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至於此?

  沈惜笑意吟吟地送走一位老顧客,略帶疲憊地坐回到座位上。剛送走的這位,是個書蟲,幾乎每周都會過來書店轉轉,每次動輒花上幾百元買書。這人書讀得廣博,見識又深,無論是書訊、心得,還是由書引申開去的感慨,既多且深,還真不怎麼好應對。

  沈惜有時不在店裡,店員應付這位爺就有點焦頭爛額。每當沈惜坐鎮時,情況還好些。

  距離那晚從周旻身邊帶走巫曉寒,已經過去兩周。這兩周裡,沈惜的生活恢復正常,白天沒事就在書店坐著,和各路客人聊聊書,談談音樂,間或辦個讀書沙龍。每隔兩三天,找一天晚上去自己的茶館看看生意,會會朋友。周三下午去練兩個小時泰拳,周六下午約朋友踢一場球。

  施夢縈似乎已經接受瞭分手的事實,兩個星期以來幾乎全無聲息,這也令沈惜自在瞭許多。

  日子就這樣慢慢流淌。

  沈惜喜歡這樣不被拘束,也不被打擾地過日子。

  店員陸涵拿著一張便條過來。「沈哥,有客人問我們書店有沒有一本叫什麼《菲斯芭夫人和尼魯的老鼠》的童話?我找不到……」

  沈惜乍聽書名也發愣,隨即反應過來,搖頭苦笑:「是《費裡斯比夫人和尼姆的老鼠》吧?」

  「啊!」陸涵吐瞭吐舌頭,「對的!」

  沈惜找瞭支筆,在便簽紙上寫下書名,遞給陸涵。「這個譯名是很多年前的版本,現在好像絕版瞭。新版譯名就叫《尼姆的老鼠》,我們書店以前應該進過十本,不過肯定已經賣完瞭。網上應該不難買到。你先幫客人搜索一下,如果他再來問,你就把網址、價格和購買方式告訴他。如果他希望我們代購,就幫他下單。對瞭,這本書蠻好看的,你沒事可以讀一讀。」

  陸涵「哦」瞭一聲。另一個店員鄒贇捧著一疊書走過,撂下一句:「問沈哥沒錯吧?你如果問十本書,沈哥起碼能答出八本!」

  沈惜笑笑,懶得糾正這種明顯的吹捧。

  這時店裡播放的音樂正好換歌,新一首歌的前奏響起。

  是Trademark的《Only Love》。

  瞬間,沈惜像回到瞭兩年前那個微雨的下午。

  那時,也是在《Only Love》前奏響起的一剎那,施夢縈推門走進他的書店。

  也許是這個女孩身上有種冷冷幽清的氣質,在那個瞬間吸引住瞭沈惜,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跟隨著這個女孩。

  施夢縈那天挑瞭兩本書,分別是簡·奧斯丁的《諾桑覺寺》和亨利·梭羅的《瓦爾登湖》。沈惜在收銀時很自然地與她聊瞭幾句和這兩本書相關的內容。施夢縈似乎對這年輕的書店老板似乎也有一些好感,興致勃勃地和沈惜攀談。

  在瞭解瞭施夢縈的閱讀興趣和購書意圖後,沈惜又向她推薦瞭簡·奧斯丁的另兩本書《勸導》和《愛瑪》。沈惜一直認爲這兩本書都比《諾桑覺寺》更值得讀。至於《瓦爾登湖》,沈惜沒提什麼意見,但他也說,如果讓他挑一本這種類型的書收藏,他更願意買奧爾多·利奧波德的《沙郡年紀》。

  施夢縈依言返回書架前,仔細地比較瞭幾本書,最後放回瞭《諾桑覺寺》,拿著《瓦爾登湖》和沈惜推薦的三本書回到收銀臺。她略驚訝於這個年輕的老板對不同作者、不同作品的熟稔,就在這傢書店辦瞭一張會員證。

  第三天,沈惜給施夢縈打電話,約她吃飯。兩個星期以後,兩個人開始戀愛。過瞭三個月,兩個人在出去旅行時第一次做愛。到這時爲止,一切都還OK,沈惜覺得他在進一步地瞭解施夢縈,也在讓她進一步瞭解自己。

  這是一段非常正式的戀愛。

  沈惜慢慢帶著施夢縈見瞭自己的姐姐和其他一些親人,這是明顯的計劃和她結婚的節奏。但在兩個人度過戀愛周年紀念,施夢縈也搬到他傢住的時候,沈惜卻漸漸有瞭分手的念頭。

  他越來越清晰地察覺到施夢縈身上的氣質,其實不能用幽清兩個字來概括,嚴格講,那是一種濃濃的陰沉。這種陰沉無關心機,隻是氣質,並不對人,完全對己,以及身邊親近的人。

  施夢縈鮮有開朗的時刻,沈惜甚至懷疑她有抑鬱癥的可能,但他畢竟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自行查看一些資料是無法做出專業而準確的判斷的。在幾次隱晦地提醒她去看一下心理醫生無果之後,他也隻能放棄。

  姐姐沈惋就私下對他說:「這丫頭……太暗瞭……」

  這話,於別人或許還陷入雲裡霧裡。但作爲雙胞胎的沈惜,卻一聽就懂。

  施夢縈的骨子裡還有一種要命的優柔與頑固混合在一起的本性。她可以沒有主見到輕易就被某種看似犀利實則偏激的道理說服,可一旦認準一個道理後,又能堅定到完全不理會任何事實與邏輯的反駁。

