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助養院的資料我替你們簡單整理瞭一遍,如果沒什麼問題可以遞上去審批。」我把準備好的文件給予劉院長過目。
老人傢笑逐顏開,歡喜地向我感謝:「太麻煩你瞭,馬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我抱歉道:「我應該向你道歉才對,你們是慈善事業,這麼多年卻一直得不到政府支援,這是我們的失職,今次希望可以幫到你。」
離開助養院後,小蓮笑咪咪的走到我身邊跟我並肩而行,跟院長一樣感謝我說:「謝謝你,世伯。」
我受之有愧道:「這是我的份內事,一個非牟利的慈善事業申請多年卻一直被拖延,官僚主義,實在令身為公務員一份子的我亦感到慚愧。」
小蓮「噗哧」一聲的笑出來:「bureaucratic,看來世伯你沒忘記蔚蔚的教導呢。」
我不好意思的求女孩別抽我後腳:「那隻是一時沒在意,小蓮你也不要欺負老人傢。」
小蓮笑得更為開朗:「我哪敢瞭,你不但是長輩,更是雪怡的爸爸,小蓮就是吃瞭豹子膽,也不敢欺負世伯。」
「我傢女兒有這麼可怕嗎?而且小蓮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天沒有你,大慨世伯已經沒命瞭。」我反過來說。
小蓮搖搖指頭:「世伯此言差矣,那天如果不是送我也不會遇上大雨,所以還是我欠你的。」
「都說我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我…」我繼續爭論。
小蓮不許我說下去:「好啦好啦,這樣沒完沒瞭,大傢都沒錯,當打平手好嗎?」
「既然護士長不收我診金,也隻好遵命瞭。」我卻之不恭。
小蓮滿意的說:「那前事不計,我還是欠你今天的人情,不如讓我請你喝咖啡當謝禮好嘛?」
我不同意道:「這可不行,正如雪怡所說,監督公務員工作是市民的負責,我不認為有資格接受你的謝禮。」
「哎喲,世伯一個大男人跟小女孩耍官腔,沒意思呢。」小蓮叉著纖腰道:「如果你認為接受不瞭三十圓一杯的咖啡,那不用花錢的,你還要拒絕嗎?」
「不用花錢的?」
小蓮微笑道:「楊傢小蓮親手煮的,但味道不保證啊。」
「你親手煮?那怎好意思…」
「怎麼瞭?對我沒信心嗎?還是連小蓮的小小心意也不願接受?」小蓮著揚著眉毛,秀氣的臉蛋帶著幾分奸巧。
一個聰明的女孩子,往往是叫你沒有反駁的餘地。
今天是星期三,自星期天開始,我便每天也跟小蓮有聯絡,為的不是其他,而是有關兒童助養院申請援助的事宜。在知道助養院一直是依靠善心人捐助的艱難經營後,我透過小蓮向老院長提議嘗試申請政府補助。現今的混帳政策把納稅人的錢在大白象工程上花費不少,真正需要協助的卻沒幾個得到支援。
為免被指公器私用,我的所謂幫忙其實也隻是指導助養院正確的申請程序,能否得到補助最終還是要經過審查,但小蓮已經堅持我是十分有心,要親手煮咖啡給我作為答謝。
我找不著推辭的理由,加上小蓮是一位很優秀的女生,不但對人有禮,說話亦言之有物,跟她閑聊是一種享受,有時候言談間更反令我這長輩有所得著。
「是這裡瞭,裡面很小又很雜亂,世伯不要介意。」小蓮的傢離助養院不遠,我倆慢步瞭二十來分鐘便到達,那是一個小康之傢,談不上寬敞但佈置簡約,收拾整齊,可見傢裡主人的生活是十分有條理。
「一點也不小,而且如果這樣算雜亂,那我傢便是垃圾崗瞭。」我對連半點雜物也沒亂放的居所欣賞不已,所謂屋雅何需大,花香何需多,小蓮的傢便正好印證這說話。
「世伯還是很客氣,你先坐坐,要咖啡還是奶茶?」小蓮進屋後脫掉鞋子,輕松地往廚房準備。
「都可以。」我隨意回瞭一聲,來到沙發坐下,電視機上放瞭一個相架,當中是小蓮和看來是其母親的合照。
再望望旁邊的組合櫃,都是放置一些裝飾用的小擺設,其中一格放瞭幾個學界獎座,和貼上跟雪怡幾位好友的照片。友誼永固,女孩子們的感情完全體會在一張張笑容燦爛的合照裡。
「怎麼瞭?覺得自己的女兒還是最漂亮嗎?」從廚房把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拿出來,小蓮看到我逐張細視女孩們的照片笑著道。我略顯不自然的回答:「沒,隻是好奇這些照片怎麼很多雪怡都沒有收藏?」
小蓮把咖啡放在小茶幾上否定道:「沒可能,我們所有照片都互相交換,每人也有一份。」
「是嗎?但我真是連一張也沒見過。」我有種發現新大陸的感到意外。
小蓮不而為意道:「這個不奇怪,即使感情再好,正值妙齡年紀的女孩子還是有很多事,不好意思跟爸爸分享。」
「是這樣嗎?」我有種不是味兒。
小蓮笑道:「所以如果世伯不想錯過雪怡的一切,便要好好買通我們這些閨蜜瞭。」
「真的呢,看來我這個爸爸是不合格。」我從小蓮手上接過咖啡。
