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在望,“望梅止渴”這一典故的效果在我們這一小隊中再次發揮瞭出來。疲憊不堪如我都腳下生風,奔跑迅速。
距離南谷盡頭絕壁越近,我越覺察到瞭這盡頭絕壁同谷地其他區域陡峭絕壁的不同。一是高度明顯超過瞭其他區域的石壁,二是那絕壁似乎異常平整……
峽谷其他地方的峭壁固然陡峭平直,但總歸還能見到普通峭壁一般的突兀。若沒那突兀,估計古人也不可能利用地形在峭壁上開鑿出瞭母親帶我和夏薑去看過的那座半天然、半人工的中空螺旋洞窟。而南谷盡頭的絕壁表面則顯得異常平滑,遠看如同鏡面,乃至於對斜射的陽光都產生瞭些許反射,就如同經過人工打磨一般。
不僅如此,越接近盡頭絕壁,我們周圍的人工遺跡也愈來愈多。尤其是原本覆蓋其上的那些樹木植被遭到徹底燒毀之後,地面的石板、坍塌的矮墻、石柱等等終於清晰的顯露出瞭其本來的面目。除瞭建築遺跡之外,峽谷靠近兩側絕壁的區域密密麻麻分佈著不計其數的大小土包。一開始我還尚未在意,但微微思量之後,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湧上瞭我的後背……
“埋屍谷地、埋屍谷地……古人誠不欺我啊!這些土包看來就是一座座的墳包瞭!山谷兩側幾乎都佈滿瞭,這究竟埋瞭多少死人啊?”
當我將註意力集中到這些土包之後,我更有瞭新的發現:這些墳包絕非常人理解上一個死者一座墳包的存在形式,而似乎是反復重疊堆砌而成的。這意味著在表面這一層土包的下面還有更早形成的挖掘土層。我腦海因此而出現瞭一幕想象中的場景……
人們將死者的遺體堆放在原有的墳包上面,然後運來泥土再次掩蓋,就這樣一層摞一層最終形成瞭如今峭壁兩側那大片大片的土包區域。
我當然不會跑去挖掘那些土層以確認我的這一推測,因為紅蓮之眼中出現在峭壁邊緣凝聚的那一層層難以想象厚重的陰屍氣息足以令我對我的這一判斷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
無知者無畏,馬國富那些人壓根就不清楚自己身處於怎樣的環境當中,依舊努力向前。而我卻因為意識到瞭此刻環境的實際而產生瞭難以想象的恐懼感……在這種恐懼心理的支配下,我體內的紅蓮之力不受控制的開始瞭某種異常的湧動,我的身體因此而燥熱瞭起來!
“……再警告你一次!要燒掉瞭身上的衣服,別想我能再給你變出一套來!都這麼大瞭,還不知道該如何調整自己的心理麼?”
母親的“傳音密語”又一次在我耳邊突兀的響起。令我在體內火焰即將沖破身體桎梏前勉強清醒和冷靜瞭下來。當我將註意力轉移到瞭此刻周邊區域的其他景物以驅散之前心中的那種奇特感覺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瞭什麼……
“恐懼!對瞭……是恐懼!在極度恐懼心理的刺激下……我體內的紅蓮之火好像會不受控制的直接沖出我的身體!不過這恐懼心理同普通意義上的恐懼心理又不一樣,並非隻是單純的畏懼,而是一種對未來可能發生可怕事件以及結果的一種預判……”
正當體驗回味著此前那突如其來的感受時,遠處峭壁底部的篝火出現在瞭我們這批人的視線當中!
見到篝火,馬國富顯得有些意外。嘴裡嘀咕道:“他們在搞什麼?之前不是說好瞭隱蔽待機的麼?這點瞭篝火還怎麼隱蔽啊?”
