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正時分,夜深露重。
一直持續在房中的急促喘息終於徹底平復。
透濕的兩床被單直接被丟到瞭床下,櫃中備下的嶄新被褥鋪開,軟軟托住瞭兩人依舊火熱的身軀。
唐昕趴在床上,赤裸的嬌軀已比那嶄新的被褥還要軟,軟的動不瞭一根指頭,仿佛連每一根骨頭都已酥成瞭絲絲縷縷的棉花。
南宮星替她把薄被蓋在腿上,她都沒力氣拉高蓋住全身,仍裸著大半屁股,略微有些擦紅的臀溝之中,那小巧菊蕊才剛剛合攏,下沿稍稍腫起的褶皺上,猶掛著一縷白絲。
香汗尚未退凈,她通體肌膚都顯得晶瑩細潤,撫摸起來也是格外爽手,南宮星躺在旁側,一邊享受著縱情宣泄後的慵懶閑適,一邊上下摩挲著她仍微微泛紅的後背。
許久無言。
眼見唐昕鳳眼半瞇,就快在他的安撫下沉沉睡去,南宮星才輕輕在她肩上拍瞭拍,柔聲道:“阿昕,困瞭麼?”
唐昕瞇著眼搖瞭搖頭,道:“還好,就是有些乏瞭。其實明明是你一直在動,現在卻是我累得連骨頭都化瞭,渾身上下又酸又疼,真是古怪得很。”
“我雖然動的多些,可也比不上你隔上一陣便渾身使勁一會兒。”南宮星在她臀上摸捏一圈,心滿意足的將被子拉上,幫她蓋好,調笑道,“怎樣,還能再來麼?”
唐昕忙又搖瞭搖頭,道:“不成瞭,真不成瞭,骨頭都要散架瞭,我剛練武時候蹲上大半天馬步也不過如此,真不能再來瞭。你、你要還有勁頭,那……去洗洗,我再給你含含好瞭。”
足足出瞭六次,南宮星的胯下連外皮都有些發痛,心火早已泄瞭個幹凈,他笑著過去與她親吻一會兒,額頭相抵道:“我逗你的,好好休息吧。頭一夜就把你累成這樣。”
“是我運氣不好,好不容撞個機會,誰知道一腳踩進坑裡。”唐昕半嗔半喜的抱怨道,“恐怕三四十歲的老光棍,新婚之夜也不能把老婆折騰成這樣。”
兩人信口閑扯瞭幾句,南宮星看她昏昏欲睡,突然問道:“對瞭,阿昕,我記得你此前對你行簡大哥一貫是言聽計從,怎麼……在陸陽城裡見到他後,就像變瞭個人一樣,跟著我們逃命,都不去跟他打個招呼?”
唐昕身子一顫,思忖片刻,緩緩道:“我……也說不清。隻是心裡莫名有些害怕,我總覺得,他不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裡。他應該已經帶著大傢回唐門去瞭才對。”
“可你不是也沒回去麼,隻是出來遊走江湖,未必會讓你生疑吧?”南宮星並不那麼容易被打發,又追問道。
此時正是困倦慵懶的時候,即便想要偽裝,也容易露出些許破綻,唐昕抿瞭抿嘴,道:“其實先前我隻是想著得跟著你們幾個一起,畢竟你這個幫手實在難得。”
“後來呢,我看你也沒給他留你們唐傢的暗記,按說唐行簡隻要一問,就知道你也在我們當中。你杳無音訊,不怕他生氣麼?”
唐昕輕輕嘆瞭口氣,道:“後來我聽你說,群雄出手之時,他慌忙澄清關系讓那些人沒瞭顧忌,我心裡就有瞭疙瘩。誰都知道大搜魂手是唐門不傳之秘,你既然練成瞭,那就必然是和唐門有極大幹系的人,行簡大哥一貫做事深思熟慮,當時不假思索便出言撇清,我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可能。”
南宮星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他置我於死地的念頭已比我的真正身份重要得多。即使我真是和唐門有很大幹系的人,該死也一樣要死。對麼?”
