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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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筆名的事,謝小臉貓版主,不過暫時還是用這個吧。謝幾位朋友賞臉在留言板上多打幾個字,很在理,抱歉不能回復。

  故事寫到上一貼,感覺雖然不夠完整,相對於原定的,那樣結束瞭反而更好一些,有些糾結。

  最初構架裡的結局應該算是個大團圓,寫到丈夫借屍復活為妻子脫罪,最後與妻子、女兒的相認,然後是丈夫與妻女的各種噓噓。隻是意識到復活的噱頭大傢已經用的太多,毫無新意,更破壞瞭前文竭力營造出的一點點寫實的調子。

  寫出來,就當是另外一個結局吧,不喜歡的朋友就當故事在上一貼已經結束瞭。原構架裡“峰”的傢族是略過的,下面加瞭些料,已經超出瞭最初的構架,也脫瞭綠的主旨,更不知道能寫到哪裡。

  如果忽的沒瞭後文,大傢就當這個故事自最後一個貼子徹底結束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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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小城的雨打著深秋的梧桐葉。

  雨淹沒瞭靜的哭泣聲,淹沒瞭傘下觀眾的私語聲,淹沒瞭遠處車輛的汽笛聲,讓這處畫面更顯的落寞、寂靜。

  人群中間,靜呆坐在雨裡,低頭抽泣著。

  雯從傘下走出來,攙起靜,靜撲到雯懷裡,放聲大哭。

  我回過頭,穿過墻壁,走進冷凍室,站在我的屍體面前,看著我蒼白的臉。

  “你還在等什麼?那男人死瞭,她不死也是無期,還不解恨麼?從今以後你們父女就可以幸福的過兩人生活,不是正合你意麼?”空氣裡一個聲音對我說。

  “……”

  “你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不是說瞭隻要你撲到你屍體上,就可以活過來的麼?你不信麼?”

  “……”

  “你的情況隻是個巧合,並不是每個人的出生時間與死亡時間能重合的,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過去的,更不是每個人死後都能復活的,你還不滿意麼?”

  “……”

  “這一夜一天,你在猶豫什麼?你怕那個男人?怕面對你女人?你在怕什麼?”

  “你到底是誰?”

  我看著四周,沒人回答我。

  我走出停屍房,來到醫院急救室,急救室外幾個醫院領導模樣大腹便便的男人在踱著步,一個中年人從屋裡出來,搖著頭,說:“劉院,真是救不活瞭。頭都打爛瞭……”

  “救不活瞭你們也得救!”叫劉院的大腹男人大怒:“你她媽還是美國那個什麼狗屁大學的醫學博士呢,還她媽腦科專傢呢,你她媽知不知道你拿的錢比老子還多?!我們養你是讓你吃幹飯的麼?!”

  那醫生變瞭臉。

  大腹男人忽的緩瞭語氣:“小鄭,別生氣,你也知道,我就是一粗人,見諒啊。啊,再救救,哪怕是作作樣子,要不我跟上面沒法交待。”

  “可劉院……”

  “別可是瞭小鄭,你是不知道,他傢裡那老爺子……唉,這剛又一個電話,搞不好明天我就不是你的劉院瞭。”

  “……”

  “你們再努努力,啊,別放棄,哪怕是作作樣子,至少要挨到他傢裡人過來親眼看到,看到咱們努力瞭,好瞭,你別在這兒瞭,快進去。”

  急救室裡,幾個醫生護士在峰屍體周圍徒勞的忙碌著,我盯著峰給打爛的後腦。

  “你想幹什麼?你是想得到他的地位?還是隻是想要救你女人?用別人的臉活下去有意思麼?”那個聲音又說。

  “給打成這樣瞭真的還能活過來麼?即使活過來是不是也隻能是個傻子?”我喃喃說。

  那聲音又不見瞭。

  我向峰的屍體撲瞭上去。

  我睜開眼,眼前一個文靜的陌生女人,眉目裡有晨的影子,靜靜坐在床邊,看著我,不知在想什麼。

  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女孩坐在她旁邊,頭枕著女人的大腿,側臉睡著。

  儀器邊的護士“哇!”的喊出聲,興奮的說:“醒過來瞭!醒過來瞭!我去喊鄭大夫!!”

  走廊裡傳來護士的腳步聲,女人仍是靜靜看著我,與我對視,好像對我的生死沒有絲毫興趣。

  我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陌生女人看著我,都不說話。

  “鏡子……”我張瞭張嘴,發現我還能說話,隻是已經不是我的聲音。

  女人沒動,仍是靜靜看著我。

  “找鏡子,我要照一下鏡子。”我輕輕又說。

  女孩舉著鏡子,我看著鏡子裡的峰,峰在鏡子裡看著我,鏡子裡的峰側躺在病床上,腦袋給包成一個白粽子,隻餘一張臉在外面,正在顫抖著嘴唇,慢慢,峰濕瞭眼,兩行淚淌瞭下去。

  “我昏迷瞭幾天瞭?”我問女人。

  “五天瞭爸爸。”女孩輕輕說,頓瞭頓又說:“爸,媽在這兒陪瞭你好幾……”

  “小月,”女人打斷女孩,聲音很美,原來不是啞巴,女人接著又說:“給你爺爺奶奶打個電話,說你爸醒瞭。”

  過瞭會兒,那個姓鄭的大夫走瞭進來,掩飾著臉上的興奮,手發著抖,壓著音調探問著我的感覺。又囑咐那女人別讓我說太多話。

  醫生走後,我問女人:“錢哥在外面麼?我找錢哥有點事。”

  那個中年男人我在廣場邊的車裡見過,記得他與東說話時的冷淡表情,記得峰的手下稱他“錢哥”,感覺他應該是峰手下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女人不說話。女孩說:“爸,錢伯伯在爺爺那兒呢,爺爺奶奶在酒店,一會兒就過來瞭。”

  沒多久,從外面進來三男一女,那個叫“錢哥”的跟在最後。

  最前面一個五六十歲年紀的男人,國字臉,眉毛很濃,腰板挺直著的坐在我床邊椅子上,應該是在軍隊裡呆過,他久久看著我,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冷冷說:“以後在這邊給我老實點,別老給我惹事兒!”