聽到馬國富的嘀咕,我接著更察覺到瞭異常!遠處的篝火不止一處,在大片被廢棄瞭的人工遺跡當中,熊熊燃燒的篝火足有七八堆之多。黃炎棟率領的隊伍人數不過四、五十號,算上如今同我在一塊的馬國富等人,此刻黃炎棟那邊的人員沒準還更少,無論取暖、照明或是烹飪熱食,一、兩個火堆足以,用得著點那麼多堆篝火麼?
正當我將這一想法告之馬國富建議馬國富謹慎接近時,馬國富卻嘆瞭口氣,拍瞭拍我的肩膀道:“嚴平……你離隊之後發生瞭很多事情。所以不知道隊伍現在的情況,到地方和大傢夥匯合後,在跟你解釋瞭!”
我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瞭某種為難或者說愧疚的語氣,對於隊伍此刻的情況越發感覺到瞭疑惑。但註意到對方不願多說的樣子,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不過當夜幕徹底籠罩峽谷,我們這一行人也最終抵達峭壁下方的廢墟區域。
和王烈、老蕭兩人離開那座溫泉堡寨時,我們那個小隊伍不過四、五十人而已。而此刻廢墟中四處等待著的人員竟然增加瞭幾倍,感覺超過瞭兩百人!
見到一下多出瞭這麼多人,我很吃瞭一驚,心中嘀咕道:“多出來的這些人,難道是之前被達耶武裝團夥抓捕裹挾走的那些人?”。之所以懷疑而不是確認是因為我發現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頭,。我註意到分散在廢墟當中各個篝火畔的人群很明顯的分成瞭兩個團體。一個團體人數較少,聚集在相鄰的兩座篝火旁邊。少數幾名手持武器的人員正警惕的註視著四周人群的一舉一動。剩餘的人員則分散在瞭其餘的幾堆篝火周圍,多數姿態麻木的休息等待著,但在最接近之前那個小團體篝火的附近,一群人隱隱約約的對那兩堆篝火旁聚集的人員形成瞭某種包圍的勢態。
“你們想幹什麼?這地方這麼大,哪裡不能休息?難不成還想像之前一樣再來一次?”馬國富領著我和宋奎等人趕到後見到這種情形當即出聲大吼瞭起來。
包圍者們聽到馬國富的叫罵,同時見到我們這隊多數擁有武裝的人員出現後,方才彼此交頭接耳、罵罵咧咧的緩慢離開分散到瞭其他篝火的附近。
確認包圍的態勢解除,註意到我疑問表情的馬國富嘆瞭一口氣,低聲向我解釋道:“都是我們集團公司之前被抓走的人!王先生借著之前那場大火的機會,襲擊瞭押送看守他們的匪徒,領著他們趕來同我們匯合,兌現瞭跟孫總還有我們這些人的承諾。可沒想到,他們對於王先生和我們救他們出來根本不在乎,和我們匯合後發現我們人少,槍少,而且食品補給物資隻有那麼一丁點。仗著人多,如今反倒想從我們手裡搶奪武器和物資……要不是顧忌著我們手裡的這幾支槍,他們估計早都動手瞭……唉,到如今,我才終於看清楚這人究竟都是些什麼德行瞭!”
我身旁的宋奎因為挨得近,聽到瞭馬國富的說明,對馬國富的說法同意的同時更恨恨的表達瞭自己的態度。“早知道他們如今這樣……當初王先生還不如不救他們。尤其是那個江濤,剛進這裡的時候就是他帶頭鼓動大夥造孫總他們的反的,你看,現在又是他在到處煽動鼓動其他人!”