女孩呷一口道:「世伯是合格,不過想拿滿分瞭吧。」
「世上會有滿分的父親嗎?」我反問道。
小蓮誠懇說:「沒有一種愛可以完美,但盡力為所愛的人得到幸福,這份心意不已經是一百分瞭?」
「小蓮你這話叫世伯十分慚愧。」我對連雪怡在援交也沒法制止苦澀無比。
此話掀起小蓮的好奇:「是嗎?世伯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好嗎?」
我不知道怎樣回答,這時候小蓮口袋的響起鈴聲,女孩拿出電話,伸伸舌頭道:「太陽剛下山,果然不能說別人。」
從小蓮的說話那明顯是雪怡來電,我連忙向小蓮搖手,著她不要告訴女兒我在她同學的傢裡。
「喂,雪怡嗎?剛到傢,商量學校平安夜的聯歡會?還有三個星期也太早瞭吧?」小蓮醒目的對我眨一眨眼,若無其事地接過電話,閑聊幾句,便以在做飯為理由掛掉瞭線。
「怎麼瞭?這麼緊張,害怕給雪怡知道世伯在我傢嗎?」掛線後小蓮取笑我喝杯咖啡也像偷偷摸摸。
我不知如何解釋道:「不是這種意思,隻是覺得有點不好說吧?」
「事無不可對人言,世伯你做的是好事,又有什麼不好跟別人說?」
「我明白,但始終好像有點…」我緬靦道。
小蓮像有點作弄我的嬌笑半聲:「難道你害怕雪怡會誤會我跟世伯有染嗎?一男一女共處一室也不一定是那種關系吧,怎麼原來世怕的思想是這樣封建。」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都被你搞亂瞭,別捉弄世怕好嗎?」我亂作一團。
小蓮也不難為我道:「好啦,隻是開玩笑,我跟世伯是光明正大,就像父女一樣,是不會有奇怪想法的。」
「對、當然不會有那種。」
小蓮和睦地拿起壺子替我添咖啡:「那讓女兒替你倒咖啡吧,好爸爸。」
「謝、謝謝……」被別人女兒稱呼爸爸,我更手忙腳亂。
「好啦,八點瞭,是時候要把別人的爸爸交還。」聊瞭大半句鐘,喝瞭三杯小蓮煮的咖啡,女孩笑著跟我說。
我知道時候不早,也不打擾地跟其告別,臨行前小蓮跟我說:「世伯今次幫瞭我大忙,如果有什麼要小蓮做的請盡管跟我說,我一定盡力而為。」
「沒這麼誇張,你所謂的人情,已經算在三杯咖啡上去瞭。」
「世伯你這是跟我客氣,還是認為我一個小女孩沒什麼可以幫上忙?」
「都不是,好吧世伯答應你,有什麼一定第一個跟你商量。」
「一定唷,我對自己蠻有信心,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聆聽者。」
「我當然知道。」
和小蓮的相處,令我明白真正所謂的紅顏知己是不分年齡,沒有壓力,令人感到愜意,就是天南地北也可以暢所欲言。
回到傢裡,又是另一位叫人窩心的天使,雪怡裝作生氣道:「爸爸很遲啊,人傢今晚特別煮瞭香辣芝麻雞啦!」
「你煮?喔,爸爸剛剛吃瞭晚飯才回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聽到是我做的,便連看也不看便知道不能吃瞭嗎?」雪怡發起嗔怒,妻子在旁作一個勸阻不瞭的表情,結果這個晚上,我們一傢的嘴巴都腫成香腸。
「唉,下次狠心一點,也要告訴雪怡她煮的東西其實是不能吃的事實。」我摸著以清水洗完仍隱隱作痛的嘴唇,坐在書桌前懊悔不已,決心必須要告訴女兒在二十一世紀的婦解年代,烹飪不一定是女孩子必須擁有的技能。每個人都有缺點,隻要認識清楚,亦不一定所有缺點都要克服。
就在「養傷」之際,沒發現剛才洗澡時文蔚來瞭一條訊息。為怕在不知哪時候給雪怡發現,我把QQ的訊息提示關閉瞭。打開軟件,看到那附上圖案的說話:「叔叔都不找我瞭(藐視)」
和小蓮一樣,跟文蔚聊天也是樂事,隻是經過瞭那天,我有種無法面對她的不知所措。
「沒有不找,隻是怕你還生氣」我回答道。
文蔚大慨把手機放下瞭,五分鐘後才回話:「你再不找就要生氣瞭」
「沒那麼嚴重吧?」
「可以很嚴重的」
「別恐嚇叔叔好嘛」
「你盡管試試好瞭」
「我當然不敢試」
「這個星期又想出什麼奸計來?」
文蔚所指的,自然是周末和周日阻止她們出席派對的方法。正如她所說,我阻得瞭上星期,躲不瞭下星期,除非直接和雪怡攤牌,否則我沒可能每個星期都把女兒鎖著不讓她出去。
「今次是一籌莫展瞭」我坦白道,文蔚直言:「我不是說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阻不瞭」
我嘆一口氣,有種事實始終要面對的覺悟:「你們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
「為什麼?」
「沒原因」
「以前不知道還算瞭,現在大傢公開瞭,難道不知道這很傷我心?」
「眼不見為凈吧」
「有可能嗎?」
「我怎知道?我又不是你」
「就當可憐叔叔,別讓我痛心好嗎?你們想要什麼,我盡力去滿足」
