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焉有不散的宴席?大衛在這傢戈壁灘上的小旅店裡確實過瞭些快活難忘的日子,店傢母女自然對他百般留戀,而且這也是他與三個姑娘偶爾偷情的好去處,可畢竟後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光這個吳雲托付的事情就讓他感到任重道遠,所以還是不得不忍痛割愛瞭。
當他們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到吉普車上準備出發時,蘭蘭不顧女孩的羞澀,跑到人群裡摟瞭大衛就哭,直抹得兩眼紅腫起來。吳雲是過來人,有些看淡瞭離別,但她心中亦是與大衛難舍難分,隻是不便寫在臉上,更何況大衛身邊還站著個愛吃醋的瑩瑩,所以隻是脈脈地與大衛相視瞭幾秒鐘,都心照不宣,心裡默默地祝福著對方,兩幫女人也都分別相擁瞭一會子,三個姑娘也都眼圈通紅,揮淚與店主人告別。
大衛最後一個跨上吉普車,他的眼裡也滿瞭淚,但他不想去擦,他怕女孩們笑話他娘娘相。要不是還有這三個女孩子在身邊,他絕對會跑到吳雲懷裡哭一場的。
汽車在滿是塵土照的路上顛起來,在身後揚起瞭十幾丈高的黃塵,把後面兩個女人掩在深不可測的一片迷茫之中,比大衛眼中的淚遮擋得更嚴實。
汽車就這樣漸漸地走出瞭戈壁灘上這兩個寂寞女人的視野,隨後隻能聽得見隆隆的馬達聲。最後連那馬達聲也聽不見瞭的時候,吳雲跟女兒才慢慢地回轉瞭身子,進到店裡,將自己再一次籠罩在那可怕的寂寞之中。
大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戈壁灘上的這個女人如此在意,是因為她那迷人的微笑?還是她那痛苦的身世?還是‘‘‘他不想去想,這個女人就像是一杯甘醇的美酒,讓他難以忘懷,也許那種永的味道會在他的心裡留一輩子吧。大衛眼睛向車外無目的的望著,無盡的沙漠裡偶爾現出一片綠卜卜l來,姑娘們就會大呼小叫的,可是大衛卻始終高興不起來,一想到吳雲立在戈壁灘上目送他們的情形,他的眼裡就會流出淚來。
沿著公路一直向西,他們穿過瞭不少河流,阿爾金山和昆侖山上的雪水不斷地向那片蒼茫的沙漠灌註著血液,可是那強烈的蒸發卻往往使那清澈的河水漸漸的沒瞭蹤影,隻在地上留下幹涸的河床,表明雪山對這裡曾經的恩在路上他們遇見瞭幾條橫穿塔裡木盆地的公路,顯然這並不是那些探險傢們選擇的途徑,可即使這樣的公路,也讓幾個年輕人對那沙漠的浩敬而畏之。
克裡雅河在於田南面穿過公路,朝北直向塔裡木盆地腹地瀉去,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匯聚到塔裡木這條母親裡去。克裡雅河在新疆算得上是條大河瞭,橋下滾滾的河水很難讓人相信它會在流向沙漠的不遠處就無影無蹤!
塔克拉瑪幹是“進去出不來”的意思,可如此洶湧的河水也會被吞沒嗎?
“你們知道這玉是從哪兒來的嗎?”
大衛終於找到瞭一個感興趣的話題。
“地裡長出來的。”
向來善於表現她的弱智與可愛。不過似乎她說的也不無道理,昆侖山再高,也是大“看見昆侖山瞭嗎?玉石就是從那山上滾下來的。”
王師傅想糾正的錯誤,顯示自己的博聞多見。
事實上多數的玉石是被包裹在普通的石頭之中,不易被發現,隻有被洪水沖刷並與石頭相互磨撞之後,才會顯出玉的本色來。當山洪到來之時,就會將山上大量的石頭裹挾下來,同時也有玉石,當地人都會在山洪之後出來撿拾玉石,那些很小的玉石,被稱為子玉,隻有弄到大的玉石時,你才會有發財的機會。當然那些巨大的玉石也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就跟挖參一樣,輕易不會得到這樣的寶貝。除非有福之人。也就是說,要想找到一塊值錢的玉石,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裡到處是石頭,你知道那塊裡面有玉?除非那玉早被沖刷出玉的光澤來。
“咱們也去尋玉,說不定還能發個大財呢。”
“咱們最愛異想天開瞭,到瞭和田,一定陪你們走一趟,肯定會有收獲。”
一路上,三個女孩子的歡聲笑語沖淡瞭大衛的離愁,而且現在無論在哪個女孩的心目中,大衛都是自己的人,所以每次看大衛的眼神也跟以前不太一樣,總會多瞭些關懷與體貼,大衛也覺得與她們親近瞭許多,大衛發現瞭這樣一個真理,越是在人多的地方,人情也是冷漠,而到瞭地廣人稀的地方,人與人之間就會相互關愛起來,當汽車到達和田的時候,老王不得不把車在一戶人傢門前停放,與他們四人一起上山尋玉。
