劇情。盡管小夥子讀的是紐約市立大學柏魯克分校,距離普林斯頓市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剛開始幾個月,兩人還常在周末約會,但時間一久,還是漸漸疏遠瞭。

  分手之後,裴語微挺長一段時間沒交男朋友。直到她成瞭籃球啦啦隊的一員。

  說起來,這也算是件瞭不起的事。身高169cm的裴語微在華裔女孩裡算是高挑的,但放在一堆金發辣妞中就不起眼瞭。她的隊友一個個都身材健美,豐乳肥臀,活力四射,裴語微付出瞭十二分的努力才堅持留隊,沒讓自己被淘汰。

  很快,裴語微被一個籃球隊的小夥子追求。於是在二年級時,她就和這個強壯得像一匹公馬似的男孩談瞭大半年戀愛。這小夥子就是她之前說過比較厲害的那一個。

  青春的荷爾蒙在籃球場上揮灑不盡,更要用最原始的運動來把最後一滴汗水和最後一絲氣力全部榨盡。最瘋狂的一次,某天訓練結束後,被男友叫到更衣室的裴語微直接被剝得一絲不掛,足足幹瞭半個小時。結果,被另一個回更衣室取東西的小夥子撞見。嚇得裴語微把整張臉都埋在手臂之間,半天都不敢動。

  二年級快結束前,這段戀情也終結瞭。這以後,裴語微在美國也就沒再正兒半徑談過戀愛。

  第三個男人是在馬來西亞時認識的,是一起參加“普林斯頓在亞洲”活動的校友,一個十分斯文的臺灣男生。身處相對陌生的環境,又是團隊裡僅有的兩個華裔,兩人自然走得比較近。彼此熟悉後,在剩下的幾個月裡,兩人發生過幾次肉體關系。當然,兩人對彼此的好感並沒有發展到愛情的程度,隻是一段在特定時間、特定環境裡的特定關系罷瞭。

  回到普林斯頓繼續學業的裴語微,沒有瞭再找男友的心思。因為這時她已經確定大學畢業後回國。既然如此,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還談什麼戀愛?純粹找個男友解決性欲嗎?

  裴語微對性生活有興趣,但不至於到無性不歡的程度。

  所以最後兩年裡,隻是在極偶然的狀態下,和兩個擦出瞭火花的男生有過兩次小小的艷遇,此外,裴語微沒發展什麼固定的性愛伴侶,自然也就沒瞭穩定的性生活。裴語微並沒有對堂妹說謊,四年級以後,她再也沒和任何男人上過床,直到現在。

  反正她沒覺得這樣就活不瞭。反正又不會死!

  “姐,那你平時想不想啊?”裴歆睿還在扮演好奇寶寶。

  裴語微白瞭她一眼,這一瞬間,從來隻對男人有興趣的裴歆睿甚至被自己堂姐電到瞭。

  “想啊!完全不想的話,那我就是個死人瞭!”

  裴歆睿嘿嘿笑著,又湊近一些,幾乎就已經把腦袋貼到裴語微的臉上。

  “那你想的時候就沒有去找一個?”

  “找什麼?男人啊?”裴語微在她的鼻子上刮瞭一下,“幹嘛要找?你別告訴我,你隻要想瞭,就會出去找一個!”

  “可你不找男人,心裡又想,那可怎麼辦啊?”

  “切!”裴語微神秘一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唄!”

  “啊?姐姐,你自己弄啊?”裴歆睿像是咬住個大玉米粒的小老鼠,興奮得不得瞭。

  “自己弄怎麼瞭?”裴語微十分平靜,“我告訴你,有些男人還不如你自己弄來得舒服呢!你不知道女人自慰出高潮的幾率比性交還高嗎?”

  “可我還是喜歡活的……”裴歆睿嘟嘟囔囔的。

  裴語微訕然一笑,沒說話。

  裴歆睿又問:“姐,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裴語微果斷回答,突然想到沈惜,心底隱隱有瞭幾分暖意。當然,答案還是不會變,這傢夥現在和男友還有十萬八千裡的距離呢!

  “嘿嘿嘿……”裴歆睿笑嘻嘻地說,“姐,周末我約瞭兩個留學生一起去玩,你要不要也參加啊?”

  “才不要!”裴語微想都沒想,直接就拒絕。

  “為什麼不?”裴歆睿也不含糊,緊追不問。

  裴語微一時語塞,她還真說不出為什麼不去,隨即反應過來:“這還有什麼為什麼?不感興趣唄。”

  “為什麼不感興趣啊?姐,又不是說肯定要和他們那什麼。就是出去聊聊天喝喝酒嘛,你以為直接去開房啊?”裴歆睿撇著小嘴,“認識新朋友又不是什麼壞事,萬一看對瞭眼,那什麼一下也好啊。反正你都那麼久沒什麼瞭。正常的性生活嘛!”

  裴語微滿臉無可奈何:“小丫頭,我記得你男朋友是中國人啊,又不是留學生。你背著男友跟留學生出去喝酒,照你自己說的,說不定還會上床,不太好吧?”

  “我又不是別人的東西,我是屬於我自己的!”裴歆睿大咧咧地笑,隨即添上幾分懷疑的神色,“姐,你是不是已經有男人瞭?說起話來都是要守身如玉的口氣,你在給誰守啊?”

  “守你個頭!”裴語微輕輕啐瞭一口,“我哪來的男朋友?給誰去守?”

  “所以啊!”裴歆睿像逮著理似的,“那你幹嘛不感興趣啊?多認識些朋友,多給自己找些機會,多好的事啊!我怎麼覺得你從美國回來,比我還保守啊?不就是見兩個留學生嘛,沒有好感,走人就好啦。又不是相親!”

  裴語微有點說不過這小丫頭。她自己心裡也還別扭著。和父親吵完架,憋在肚子裡的氣其實一直都沒消,她一直在想用什麼辦法能讓自己舒舒心;心中牽掛著沈惜,可他一直沒半點反應,出國後更是音信全無,也實在令人生氣。

  長島冰茶的後勁慢慢刺激著她的心緒,裴歆睿又在不停地慫恿。

  不就是見兩個人嗎?又不是約炮!

  再說,就算是約炮又怎麼樣?本大小姐又不屬於任何人,愛幹嘛就幹嘛,誰也管不著!

  “那到時候你告訴我地方,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