「你是滿足不瞭的,世界上很多事,不是想解決便可以解決」
「有這麼復雜嗎?真的非去不可」
「我已經說過不會再跟你談這些」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有」
「我實在不明白」
「不明白便算瞭,你不約我,星期六便和飛雪一起去派對」
「等等,讓我想想」
「隻給你一天,明天已經是星期四,我要告訴紅姐去不去」
「我知道」
「那等你」
「嗯」
文蔚的話令我進退兩難,當日跟她做的事已經很錯,我沒可能再次嫖客身份去光顧她,更沒可能像兩星期前這邊抱著她,那邊讓雪怡去接客。
但我真的沒藉口再把雪怡留住,上次她已經盡瞭力滿足我,我不能再施同一把戲,同時亦怕會惹起女兒懷疑。
文蔚說得對,我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有什麼要小蓮做的盡管跟我說,我一定盡力而為。』這時候小蓮的說話在腦海浮現,在確信她沒在參與其中的今天,也許這女孩是可以把事情帶出困局。
我的想法是,既然小蓮是雪怡和文蔚身邊最好的朋友,她的說話是有一定影響力。加上她說得不錯,即使感情再好,正值妙齡年紀的女孩子還是有很多事不想讓父母知道,她們的秘密往往是閨蜜知得更多。
小蓮沒有參與,不代表她一定毫不知情,這是一個精明的女孩子,也許從蛛絲馬跡,她是猜到好友們正在做那不可告人的勾當。我不想驚動別人,但已經沒有退路,以小蓮的品性我相信她亦不會泄露同學們的秘密,她們感情有如姐妹,不會想把雪怡和文蔚推上絕路。
但我必須要謹慎,萬一被雪怡發覺當日的伯伯是我,知道曾跟我做過那父女間越軌的事,我不知道她能否接受那種打擊。我實在錯得太過份,為瞭貪圖那不應該的快樂,導致今天綁手綁腳,事情一天比一天陷入僵局。
決定瞭,明天跟小蓮商量,嘗試在死胡同中找到出路。嘗試借助小蓮的力量,看有否可能憑著同性間的友情把兩位女孩導回正軌。
次日中午,乘著午膳時間我致電小蓮,電話響瞭幾聲對方便接聽:「喂,世伯。」
「你好,小蓮,雪怡在你身邊嗎?」
「在,我們一起在學校食堂,她去瞭點餐,你要找她嗎?」
「不、其實我是找你,最好別讓她知道,你今天放學後有時間嗎?」
「哦?」
助養院申請的工作完成,本來我和小蓮是暫時沒有見面需要,故此她對我的相約反應出奇,但仍友善地說瞭一聲好。
這事情我不想給外人聽見,雖然孤男寡女不是太方便,但我還是提出在其香閨傾談的要求。
「世伯是愛上瞭我的咖啡嗎?」沖著咖啡的小蓮沒有在意笑說。
我厚著臉皮道:「對,小蓮的咖啡太好,叫世伯一試難忘。」
「這個簡單,我給你一些咖啡豆,你回去讓雪怡煮不就可以瞭。」
我想起昨晚的地獄芝麻雞猶有餘悸:「雪怡嗎?我這女兒有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
「別老看小自己女兒,不多給她機會她怎會進步?地獄廚神,也有可能變成天使廚神。」小蓮點頭道。
我真心恐怕沒機會看到女兒煮出好菜的一日:「你意思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
「當然瞭,作為最親的人,世伯是有從地獄拯救女兒的責任唷。」
從地獄拯救雪怡,對,這是作為最親的人必須要做的事。
「那今天世伯有什麼事?總不會真是為瞭喝小蓮的咖啡吧?」斟好兩杯,小蓮坐到沙發上向我微笑道。
我吸一口氣,表情認真的詢問道:「小蓮,我想問你,兩星期前的星期六晚,你有否和雪怡她們一起玩橋牌?」
小蓮好像沒料到我問的是這個,思索一會答說:「星期六…星期六…沒有,那天我和媽媽去探親戚瞭,晚上沒有打橋牌。」
「那會否有其他人一起玩?」我繼續問道。
小蓮頗為肯定的搖頭:「不會,一向都隻是我們四個玩,而且我記得那天詠珊說和表姐去聽演唱會,所以沒有人打牌。」
「是這樣嗎?那雪怡為什麼要說謊?」我皺眉深鎖。
小蓮臉露驚訝表情:「雪怡說謊?」
我點一點頭:「對,那晚雪怡半夜才回傢,說去瞭蔚蔚傢裡打橋牌。」
「她這樣說?那肯定是謊話瞭。」小蓮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
我苦惱不堪道:「就是,她跟你們玩我可以放心,就怕她在外面認識瞭壞朋友。」
「這…雪怡應該不會吧…」小蓮仍不相信的難掩錯愕,沉默瞭一會兒,突然跟我說:「這樣說來,我也覺得她最近有點奇怪,經常不知跟什麼人發訊息和蹺課,問她又總推推搪搪的沒有正面回答。」
「那我應該沒有猜錯,雪怡很有可能是認識瞭某些不好的朋友…」以兩星期前的晚歸起疑是最合理的一個解釋。
小蓮思考瞭一陣,臉有難色的跟我說:「世伯,有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是什麼事,小蓮你知道什麼便告訴我。」我著急道。