順著宋奎此刻的視線,我看到瞭不遠處篝火旁同他人彼此交談的一名男子。此人我略有印象,在離開我和宋奎等人曾經補給過夜的“第二救援營地”哪裡見過。
“好瞭宋奎……不管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大傢過去總都還是同事加兄弟。如今他們還沒跟我們徹底撕破臉,小心盯著就好!”在告誡瞭宋奎後,馬國富扭頭對我說道:“總算我們這些一塊突破迷霧進入山谷的兄弟們都還團結在一起。人雖然少,但還能壓的住場面。如今這情況,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瞭,希望王先生還有你,你們幾位真能領著我們大夥從這裡安全逃出瞭。”
聽完瞭馬國富和宋奎的簡單說明,我大致瞭解瞭我離隊之後的情況。王烈那傢夥應該帶著袁芳芳同馬國富等人順利匯合到瞭一起。有袁芳芳這個“臥底”提供情報,王烈應該是獲得瞭達耶武裝團夥在埋屍谷地內隊伍的編隊分佈狀況,借著我放的那把火襲擊瞭押送被俘人員的隊伍,順利救出瞭部分被俘人員並同黃炎棟、馬國富等人匯合最終抵達瞭這裡。不過正如宋奎所說,這人救出來瞭,隊伍壯大瞭,可情況並未朝著預想中的更好狀態發展……
我掃視瞭一下馬國富和宋奎領著我前往的兩座篝火四周,都是當初一道穿越迷霧進入山谷之後又在溫泉堡寨休整的熟面孔。張露母子、道士、朱鈺等人赫然在列……我也看到瞭孫明,不過此時的他依舊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摸樣,一個人坐在篝火旁表情痛苦!救人是他堅持的結果,但他估計也沒想到這人救回來瞭隊伍卻會是如今的這樣一種狀況。
篝火附近的人員也註意到瞭馬國富、宋奎等人的回歸。帶著剩餘武裝人員警惕監視四周的關悅然看見我後,欣喜的迎瞭過來。
“嚴平!你也沒事嗎?這真是太好瞭。”
我註意到除瞭百惠集團的人員之外,篝火旁居然沒有看見王烈、黃炎棟、春日這些人,母親和夏薑也是毫無蹤影,也沒有心思同關悅然寒暄,開口便向她問道:“王烈、老黃他們那些人呢?”
我此刻的態度顯然是頗為無禮的,但關悅然對此並不在乎,伸手指向瞭位於更後方的絕壁底部位置。“剛才周小姐和夏姑娘她們兩個先跑回來瞭,跟王烈、黃先生還有春日他們說瞭幾句話後,他們那些人就都一塊趕去峭壁底下那邊瞭。”
“果然……拿到瞭息壤和建木,接下來就是要打通進入核心區域的通道瞭!”確認瞭這點後我隨即也打算跟著趕過去。但就在此時,不遠處火堆旁的一個女人尖叫瞭起來……
“不要啊……放開我、放開我!”
女人的叫聲立刻將人群的視線吸引瞭過去!
在篝火畔,一名被救出的百惠集團女性員工被兩名男性同事粗暴的推到在瞭地面,其中一個男人像瘋子一樣壓在瞭女人的身上並撕扯著對方的衣服,看上去是想要強奸這女人。關悅然隨即拿著武器沖瞭過去。
“你們這些混蛋……你們想做什麼?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還想做這些?放開她?立刻停止,否則我開槍瞭……”
關悅然的喝止以及恐嚇毫無用處,試圖施暴的男子似乎明白關悅然此刻的行為僅僅隻是虛張聲勢,絕對不會真的開槍。依舊肆無忌憚的持續著自己的暴行,在男人狂暴的行為下,女人白花花的肉體很快暴露在瞭火光的映照之下,周圍的男人們發出瞭陣陣淫笑。
我從同一火堆旁那個江濤臉上此刻得意的表情中覺察到瞭什麼,當即大步跟瞭過去。
關悅然救人心切,飛快的沖到瞭施暴現場,正打算用槍口指向暴徒阻止對方的行為,卻未曾想一旁的江濤突然暴起,一腳將她踢到在地。原本就在周圍虎視眈眈的幾名男子隨即撲瞭上去,把關悅然死死按壓在瞭地面,同時瞬間奪走瞭關悅然拿在手上的步槍!