  在沈惜看來,這是一種濃重的自卑分化而成的不自信和固執交纏的結果。

  所有這一切,在普通的日常交往中很難感受到,隻有無限地接近她,真誠地關心她,才能真正瞭解。而這些氣質與性格,和白馬流星、雲淡風輕的沈惜差距實在太遠。

  沈惜清楚,有問題,最重要的是解決,而不是抱怨。他也明白,任何一種性格或氣質的養成,擺脫不瞭成長環境和一些不爲人知的往事的影響。所以他通過此後近一年的時間來調整,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施夢縈更加開朗一些,一方面也嘗試著讓自己更適應她。他始終容忍施夢縈在性方面的無感,試著爲她介紹更多的朋友,尋找更多的好電影和好書與她分享。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失敗瞭。

  沈惜完全不在乎在感情中出現任何具體問題,哪怕是施夢縈劈腿或者有什麼疾病,他覺得都有辦法可以解決,這些反而不是問題。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性格氣質問題,卻是沈惜最無法接受卻也最無能爲力的。

  最終,他隻能選擇分手。

  盡管,施夢縈對他給出的理由,始終無法釋懷。

  但,這就是事實。

  手機響,沈惜瞄瞭一眼來電顯示,是姐姐沈惋。

  沈惜拿起手機,走進角落裡的辦公室,關上門。

  「下個月爺爺做壽,你會回去哦?」沈惋在電話裡的聲音永遠清晰又舒服,像播音員,卻又不惹人煩。

  「當然。哪年爺爺做壽的時候,我們不去啊?」

  沈惋嗯瞭一聲。「也是,我就是問問。」她略停頓瞭一下,又說,「但你就算去,其實也隻是和爺爺說話而已。吃完飯,等到爺爺休息就走。小鋒,小蕤他們都說想不起三叔長什麼樣瞭!」

  小鋒是大堂哥沈偉翔的兒子,小蕤是二堂哥沈偉揚的女兒。

  沈惜無聲地微笑,他相信電話那頭的沈惋能想象到這邊他的表情。

  果然,沈惋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曉寒怎麼樣?還住在你那裡?」

  沈惜撇撇嘴。這事兒怎麼誰都知道?不過沈惋表示出對這件事的關心,他也能理解。作爲雙胞胎姐弟,從幼兒園開始,他們倆就一直同班直到高中畢業。此後進瞭同一所大學,分開讀瞭兩個專業。巫曉寒是沈惜的小學和高中同學,也是沈惋的。她們雖然不是閨蜜,關系也還算不錯。

  「怎麼會?她想好要離婚,做決定的當天晚上,我就送她回她爸媽傢瞭。」那天晚上,巫曉寒在沈惜的車上下定瞭決心,要和周旻離婚。巫曉寒和沈惜一樣,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下定決心後沒有浪費一秒鍾時間,立刻收拾好所有行李,回瞭父母傢。

  「這樣最好。不過也是,你和她都不會那麼蠢,這種情況下還住在一塊……」沈惋在電話裡似乎有些猶豫,語氣有些怪。

  沈惜本就是聽話聽音的人,何況現在交談的還是和他隱隱心靈相通的雙胞胎姐姐。不過他也不必追問,他相信沈惋很快就會說出真實想法的。

  果然……

  「二哥讓我轉告,他想約你吃飯。」

  沈惜不由自主地呲瞭呲牙,這倒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這麼稀奇?爲什麼?」

  沈惋沉默瞭一小會,說:「他,可能是想要和你談談曉寒和周旻的事。周旻求到他頭上瞭。」

  這個消息讓沈惜多瞭點興趣:「他們兩個是怎麼連上的?周旻和沈偉揚之間有交情?沒聽過啊。」

  「沒,他們沒交情。」沈惋好像完全沒聽到沈惜直呼沈偉揚之名而不叫「二哥」,「是周旻轉彎抹角托人求上二哥的。聽說你在酒吧和周旻動手瞭?」

  「嗯……」沈惜承認。

  「你……和曉寒之間,有沒有……」

  「沒。」沈惜輕笑,「你弟弟有沒有那麼禽獸啊?」

  沈惋也笑:「那不叫禽獸。你和曉寒,我當然信得過的啦。但是,說句心裡話,如果我是男人,曉寒真的是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哦;至於你嘛……如果我不是你姐姐,你也是那種會讓我動心的男人。你們兩個好幾天都住在一起,真的發生些什麼,我覺得也很正常啊。」

  沈惜撓瞭撓額頭。「姐,別糗我瞭。沈偉揚具體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他具體什麼意思,他隻是讓我給你打個電話,約你吃飯。但是我猜,周旻和你動過手以後,有點怕瞭,而且他可能覺得你會在背後支持曉寒,估計他是想找二哥調和一下。至於二哥,外人隻知道我們都姓沈,誰會知道他和你的關系呢?難得和你有關的事撞到他手上,其中還掛瞭個和貌似你有關系的女人,你說他會是什麼意思?」

  沈惜沉思瞭片刻,突然發笑:「嗯,我知道瞭……」

  沈惋等著下文,卻隻等到沈惜的沉默。「那你去不去呢?我還得給二哥回話。」

  「不去!」沈惜斬釘截鐵。「這事說到底,是周旻和曉寒兩個人的事。和我沒什麼關系,和沈偉揚更是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他根本沒立場插手。我如果去瞭,讓他在飯桌上把這件事提出來,倒像是默認他有資格跟我談這個事。我不去,他能怎麼辦?他還能找上門來非要找我談?他憑什麼?他和周旻之間沒這層交情,到時候我能堵死他的嘴。他不會找上門來丟這份臉的。那我爲什麼要去呢?不去!」