唐昕並未直接回答,隻是道:“我此前從沒提過你會大搜魂手一事,向行簡大哥說的借口,也是要向你求援而非調查。那陸陽城裡短短一剎那,他就喊出會讓你送命的話來,不是早就抱著要殺你的念頭,還能是什麼?”
南宮星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道:“那也未必,還有可能,就是他也提前知道瞭我的身份,唐月依是唐門叛逆,他當然不需在意。”
唐昕疑惑的皺瞭皺眉,道:“他手上情報那麼少,怎麼可能知道。再說,他先前令我來拉攏你,要是知道你是唐月依的兒子,顯然是件能夠攀親帶故的好事,找表弟幫忙對付傢裡的天道內賊,難道不比找個生人更好麼?”
她咬瞭咬唇,道:“我覺得……他就是想殺你。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南宮星將她摟到懷裡,撫著她的脊梁親瞭她幾口,又道:“我還有件事需要問你。可……我又怕你不高興。”
唐昕一怔,抬頭看著他,噗嗤笑瞭一聲,道:“你我都已經這樣瞭,你還顧忌什麼。”
南宮星略一猶豫,低聲道:“我要問的事,和那天唐行傑襲擊你有關。你當真能認真回答麼?”
唐昕臉上的紅暈登時去瞭大半,眼底也閃過一抹驚懼,但南宮星雙手一緊,將她擁的更近,她心中安定下來,微笑道:“你問吧。”
南宮星頗為凝重的問道:“我不需要你回憶當時的情形,你也不必去想那天還有什麼細節你忘記瞭。你隻要考慮一下,如果那天我們沒去救你,最可能導致的除瞭你被凌辱之外,還會有什麼其他的結果?尤其是事關生死的,你一定要仔細推斷。”
唐昕眉心緊蹙,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細聲道:“他……他要是將我羞辱……我……”說到這裡,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駭人,聲音也開始發顫,“……我會被滅口。他……他一定不會放我活著。”
南宮星沉聲道:“可你畢竟是他的妹妹。”
“妹妹又怎樣?”唐昕的氣息都變得有些急促,“你不瞭解他,他就是個衣冠禽獸,我要是活著,一定會殺瞭他,殺不瞭他,也一定會在唐門大鬧。他……他對已經得手的女人根本沒有半點同情,以他的性子,絕對會在心滿意足之後殺人滅口。之後……之後向行簡大哥請罪,回唐門認打認罰,他娘死命保下,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我娘……人微言輕,我一個庶出女兒,怕是換不來一個嫡子的命。”
聽出她語氣中的感慨,南宮星多少也有些瞭解她初日獻身便急切求子的心態源出何處,有白若蘭,她已站不到“嫡”字,便隻好設法搶一個“長”字,這種世傢後人的心思,他遠離父親久瞭,的確不太容易體味的到。
“不過……你問這作甚?”唐昕疑惑道,“你明明救下我瞭,我……我也算是完好無損,就讓他占瞭點手足便宜,我都要瞭他的命瞭,莫非你還有些介意麼?”
南宮星忙道:“不不,我就怕你往這路子上想。隻要你自己心裡不留下疙瘩,我更不介意。你落紅還在枕邊放著,千萬莫要瞎想。我隻是有些事……剛剛想通而已。”
他轉瞭轉眼珠,沉吟道:“不過還不算十拿九穩,興許,要讓你幫我驗證一下。”
唐昕好奇心起,撐肘趴在他胸前道:“什麼事?”
