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回傢住吧……”憋瞭良久，我憋住瞭這幾個字。父親聽到我的話之後，竟然愣住瞭，站在他的角度，我今天能夠來看他，就已經讓他十分意外瞭，現在竟然還讓他回傢住，在他看來已然是天大的恩賜。

　　“你今天能來看我，我就已經很感激瞭，至少你還沒有放棄我這個不稱職的……至於回傢，就算瞭吧，我沒臉回傢去面對你們……”父親眼中噙著眼淚和感動，我這樣的做法和舉動，無疑讓他感受到更加的愧疚。隻是他現在根本無法整天面對我和小穎，畢竟父親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那種程度。

　　正當我準備開口的時候，飯菜回來瞭，飯菜都是父親愛吃的菜，還要瞭一斤的白酒，其實我本人比較喜歡啤酒，但是父親喜歡喝白酒，而且今天這種場合，還是喝白酒吧，痛快夠勁。我給自己和父親倒瞭酒，飯菜上來之後，我和父親一言不發。父親緊張的坐在那，這麼長時間瞭，他也沒有放松下來。當我看到給他倒的白酒的時候，他還是不由得舔弄瞭一下嘴唇，這段時間他或許已經染上瞭酒癮，借酒澆愁。

　　“來，幹杯……能不能幹？”我給父親和我自己倒的這一杯足足有將近2兩半，如果要幹下去，可需要毅力和勇氣的。

　　“謝謝……”父親對於自己的兒子說謝謝，這聲謝謝包含瞭太多的東西，有感激，有愧疚，有悔恨，有……

　　“咳咳……”我對於白酒的刺激真的有些不適應，我強忍著幹完一杯白酒後，不受控制的捂嘴咳嗽瞭起來，而父親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父親喝完這杯之後，自己主動給自己斟滿，同時趁著我咳嗽，又給我倒瞭一杯。

　　“今天，你心中不要有任何的隱瞞，把心理話都說出來，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兒子的話……”我停止咳嗽之後，酒勁就上來瞭，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和發紅。

　　“好……好的……”父親聽到我這句話後，知道今天我會問他很多問題，可能今天自己的兒子會把自己的心理話全部掏出來。當然父親可以不說，但是不說的話就不會得到自己這個兒子的原諒，要知道，從見面到現在，我還沒有叫父親一聲“爸爸”，沒有這聲“爸爸”，父親就知道我心中沒有徹底原諒他。

　　“你愛張阿姨麼？”既然坦誠相談，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不用說那麼多的事情。父親聽到我的第一句真心談話就愣住瞭，同時原本握住酒杯的手驟然收緊。我沒有說什麼，我用筷子吃著菜，我就是打算知道父親心中所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決定瞭解父親內心所想之後再做決定。一直以來，我們三人，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小穎那邊通過小穎的日志，我也能瞭解一部分。唯一無法瞭解的就是父親，以前的時候我隻能通過觀察他的表情和日常行為來判斷。

　　“不愛，但是不代表我可以這麼輕易的失去她。作為老年人瞭，早就沒有瞭激情，老伴老伴，老瞭就是伴，我對她的感情雖然是親情，但是勝過愛情。你張阿姨是很好的一個人，也是最適合和我過一輩子的人，隻是……我對不起她，我不配讓她照顧和陪伴，所以她離開我是正確的，我也怨不得別人，隻怨我自己……”父親沒有和我幹杯，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把杯裡的酒喝掉瞭一半。我相信父親說的這些話，張阿姨已經老瞭，對於這樣的女人，而且認識時間不長的女人，還不至於產生愛情，而且父親已經嘗過瞭小穎的甜頭，又怎麼會對和小穎無論年齡還是樣貌相差甚遠的張阿姨產生愛戀呢？

　　“那小穎呢？你對小穎是什麼感情？”我既然要把所有事情說開，就不能提到這個敏感的稱呼，小穎現在就是隔在我和父親之間的一座大山，如果我要和父親徹底和解，必須把這座大山移除。父親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的情緒波動很大，或許他內心一直回避小穎這個人，他雙手放在桌子下面，我知道，他的雙手一定糾結在一起，以緩解他內心的緊張和尷尬。

　　“這……我……”父親的嘴巴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說瞭，我要聽實話……”我不想聽到父親說謊和回避，把自己內心對於小穎的真實感情說出來，這樣我才能在內心有一些把握。我此時眼睛緊緊盯著父親，我要看他臉上的表情，從而判斷他是否說謊。

　　“唉……小穎是一個各方面都極為優秀的女人，性格、身材、樣貌都是一等一，我想是個正常男人，都會喜歡他。我……我也不例外……”父親說話之前看瞭我一眼，看到我一直盯著他，他知道這些心理話無法帶進棺材瞭，畢竟我已經看過倆人小島上的性愛和激情，如果撒謊的話，我肯定會察覺，還不如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自己的內心痛快一些。