  沈惋很贊同沈惜的思路,對自己弟弟的想法也不意外,但她有別的擔憂:「你說的這些都對。但是這麼不給面子,你和二哥的關系可就更糟瞭。」

  沈惜哈哈大笑:「不管我去不去吃這頓飯,我們倆的關系都好不到哪兒去!都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二伯我是沒殺,也不敢殺。但是奪妻嘛,也差不多瞭。難道我去吃他這頓飯,這茬兒沈偉揚就揭過去瞭?」

  「呵呵,說到這事,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沈惜能想象電話那頭沈惋抿著嘴笑的樣子,「要是你真愛那女生,我沒話說。可你明明就隻是想幫她脫身,這種得罪人的冒牌男友做來幹嘛呢?」

  沈惜輕輕「哼」瞭聲:「對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女生,先拿錢砸,再拿勢壓,有這麼追女生的嗎?我看不過眼,不行啊?」

  沈惋輕輕「呸」瞭一聲:「少在這兒給我裝高大上,如果不是嘉嘉求到你頭上,你會不會幫那女生?」

  沈惜毫不猶豫:「不會!」沈惋似乎爲他這份坦誠感到驚愕,一時默然。沈惜接著說:「如果沒有嘉嘉,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女生,自然就沒後面幫她的事瞭。」

  沈惋悶瞭一會,說:「說到嘉嘉……真不明白,你們兩個算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在一起就好啦,玩什麼兄妹啊?我是不介意自己多一個那麼好的妹妹,但是一想到本來應該是弟妹的,唉……現在說什麼都晚瞭,人傢都結婚瞭……你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次輪到沈惜默然不語。過瞭好一會,才緩緩說:「這話說起來,真的長瞭……我現在在書店呢,怎麼說也是在工作,講太長電話也不好……今兒就算瞭吧……」

  「行!」沈惋習慣瞭弟弟在這個話題上的一貫態度,「不打擾沈老板工作啦!周末來傢吃飯,諾諾可想舅舅瞭!」

  沈惜一臉得意,可惜或者說幸好沈惋看不到。「那是!我上次編的那故事講瞭一半,小丫頭肯定憋很久瞭,一定是姐姐你不讓她來煩我,不然估計她一天一個電話催我快點講完!」

  諾諾是沈惋的女兒,大名秦一諾。沈惋的老公秦子暉是個青年畫傢,性情脾氣和沈惜很合。四年前,沈惋剛生下女兒時,秦子暉本意給女兒起名叫秦諾,沈惜建議取「千金」之意,叫「一諾」,沈惋夫婦兩個都很喜歡。

  說起來,小丫頭和舅舅親,也是有道理。

  放下電話,沈惜沒有忙著走出辦公室。

  沈偉揚……

  沈惜沒有畏懼,隻是覺得是個麻煩。此外,他心底未必沒有感慨,明明是至親堂兄弟,如今的關系不說勢同水火,卻也恰似冰炭難以同爐。

  沈惋曾經在他面前感慨,自己這一支,怎麼就和其他的沈傢人合不到一處呢?

  當然,除瞭爺爺和小姑以外。

  都是姓沈的,何至於此呢?

  感慨之餘,沈惜也從不後悔和沈偉揚之間的沖突,再來一次,他還是照做不誤。隻是,感慨還是難免的,何至於此啊!

  與此同時,還有一人也有同樣的感慨。何至於此?!

  隻不過沈惜感慨的是親情,她感慨的卻是自己。

  施夢縈。

  自那夜眼見沈惜護著巫曉寒離去,施夢縈就陷入瞭一種奇異的情緒中。不知道是難過,還是憤怒,是疑惑,還是哀怨,又或者是什麼都有一點的瘋狂。

  以至於後來繼續玩「大冒險」時,施夢縈幾乎完全遊離在外,呆呆地跟著大傢的節奏走。即使抽到和許茜相同的十分鍾取精的任務,竟也沒做半點推辭,而是木然地選擇瞭徐芃。

  還是徐芃提醒她,自己剛被許茜弄的射精,還沒過多久,要想再射一次也不是不行,但想在十分鍾內弄出來,可能有點難度。施夢縈又指瞭指周曉榮。看她的模樣,她甚至都沒註意自己指的是誰,無論誰在那個位置都行。

  張昊翔這次沒忘事先確認無法完成任務的懲罰。施夢縈依然沒有退卻,半句沒提喝酒擋災的事。

  進瞭衛生間,周曉榮迫不及待地把施夢縈按到墻上,再次與她熱吻。施夢縈像習慣瞭似的,任由他的舌頭在自己嘴中肆虐,也沒反對他的手在自己腰臀處上下遊動。直到一兩分鍾後,施夢縈猛的想起自己還有「任務」在身,這才推開周曉榮,略帶局促地開口,結結巴巴地讓他把「那東西」掏出來。

  周曉榮笑著說:「放心,隻要你我密切配合,很快就能出來!」

  說著,他讓施夢縈轉身,然後將她往洗手池邊按。施夢縈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自己的裙子被撩起,周曉榮開始往下扯她的內褲時,她才明白他想做什麼。

  最後這條底線,施夢縈還是沒能突破。她死死地按住裙子,護著自己的內褲不被周曉榮扯下,拒絕在這間臟兮兮的衛生間裡茍合。

  周曉榮鬧得老大沒意思,隻能靠在墻上,松開褲帶,掏出雞巴,讓施夢縈給自己打飛機。

  施夢縈蹲下身,握住瞭那根粗黑的肉棒。此時此刻,肉棒就在她眼前不遠的地方,隱隱的尿臭味沖來,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惡心。她扭臉深吸一口氣,用力搓弄起肉棒。

  這活兒她倒挺熟。自從大學裡那男人教會她打飛機之後,每次前戲總是少不瞭。和沈惜在一起之後,她打心裡抗拒性愛,但總是拒絕沈惜,又多少有那麼一點歉疚,有時候就提出幫沈惜打飛機。雖然三四次之後,沈惜連這個都不用她做瞭。但畢竟還是做過好多次的,施夢縈自問應該幹得不錯。