“用暗記聯系唐行簡,與他碰個面。”南宮星思忖道,“不要透露你和我如今的關系,至於我的身份,他要是問,你可以稍微透些風,不要全說,也不要不說。至於說哪些,相信你自有分寸。”
“可……可這是為瞭什麼?”唐昕不敢與唐行簡聯系多少也有直覺作祟,她心裡總是覺得隱隱恐懼,但一時想不出頭緒,便本能避過,此時一聽他如此安排,心裡竟有幾分害怕。
南宮星道:“你不用慌,我到時會在暗中保護你。而且我如果推斷不錯,他不會對你出手。他多半會交給你一件任務,和我有關,且一定會催著你在幾日內做成。”
“什麼任務?”唐昕一頭霧水,問道。
南宮星卻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想知道這個。看他讓你做什麼,我才知道他想做什麼。”
唐昕眉心緊鎖,道:“可沒那麼容易,行簡大哥辦事一向是城府極深,不到最後,幫他的人都看不出他的目的,像這次他組織我們年輕一輩對抗天道,分別暗中考察瞭我們很久,才確定瞭可信的人選。直到面對面知會我們之前,我們才知道他一直在忙於此事。可惜……能確定無誤沒被天道染指的人實在不多,要不,我也不至於心急火燎的想找可靠的幫手。”
南宮星將他一摟,胸前肌肉磨蹭著她的新剝雞頭,笑道:“於是就急匆匆的跳進我的狼窩瞭麼。”
唐昕臉上一紅,咬他一口道:“算你撿瞭大便宜。我要是不急,才不肯這樣連湯帶肉一整鍋都端上門來。倒顯得不值錢瞭。不過……倒不光是急著找幫手。我這年紀,除瞭唐門,也該想想自己的事兒瞭。”
南宮星笑道:“以你的容姿傢世,這有什麼可急。真有心思,有的是青年才俊供你挑選吧。何苦這麼委屈自己……”
唐昕抬頭在他嘴上咬瞭一口,看著那淺紅牙印,笑瞭笑道:“委不委屈我自己說瞭算。我覺得嫁給青年才俊值得,那早早就去嫁瞭。我覺得跟著你做小也值得,這不就千方百計賴過來咯。我可不是幹等著以後錯過瞭再追悔莫及的傻子。”
“是是是,我的阿昕最聰明瞭。”南宮星翻身將她吻住,把她其餘的話,盡數堵成瞭甜蜜的鼻音。
她熱切的以唇舌回應,心底,為他最後那句中的四個字笑開瞭花。
她直到今夜才知道,以往不屑一顧甚至嗤之以鼻的,其實,不過是沒遇到他而已。
就像她今夜才知道,與一個男人交頸而眠,竟也能是如此令人滿足的一件事。
而她卻忘瞭一件事。
她換上的那一襲盛裝,還泡在浴桶中冷掉的水裡……
晨起之後,看到裹著被子漲紅著臉在門口探頭探腦左右打量許久,才飛一樣沖瞭出去的唐昕,南宮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換好衣服再度碰面,他還不忘調侃道:“你平時那麼精明,怎麼就不知道先穿我的衣服回去,過後給我送來呢?”
唐昕橫他一眼,嗔道:“我起來一看天色就急得慌瞭神,迷迷糊糊的哪兒還能想那麼多。都跑出去才想起來你的衣服就在床邊。現在走起來都有些痛,剛才跑得時候真是扯得生疼。你還逗我,都不說安慰安慰人傢。”
南宮星輕笑一聲,湊近道:“那……要不我給你揉揉痛處?”
唐昕臉上一紅,啐道:“去,你傢蘭姑娘保不準轉眼就醒,你不怕惹她,我還得哄好她呢。”
“她現在也隻能吃吃幹醋,其實……我到挺喜歡看她吃醋的樣子。”南宮星笑吟吟的說道。
順次敲瞭敲門,白若蘭卻沒在自己房裡,這倒是讓南宮星小小吃瞭一驚,不過知道薛憐極為可靠,也不算太過擔心。
到瞭凝珠那邊,才知道白若蘭竟去瞭凝珠屋中,反把白若雲擠去瞭隔間。
“我昨夜見蘭兒心煩意亂在回廊閑逛說想找人聊天,我恰好也想找個人說說話,就把她叫來房裡,陪我做伴瞭。沒知會一聲,真是抱歉呢。”凝珠一邊微笑說道,一邊向南宮星使瞭個眼色。
南宮星心領神會,知道凝珠昨晚多半是幫他解瞭圍,真被白若蘭找到他房間那邊,少不得一番尷尬,便感激的回她一眼,道:“這有什麼好抱歉的,你可算是她的嫂嫂,你們在一起還有誰會但心不成。”
果不其然,凝珠理瞭理鬢發,坐下看白若蘭還在房中關門梳洗,輕聲道:“南宮公子和唐姑娘休息的可好?”