“喀拉、喀拉、喀拉……”
隨著連續開關保險的聲響,獲得瞭步槍的暴徒同緊隨我身後趕來馬國富、宋奎等幾名武裝人員迅速舉槍形成瞭對持的狀態!
“你們幾個立刻把槍放下,否則我們就殺瞭這姓關的女人!”詭計得逞的江濤從陰暗處跳到瞭臺前,毫不猶豫的以關悅然的安全要挾起瞭我和馬國富等人。但當他註意到我依舊還在快速接近時,當即慌張的叫罵瞭起來。
“你誰啊?給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們真開槍瞭……”
話音未落,我已經沖到瞭持槍暴徒的面前,直接伸手握住瞭步槍的槍口!在眾目睽睽下,紅蓮之火從我手中騰然升起,高溫瞬間將此人手中的半截步槍燒紅炙軟,我輕輕一掰,步槍的前端被我彎曲朝上。
持槍者被傳導而來的高溫所燙傷,慘叫著松開瞭雙手。我順勢一拉,將已經報廢瞭的步槍甩到瞭身後的馬國富等人身邊。
“一會冷卻後,記得把裡面子彈取出來。別浪費瞭!”跟馬國富、宋奎等人交代瞭我把槍扔到他們面前的原因之後,我將視線平靜的投向瞭以江濤為首的等人的身上。
“活膩味瞭是麼?那麼著急趕著去投胎?”我瞇著眼睛從眼前的這幾名男子身上逐一掃過,在恐懼支配下的這幾個人連連後退瞭幾步。
“現在這地方,老子說瞭算!不服的,想死的盡管過來試試!關總、孫總他們看在同事一場的面上不敢真對你們動手,還想方設法的救你們回來。你們倒好,回來瞭還想算計他們!做人做到這份上不覺得羞恥麼?老子可不是百惠集團的人,跟你們沒屁的交情。看不爽的,見一個弄死一個!”
“嚴平……”從地上爬起的關悅然似乎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卻被我揮手阻止。“剛才這事,下不為例!誰他媽的要還想再玩什麼花樣,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我說完伸手將關悅然拉到瞭身邊,關悅然又向之前遭到瞭“侵犯”的那個女人連連招手,示意對方來她身邊,卻沒想到那女人反倒身子一縮,躲藏到瞭之前對她“施暴”的男人身後。
我見狀拽著關悅然返回瞭我們這些人聚集的火堆,一邊走一邊責備道:“那女人和他們是一夥的,目的就是引誘你過去然後搶槍挾持你!你居然那麼容易就上鉤瞭,害我們浪費瞭一把步槍。”
關悅然也明白自己之前的行為過於輕率,一邊嘆氣一邊向我道謝。“真是太對不起瞭,我沒想到他們會真的打算向我們這些人下手瞭……這次要不是你正好在,剛才那場面我都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情況瞭。”
“……聽說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麼?但凡被挾持綁架過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出現心理扭曲的情況。尤其是經歷過群體性暴行的人情況就更為嚴重瞭!那個叫達耶。仁波切的女和尚操弄人心給人洗腦一套一套的!天知道這幾天又對這幫傢夥搞瞭什麼花樣!總之,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印象中原來的那些同事和朋友瞭!”我此刻說的話並不單單隻是對關悅然說的,同樣也是為瞭提醒馬國富以及宋奎這些人。“……所以,別再顧忌著以往的那些交情面子這些瞭。該下狠手的時候一定要下狠手。另外,命是自己的,他們願意跟著我們走,就帶著,不願意也由著他們。做事對的起自己良心就好!”
我一邊說,一邊發現如今的自己是越來越像王烈那個傢夥瞭。這讓我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一直以來,對於王烈我都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競爭意識,現在的這種狀態令我對自己莫名的產生瞭一種厭惡。
當我正準備結束這在我看來極為“王烈似的說教”時,原本因為之前我的鎮壓舉動後安靜下來瞭的其餘篝火四周再次傳來瞭眾人此起彼伏的驚聲叫喊。
“……看,那是什麼?”