  隻是周曉榮的段數,哪裡是施夢縈能夠想象的?在她想來自己做得很不錯,周曉榮卻沒什麼感覺。雞巴倒確實在反復揉弄中充血鼓脹瞭,但完全沒有任何射精的沖動。過瞭幾分鍾,他用手挑瞭挑施夢縈的下巴,沙著嗓子說:「用嘴吧,光用手你弄不出來的!」

  施夢縈像是不喜歡他這個輕佻的動作,扭轉頭,避開他的手,堅定地搖頭。

  周曉榮被悶得十分無趣。又過瞭一小會,他拍瞭拍左手腕上的手表。「超過八分鍾瞭,你不用嘴肯定不行!你也知道懲罰是什麼,你想用嘴還是受罰?」

  施夢縈正處在焦急之中。進衛生間之前,就已經宣佈瞭一旦失敗,等待她的懲罰是什麼。她原本以爲許茜能在徐芃身上成功做到,自己沒理由不能在周曉榮身上做到。哪知道鐵一樣的事實再次證明,這件事她也做不好。

  難道許茜剛才除瞭打飛機,真的還做瞭別的?用瞭嘴?甚至……用瞭下面?

  正在胡思亂想,被周曉榮半催半嚇地點瞭一句,施夢縈更加焦躁。她仿佛聽到一個滴滴答答的座鍾正在飛速地轉動指針,一聲聲地機軸轉動,像敲打在她心上似的。昏昏沉沉的,她把嘴湊瞭上去。

  周曉榮順勢按住施夢縈的後腦,微微挺瞭下腰,感覺自己的雞巴進入瞭一個溫暖濕潤的洞穴。他正要幸福地哼出聲來,突然一陣強烈的澀痛激靈靈傳遍全身。

  施夢縈笨拙地咬到瞭他的龜頭……

  「哎呦!」周曉榮差點直接把雞巴拔出來。好在他不是第一次被咬到,他也不是第一次玩那種從沒試過口交的小處女,隻是他沒想到25、6歲的施夢縈,口交技術竟也這麼爛。

  施夢縈恰在這時擡眼,看到的正是周曉榮眼中的痛苦和不屑……

  誰也不知道受到這種眼神刺激的施夢縈接下來會做什麼,因爲她沒有機會瞭。張昊翔已經開始砸門:「時間到!搞出來沒有?」

  周曉榮「嘿嘿」地笑,穿好褲子,施施然走出衛生間。他既然沒能完成在這兒把施夢縈辦瞭的心願,也沒能享受到想象中的口交,自然希望施夢縈任務失敗而接受懲罰,那多好玩。

  施夢縈有些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後。

  張昊翔一見兩個人的表情就知道接下來有好玩的瞭,而那幾個女人看到周曉榮手裡空空如也的杯子,都唯恐天下不亂地拍起手來,伴著節奏尖叫:「脫光!脫光!脫光!」

  沒完成任務的懲罰是脫光衣服,讓在場每個人分別摸遍全身一次。

  施夢縈的目光掃遍全場。周曉榮坐回座位,笑嘻嘻的;張昊翔滿眼都是急切的欲望;幾個女生不斷尖叫,也不知道是湊熱鬧還是幸災樂禍;徐芃則斜靠在沙發上,一臉愛莫能助。

  脫光就脫光!施夢縈突然覺得自己也能有這份爽快!脫光又怎麼樣!又不是沒被男人看過。反正隻是被摸幾下!

  在場的每個人——嚴格來講,應該說除徐芃以外——都以爲施夢縈一定會堅決反對,至少會反復推辭,沒想到她竟然一言不發地就脫瞭襯衫,然後是套裙,然後是絲襪、胸罩、內褲……

  直到一絲不掛。

  勻稱飽滿的上身,渾圓挺拔的筍乳,小巧粉嫩的乳頭微微上翹。腰肢纖細,連接著的是驚心動魄的肥臀和沒有贅肉的長腿。

  施夢縈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自己現在光溜溜地站在六個人面前,其中一半是男人。但蘇晨的一句話卻讓她幾乎想找個地洞鉆下去:「我噻!屁股真大啊!」

  緊接著張昊翔說的話令她不由自主地繃緊身體,兩腿緊緊並攏,生怕露出一絲縫隙。他說:「看不出小施的屁股這麼火辣,從後面操肯定很爽。」

  周曉榮打著哈哈,讓幾個女生先摸。施夢縈不敢睜眼,隻覺得一隻又一隻小手在她全身摩挲,在女人通常意義上的敏感地帶停留撫弄,帶給她一絲絲的麻癢。

  隨即,一隻粗糙的大手落在她的大腿上。施夢縈再次繃緊身體,她知道這是其中一個男人來瞭。

  這隻手一直在她的大腿上來回遊走,就在她漸漸放松下來的時候,卻突然一把按在瞭她的陰阜上,兩根手指精準地找到瞭她的肉穴口,稍稍用力就剝起瞭兩片略顯幹燥而緊貼著穴口的肉唇,搓弄瞭幾下,換瞭一根手指在陰蒂上點弄。

  施夢縈此前一直在用最大的忍耐力勸說自己接受,但下體一陣陣的酸麻實在難捱,不由得她不往後退瞭一步,躲開這隻作怪的手。

  睜眼看時,是張昊翔。

  「剛才說的是摸!沒讓你一直……」施夢縈十分氣惱,但說瞭一半,卻找不到合適的動詞來形容張昊翔的動作。一句話說瞭一半,僵在那裡,完全沒有氣勢。

  張昊翔也不生氣,笑瞇瞇地說:「好好好,不弄不弄,我摸總行瞭吧?小施,我要摸你啦。」

  施夢縈覺得他說的話聽起來十分怪異,但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隻能再次閉上眼睛,任由張昊翔繼續撫摸。