小蓮吞吞吐吐的說:「前陣子我在街上曾碰見過雪怡,當時她跟一位看來像四十來歲的男人手拖手在逛商店,我上前跟她問好,她表現有點驚慌,說那個是她的舅父。」
「舅父?秀娟是傢中獨女,雪怡根本沒什麼舅父。」
「原來真是謊話嗎?其實當時我已經很奇怪,因為他們的態度很親昵,不像一般的舅甥女,而且如果是真的話雪怡也不會那麼驚慌,隻是既然她這樣說,我也沒追問下去。」
原來小蓮曾在街上碰過雪怡跟客人一起,並引起其懷疑。
「親昵的男人?」我擔心不已。
小蓮想瞭一想,繼續說:「其實不隻雪怡,就連文蔚最近我也覺得奇怪,好像很多心事,世伯,你說她們會不會是認識瞭什麼壞人?」
「你認識她們的朋友比較多,同學當中有沒什麼可疑的?」
「同學嗎?好像沒有…班上玩得最好便是我們三個,詠珊是另一科…給我想一想,會否有什麼可疑的人。」小蓮努力思索著,這時候她是我的最大希望,我屏息靜氣地不打擾她,可想瞭好一會仍是沒有頭緒。
我知道這種事太著急也沒結果,看小蓮苦思瞭半天,著女孩好好去看,不擾她的先行離開,可就在車站正要登上公車回傢之時,小蓮致電給我:「世伯,我想起來瞭!」
「你想起瞭?」
我急急忙忙回到她傢,小蓮亦是急不及待地開門道:「是輔導主任!」
小蓮把我招待回到屋內,坐下來默默說道:「一年前學校曾經來瞭一位輔導主任,她是個義務老師,專門給同學們作心理輔導,每星期回學校兩天。她會主動聯絡和瞭解有需要同學的心理狀況,給予意見和指導。我曾被接見過一次,我記得當時雪怡和文蔚也有與她見面。」
我感覺好像找到一點苗頭的追問下去:「那見面的內容是什麼?」
小蓮回憶道:「都是一些比較公式的問題,詢問最近學習如何,個人情緒,和傢人同學間的相處等等。」
「這些問題很正常,那為什麼小蓮你會想起她?」
小蓮解釋道:「因為她當時問瞭我很多有關信仰的問題,開始時我以為是循例的問題,但後來我發覺被召見的同學全都是沒有宗教信仰,包括天主教和基督教的是一個也沒給接見,這真是單純的偶然嗎?」
「小蓮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她像是在做?宗教勸誘。」
「宗教…勸誘?」我抽一口涼氣,小蓮神色凝重的望著我說:「世伯我想你也聽過,有某些宗教組織會控制女教友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小蓮你指的是……邪教?」
「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會跟這種組識扯上關系,但我們不能否定,是會有這個可能性。」小蓮臉露擔憂的道。她的推測某程度上亦解釋瞭雪怡和文蔚賣淫的原因,兩個傢人齊全,不愁衣食的女孩子會踏上這條路,被組織控制的可能性便是十分高。
「雪怡被邪教控制…」我聽到這事心有如被利刀割下之痛,這比貪吃貪玩的一時胡塗更要嚴重得多,小蓮看到我的痛苦表情開解我說:「世伯先別太擔心,一切隻是猜想,我想情況不會壞到這個地步。」
「那還會有其他的可能性嗎?小蓮你也很認識雪怡和蔚蔚吧,她們會是為錢出賣自己的女孩子?」我苦澀問道,小蓮思想著說:「的確最近她們對用錢的態度跟以前沒有大改變,也不覺得突然有很多錢亂花,但這不能證明什麼,也許她們根本沒做我們現在所想的事。」
我沒有跟小蓮說我已經掌握瞭雪怡和文蔚賣淫的實證,甚至曾以嫖客的身份光顧過。
我繼續問道:「那個輔導主任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位女老師。」
是個女的,難道她便是文蔚說的…紅姐?
「無論如何明天我會查一查,也會試探的向她們兩個問些什麼,有消息便通知世伯,你也別太擔心。」小蓮安慰我道。
「嗯,那拜托你瞭,小蓮…」
「嗯,放心吧,世伯。」
再一次離開小蓮的傢,我的步伐是比刻前更沉重,操縱女教友賣淫的組織。太可怕瞭,我的女兒竟然落入這些人手中。
回到傢,雪怡也是剛進屋,這天她學乖瞭,沒強說要試煮新菜,大慨昨天嘴唇腫得像香腸回到學校被取笑瞭半天,暫時再也不敢胡來。
吃過妻子煮的晚飯過後,我到沙發上呆坐,面前亮著的電視畫面有如浮光掠影,完全無法把我從混沌中抽離,腦裡隻不斷重復那可怕的組織。
到瞭十點左右,我發訊息給文蔚,我沒有詢問她有關是否被邪教控制的事,查證一事暫且交給小蓮。我想說的,是最後一次求她可否不參加星期六的派對。
「這有意思嗎?」文蔚回覆我:「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這星期不去,下星期也去,你根本沒法永遠制止」
「我知道,但…」
「不瞞你,我昨天傍晚跟客人去開房,以我所知,今天飛雪放學後也跟客人出去瞭」
什麼?雪怡剛剛回來,是去瞭…接客?