五個人顧瞭一個當地老頭引路,還帶瞭一輛驢車。他們沿著玉龍喀什河逆流而上,不少當地居民和遊客在河的兩岸撿拾子玉。這裡也是典型的戈壁灘,很遠也不見一棵樹木,與當地政府網上的介紹大不相同,到處是裸露的巖石形成的丘陵。老人說,不少好玉就在這些巖石裡面,隻是我們難以辨認。這裡海拔並不高,但由於天氣忽然悶熱起來,大傢覺得有些憋悶。很快天空中就飄起瞭烏雲,厚厚的雲層拖著地面,就像一群群黑色的綿羊在奔跑。天空中突然一個炸雷,明顯的閃電將天空撕成兩瓣。大傢還沒來得及反應,巨大的雨點就砸在瞭身上。多虧引路的老漢給大傢預備瞭防雨的東西,大傢紛紛跑到驢車邊,鉆進老漢支起來的雨棚下面。
但是誰也沒想到,上面突然就發下洪水來。老漢的牲口受驚瞭,直撩蹄子,差點把車帶到溝裡去,幸虧老漢拽得緊。幾個姑娘從未見過如此激烈的洪水,都嚇得連看都不敢看,因為他們都在一個比較高的丘陵的半腰上,洪水挾裹著巨石,從他們身邊隆隆地向東奔瀉而去。很難想像,人要是被這樣的山洪卷進去,是否還能找到一點遺物。
“每年都有人被這種山洪吞瞭,”
會說漢話的老人平淡地說,“這裡的夏季天氣變化異常,也許你隻看到天上有雲,這裡並沒有下雨,但保不準上面有雨,所以這種幹洪更容易害人。”
雨很快就停瞭下來,威猛的山洪持續瞭半個多小時後,漸漸減小瞭勢頭,有的地方已露出瞭原來的河床,原不曾有的巨石被留在瞭河床裡。
此時天已放晴,天空中不見有一片雲彩。大傢紛紛跑下去撿拾玉石。這裡的山洪有些奇怪,在河床裡不像內地那樣有深深的淤泥,而全是幹幹凈凈的石頭。經過山洪激烈的沖刷與石頭之間的相互碰撞,河床裡的石頭都沒有瞭原來的棱角,有些小一些的,幾乎成瞭鵝卵石。
幾個姑娘早撿瞭幾塊青玉握在手裡,而大衛的目光隻盯在那些大的石頭上。突然他眼前一亮,前面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上發著與眾不同的光澤,他驚喜地跑瞭過去。
“大傢快來看,這絕對是一塊寶玉。”
趕車的老漢也急忙跑過去看個究竟,果然他的眼裡立時放光:“小夥子,你肯定發財瞭!”
“你也認為這是一塊寶玉?”
大衛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沒問題,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啊。我們這裡專門找玉的人,幾年也不見得能得到這樣一個的。”
那塊玉石被大衛小心翼翼地搬到驢車上後,幾個姑娘還愛不釋手地在上面摸來摸去。這意外的收獲讓所有的人都異常興奮。
當他們收拾停當,準備回轉的時候,大衛突然發現天空中出現瞭一種奇怪的現象。
“那是什麼?”
大衛驚奇的叫瞭一聲,大傢一齊向天空中望去。
天空中出現瞭一片瑰麗的色彩,在那片瑰麗的包圍之中,有一個美麗的維族姑娘騎瞭一匹棗紅大馬,在草甸上的羊群中馳騁著,那鮮艷的服飾襯托得她如一個仙子一般。三個姑娘幹脆摘瞭太陽鏡,手搭涼棚註視著這一奇麗的存;。
“真漂亮!”
大衛不由地感嘆道。
天空中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可那清晰的景象持續瞭不到兩分鐘後卻漸漸消失瞭。然而,那片玫瑰紅中那個青春少女的形象卻深深地印在瞭他的腦海裡瞭。
“這叫海市樓!”
老漢說道,“不過也是有福之人才能看到。”
“那也就是說,我們這些都是有福之人瞭?”
與薑月幾乎是異口同聲。
“沒錯,姑娘們說得對,我們都是有福之人。”
老漢的臉上綻著條條笑紋。
“老伯,你說這海市樓裡的人是誰?”
大衛好奇地問道。
“那可說不上,有的還真有其人的。”
老漢望著早已明凈的天空,若有所思,“有的隻是古時候留下來的幻影,現在什麼也找不到瞭。”
“那您遇到過真人在海市樓裡出現嗎?”
老漢搖瞭搖頭。大衛的這句問話讓他有瞭一些遺憾,“老伯,您能不能替我給那雲彩裡的女孩起個名字?”
大衛的認真讓老漢為難瞭起來。他沉思瞭一會兒,道:“如果你喜歡,你就叫她古麗罕吧。”
“古麗罕,古麗罕。”
大衛嘴裡默默地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