  這次張昊翔倒不再像剛才那樣在同一個敏感部位上反復玩弄,而是快速地摸遍瞭她的下身,隻是在屁股上多停留瞭一會,使勁捏瞭幾把,隨即把一根手指用力按進瞭施夢縈全力縮緊收攏的股溝,往她的屁眼裡捅瞭捅。

  施夢縈再次睜開眼,沒等她抗議,張昊翔的手已經離開瞭屁股,向上身進攻。施夢縈一瞥之下隻看到瞭他滿是戲謔的眼睛,便扭轉頭再次緊閉雙眼。

  張昊翔對她的上身的興趣寥寥,雖沒放過任何一寸皮膚,也沒多做停留,隻是在她的乳頭上輕輕彈瞭一下。然後就摸到瞭施夢縈的臉上,由頰到額,又自上而下輕撫,匆匆滑過小巧的鼻尖,隨即把一根手指按到施夢縈的唇上,使勁地抹開雙唇,在她的牙齒上刮過。

  施夢縈突然反應過來,這根手指剛剛還捅過自己的屁眼,她憤怒地推開張昊翔,他哈哈笑著走回沙發,不再繼續。

  施夢縈想罵他幾句,卻覺得渾身無力。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還很有水準的金牌講師,私下裡這麼齷齪,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參加這種聚會,玩這種低格調的遊戲。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氛圍,她覺得好像是一場荒唐的夢一樣。

  隻是,是誰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夢?

  接下來是周曉榮。施夢縈一邊體會著刻骨的荒唐感,一邊以令她自己都難以想象的忍耐力堅持到底,任由他摸遍自己的全身。

  讓人略感驚訝的,是徐芃放棄瞭自己的權利。他沒過來碰施夢縈,而是讓她穿上衣服。

  然後,這個局就散瞭。

  已是淩晨一點。

  施夢縈渾渾噩噩地上瞭徐芃的車。如果這時徐芃帶著她去開房,她恐怕也不會反對。她會任由徐芃再次脫光瞭她,進入她的身體,在她身體裡射精。

  她沒有欲望,但不會拒絕。

  隻是,徐芃還是沒有。他隻是送她回傢。

  接下來的幾天,徐芃做主,爲施夢縈分配瞭幾個最容易搞定的老客戶,使她的工作難度急劇下降。並且在某次午餐時,非常認真地建議她去醫院看看心理醫生。

  徐芃倒沒提「精神病」三個字,而是用瞭「情緒障礙」這四個令施夢縈覺得很有道理的字眼。處於幸福婚前狀態的施夢縈無法意識到沈惜對她的暗示,但此刻的她也深深爲自己近段時間的精神狀態擔憂,終於接受瞭徐芃的建議。

  於是徐芃推薦瞭一個心理醫生朋友給施夢縈。

  經過一番診療,這位醫生給出瞭一個令施夢縈十分難以接受的結論:抑鬱癥。

  我有抑鬱癥?

  何至於此?!

  看完心理醫生,已經過去瞭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施夢縈還在反復問自己這個問題,我怎麼就得抑鬱癥瞭呢?

  那個醫生在詳細詢問瞭她人生各個階段的基本狀況之後,給瞭她一個解釋,大概就是傢庭環境氣氛和不好的往事給她精神深處留下的創傷,造成瞭巨大的壓力。不善於處理負面情緒的她,又把這些壓力全都累積起來。最近因爲受到某些傷害或者精神上的波動,直接導致抑鬱癥的爆發。

  醫生的建議,暫時除瞭服用一些藥物之外,也就是定期復診。

  是!傢庭的氣氛!施夢縈永遠都不會忘記從小到大父母之間無時或止的爭吵……還有不好的往事!施夢縈更不會忘記那個黑暗的初夜帶給她的創傷——盡管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那個醫生。

  但是,這些都是遠因。什麼導致瞭抑鬱癥的爆發呢?最關鍵的是最近受到的傷害,這直接令她成瞭一個抑鬱癥患者!

  傷害!除瞭沈惜,還能是誰呢?除瞭他和自己的分手,還能是什麼傷害呢?再加上一次次的電話裡的冷漠,短信中的疏離……

  施夢縈怎麼能忘記自己一夜又一夜的失眠,一天又一天的混亂,日以繼夜的悲傷,持之以恒的無助。在這些日子裡,自己和徐芃上床,在酒吧玩那些低格調的遊戲,爲周曉榮打飛機,一絲不掛地任由男人玩弄撫摸……

  自己完全變得面目全非,這些都是誰的錯呢?

  何以至此?

  沒有沈惜,就不會到這個地步!

  還好,最近這段時間,徐芃一直十分紳士地關註著她的精神狀態,不僅調整瞭她的工作,還經常陪她吃飯、聊天,排解她的煩悶。

  這令施夢縈感到一絲莫名的感動。此前對徐芃的一些本就不那麼強烈的惡感,也已經消解瞭大半。

  相應的,徐芃說的話在施夢縈心中的分量漸漸也就重瞭起來。

  每個人,總需要在這個世界上尋找到能讓自己信任的人。

  對施夢縈來說,沒有這樣的人,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在沈惜和她分手之後,她還能把誰當作值得信賴的人呢?

