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地升起來瞭。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袁芳坐在梳妝臺前,慢慢地化著淡妝。雖然是周末,她卻穿著奶白色的真絲長袖襯衫,灰色的西服短裙,和肉色的長筒絲襪。中央商貿區辦公室小姐的標準打扮。袁芳沒有睡好,很早就醒來瞭。她心煩意亂,充滿恐懼,仿佛什麼重大的事情就要發生,即將改變整個生活。
“芳兒,快吃早飯!”已經是吳彬第三次催促瞭。“你先吃吧,我不太餓,一會兒在路上買點兒。”
袁芳依然靜靜地坐在梳妝臺前,她的心裡亂糟糟的沒有頭緒。袁芳的傢境不算太好,她從小是個獨立的女孩兒,但是今天她感到從沒有過的無力和無助。她現在需要的是決定,可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難。墻上的掛鐘敲響瞭十點。袁芳緩緩站瞭起來。她穿上外套和高跟皮鞋,拎瞭一副手袋,和吳彬招呼瞭一聲便走出傢門。
站在地鐵車廂裡,袁芳的頭腦慢慢清醒起來。地鐵,對於袁芳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幾年來,她幾乎每天都要在這裡捱過一兩個小時,當然,節假日除外。在這狹小擁擠的空間裡,伴隨著一個個疲憊的,無奈的,麻木的,而又頑強的面孔,熟悉的和陌生的,她成長起來,也變得堅強。對於平民百姓,生活和坐地鐵沒什麼兩樣,都是在黑暗的隧洞裡隨著潮流往前奔,既不能改變方向,也無法控制進程,唯一能做的,是盡可能不要被人擠下車。袁芳就是這樣一個平民女兒,從遠郊考進城裡,又找到瞭令人羨慕的工作,然後有瞭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傢,這一切都是那麼來之不易。每個人有生存的權力,和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權力,這就是神聖不可剝奪人權。每個人都不應該輕易放棄自己奮鬥的果實,哪怕付出代價。
當袁芳走出地鐵,再次沐浴在陽光下,她的腳步已經不再那麼沉重。天空是蔚藍色的,紫紅色的楊花已經落盡,鮮艷奪目的迎春正在怒放,和暖的微風拂過柳梢,也拂過姑娘的臉頰。袁芳已經做出瞭決定。她要捍衛自己的工作,捍衛自己的傢,捍衛自己來之不易的一切。
如同傑克所說的那樣,他的公寓不難找。幾個黑人住戶走過樓道,看到站立在傑克門前的袁芳,做起瞭鬼臉,其中一人還沖她吹著口哨。袁芳沒有理會他們,這種騷擾,每個白領小姐幾乎每天都會遇到。然而,今天的,並不是出於對美貌的欣賞,而是一種嘲弄,因為最近他們看到太多的女人出現在這裡。他們知道這些女人敲響房門的目的,也知道房門關閉後,她們將自願地或被迫地做些什麼。這些女人的年齡,容貌,衣著和氣質各異,而結果卻都是一樣的。可憐的外企白領麗人,合體的西服套裙和高跟皮鞋,臉上掛著職業而矜持的微笑,不菲的收入還有出國進修的機會,看起來是那麼風光無限,那麼令人羨慕。人們哪裡知道,她們當中多少人的日常工作,竟然還包括寬衣解帶,爬上軟床,把寶貴的貞操和美妙的肉體,奉獻給強壯而好色的老板。
袁芳不是不瞭解這些,可是她沒有更多的選擇。她理瞭理被風吹亂的發梢,平靜地按下瞭門鈴。
(這些女人的年齡,容貌,衣著和氣質各異,而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吳彬的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瞭。今天他邀請瞭研究生時的同學和系裡幾個談得來的年輕教師。大傢一直吵著要來看新娘子和新房子。袁芳推說老板要和她單獨加班整理文件,趁著沒有其他人,還可以探詢些公司裁員的內幕消息,吳彬也就沒有勉強。
吳彬向大傢介紹著他的新居,雖然不很大,卻被袁芳佈置得舒適而溫馨。想到自己的妻子,吳彬內心充滿溫暖和驕傲。一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吳彬沖進地鐵站,車廂的自動門正在關閉,一個姑娘伸手為他擋住瞭門。那是一個清純的姑娘,明亮的眼睛充滿善良,白色的真絲短袖襯衫紮在剛剛及膝的黑色綢裙裡,白皙勻稱的雙腿沒有著絲襪,腳上是一雙普通的黑色平跟搭袢皮鞋。那個姑娘後來做瞭他的妻子。
袁芳端坐在傑克的對面,講述著她的職位對公司和她自己的重要。她的西服外套已經脫掉,搭在沙發背上。
袁芳沒有能夠講得太長,因為傑克打斷瞭她。“芳,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這件事已經過去瞭。我向總部遞交瞭報告,中國的通訊業市場比我們預想的大得多,一年以後,你能想象新增多少手機用戶?這不是幻想,我有全面的數據和圖表。七天!我整整準備瞭七天!沒日沒夜!”傑克揮舞著雙臂,“我成功瞭!我說服瞭那些老頑固!銷售部的規模,要能夠應付兩倍,三倍,甚至五倍於今天的客戶量。我的人,一個不能少!”