我心一陣抖顫,文蔚繼續說:「這事經常發生,我們甚至習慣瞭,你再阻撓也沒意思。污穢的身體怎樣洗也不會變乾凈,我們已經墮落瞭,你不要想去拯救任何人」
我心痛不已,也許女孩說的都是事實,但我實在無法接受,一字一字地咬著牙輸入:「我不是說過,對父母來說即使孩子變成怎樣,到最後一刻也不會放手。你說得不錯,我是沒法制止每一次,但至少不讓事情在自己眼皮下發生」
文蔚相隔瞭好一段時間才回覆:「算瞭,我不打算跟你爭論什麼,告訴你一個可能是好消息,今個星期的派對取消瞭」
「取消瞭?」我喜出望外,這總算是今天聽到唯一的好消息。
「嗯,紅姐說人數不夠,上次的突然爽約得失瞭幾個熟客人,審查新客戶需要點時間,她的審查比較嚴格」
「那太好瞭」
「半點也不好,我們可是有報酬的,而且比一般接客好得多,對我們來說是壞消息,而且沒有派對不代表我們便會乖,一樣可以找其他客人」
「總比那種淫亂場所好吧?」
「你以為嗎?單獨的時候才最下流,派對隻是人數多,反而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做太過份的事」
「是這樣嗎」
「反正男人和女人做的事都是差不多,習慣瞭便不是一回事」
聽到文蔚像一個老娼一般把這事說為依稀平常,我又是一種心痛,女孩彷佛看穿我的心意道:「別以為自己很高尚,換瞭你時你所做的也跟其他人沒分別」
我苦笑瞭一下,怎麼現代的女孩子嘴巴都這麼利?
「好吧,我認我是最下流」
「那怎樣?」
「什麼怎樣?」
「就是約我的事,我說過瞭,沒有派對我也可以到外面接,你不去我便跟別人,怎樣?決定沒有?」
又是這個問題,文蔚的香唇我當然樂意再親,但也沒可能重蹈覆轍,我想瞭一會問道:「你們不是有隻陪玩,不上床的嗎?」
「什麼?」
「我買你一晚,但什麼不做,可以嘛?」
「你很無聊」
「隻是談交易吧」
「好,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你買我一晚,我把飛雪也叫去,這樣應該最合你心意瞭吧?」
「這當然最好,感謝你,你是好女孩」
「嘿,好女孩便不會援交,到時候我會不斷挑逗你,讓你後悔裝什麼君子」
「有這麼狠嗎?你真的是那個乖乖的蔚蔚?」
「都說別在這裡稱呼我名字,再有下次我告訴飛雪曾跟你父親上床」
「拜托,別捉弄叔叔」
「是不是捉弄你試試便知」
難得文蔚大發慈悲買一送二,我不敢再跟她在言語上糾纏,多說兩聲好話便匆匆離線。
「阻得一時,阻不到一世嗎?不去派對又有什麼值得高興?雪怡今天才跟男人睡。」我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嘆一口氣離開書房,女兒正在客廳看電視。
「嘩哈哈,這個好搞笑,爸爸快過來看。」雪怡看到我出來拍拍沙發著我坐下一起看電視,我望著她露出兩條嫩白大腿的短褲,皺起眉頭教訓道:「冬天還穿短褲,不怕著涼嗎?」
雪怡輕松地踢著腿說:「哪裡會,剛剛洗瞭溫水澡全身還燙燙的,穿長褲熱死人啦!」
「熱也不是這樣,腿還要晾在茶幾上,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作儀態?」
雪怡毫無愧色道:「自己傢裡那麼拘謹有什麼意思耶,就是要坦誠相對才是一傢人嘛!」說著又奸滑的挨在我肩膀嬌憨問道:「爸爸,你說人傢的腿是不是很漂亮?」
我望著那一雙長腿也承認是猶如璧玉,但口裡仍硬道:「哪裡漂亮,就總以為自己的腿很美四處張揚,連去郊外也穿短褲。看,都是蚊腫瞭,這裡還有瘀黑,是跟詠珊打摔跤留下的吧,所以說你老像個小孩子,一點也不懂女性溫柔。」
雪怡被我當頭棒喝,立刻縮回雙腿,滿臉通紅的嚷道:「爸爸好討厭,有寶麼?你不喜歡看,我給其他人看!」
「給其他人看…」想到今天女兒才脫光衣服給嫖客欣賞和褻玩,我的心情簡直沉在深海。
次日傍晚,小蓮致電給我,說正在追尋那輔導主任的底細,因為心理輔導並非常規教育的一部份,隻維持瞭一段短時間,隨著策定時間結束,該主任便沒有再回大學。
「我不敢問雪怡和文蔚,害怕她們會懷疑,現在從其他老師處打聽,說最近有點煩惱,希望得到輔導。」
「那拜托你瞭,萬事小心。」
小蓮為人精明,也許輔導主任知道她不易上當,隻接見瞭一次便沒再找她。那比較容易相信別人的雪怡,和性格和順的文蔚便很有可能成為其獵物。
這天我沒有和小蓮見面,回到傢裡,雪怡告訴我文蔚要請我們一傢看電影,作為上星期去渡假屋玩的答謝。
我早知道文蔚會邀約周末,仍裝事前不知情的道:「也太客氣瞭吧,這種事怎麼需要答謝?」
「爸爸你不需要我需要!是『飛天師爺大戰真紅幕張 』呢,票不容易買,人傢不知多想看。」
「這種打打殺殺的電影有什麼好看?」