唐昕明白她已知道,不禁微微低頭,緘口不言。
南宮星笑道:“還好,總算是搶著睡瞭片刻。”
凝珠掩口一笑,道:“那就好,我那丫鬟聽到你們房裡的響動,都半宿不曾睡著呢。”
仗著身在千金樓,唐昕昨夜的縱情春鳴幾乎算是毫無顧忌,叫的她此刻回想起來都臉上發燒,不過她不是會退讓的性子,紅著臉仍道:“你那丫鬟睡不著,多半是動瞭春心,也到瞭年歲瞭吧。”
“是呢,回頭我就跟媽媽說聲。”凝珠淡淡答道,輕巧帶過,轉而向南宮星道,“南宮公子,不知你之後有何安排?若雲他們兄妹兩個,總不能一直藏在這千金樓裡吧?”
南宮星望著她道:“暫時還沒有太好的破局手段,留在這邊以逸待勞,看看有什麼轉機吧。對方佈局的破綻雖然不多,但隻要想想辦法,應該還是能找出來的。”
凝珠唇角微垂,略一猶豫,輕聲道:“南宮公子,你……為何非要尋找對方的破綻呢?”
南宮星一怔,眉心微皺,唐昕在旁也是一愣,不解道:“不找到破綻,如何證明他們三人的清白呢?”
凝珠端起茶杯抿瞭一口,潤瞭潤微微泛白的唇瓣,緩緩道:“對方處心積慮謀劃到這種地步,你當真覺得,隻要找到證據證明清白,就能將事情瞭結麼?”
南宮星微微一笑,道:“那凝珠姑娘的意思是?”
“既然恰好有如意樓的高手在,也有公子您請來的薛姑娘助陣,依奴傢拙見……”凝珠纖細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的邊沿,道,“不如索性將追逐而來的對手全部解決,最好能引出元兇首惡,一並鏟除。陷害若雲和公子的人都不在瞭,咱們不就有時間慢慢洗脫罪名瞭麼?”
唐行簡十有八九就在對方陣中,唐昕忙道:“那怎麼成,真正的對手隻不過是隱藏在他們之中的謀劃者,殺錯瞭人,隻會招來更大的麻煩。”
白若蘭剛才就已走到門邊,聽到凝珠的話,她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桌邊坐下,柳眉倒豎道:“嫂子,你這是什麼話,這樣濫殺無辜,和他們還有什麼分別?”
凝珠面色沒有絲毫變化,望著南宮星的神情看瞭一會兒,才轉向白若蘭道:“蘭兒,有人站在面前想要殺你哥哥,那人怎麼會是無辜的呢?”
“這……”白若蘭神色登時有些尷尬,“可他要是受人蒙蔽,也算是情有可原啊。”
“不管有什麼緣由,”凝珠一字字道,“他們可以殺你們,你們就可以殺他們。”
“不知道內情的人,豈不是死得冤枉?”白若蘭有些情急,雙手不自覺便捏住瞭桌邊。
“擅自跑來殺人的人,哪裡冤枉?”凝珠依舊不緊不慢說道,茶杯在她手指間緩緩的轉著圈子,“莫非皇上頒瞭聖旨,準他們頂掉官傢劊子手的位子瞭麼?”