　　“是愛麼？”父親說的模棱兩可，但是我需要的卻是確實的答案。

　　“是，小穎給我的感覺比你母親還要強烈。原本的時候還沒有，隻是發生瞭一些事情，或許小穎已經告訴你瞭吧，有瞭那些事情後，內心就控制不住，雖然我在心裡一直的告誡自己，她是我兒子的媳婦，我不應該對她有感情，可是誰能完全控制自己內心的想法呢……但是，錦程，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把小穎從你身邊奪走，真的，我原本打算島上那一夜過後，就安心和你張阿姨結婚，今後的餘生都安心和她過日子，一切的一切都忘記，帶進棺材裡。我承認我是一個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犯瞭這些多無可挽回的錯誤。其實在你來之前，我沒有想過讓你原諒，我隻想醉生夢死，活多久是多久，隻要你和小穎能幸福，我死也瞑目瞭。隻是我身上罪孽太多，我無法面對你，更無法面對已經離去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親……”父親說完這些話之後，再也控制不住，低頭哭泣瞭起來，有無奈、無助、悔恨。此時的父親就好比一個癮君子一樣，毒癮犯的時候，不顧一切的去吸毒緩解自己，等毒癮暫時滿足瞭，又悔恨的哭泣起來，就這樣在壓制不住和悔恨之間來回的反復著。

　　我看著哭泣的父親，把手中的一杯酒也喝下去瞭一半。是個男人都無法容忍另一個男人愛自己的妻子，哪怕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如果我不是瞭解事情的前因後果，如果不是我早就看出父親對小穎的愛，如果不是知道所有的錯誤不在父親一個人身上，我可能就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沖上去揪住父親的脖領大聲的質問和訓斥他。但是我沒有，我喝瞭半杯酒之後，酒的火辣轉移瞭我內心的酸楚。雖然以前的時候，通過視頻判斷出瞭父親對於小穎的感情，但是第一次父親親口說出來，意義卻不一樣，此時的心中不免得有些難受和酸楚。

　　“今後的生活你準備怎麼辦？”知道瞭父親對於張阿姨和小穎的看法，我就不得不關心下父親對於今後生活的想法。

　　“你就不要管我瞭，隻要你、小穎和浩浩一傢三口幸福美滿就好，就讓我這個罪人自生自滅吧……”父親擦瞭擦眼淚，把酒杯中剩下的半杯再次幹瞭下去，之後閉著淚眼體會著酒精帶來的刺激和火辣。

　　“你不能這麼下去，我還需要你幫忙，如果你還想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罪感，就用你的後半生來贖罪吧……”看到父親的這個樣子，心中的芥蒂消除瞭一些，不管怎麼樣，張阿姨說的對，無論父親做錯瞭什麼，我不可能不贍養他。

　　“贖罪？幫忙？我這樣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的人還能為你做什麼？如果能做什麼，哪怕付出我的殘命都可以……”父親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我的這句話，所以他此時臉上帶著疑惑，當然，也帶著一絲希望，如果他還能為我做一些事情，或許他內心能夠好受一些。

　　“別再幹這份工作瞭，回傢幫我照顧小穎……”我說出瞭要求，但是由於這一時刻內心都沒有做出決定，所以我沒有確切的說出來，先讓父親回傢再說。

　　“回傢？照顧小穎？”父親的腦袋顯然沒有轉過來，這樣的要求和幫忙似乎太簡單瞭吧。

　　“我目前接瞭一份工作，需要經常出差，甚至需要出國，小穎現在病情未愈，而且康復不知道要多久。所以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她，嶽父母需要照顧浩浩，而且不可能一直住在我傢裡，所以我需要你回來照顧她，至少她有個三長兩短，能有人發現，不要再發生小穎服毒這樣的事情瞭……”我準備接手冷冰霜的公司這件事情，父親在和嶽父的通話中，他有所耳聞，隻是知道的並不多。但是冷冰霜這個人他還是知道的，因為以前在傢的時候，小穎經常提起這個人。

　　“一定需要出差和出國麼？”父親沒有答應下來，而且臉上帶著一絲難堪，我看得出來，他不想一直面對小穎和我，這兩個他內心對不起的人。

　　“傢裡現在的資金所剩無多，我必須要掙錢養傢，而且這份工作可遇不可求，為瞭傢庭，為瞭傢人，為瞭我自己，我都不能放棄……”我的眼中帶著堅定，相信父親也看出瞭這一點。

　　“你還信得過我麼？”父親看到我的表情後，知道這件事情似乎沒有回旋的餘地，不由得說出瞭這句話，畢竟他已經背著我在傢和小穎做出瞭那樣的事情，或許這是他能找到拒絕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信得過，我相信經過這麼多的事情，你已經沒有那個心思和膽量瞭……”不管怎麼說，先讓父親回傢再說，如果要實施我那個想法，父親同意還不行，小穎的工作也要做，所以在沒有萬分的把握之前，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真沒有回旋的餘地麼？”父親的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情願說道，他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他真的不想再面對那個傢還有傢裡的人。

　　“你要想為我做些什麼來彌補，就聽我的，如果這個要求你不能答應，這個忙你沒法幫，那麼咱們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我看瞭一眼酒杯後，沒有斟滿，如果父親不答應，那麼我就沒有再談的必要瞭，直接起身走人，我總不能把父親綁回去……

　　父親看瞭我很久，眼中閃過瞭掙紮，也有一絲失望，或許他認為我讓他回傢，能夠來找他，隻是為瞭讓他幫忙照顧傢而已，出於利益的關系。我看到父親的表情，我沒有解釋什麼，現在我來找父親，確實利益因素占瞭大半。

　　父親猶豫瞭許久後，嘆瞭一口氣，沒有說什麼，而是拿起酒瓶，給我和他自己再次斟滿瞭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