「這是最流行的戲碼啦,爸爸你是一點潮流觸覺也沒有!」
「我是正常人,當然沒有觸角。」
胡胡混混,但心情還是不錯,感覺這是文蔚的一份心意,縱使正如她說隻是自欺欺人,但總算是給我一點尊重。
星期六早上,我和妻子均不用上班上學,一傢人到附近的茶樓喝過早茶,再去商場逛逛,共聚瞭半天的天倫之樂,傍晚便到瞭和文蔚約定的電影院。
「世伯,伯母,雪怡。」文蔚從遠處看到我們便主動跑過來問好,這天女孩穿著一套格子裙和白色外套,使原來已經嬌滴滴的她更顯得比實際年紀小,活像一個中學生的異常可愛。
「蔚蔚,咦,世伯和伯母也來瞭啊。」雪怡也是迎瞭上去,當看到文蔚後面的兩個人驚奇地說。
『世伯伯母?』平生不作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但我的確做瞭很多虧心事,所以當聽到對方父母在場是渾身一震。文蔚向我和妻子介紹道:「對啊,昨天爸爸從杭州公幹回來,聽我約瞭你們看電影,便一起來瞭。」
文蔚身材嬌小,其父親卻是高頭大馬,這位滿臉胡須的巨漢粗豪地伸出毛茸茸的手來:「這位是馬兄嘛,小女蔚蔚平日多得你照顧瞭。」
「沒客氣,是蔚蔚照顧小女雪怡才對。」被對方強而有力的手掌一握,我冷汗直冒,如果給他知道我跟蔚蔚睡過,恐怕兇多吉小。躲在爸爸背後的文蔚猜到我心想什麼,還故意豎起三根手指,提示我做瞭三次。不必瞭,沙煲大的拳頭,一拳已經足夠結束我的人生。
看完電影,兩傢人還一起吃晚飯,在商場裡雪怡和文蔚互相拿起洋服店的衣服給對方試穿,商量二十四號學校的平安夜舞會穿著什麼出席。
「這件綿羊衣好看,蔚蔚你穿上一定大出風頭。」
「雪怡,那是平安夜舞會,不是化妝舞會。」
聖誕節是普天同慶的日子,希望今年的聖誕節,一切事可以得到解決。
與女兒同學一傢聯絡感情是一件樂事,朱氏夫婦亦非常友善,大傢有個愉快周末。期間文蔚更乘著眾人不覺,偷偷走到我耳邊說瞭一聲「今天不收叔叔錢」,我就知道你是好女孩。
星期天雪怡睡得像懶豬,快到正午才頭發蓬松地搔著屁股問還有沒早飯吃,下午整天在傢裡邊吃餅乾邊看電視,是優哉遊哉的一天,也是令我放心的一天。
至於小蓮方面,星期一和星期二我都沒有打擾她,到瞭星期三,她終於找我瞭:「世伯,有一點進展,我今天從鄰班老師拿到輔導主任的資料,她以前是一個社工,後來以三個月為一期到各中學和大學替學生進行心理輔導,最近好像去瞭北區的某間高中當駐校輔導老師。」
「有沒她名字?」
「有,她姓張,那時候在我們學校隻做瞭三個月的短期工作,跟老師們沒什麼交流,大傢對她的認識也不深。」
「有拿到她電話嗎?」
「拿到瞭。」
「那太好,把資料給我,我委托其他部門的同僚去查查,如果她是註冊社工的話一定有紀錄。」
「好的,但世伯,我想由我去聯絡她會好一點。」小蓮解釋道:「我以一個學生身份會比較方便,加上以前見過她一次,說近來情緒不好找她輔導,會沒那麼惹她懷疑。」
「這樣嗎?會不會有問題?」
「世伯你放心,這個人以前跟我談過一次,如果她可以迷惑我,便那時候已成功。」
「我知道你意志很堅定,那好吧,但一定要小心,對方不知道是什麼人。」
「嗯,我會很小心。」
要小蓮一個女孩子去做這種事我明白是很冒險,但如果這個人真是賣淫組織甚至邪教,而又有能力滲透到校園裡去,那她的保密功夫必定做得很好。小蓮以學生身份去接近她,的確是沒那麼打草驚蛇。
我把這重任交在小蓮身上,說實話也是十分擔憂,每天致電她詢問進展,實際是知道她的安全。
「沒事啦,世伯你也對我太沒信心瞭吧?」每天早晚一個電話,令小蓮亦不禁取笑我起來。
「你就別嫌老人傢煩氣,聽到你的聲音還是可以使我安心。」
「嘻嘻,難不成世伯愛上瞭聽我的聲音。」
「就當是吧,總之萬事小心,小蓮。」
「知道。」
到瞭星期五,小蓮告訴我約到瞭那輔導主任。
「你約到瞭?」這麼快便揪出疑似主謀,我又驚又喜。
「嗯,是下星期三,我告訴她是去年見過一次的學生,她半點沒有懷疑。」
「那太好瞭,但一定要小心,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沒事,地點是她現在駐導的學校,就是怎樣也不會在學校裡做些什麼。」
小蓮對自己十分有信心,我對她當然亦有信心。故此當這信心十足的聲音變成哭聲時,我是慌亂得不知所措。
那是星期一的傍晚,還有十分鐘才下班的時候我接到小蓮電話,距離約定會面的日子還有兩天,我以為有新發現,沒想到按下接聽,對面傳來是泣不成聲的小蓮:「嗚嗚…世伯…嗚嗚……」
「小蓮,發生什麼事瞭?」
「我…我…」小蓮哭得很慘,透過電話根本聽不到她說什麼,我勸瞭很多次冷靜才終於問到她的所在位置。
「小蓮你等我,世伯立刻來!」知道地點後我急不可耐地離開辦公室,到附近的大馬路截瞭一輛計程車,直沖到小蓮提供的地址去。