  跟他一起來的女人,應該是峰的母親,濕著眼,輕推瞭他一下,埋怨說:“這時候怎麼說這樣的話?你兒子這次差點沒命瞭呢?還不知有什麼後遺癥呢。”

  峰爸爸站起身,對身後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說:“老周,訂一下機票,對,兩張,你和我的,咱們今晚回北京。”又看瞭眼“錢哥”,皺皺眉說:“好瞭,這邊交給你瞭。”

  “錢哥”點點頭。

  峰爸爸又說:“別理我那老同事,他唐傢的閨女把我兒子打成這樣,說什麼也沒用,你跟老趙再通通氣,讓他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嗯,盡量往嚴裡判!”

  “錢”哥又點點頭。

  “你在這邊好自為之,別讓他盡搞些亂七八糟的事,讓我太失望!”峰爸爸冷冷說完,也不等“錢哥”答腔,轉身與另一個男人出瞭病房。

  待兩個人出去,峰媽媽坐到床邊,擦瞭擦臉上的淚,俯身手顫抖著輕輕摸著我的臉,問:“痛嗎?”

  按峰的年紀,他媽媽應該不比我媽小太多,可能由於保養和穿著的緣故,顯得不比晨大多少,我看著她掛淚的臉,想著我媽如果看到自己兒子活過來,應該也會這樣流淚,這樣輕輕的問。

  我呆呆看著峰的媽媽。

  峰媽媽看著我,伸手擦著我的眼角,淚流的更兇,喃喃說:“你哭什麼啊兒子,你哭什麼,你會好起來的,啊,會好起來的,別怕,別哭瞭,你別再惹我哭瞭……”

  “媽,”我張瞭張嘴,終於能夠對另一個女人說出這個字,又說:“你讓我跟錢哥單獨呆一會兒好麼?”

  峰媽媽呆瞭一下,看瞭“錢哥”一眼,點點頭,擦瞭擦淚說:“小錢,醫生說瞭,記得別讓他說太多話。”說完站起身跟女人和女孩出瞭病房。

  “錢哥”在我床邊坐下,看著我。

  “錢哥,跟你實話講,”我想瞭想說:“我現在有些失憶瞭,很多人很多事兒都記不得瞭,嗯,包括你,我隻記得你應該是我很信任的一個人。”

  說完我看看他,男人點點頭,沒說話。

  我說:“那個女人,那個打我的女人現在怎麼樣瞭?”

  “警局裡,幾天瞭,老陳說,像是啞吧瞭,一個字也不說。”

  “老馬他們應該都錄過口供瞭吧?”

  男人點點頭。

  “錢哥,你能不能幫我讓那女人脫罪?”

  男人呆瞭一下,沒說話。

  “幫我編個口供,就說那天打我的另有其人,當時他藏在停屍房的冷凍室裡或是從正門跑瞭老馬他們沒註意,或是別的,”我歇瞭一會,接著說:“你再幫我想想,跟老馬他們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編個更好的,或是讓老馬他們翻供,可以麼?”

  男人聽完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爸會不讓?”我問。

  “……”

  “這事很難辦?”我又問。

  男人看著我,說:“好,我會按你的意思辦。還有別的事兒麼?”

  我點點頭,想瞭想說:“我可能是短暫性失憶,這會兒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記得瞭,我不想在熟人面前太失態,連招呼都不能打,錢哥,你能不能幫把我的親戚朋友的資料、照片拷貝一份給我,嗯,註一下與我的關系。”

  男人點點頭,說:“還有別的事麼?”

  我搖搖頭,說:“暫時就這些,拜托瞭錢哥。”

  男人點點頭,起身,向門口方向邁瞭兩步,又停下,說:“少爺,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老錢吧。”

  我愣瞭一下,男人轉身又說:“對瞭,那個女人的女兒要見你,讓老馬攔在外面。”

  靜仍是日常的那身裝束,青色的牛仔褲,卡通圖案的T恤,隻是臉上沒瞭往日的活力。

  病房裡隻有我們兩個人,靜站在床前,看著我,半響沒說話,可能一時給她面前的粽子頭嚇住瞭。

  “你,你能幫我媽媽向法官求求情麼?”

  我看著靜憔悴的臉。

  “我媽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媽媽肯定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原諒我媽媽好麼?”

  我濕著眼。

  “你原諒我媽媽,以後我就甘心作你的女人好麼?”

  “……”

  “我一定會聽你話的,我會保證的。”

  “……”

  “你能給我媽媽求求情麼?”

  我點點頭。

  “真的?!”靜一臉的驚喜,像小時候每次我出差回傢後,先騙她什麼沒帶看著她失落的表情再突然把禮物從背後掏出的那一刻:“你真的肯原諒我媽媽?!你沒騙我?!”

  我緩緩伸出手,把小指輕輕展開,勾起,像小時候我答應靜事情的時候做的那樣,靜看著我的手指,呆瞭一下,又看看我的臉,我把手向靜又伸瞭伸,靜終於也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住我的,然後,輕輕的拉瞭三下,像小時候她對我做的那樣。

  我眼裡的淚掉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