“天啊……那是什麼鬼東西?”
“怪物……怪物……大傢夥快跑啊!”
面對再次出現的異常狀況,馬國富和宋奎等人現學現賣的直接做出瞭應急反應,奔跑著沖出揮舞槍托將最先幾名試圖奔逃的人員巧翻在在地……騷動的人群在我之前的積威以及暴力的禁止下終究安定瞭下來。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到瞭南面那高高聳立幾乎望不到頂端的峭壁之上……
在我們此刻位置南邊大約一兩公裡所在的峭壁底部,數十條如同觸手或者是枝條狀的巨型線條毫無征兆的冒出瞭出來,緊貼著峭壁的同時飛快的向上伸展蔓延,很短的時間內便迅速覆蓋瞭絕壁下方的大片區域。
“……難道是建木?”
望著遠處依舊貼著絕壁四散擴張的黑色線影,我不去確定自己此刻的判斷是否正確。根據關悅然所說,母親、夏薑、王烈甚至於春日、黃炎棟她們一股腦都去瞭此刻那些枝條出現的地點,我隨即決定立刻趕去一探究竟。
突然附著在絕壁上的那些物體看上去固然可怕,但現場的人員此刻也意識到那東西似乎僅僅隻是貼著南部絕壁在擴張,並未朝其他方向或者區域蔓延。因此而紛紛安靜瞭下來。我向馬國富等人交代瞭幾聲之後,當即朝著絕壁底部奔跑而去。
正當即將接近目的地附近時,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入瞭我的耳內。
“是……是老娘!怎麼笑的這麼淫蕩?”
我在心裡用著極其惡毒的詞匯詆毀著母親事實上極為悅耳動聽的笑聲,同時謹慎的控制瞭自己行動的聲響。因為我意識到母親似乎正在附近,我很奇怪她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發出那種近乎於肆無忌憚般的笑聲,而對她的提防則讓我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產生嚴重的窺私心理。
借著此地隨處可見殘垣斷壁的掩護,我很快接近瞭母親所在的位置。在山谷中那些黯淡光源的映照下,母親和王烈兩人的身影出現在瞭我的眼前。
母親靠坐在一塊倒塌瞭一半的石碑上,面向絕壁,姿態慵懶。而王烈則雙手抱胸,維持著同她之間的距離,同樣正在抬頭觀望著絕壁此刻的狀況。
“……建木覆蓋整座絕壁需要多長時間?”此時的王烈顯然並未註意到我的接近,語氣平緩的正在向母親詢問。
“越往上,速度越慢……正常情況下明天日出之前應該能夠徹底覆蓋整座峭壁!怎麼?心慌瞭?你可是兩儀……照理來說養氣功夫應該是極好的,這點耐心都沒有麼?”母親一改以往在王烈面前的冷漠,此時的語氣顯出瞭幾分刻意挑逗般的口吻。
“哼……達耶。仁波切還有睿宗他們距離我們這裡已經很近瞭!在建木覆蓋峭壁,通道開啟之前,他們隨時可能襲擊我們。我們這些人自保問題不大,可外面那些人很可能會遭受傷亡。我隻希望盡可能的多帶一些人活著離開!”王烈對於母親此時的語氣毫無反應,硬邦邦的回應著母親的話語。
“唉……你這傢夥不懂風情,難怪到現在都沒找著合適的對象!難得有機會和你單獨相處,想逗逗你玩都看來都不行呢。”母親伸手捂嘴打瞭個哈欠。
“你要是單身,我倒不介意配合你一下……不過現在很顯然,你是嚴平的女人!不碰朋友的女人,這是我的原則!”王烈語氣冰冷。
“嘻嘻……原來如此!看來倒是我自以為是瞭……嗯,能問你一個問題麼?你是怎麼猜到我實際身份的?嚴平跟我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瞭那麼長時間,都沒能看出我的秘密,你剛才說破瞭我的身份真的讓我很吃瞭一驚呢?我的偽裝中難道有什麼破綻不成?”母親發覺王烈沒有任何同其戲謔的意思後,言語之中變得鄭重起來。