唐昕鳳眼半瞇,從旁道:“來的人大都是武林名傢,真殺上幾個,隻怕白若雲要背上更大的罪。惹來太大公憤,對暮劍閣也十分不利。”
“奴傢一個千金樓的花娘陪情郎遊山玩水,突然有人蹦出來動手殺人,莫非按武林的規矩,這樣的人也殺不得麼?”凝珠放下茶杯,輕輕撫摸著指甲上的淡粉花汁。
南宮星一抬手攔下又要開口的白若蘭,道:“凝珠姑娘,看來,你是打算拿他們兄妹放在自己身邊當餌,引他們下手,然後靠如意樓保護你的高手將他們名正言順的解決。對麼?”
凝珠秀眉微挑,略一頷首,道:“是,奴傢正是這個打算。”
南宮星看她毫不回避的與自己視線相交,不由得苦笑道:“如意樓怎麼說也算是救瞭你一命,你這利用起來到是頗為順手吶。”
凝珠微笑道:“還能怎麼辦,奴傢總不能叫他們兄妹兩個去求如意樓吧,奴傢在他們那兒多少也瞭解瞭一二,保護奴傢他們最多也就是要去奴傢這個人,保護他們兄妹,那作為代價的,隻怕半個暮劍閣都嫌不夠呢。”
白若蘭聞言一怔,臉色登時便有些發白,顫聲道:“他們……他們也不至於這麼大胃口吧。”
凝珠瞥她一眼,忽而一笑,道:“那誰說的準。萬一他們樓裡有人看上瞭你,直接要你過去也說不定。”
南宮星咳瞭一聲,插言道:“好,凝珠姑娘,你這打算……我沒有什麼意見。興許這種時候,主動一些並非壞事。隻是敵暗我明,你們做餌,也要千萬小心。”
“如意樓神通廣大,奴傢還是交給他們操心去吧。”凝珠盈盈起身,扭身往白若雲住處走去,“蘭兒,你跟我過來梳妝打扮一下。總是不修邊幅,也太沒女兒傢的樣子。看看人傢唐姑娘,今日可是嬌艷欲滴呢。”
白若蘭頗為不解的看瞭這邊一眼,發現南宮星正望著她,不禁臉上一紅,忙順瞭順鬢發,起身匆匆跟著未來嫂子去瞭。
唐昕看都去得遠瞭,才輕輕出瞭口氣,道:“凝珠這姑娘,可有點嚇人呢。我方才跟她對視一會兒,都覺得後背發涼。”
南宮星唇角泛起一絲苦笑,道:“要是我的同門沒有騙我,她被救得時候可不是這樣。不過有些人一旦經瞭什麼打擊,便會飛快的成長起來。要是白若雲真有這麼個夫人,對暮劍閣總歸不是壞事。在江湖生存,有時候真要有點這種精神。”
“蘭姑娘這樣大大咧咧跟人出門做餌,你當真放得下心?”唐昕輕笑道,“依我看,凝珠姑娘多半連你的心思也算計進去瞭。你說……會不會她昨晚幫咱們打掩護,也是怕白若蘭生氣和你鬧得不愉快,影響她的計劃?”
南宮星摸瞭摸下巴,笑道:“應該不是吧。她心機真有這麼深,白若雲哪那麼容易哄順瞭他。”
唐昕抿嘴一笑,笑瞇瞭眼看著他道:“這就是你不懂瞭。再會算計的姑娘,見瞭情郎也一樣要發傻發愣,碰上會使壞的趁機往床上一抱,多少氣也沒瞭。”
南宮星笑著往她鼻尖上一點,道:“你這算是在提醒我以後要怎麼哄你麼?”
唐昕嬌笑道:“對啊,你把我往床上一抱,我保證消氣。”
兩人嬉鬧幾句,說到唐行簡,唐昕還是有些擔心,本想這就去找地方留暗記約定見面,卻被南宮星攔住,隻道:“你這兩天還是休養一下的好,這種走路的樣子,唐行簡多半會看出什麼破綻。等你行動如常瞭,再去見他。”
“我怕這兩日他按捺不住出手……”唐昕眉心緊鎖,道,“畢竟還要仰仗他組織我們這一代弟子清查天道,他要真向蘭兒她們動手,你那位薛師姐……”
“你隻管放心。”南宮星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道,“你那位堂哥,絕不會是搶先出手的那批。”
聽出他話中有話,唐昕轉瞭轉眼珠,道:“你這麼說,那就一定是咯。那我今天該做什麼?”