「別有事…千萬別有事…」我心急如焚,後悔要小蓮做這種危險的事情,那段車程彷似一世紀長,終於來到目的地,才剛下車,坐在馬路旁邊哭邊等我的小蓮已經忍不住沖上來,撲在我肩膀上:「世伯!」
「我來瞭,有什麼事,別激動,慢慢告訴我…」看到小蓮哭過梨花帶雨我心都酸瞭,這三十分鐘車程,她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
「世伯…世伯…我…看到…嗚嗚……」
這是我認識小蓮後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控,過去她都是溫柔高雅,即使遇上什麼事情也處變不驚,我想她所受到的打擊一定相當大。
好不容易把其情緒平穩下來,她抹著眼淚咽嗚的道:「這陣子雖然在查這件事,但我從始至終沒相信她們會去做…那種事,以為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所以這幾天放學後我都偷偷跟著雪怡和蔚蔚,想證明她倆是清白,沒想到今天…我看到蔚蔚…跟一個中年人…一起上瞭酒店…」
「蔚蔚她…」文蔚被小蓮看到瞭,她去援交的現場。
「原來是真的…原來蔚蔚真的有做…我的好朋友真的在做那種事…怎麼辦…我可以怎麼辦啊……」說到這裡,本來已經收瞭眼淚的小蓮又再次嚎啕大哭,也許之前的日子她都隻把事情視為一場誤會,直到今天找到實證,才真正有種無法面對的傷痛。
「世伯,你告訴我都是假的,你告訴我是我看錯瞭,蔚蔚對我來說就是親妹妹,我怎相信她會做這種事。我不想再查下去瞭,我很害怕,我很怕知道雪怡原來亦是有做,不要再查下去瞭,好嗎?」
「好…好…不要再查瞭…到此為止吧…」聽到女兒名字,我的心一同傷感起來,我很理解小蓮現在的心情,當日得知雪怡所做的事我何嘗不是痛心疾首。聽著聽著,我被她的傷心感染,忍不住滴下男兒之淚:「小蓮不要這樣,雪怡沒有…我的女兒一定沒有…」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要這樣…有困難為什麼不可以跟她們的朋友商量…嗚嗚…世伯…我的心好痛…我的心真的好痛…」小蓮的激動,令我明白她是真心愛護她的朋友,為她們的墮落而感到痛心。
「別哭…小蓮你別哭…」我沒法安慰小蓮,隻能讓她抱在我懷裡,跟自己一同落淚。
後來我送瞭小蓮回傢,沿途她一直垂著頭,像是仍不相信所看到的事情。我甚至後悔找小蓮追查此事,為其亦帶來傷痛。但到瞭之後一天,小蓮還是決定赴約。傷心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大決心,她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和令好朋友脫離這世界的辦法。
終於到星期三,小蓮按照約定時間到那輔導主任的學校,我一整天又急又愁,一方面渴望可以找到什麼線索,一方面又擔心小蓮安全。幸好到瞭五點左右,她打瞭電話給我。
「小蓮,沒什麼意外吧?」
小蓮的聲音十分平靜:「沒有,大約見瞭一小時,談的事都很正常,張老師還記得以前曾見過我,我說最近情緒不穩,她教導我各種緩和方法和減低壓力的建議,整個過程都沒有異樣。」
「是這樣嗎?那有沒談到關於信仰問題?」
「有,她說自己是基督徒,並向我介紹她們的傳教會。」
「看來沒什麼問題嗎?」
「很難說,外表有時不一定可信,很多邪異教派借基督之名來吸引信徒。」
「也是,那下一步你打算怎樣做?」
「她說如果我有興趣,可以參加她們這個星期六的平安夜崇拜,可以更瞭解他們的教會。」
「平安夜崇拜?」
「嗯,世伯,你說我要不要去?」
「我想還是不要,始終不知道內裡的底細。」
「我也是這樣想,但我真的很想查出原因,如果知道主任的教會是正派,我便直接問蔚蔚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你認為她會告訴你嗎?」
「不知道,我跟蔚蔚感情很好,她也把我當作親姐,如果她不肯說,就是用打用罵也一定不許她再做那種事。」
小蓮的堅強是比我所想的更甚,她繼續說:「但我擔心的,是蔚蔚做援交是因為受到操縱,所以我一定要知道教會是否有問題。」
「我覺得還是太冒險瞭,不值得以身犯險。」
「嗯,你先給我想一想。」
小蓮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我害怕她因為急於要幫助文蔚而害到自己,始終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組織,這樣貿然參與實在有一定風險。