“迄今為止,我滅殺的妖魔鬼祟數都數不清楚瞭!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受傷的次數也是非常多的!我是兩儀,恢復能力比普通人強,但多重的傷,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恢復這一點我很清楚!這次陪著夏丫頭被一塊傳送過來,我身體承受的傷害有多重我心裡有數!就算我是兩儀,正常情況下沒個把星期的時間,我絕不可能恢復到現在的這種狀態。進入埋屍谷地前,是你替我處理的傷口,而還沒進入迷霧,我就已經感覺到我的傷勢居然好的七七八八瞭!這行當裡妙手回春的道法秘術不少,但據我所知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有如此效果的根本就沒有。因此在我確認我的傷勢已經徹底恢復之後,我就已經對你產生瞭懷疑,之後再從關悅然哪裡知道瞭你存在的具體情況,然後聯系一下這前前後後一系列事件中你的所作所為等等,你具體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瞭!另外,嚴平其實並非什麼都不知道,他也早都對你有所懷疑瞭……不過我看的出來,他非常的愛你!愛你甚至於愛到瞭寧可對自己自我欺騙,愛你愛到瞭不敢面對現實……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沒有當面揭穿你罷瞭。你真以為他是傻子麼?”
面對王烈此刻的話語,母親低頭選擇瞭沉默,半響之後方才再次抬頭自嘲般的笑瞭一下。“原來如此……看來當初運用力量加速你傷勢的恢復速度才是你摸清我底細的關鍵瞭。嗯,早知道幫你上藥的時候我就該老實上藥,不該啟用我的神格力量的。現在看來真是好心沒好報呢!”
“你未必就是好心……因為那個時候你肯定會盡力替我療傷的!埋屍谷地還有昆侖核心的兇險你比我清楚的多,你既然打定瞭主意利用我和嚴平替你去謀取九鼎,就必須讓我們兩個活著並維持自身的力量。我要是因為重傷失去瞭力量的話,吃虧的是你自己!這個問題上,我還真沒必要對你感恩戴德什麼的!”王烈一邊說,一邊掏出瞭一根香煙叼在瞭嘴上點燃。
“嗯、嗯……有道理!”母親嘻嘻笑瞭起來。“那麼我接著想詢問的就是,你既然已經知道瞭我的身份以及圖謀,現在為什麼還是決定協助我達成目的呢?你可能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開始註意你瞭……你以往的所作所為我很清楚。現在的你願意繼續配合我,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
王烈深吸瞭一口香煙,兩股煙氣從鼻孔中分岔噴出……
“李勇是怎麼死的?能告訴我麼?別跟我說他失蹤瞭和你沒關系啊!”
“嗯哪,告訴你也沒什麼瞭,我把他弄暈之後放在瞭夏禹城裡面的那個內部法陣旁邊瞭,他醒來的時候必然會反向觸發那個內部法陣,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瞭,大小兩個法陣反向啟動的結果就是跟著整個夏禹城一塊陷下去瞭唄!”母親一邊說,一邊攤瞭攤雙手,仿佛是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我聽到王烈發出瞭濃重的呼吸聲……
“罷瞭……落得這種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瞭!我現在也可以明確的答復你之前的那個問題瞭!就像你說的,要是過去,我肯定不會配合你,讓你把你的計劃繼續下去的!不僅如此,就憑你曾經動手殺人這一點,我和你之間就隻能是你死我活……可是,你的男人是嚴平!這麼說吧……不知道為什麼,從你和嚴平身上,我好像總能看到當年的李勇和那個叫旋兒的女妖的影子……璇兒控制不住自己妖魔本能,吃瞭人!李勇曾經向我苦苦哀求,希望我能放璇兒一馬,並向我承諾他會竭盡所能約束璇兒,不讓璇兒再有類似的行為。可那個時候的我卻毫不猶豫出手滅殺瞭璇兒!李勇為此跟我們這些人分道揚鑣,投靠到瞭三宗那邊,之後更做出瞭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跟我是總角之交……你應該能夠理解他的背叛對我造成瞭多大的心理傷害!”