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袁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望著這個有些激動的健壯的男人,心裡滿是感激和欽佩。幾星期的焦慮退潮般一下子全部消失,袁芳的眼睛變得無比柔和。覺察到這些微妙的變化,傑克站起來,擁坐在袁芳的身邊,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芳,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不知什麼時候,傑克的另外一隻手搭上瞭袁芳的膝蓋,輕輕撫弄著。
“芳,換個輕松的話題吧。今天要你來,不是為工作。我們相處得很好,你知道,我是希望和你有更親密的關系,對,就是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那種關系。”袁芳隻感到身體軟綿綿,頭腦暈乎乎的,沒有聽清楚耳邊低沉磁性的聲音到底說瞭些什麼。
當傑克的手觸摸到女人絲襪和內褲間裸露著的凝脂的時候,袁芳清醒過來,她撥開那隻手,猛然站瞭起來。“傑克,我不是那種女人!”也許是起身太快,袁芳有點兒站立不穩,傑克用力一攬,她便倒進男人寬闊的胸懷裡。
頭枕著結實的胸肌,嬌小的女人徒勞地掙紮著。她咬著嘴唇,緊緊夾住雙腿。
傑克親吻著奶白色真絲襯衫繃緊的雙峰,一隻手慢慢撫過柔軟的高跟鞋面,薄薄的絲襪緊裹著的腳背,和同樣是薄薄的絲襪緊裹著的光滑勻稱的腿。這是他喜歡的那種女人!是他喜歡的那種女人的裝扮!在他的傢鄉已經愈來愈罕見的那種!
“芳,我不會強迫你,我不會傷害我熱愛的女人。你知道,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太深,他隻有進入女人的身體,才能把愛全部交給她。芳,我就是那個男人,你就是那個女人。”
受用著甜言蜜語,袁芳感覺自己仿佛是飄在雲端。不知何時,一隻男人的大手,已經伸進套裙,從腰間探入她的內褲,撫弄著白皙的後臀。說不清是為什麼,恍恍惚惚間,袁芳輕輕地抬起瞭下身,小巧的蕾絲邊內褲便被褪到瞭膝上。緊接著,一隻溫暖的手掌,順勢按住瞭濕漉漉的陰戶,老練地揉搓起來。袁芳扭動著,抗拒著,她開始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
已經是酒飽飯足,吳彬在廚房裡切著水果。當年的下鋪老大走進來,一面剔著牙一面說:“老三啊,這麼好的弟媳婦兒,你可得給我看緊瞭。這兩年去外企的多瞭,那裡面啊,不說瞭。”吳彬一愣:“你說的是港資臺資吧,小芳是美資的,國際大企業,很正規的。”
“這年月,什麼貓資狗資的,”不知何時,老四踱瞭進來:“我們科工委,怎麼樣?純正中資。孟書記孟老頭兒,女大學生來一個玩兒一個,來兩個玩兒一雙。”
看到吳彬臉上有點難看,老大用眼神制止瞭老四的進一步發揮。“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小芳是規矩人傢出來的,跟她們不一樣。”吳彬辯解著,心裡隱隱約約開始不安起來。
吳彬不可能想象到,他的新婚妻子今天的加班,是在建國門外那幢高級公寓的一個豪華套房裡。套房內間的臥室,暗紅色的落地窗簾擋住瞭午後的驕陽,也擋住瞭整個外面的世界。寬大的席夢絲床上,是柔軟潔白的厚厚的純棉佈被單,刺繡的白色牡丹花依稀可辨。床頭的壁燈已經被調到最低,柔和的暗黃色光韻曖昧地註視著床上赤裸的男女,也註視著地上零亂的男人的襯衫,長褲,三角內褲,短襪和皮鞋,還有女人的真絲襯衫,西服套裙,鏤花的胸罩和蕾絲邊內褲。
男人的身體是強壯的古銅色,更襯托出女人的嬌柔和潔白。一根粗長的陰莖直撅撅地,在女人的兩腿間蕩來蕩去,紫黑的龜頭已經滲出液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傑克半跪著俯在女人的身邊,靈巧的唇舌熟練地吻過女人身體的每一個山丘,每一塊平野,和每一道溝谷,一遍又一遍。女人情不自禁地呻吟著,緊張的身體在慢慢松弛。
傑克嘗試著把自己粗壯的下體送到女人的唇邊,女人側過臉微微蹙眉。
他沒有堅持。當女人的呻吟愈來愈急促,傑克下腹的那團火已經燒到瞭胸口,他知道應該開始瞭。