  可能施夢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徐芃正在慢慢地邁進這個位置。

  這天午餐時,徐芃拉著施夢縈去喝咖啡,說是爲她緩解一下這幾天來的緊張。確實,之前三天,施夢縈代替一個請假的課程助理跟瞭三天課,幫徐芃完成瞭一次培訓,確實辛苦。

  兩個人各自點瞭一份套餐和一杯咖啡,閑聊。施夢縈喜歡這種忙碌和輕松交替的生活。何況在這幾天裡,她又看到瞭徐芃在講課時的樣子,對他添瞭幾分敬佩,也就更樂意和他交流。

  慢慢的,話題轉到施夢縈身上。徐芃簡單問瞭問她第二次看心理醫生的情況,討論瞭一下醫生給她的幾個建議,冷不丁地問瞭一句:「你現在對前男友還有什麼想法嗎?」

  施夢縈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徐芃補充:「我記得上次曾經跟你說過,可以再想辦法幫你試探一下還有沒有機會復合,現在還需要嗎?」

  施夢縈臉上露出一種不知道是嘲諷還是絕望的笑容:「不用瞭。」

  徐芃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也是,沒啥必要瞭。我覺得你這次得抑鬱癥,和你前男友也有很大關系。他給你的傷害太大瞭。」

  施夢縈咬著嘴唇,不說話。

  他也這麼想的哦?

  「你現在這樣,我覺得最重要的,一方面是不要增添新的壓力,一方面也要把以前積聚的負面情緒釋放掉一點,可能會對治療抑鬱癥有好處。」

  施夢縈聽得很認真,也覺得很有道理。

  「當然我不懂心理學,不敢說怎麼做是對的。老何怎麼說?有沒有說這樣會好一些?」徐芃口中的「老何」,就是他介紹給施夢縈的心理醫生。

  施夢縈搖頭:「何醫生沒說。他隻說註意放松心態,避免太大的壓力。但他也沒說這樣不好。我也覺得釋放一些負面情緒肯定是有幫助的,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做才對。」

  徐芃用一根食指輕輕點擊著面前的的杯盤,眼神聚焦在眼前的咖啡杯,似乎陷入瞭沉思。

  「我想想……」過瞭一會,他擡起眼,盯著施夢縈。「我覺得吧,你的壓力一方面是工作啊前男友啊給你帶來的,一方面是你自己循規蹈矩的生活方式和保守心態給你帶來的。所以應該想一個能放開束縛的方法。當然,要是能順便讓你男朋友知道,分手之後,你活得更自由,更開心,讓他後悔,那就更好瞭,哈哈。」

  施夢縈回以微笑,她倒沒想過要讓沈惜後悔,但聽徐芃這麼說,突然覺得理應如此。就是這樣啊,你一定要和我分手,但是分手之後我能更加開心,能更加成熟,過得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更好!也許,沈惜真的會後悔吧?

  但是,要怎麼做呢?徐芃說的放開束縛,不會又是去玩那些遊戲,參加那樣的聚會?

  施夢縈對這些的抵觸較之此前已經隱隱地少瞭很多,但她不覺得這是什麼排遣壓力的方法。相反,如果再玩這些,說不定心理壓力會更大。她略帶警惕地盯著徐芃,産生瞭一些懷疑。

  他這是在爲我著想,還是在想法說服我繼續和他們一起出去玩呢?

  如果是後者,施夢縈對徐芃的觀感自然又要下降一個檔次。

  不過徐芃這次倒真的沒再提出一起出去玩之類的建議。

  「要不,你爲自己拍一套藝術寫真吧?裸體的那種。我肯定你以前沒拍過。這個現在很流行啊!做些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情,有時候真的很能發泄壓力。而且這些照片你可以收藏起來,就當是保存自己年輕時最美好的樣子;也可以挑一兩張發給你前男友看,讓他看看你現在的生活多豐富,多開心。沒有他你照樣活得很好。一舉多得啊!」

  藝術寫真?施夢縈還真沒想過。雖然徐芃提到瞭裸體的字眼,但施夢縈覺得這和誘拐自己出去玩應該不一樣。畢竟年輕女孩拍藝術寫真的事,施夢縈聽過很多,她大學時的同寢室友,就有一個在大三時拍過一套,當時全寢室的人還圍在一起評點呢。

  這種事,說起來,施夢縈還真不是不願做,隻是不敢做。

  被徐芃這麼提起,施夢縈的心思真的活泛起來。拍套寫真,也許真的不錯?

  「嗯……但我不知道上哪裡去拍啊。會不會不安全?」

  徐芃笑著搖頭:「怎麼會?很多正規的影樓都可以拍,沒事的。攝影師你可以先跟他們談談,覺得值得信任,再拍好瞭。場景也可以自己選,可以去漂亮一些的景區,或者就在影樓搭景,也可以去高檔酒店拍。看你自己覺得喜歡哪裡,覺得在哪裡舒服。我有兩個朋友是開影樓的,周末我帶你去問問。」

  施夢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動心瞭,不由自主地點頭。

  或許,這真是個好主意。

  周五下班後,徐芃帶著施夢縈到瞭一傢名叫「心緣」的影樓,老板是夫妻倆,都是徐芃的朋友,兩人不到四十歲的年紀,熱情而健談,施夢縈很快就對他們充滿好感。

  女老板拿出一些樣片給施夢縈看。看到樣片,施夢縈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拍得好不好的問題,而是自己如果拍瞭寫真,那自己的照片以後會不會也成爲樣片拿出來給別人看。

  她扭扭捏捏地問出這個問題,女老板忙搖頭:「這你放心,不會的。像你這樣爲自己拍寫真的顧客,到時候我們要把寫真集交給你,然後再把其他未經處理,或者沒被選進寫真集的原始底照刻一張光盤也交給你,然後和你有關的照片,我們都要刪掉的,不留底。這些樣片裡面都是職業模特,是我們說明瞭要做樣片的用途,花錢請她們拍的。」