南宮星探頭在她唇上輕啄一口,笑道:“什麼也不做,好好吃,好好休息。補補你昨晚受的傷。流瞭那麼多血,不好好養養怎麼成。”
唐昕面紅耳赤,伸手輕輕擰瞭他一下,啐道:“那算什麼受傷。我……我明明快活得很。”
“好好,那你就當是為瞭以後還能那麼快活,養兩天身子如何?”南宮星哈哈一笑,哄著她回房休息。
唐昕隻當他另有打算,去他屋中收好瞭那塊落紅白佈,倒也聽話並未要求跟隨。
南宮星去凝珠那邊看瞭一眼,凝珠還在為白若蘭精心描目畫眉,連抬頭的空也沒有,他不好打擾,便匆匆向白若雲打瞭個招呼。
看樣子白若雲對凝珠的打算也頗有微詞,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南宮星唯恐麻煩,趕忙找瞭個借口退瞭出來。
他本就打算自己外出做餌看看能不能釣出幾條尾巴,不曾想凝珠也做瞭這個打算,他隻好把人手盡量安排往三人那邊,自己換瞭一身行頭,用遮陽鬥笠半掩面目,從側門離開瞭千金樓。
對凝珠的打算南宮星並沒有多少排斥,換做如意樓中隨便哪個總管來辦,多半隻會更加激進。至於白若雲兄妹乃至暮劍閣的武林名聲,又和如意樓有什麼幹系。
他瞻前顧後,無非是憐惜白若蘭愛屋及烏而已。凝珠這麼一提醒,他反倒醒覺過來,有時太想求全責備,反會止步不前。
找瞭傢飯攤隨口吃瞭些東西,南宮星先在千金樓附近巡查瞭幾圈,等到凝珠他們一行三人出門,確認薛憐和如意樓的弟子都在暗中跟上,他才安下心來,折往湖林郡中的如意樓分舵。
這裡的舵主姓王,傢傳的燒餅鋪就開在最喧鬧的街邊,分舵的所在,正是那燒餅鋪的後院。
因為湖林郡內另有幾處如意樓門人聚集的地方,這分舵更多負責的是情報轉遞,每日子時,城中各處的訊息便都在這裡後院的一間小屋裡匯總整理。
南宮星想知道的,主要是兩個人的消息——方群黎,李嫦。
但城中昨晚所有的酒傢客棧,和能統計到的民居都沒有這兩人的消息。由此看來,應該是尚未進城。
另外幾個名字到是都已出現。宿九淵、關凜、沙俊秋和邢空均已在城中住下,關凜、沙俊秋住在客棧,邢空則被宿九淵帶去青樓,享樂一晚。
值得在意的消息並不太多,像血釵雍素錦有七成可能已到城內這種記錄,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已經親眼見到過雍素錦本人。
柳悲歌與他一戰之後便騎馬出城,不知住在那裡。走前輸給楊曇五百兩銀子。
唐炫夜夜笙歌,兩日不曾離開千金樓。
陰絕逸昨日傍晚進城,寄宿民傢,招妓陪寢。
關於武曲的調查沒有絲毫進展,負責的眼線之一被勒死在後巷。
第一批為他而來的捕快兩日內即將入城,其中一男一女連夜趕路,今日午前便會抵達,為安全起見,城中通緝令的畫像又做瞭一些細微修改。
……南宮星將挑出的這些仔細看瞭幾遍,細節處向舵主王判詢問一番,總算都有瞭八分瞭解。
七星門七位門主一貫行蹤莫測,找不到也屬正常。既然找不到武曲,他便對星夜兼程趕路而來的那兩位捕快有瞭興趣。
捕快大都是以辦案優先,即便對自己武功頗有信心,遇上棘手案子也會盡可能求穩,明明同僚都在趕來,卻偏偏匆匆甩開同伴趕來的,要麼是求功心切,要麼……是當真信心十足。
那個男捕快南宮星並不太關心。
他隻是想去看看那個女的。