談到蔚蔚,自跟其父母見面的那天後她便沒再在QQ上找我,也許她是明白我不想再跟她有那種荒唐關系,亦也許明白這對大傢都是一件壞事,她繼續去找她其他的客人。
對我來說這是難過的事情,包括雪怡,包括蔚蔚,我明知她倆仍在賣淫卻沒法制止,那份無力感使我覺得不配當一個父親,不配當一個男人。
「爸爸,你說我明天穿哪一套衣服去平安夜舞會?」聖誕節對年青人來說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平安夜舞會更是進入擇偶期認識異性的好機會,包括我傢那還沒有戀愛經驗的小公主。
「穿哪件都不一樣好看?」
「別這麼隨便敷衍我,說不定我會在舞會上認識白馬王子,你們的女兒就這樣出嫁瞭。」雪怡心情大好的向我作鬼臉。
妻子取笑說:「我傢女兒終春心動瞭,那個郭健偉不好嗎?上次還聽你贊他人好。」
「那個呆瓜啊?悶死人,一點也不好,如果不是拿瞭他一張貴賓卡也不想理他。」
「哎喲,原來有人隻是拿好處,用完即棄。」妻子揶揄道,雪怡臉紅大叫:「誰用完即棄?都沒用過,手也不會給他牽呢,如果每個人辦一張貴賓卡便有機會追求我,本小姐豈不是很忙?」
小公主還是有一點公主性格,看來我這下屬跟女兒是有緣無份瞭。
跟雪怡打混的同時,我心裡仍是擔心小蓮,當日流的眼淚令我感覺她是有很大決心要幫助文蔚。果然到瞭平安夜當天早上,她還是告訴我要參加崇拜。
「你真的要去?都說這樣太危險!」
「不會有事,他們的崇拜分早晚兩段,我去參加早上的。這裡是法治之區,光天白日他們不會做出什麼來,我隻是去看一看,確定一下便立刻離開。」
「但…」
「即使他們真是邪教組織,在勸誘我成為教友之前是不會對我怎樣。世伯你不用說,我已經決定瞭,我不能眼巴巴看著蔚蔚沉淪下去。」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瞭,世伯你去的話恐怕他們會有防范,不給我們看到什麼。」
「那好吧,但答應世伯有什麼事便立刻打電話給我,還有先把地址發給我以防萬一。」
「嗯,待會我發訊息給你。」
可是這個訊息結果我沒有收到,小蓮掛線後一直沒有發來,直到下午三點也渺無音訊。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擔心亦愈來愈強烈。
『不會發生什麼事吧?』我如坐針氈,一刻沒法安靜下來。正如小蓮所說即使那真是賣淫集團,在招攬她成為信徒之前是不會露出真面目,但我那種心緒不寧總是沒法平靜。這時候穿地漂亮長裙、美得有如天使的雪怡歡歡喜喜的從房間步出問我:「爸爸,我今天美不美?」
「美,很美…」女兒經打扮後艷光四射,但在擔心小蓮的安危下我沒半點心情欣賞。然後雪怡逐撥起幾位好友的電話相約出發時間:「喂,蔚蔚嗎?我準備好瞭,你可以瞭嘛?…喂,詠珊嗎?你剛出發瞭?那在學校餐廳等吧?」
可是撥到小蓮,雪怡卻說出令我更擔心的話:「咦,今天小蓮的電話怎麼老是關機?」
關機…為怕打擾她,我雖急得要命也不敢致電給她,如今聽到關機兩字更如火上加油的熱鍋上螞蟻,不知如何是好:『幹麼要關機瞭,小蓮…』
「小蓮這麼有交帶,不會有事的,可能在學校等吧,那我也出去瞭,今晚晚點回傢,爸爸媽媽預祝你們聖誕快樂。」雪怡沒怎在意,踏著輕快腳步去出席學校的舞會。此時我想起一件事,如果雪怡和文蔚亦是教友,她們怎麼不用參加崇拜?
有瞭這個想法,更令我感覺那是為引小蓮的一個陷阱。沒法子下我繼續等待,但到晚上七點連一個報平安的電話也沒有。
『上天保佑,小蓮一定要沒事,我太輕率瞭,怎可以讓一個女孩子去冒這種險。』
我有想過要報案,但連一點證據也沒有,隻憑猜測警方也不會受理。終於到瞭八點,一直被掌心出汗握著的電話響起震動的提示音。
「來瞭!」我立刻接聽,才發覺那不是來電,是電話的短訊息。
「我在玩遊戲,太子酒店608號房,要來嗎?」
我看著訊息發呆,小蓮…怎麼會發這種訊息給我?而且地點是酒店房間?
忽地間,想起當日蔚蔚手電被嫖客拿著致電給我的情境,這不是小蓮!是某個人拿瞭她的電話發訊息給我!
想到這裡心更震瞭,手機被別人拿著,那小蓮即是…
「小蓮!」也不理什麼,跑進睡房穿起上衣便是趕出去,在廚房準備跟我共渡平安夜的妻子對我的匆匆出門吃驚不已:「老公,你去哪裡?」
「對不起,突然有點事,回來跟你說。」
我沖到街上截瞭一臺計程車,腦袋被掏空一樣,隻懂跟司機重覆手機上看到的名字:「太子酒店!十萬火急!」
「急也沒用啊,平安夜到處都塞車呢。」計程車司機慢條斯理的說。
「小蓮,你一定要沒事…」
我有種不祥預感,在那裡等待著我的,是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