傑克直起身,輕輕分開女人的雙腿,跪在其間。女人的腿間柔軟光潔,沒有一絲體毛,嫩紅色的蜜唇微微顫動,春水盈盈。傑克粗壯堅挺的陽具老練地抵住瞭女人的桃源。深深一次呼吸,他俯身抱緊女人光滑的肩背,結實的臀部緩緩地向前頂去。
當傑克慢慢侵入女人的身體,女人顫抖起來。“不,不要,我有丈夫。”仿佛恢復瞭理智,女人的雙手抵住男人的肩,像是在試圖推開,又像是在試圖拉近。
“親愛的,我就是你的丈夫。”袁芳沒能逃脫一個美貌女秘書的宿命,“啵滋”一聲,老板粗壯的陽具,終於進入瞭她的身體。
袁芳知道該來的終歸要來,她隻能咬緊嘴唇,抬高下體,迎接命運的安排。當痛楚和充實同時襲來,袁芳不禁一聲輕呼。說不清是失身的羞愧,還是偷情的愉悅,占據瞭她的整個身心。
袁芳感到無形的力量脫起她的腰臀,勇敢地迎接著陌生的挑戰。噢,好舒服!男人在抽送,女人在迎合。隨著一次次的探索和包容,陌生的肉體漸漸相互熟悉。痛楚在消失,留下的隻有全新的刺激和無比的歡愉。吳彬的身影模模糊糊一晃而過。
(袁芳沒能逃脫一個美貌女秘書的宿命,老板粗壯的陽具,終於進入瞭她的身體。)
斜陽掛在西邊的樹梢上,電報大樓的陰影拖得老長。吳彬的客人三三兩兩地離去瞭,他的心漸漸緊張起來。與老大和老四的交談使他不安。他知道,他們所講的,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是一個大變革的時代,也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舊的道德正在破碎,新的道德還沒有成型,可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無道德的時代。每一個人都無時無刻不在經受各種誘惑,有人隨波逐流,有人潔身自好。生活的重壓之下,人們抵禦誘惑的能力,到底能持續多久?
吳彬不敢再想下去,他開始撥打妻子辦公室的電話,一遍,兩遍,沒有人接聽。這麼久瞭,她是和那個好色的老板單獨在一起的!吳彬的心開始慌亂,他變得不知所措。突然,眼前一亮,對,平時妻子出門都是帶手機的。
一陣陣手機的鈴聲在客廳裡執著地響起來。席夢絲床上激烈交纏中的赤裸男女,一個老板,一個女秘書,是不可能也不情願註意到的,因為在這間密不透風的臥房裡,人世間的其它一切都不再存在,潮濕的空氣中隻回蕩著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嬌媚的呻吟,軟床不堪重負的吱吱嘎嘎,和濕漉漉的肉體相互撞擊發出的聲響。
傑克感到自己充滿瞭激情,仿佛回到他十六歲的那個夏天,一個雷雨天的傍晚,在傢鄉老宅悶熱的閣樓上,他,和鄰居十八歲的愛瑪。一樣的柔情,一樣的溫存,隻是,胯下這個女秘書的身體,更加溫暖,更加濕潤,也更加緊密。體內的那團火即將迸發,傑克開始毫無保留地最後沖刺,越來越快,越來越猛。隨著深深的一次插入,一股滾燙的精液直射入女人的身體。傑克繼續奮力抽動著,精液在狂噴亂射!
(席夢絲床上激烈交纏中的赤裸男女,一個老板,一個女秘書。)
袁芳緊抱著男人寬厚的臂膀,隔著薄薄的肉色絲襪,她的雙腿死死纏繞著男人的腰身。一隻高跟皮鞋還勉強掛在緊繃的腳趾上,隨著交媾的節奏晃動著,而另一隻早已不知去向。她感到自己仿佛化作瞭身下一朵絢麗的牡丹。男人每一次的沖撞和自己每一次的迎合,都催開一片花瓣,而每一片花瓣的綻開,又使自己更加絢麗。男人的喘息越來越急促。腳上的高跟皮鞋滾落下來。終於,所有的花瓣一齊綻放,美麗的光彩照亮整個房間。袁芳緊緊擁抱著身上的男人,一股股濃濃的瓊漿,註入她的花蕊。
當疲憊不堪的袁芳回到自己的傢中,外面已是華燈初放。她不記得是怎樣推開壓在她身上沉重的男人,也不記得是怎樣堅定地回絕瞭那個男人再次的邀請,更不記得是否又遇到過那幾個黑人鄰居。袁芳躺在浴缸裡,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著自己。她的身體沒有變化,似乎更加飽滿。袁芳感到自己什麼也沒有失去,又好像失去瞭很多很多。
吳彬沒有察覺到妻子細微的變化,他靠著門框絮絮叨叨地講述著聽來的小道消息。“你知道吧,社科系的王博士,就是前年在亞運村買房的那個,老婆丟瞭工作,現在別說房貸,連物業都快交不上瞭。”吳彬的聲音驕傲起來:“我跟他們說瞭,我就不怕。我老婆,本事大著呢!”
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袁芳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