  聽瞭解釋,施夢縈稍微放心,這才將心思放在樣片上。那幾個或嬌小或豐盈的模特或臥床塌,或遊清波,或迷離於燈下,或悠然於風中,說真的,很美。

  施夢縈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突然覺得,這種感覺還真的挺好。

  又翻瞭幾頁,施夢縈突然被一張照片吸引。

  一個清瘦的女孩兒,渾身赤裸,坐在酒店的大落地窗前。雙手抱著右膝,左乳挺翹,右乳被壓在膝頭,胯間的神秘幽黑被遮掩在一片陰影中,若隱若現。時值黃昏,透過落地窗,是黯淡的陽光。女孩淡然的神情,仿佛卓然世外般。

  施夢縈瞬間像看到瞭自己。她突然下定決心,也要拍一套這樣的照片。

  於是她問瞭價格。女老板笑著說:「小徐的朋友,幹嘛還談錢?不收錢都可以啊……」 施夢縈和徐芃都表示不能占這便宜,女老板隻好說明,根據不同的攝影師和取景,影樓定價是6899-28699元/套不等,施夢縈要拍,當然基本隻收成本價,再打八折,這樣就算是最高價位的那一款,也就大概12000元左右。

  施夢縈吐吐舌頭,一萬塊錢存款,她拿得出來,但花一萬塊拍一套照片,她還沒這能力。幸好她也不需要太好的取景,如果是令她心動的那張照片那樣,隻是去高檔酒店的房間拍攝的話,價位就比較低,算下來2000元不到。

  這點錢,施夢縈承受得起。

  徐芃倒是表示如果施夢縈喜歡,也可以選其他價位的,大不瞭他友情贊助一下。但施夢縈就是喜歡自己看中的那張照片的風格,何況她也不想用徐芃的錢。

  最後,施夢縈問瞭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應該是由女攝影師拍的吧?」

  這個問題把兩位老板難住瞭。男老板苦笑著說:「我們影樓,女攝影師倒是有一個,但她不拍人體……拍人體的攝影師都是男的。」

  施夢縈又有些猶豫。男攝影師?最近這幾個星期,雖然她經過瞭一些事,在她自己都還沒有清楚認知的狀態下,比幾周前其實已經開放許多,但畢竟還沒有到可以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脫光衣服的程度。

  女老板看出她的糾結點所在,補充道:「攝影師是男的,但他肯定會帶助理在旁邊幫忙,我們的助理一般都是女孩子,你不會和一個男攝影師單獨待在房間裡的。放心,我們這裡是正規影樓,攝影師都是專業的,沒有危險。你如果不放心,或者感覺尷尬,可以帶個朋友一起去,這樣在旁邊和你說說話什麼的,能緩解一下氣氛。對瞭,你可以讓小徐陪啊!」

  施夢縈看瞭眼徐芃,略帶一絲尷尬地笑。在這個場合下,她也說不出不願意讓徐芃去的話,但要她表態同意徐芃一塊去,好像也有點張不開口。

  倒是徐芃出瞭個讓她安心的主意:「到時候你讓孔媛陪你去就好瞭呀!」

  對!孔媛。

  對孔媛,施夢縈自然是放心的。

  可惜,孔媛固然能讓施夢縈放心,但她卻是個忙得腳不點地的。在施夢縈約好拍寫真的周末,孔媛要和某個講師出差到另一座城市上課。

  施夢縈思前想後,卻再找不出一個像孔媛那樣各方面都合適的朋友能陪伴自己。

  最後還是徐芃毛遂自薦,說如果你放心,就由我陪你去吧,或者我和蘇晨陪你一塊去。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自從那晚一塊出去玩過之後,施夢縈和蘇晨之間也發展出瞭一點交情。當然還不像和孔媛之間那樣要好。

  「有個男人也好,攝影師是男的,有個男人在場,他也不敢有別的心思。」施夢縈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她又覺得徐芃願意去,好像也是一件好事。

  能讓她接受的,出現在自己拍裸體寫真現場的男人,以前有沈惜,現在有誰?也就是徐芃這個已經和她上過床,多次看過她的裸體的男人,可以幫忙。

  一晃,就到瞭約好拍寫真的周末。

  徐芃早早就在香格裡拉酒店訂瞭一個套房。到入住時間,他和施夢縈、蘇晨兩個一起進瞭房間。

  這個酒店位於市郊的風景區,依山傍湖,房間的位置極好,從大落地窗看出去,毫無遮蔽,視線極佳。蘇晨知道施夢縈要拍裸體寫真的事,驚訝之餘又帶著幾分好奇和興奮,不停地和施夢縈說這話,隱隱透著如果覺得拍得好,自己也要拍上一套的意思,倒是讓施夢縈少瞭許多尷尬和緊張。

  沒過多久,攝影師和助理也都準時到瞭。施夢縈選的,就是拍瞭那張令她心動的照片的攝影師,他三十來歲,自稱姓朱,表示大傢可以叫他的網名「迦樓羅」。像徐芃就叫他「迦樓」。

  迦樓看上去的確是個很專業的人體攝影師,來瞭之後基本沒有廢話,自己留在套房外間起居室裡準備攝影器材,讓助理陪著施夢縈到臥室去換睡袍。

  施夢縈對迦樓沒有以攝影師的身份,名正言順地站在一邊看自己一點點脫光衣服,感到很滿意。更讓她增添瞭一些安全感的,是那個長著一張可愛的圓圓臉的小助理,爲她準備瞭一件嶄新的睡袍,以便在她脫光衣服後能遮擋身體。這樣施夢縈就隻需要在拍攝時裸體,在拍攝的間隙還能披上睡袍遮掩,不需要整個下午都裸著。