萬一就是那位玉捕頭,也好提前一睹芳容。名滿天下四五年便更迭一代的江湖四絕色,早些年的他已經見過不少,近幾代的也見過三人,唯獨這一代正當年的四個,他卻還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等玉捕頭嫁做瞭世子妃,從中除名,再見也就難瞭。
這種機會,即使要冒著被圍捕的風險,他也決計不肯錯過。
買瞭兩個燒餅權作偽裝,他叮囑王判留意這幾日可能傳來給他的消息,接著踱出餅鋪,悠然往南門過去,準備守株待兔。
城門外有幾個茶水攤子,一眼掃去,主顧多是往來商販旅人,並沒多少帶江湖氣的,南宮星找瞭一處坐下,要瞭一壺白水,為免引人註目,將鬥笠摘下背在背上,靜靜望著官道。
按分舵的情報,城中目前這些對手即便聯合起來一起出手,薛憐連同暗中保護的弟子一起也盡能抵擋下來,他倒並不擔心。
這段時間,正好讓他靜下心來仔細思索一些事。尤其是昨夜與唐昕顛鸞倒鳳中意外得到的重要訊息,必須謹慎對待才行。畢竟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之後唐門內的暗流湧動。
他輕輕嘆瞭口氣,不知不覺,用天道作為暗線,蜀州武林的三大勢力,竟已隱隱有瞭不太樂觀的聯系。
“小哥哥,您這兒有人坐麼?”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隨著那聲音,一個嬌怯怯的身影輕笑著坐瞭下來,也不管他還沒答話,徑自對小二擺瞭擺手,道,“一壺白水,勞駕。”
南宮星眉心當下便起瞭幾條縱紋,苦笑著低聲道:“雍姑娘,你這麼拋頭露面,到真是大膽啊。”
雍素錦仍是一副漁傢少女打扮,兩條烏亮的大辮子垂在肩前,略有些緊小的粗佈衫褲幾乎裹不住她嬌軀的起伏曲線,即便在臉上略作處理顯得不是那麼美貌,依舊叫不少男人情不自禁側目而視,饞涎滿口。
她滿不在乎的撇瞭撇嘴,道:“柳悲歌走瞭,方群黎還沒來。我的傷基本不礙事瞭,除瞭那個陰陽怪氣的獨眼老妖婆,別人也奈何不瞭我。”她神秘兮兮的探頭擋口道,“這幾天穿著草鞋,都快把我憋死瞭。”
她故意做出親昵說話的樣子,當下旁邊就有不少嫉妒艷羨的目光落在瞭南宮星身上。
他本就不想引人註目,可又不能發作,隻得無奈道:“不知雍姑娘這次所為何事?”
雍素錦雙手往胸前一盤,輕笑道:“來收人情。昨日我幫你解決瞭兩個殺手,還提醒瞭你武曲的事。禮尚往來,你也該告訴我點東西吧?”
“你想知道什麼?”南宮星也盤起雙手,笑道。
“這裡是不是如意樓的地盤?”雍素錦倒也不客氣,開門見山便道,“我到瞭這才兩天,已經甩瞭不下十個尾巴,別傢的膏藥,好像都沒這麼煩人。”
南宮星摸瞭摸下巴,笑道:“你覺得是就是咯。你老是盯人,偶爾被盯稍幾次,就受不瞭瞭麼?”
雍素錦看著他,眨瞭眨眼,唇角一勾,道:“那就對瞭。你既然是如意樓的,我……”
“等等,”南宮星一抬手,打斷道,“雍姑娘,你這……前後連得有些勉強吧?”
雍素錦笑道:“勉強什麼,憑我的本事,你隻要出瞭窩,在哪棵樹下撒過尿我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光是你轉悠的路線,加上除瞭我之外都沒人盯你的梢,這還不夠麼?我懶的跟你廢話,我大致也聽過你們樓裡的事,你說吧,要什麼代價肯給我一朵銀芙蓉?”