王烈說著,長長的嘆瞭一口氣。
“出瞭這個事情後,我思考瞭很長的時間……我發現我得到的,還有我失去的根本就不成比例!璇兒吃人是本能……但有李勇陪在她身邊的話,沒準真能找到其他不傷人命又滿足其獲取血食維持自身生存的方法。我殺瞭旋兒,消滅瞭一個吃人的妖魔,但卻創造瞭一個比普通妖魔都還要更加可怕,對這個世界造成更大危害的李勇!不僅如此,我還失去瞭一個朋友。我斬妖除魔,但我還是個商人,這買賣怎麼算我都發現我虧本瞭!我因此頗為後悔,當時我要不那麼直接的殺掉璇兒,而是冷靜的去為李勇還有璇兒他們兩個設身處地的考慮一些其他可能的處理方式以及方法,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瞭……”
“不、不會吧?感情你願意繼續配合我,是因為擔心動手殺瞭我,嚴平會變成第二個李勇?”母親的言語中先是充滿瞭詫異,但接著又嬉笑瞭起來。“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有這種擔心呢……忘瞭告訴你瞭,我帶夏薑出去找息壤、建木,嚴平已經知道我的實際身份瞭!他現在對我可沒半點憐惜,因為覺得我欺騙瞭他,他如今吃瞭我的念頭沒準都有。你大可以跟我攤牌撕臉,他絕對不會因為你殺瞭我而轉身報復你或者報復社會的!真的……”
聽到母親此刻的話語,王烈側過臉淡淡的搖瞭搖頭。“你錯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信不信,我要真設法殺瞭你,嚴平肯定找我報仇,不僅如此,他甚至會滅亡他能毀滅的一切生命和事物!你和他,彼此深愛的程度,遠遠不是你們自己想象的那樣!我已經制造過瞭一個無惡不作的李勇,我不想再創造一個喪心病狂的嚴平瞭,尤其嚴平還是紅蓮!所以明知道你動手殺過人,我還是為自己制造瞭種種理由放棄瞭現在就和你為敵的念頭和打算!比如你殺瞭那個叫廖曉倩的女人,我告訴自己,你殺廖曉倩並非妖魔獲取血食的殺戮而是屬於情殺,應該由司法機關追究責任!而不該由我這樣的人出面加以制裁。學宗也死在你手上,我則對自己說,那傢夥本來就罪該萬死等等……據說人和人之間接觸的時間長瞭,有時會越來越相似!嚴平那傢夥喜歡自欺欺人,我發現現在的我多少也被他傳染瞭一些這種思維瞭。”
見到母親沉默不語,王烈將手中的煙蒂扔到地上踩滅後接著開口道:“現在既然我已經決定繼續配合你去實現你的計劃和圖謀瞭。你能告訴我你要九鼎究竟是為瞭什麼目地嘛?”
聽到王烈的這個問題,母親習慣性的伸手縷瞭縷耳邊的秀發。“抱歉,這個我真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要九鼎絕對不會是想要破壞你們人類世界的正常秩序這些,我要九鼎僅僅隻是為瞭實現我長久以來的一個小小夢想而已。我的這個夢想已經失敗過兩次瞭,而這一次是我最後的一次嘗試!”說著說著,母親的手輕輕按到瞭自己的胸口。
“這次如果失敗,我也沒有興趣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留戀下去……因為我已經無法再次承受那種痛苦和悲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