  施夢縈感受到這所影樓的專業,對今天的拍攝,無形中增添瞭許多信心。

  迦樓此前已經和施夢縈在網上做過兩次溝通,基本明白她的需求。在施夢縈換好睡袍出來以後,簡單說明瞭一下今天的拍攝計劃。前半部分是迦樓爲她設計好的十幾組動作,拍攝的照片大概占到未來整套寫真集的八成左右。剩下的則要看施夢縈本人有沒有什麼臨時想增加的場景和動作。

  施夢縈故作鎮定地表示清楚。

  其實,緊張的情緒根本不可能完全消解。但此時此刻,她還是要盡可能地平靜。

  第一個動作是倚在窗邊遠眺,睡袍不需要完全脫掉,而是斜披在身上,露出一條裸腿和一邊裸乳。

  迦樓一口氣爲這同一個動作拍瞭十幾張照片,期間又做瞭一些微小的調整,或是他自己挪動位置,或讓施夢縈稍微改變一下姿勢。

  讓施夢縈越發安心的是,迦樓始終都是用語言來指揮她改換肢體動作,而沒有過來假借調整姿勢的理由觸碰她。即使是有一次爲瞭手肘位置的細節,怎麼說都說不清的時候,他也是讓女助理過來幫施夢縈調整位置。

  第二個動作是坐在大落地窗前的大理石窗座上,伸長雙腿,身體微微後仰,睡袍完全脫去,一部分紗簾披在她的一邊裸肩上。

  第三個動作……

  第四個動作……

  迦樓設計的每一個動作並不是單純爲瞭突出施夢縈的肉體,而是需要結合背景和她的情緒,要完成每張照片的要求,難度其實很大。幸虧施夢縈在藝術上小有天賦,從小學習民歌和民族舞,肢體上有一定的表現力,否則說實話還真不一定能拍好這套寫真。

  偶爾,施夢縈會瞥一眼徐芃. 他和蘇晨大部分時間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聊天,並沒有完全把註意力放在施夢縈身上,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時候的施夢縈大部分時候一絲不掛,完全可以大飽眼福一樣。偶爾他們兩個也會走過來和施夢縈聊幾句,給她一些鼓勵。

  休息時,施夢縈重新披上睡袍,坐到徐芃和蘇晨中間,參與他們的閑聊。

  慢慢的,施夢縈覺得這就好像是和朋友一起出來玩的周末下午。隻是在玩的時候,自己多拍瞭幾張照片。無非是拍照片時,自己沒穿衣服而已。

  時間說慢,很慢。施夢縈說不清自己總共做瞭多少動作,調整瞭幾次姿勢,身體和精神漸漸都陷入疲憊。

  但說快,又很快。一個下午,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倏忽而過。在施夢縈開始擔心自己接下來會不會體力不夠的時候,迦樓突然說:「好瞭,到最後一組瞭!」

  最後一個動作,就是最令施夢縈心動的那張照片中女模的動作。

  這組照片拍得最順利,十幾分鍾就搞定。

  然後女助理陪著施夢縈進臥室去換衣,迦樓則開始收拾攝影器材。

  收拾好一切,迦樓禮貌地和徐芃、施夢縈等告別,並向施夢縈說明大概一周以後,第一批粗修的照片就能送給施夢縈揀選,在她選定放入寫真集中的照片後,再加以精修,最後付印。大概一個月左右,差不多就可以拿到寫真集。

  最後迦樓悄悄遞給施夢縈一張名片,表示如果以後還想拍各類寫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

  施夢縈欣然接受。

  送走迦樓和助理,蘇晨又抱著施夢縈的胳膊,不停地訴說她一下午的感受,覺得拍一套這樣的寫真肯定很漂亮,等看過施夢縈最終的寫真集,自己一定也要找這個攝影師拍一套!

  施夢縈索性把迦樓的名片遞給她,讓她抄下電話,便於以後聯絡。

  徐芃看到這張名片,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也沒說什麼。隻是拍瞭拍手:「好啦,大功告成!下去吃飯吧!」

  施夢縈和蘇晨兩人當然都沒意見,三個人下樓。蘇晨從沒在香格裡拉這個檔次的酒店住過,還很有些小興奮。施夢縈其實也沒有,但她自覺比蘇晨要大上一兩歲,性格也更端莊穩重,更不把物質條件放在心上,於是便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一共也就三個人,徐芃也不帶她們去二樓的宴會廳或者包廂,就準備到副樓的中餐廳吃頓便飯。

  經過大堂的服務臺時,正好有兩個剛辦完入住手續的人轉過身面朝著他們。其中的那個男人謝絕瞭服務生幫他提行李的好意,自己拖著旅行箱。而那女人則湊到男人身邊,笑吟吟地說瞭句什麼。男人一臉無可奈何的苦笑,表情中對這女人似乎滿是寵溺。

  徐芃這邊,三個人都有點發愣。這女人他們都不認識,男人卻是熟人。

  隻是,蘇晨的發愣,純粹出自對巧合的訝異;

  施夢縈的發愣,出於反復看到同樣類似場景的刺骨冰寒;

  徐芃的發愣,則是由意想不到的運氣帶來的狂喜和得意。

  人生何處不相逢!

  在這裡,居然也能遇到沈惜。

  遇到沈惜不重要,重要的是,又遇到瞭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沈惜。

  你不要告訴我,沈惜不是和這個女人來開房的!

  沈惜轉臉見到這三個人時,也有些微微的詫異。原本以爲施夢縈已經接受瞭和自己的分手,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交集,可卻又在這裡撞上。

  沈惜自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