南宮星端起水杯喝瞭一口,笑道:“那你應該知道,如意樓對江湖中人,一向是要價不菲。”
“我當然知道,”雍素錦一抬手,伸出白白凈凈的巴掌,“五百個。怎麼樣?”
“什麼……五百個?”
“五百個人咯。”雍素錦笑道,“我用五百條命來換。隻要你們指名,我天涯海角也去追殺,不死不休。殺夠五百,咱們就算兩清。如何?”
“我們這邊專業的殺手的確不多……”南宮星苦笑道,“但我做不瞭主。我隻是閑人一個。”
看她神情略顯不滿,他微微一笑,又道:“不過雍姑娘可以說說看是什麼事,我不能做主,但大致可以判斷出這交易能不能做成。是方群黎的命麼?”
雍素錦搖瞭搖頭,道:“你說瞭拿他的命換模我的腳,我最講信用,答應瞭你就不再另找辦法。是別的事,我想請你們幫我找人。”
“找人?這種事你自己不就十分擅長麼?”南宮星搖瞭搖頭,笑道,“怎麼會求到別人頭上瞭。”
“追蹤的前提是我最近見過。那麼多年沒見過蹤影,我從何追起?”
“你要找什麼人?大海撈針的事,如意樓也不可能保證辦成。”南宮星想起她先前提過的事,便道,“是碧姑娘麼?你還要找她比武?”
雍素錦白他一眼,嗔道:“我會為瞭決個鬥拿五百條命來換?你當我是想著葉孤城的西門吹雪麼?”
“那……你是要找誰?”
“一個比我大些的姑娘。可能姓雍,也可能姓別的。十三年前流落在滇蜀兩州交界處,應該是當作孤兒被人收養。她有個信物,不過你們答應之前,我不會說是什麼。”雍素錦說到這裡,一皺眉頭,索性道,“哎呀,就是我姐姐。真是麻煩。我總覺得她沒死,就找找看咯。”
南宮星苦笑道:“我這趟出門莫不是犯瞭姐妹沖煞?怎麼盡是些要找姐姐妹妹的活兒?”他搖瞭搖頭,自語般道,“這我可不想管。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的妹妹能交差,另一個的姐姐多半交不瞭差,你這個,我聽瞭都頭痛。不行不行,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可我心裡就覺得你能幫我找著。”雍素錦抬起一腳踩在凳子上,用手撫摩著自己的腳踝,笑道,“我這人直覺奇準無比,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是福星。”
“我麻煩已經夠多,沒辦法再當誰的福星。你那五百條命,還是自己留下吧。”
雍素錦還要開口,突然見到南宮星神情一凜,便止住話頭,也順著往官道那邊看去。
官道上的飛揚塵土中,兩匹快馬一前一後疾馳而來,馬身大汗淋漓,馬嘴白沫噴濺,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兩匹馬上都是身著皂衣的勁裝官差,看身側腰牌,竟都是一方捕頭。
前方那人濃眉細眼,虯髯如針,是個虎背熊腰的精壯漢子。
而後頭那馬上,卻是個眉眼彎彎,小鼻小嘴的美貌婦人,身量不高,腰肢上方卻滿滿隆起一雙豐丘,隨著馬背顛簸,那對奶瓜也是裹在衣衫中上下波動,簡直讓道旁的男人想要瞪出眼珠子來。
南宮星輕輕嘆瞭口氣,心下有些失望。那婦人雖說嬌艷嫵媚又生的一雙豐乳,還成熟的恰到好處極對他的胃口,但終究不過是個不太尋常的美婦而已。
絕不是位列四絕色之一的玉捕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人都來瞭,他總歸還是要跟去看看才行。
拍下一把銅錢,他起身便往城門走去。
雍素錦並未跟來,隻是遠遠看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略一盤算,決定還是不去管她。
看她的直覺還能怎麼個奇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