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芙眺望遠處的娘娘江,意味深長道:“隻要她開心,你用什麼方法我都贊成。”
陽光透過車窗照射在何芙的鵝蛋臉上,她平靜而剛毅,幹練又溫柔,純潔中帶著中庸,忠誠時又有自己的原則,她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女人,為瞭一個並不愛的男人守孝三年,換別的女人,肯定瘋瞭。
我動情道:“抱一抱總可以吧。”
何芙發動引擎,語氣出奇堅決:“被人看到瞭誤會多不好,後會有期。”
吃瞭一記悶棍,我悠悠長嘆,推開車門下車,揮手告別:“後會有期。”
遙遙眺望,佳人已絕塵,我猶自回味那股英姿颯爽的風采。
眼珠轉瞭轉,尋思不能太癡情瞭,否則那些隱匿在某個角落裡窺視的美嬌娘會很不高興,我趕緊轉身回頭,哼著小曲兒,準備再去探望三位大肚婆,眼下我最關心的事就是即將做父親,不知這第一胎是王子還是公主。
經過永福居,一條倩影突然奔來,還不停喊我,我一看是凱瑟琳,心裡一陣發毛,難道她發現瞭喬若塵?
眨眼間,凱瑟琳就來到瞭我跟前,緊身白色T恤加牛仔褲,還打著赤腳,這打扮既親切又清新,我真想轉到凱瑟琳身後,看一看她的翹臀。
“李中翰,什麼叫大刑侍候?”
凱瑟琳給我遞上一張報紙大小的白紙,我接過一看,笑瞭,這是姨媽以書面的形式,頒佈碧雲山莊第三號禁令,上面工工整整寫著:“禁止跟外界透露碧雲山莊的任何信息,違令者大刑侍候”我一看這張禁令的口吻,就能肯定是姨媽親筆所寫,是有嬉戲的意思,但總體看上去,能令人印象深刻,姨媽愛到處巡視,估計這些禁令是她專門拿到各幢別墅,一張一張地塞進各位美嬌娘的門下縫隙裡,用心之細致,用心之良苦令人感嘆,這叫我怎麼不愛她愛得發狂呢。
“就是用木棍擊打屁股五十次。”
我忍住笑,把姨媽的禁令遞還給凱瑟琳。
“多大的木棍?”
凱瑟琳瞪著迷人的藍眼睛。
“碗口這麼大。”
我用手勢比劃著。
“啊。”
凱瑟琳大驚:“這麼嚴厲,那我跟基地匯報牧羊犬的狀況,屬於跟外界透露碧雲山莊的信息嗎?”
我一看凱瑟琳的萌樣,心裡更樂瞭,西方女孩很熱情,也很單純,遠不如東方女子狡黠,我開玩笑說碗口大的木棍,凱瑟琳真信瞭,她也不想想,這麼粗的木棍打下去,莫說打五十下,就是打一下都要命瞭。我搖頭嘆息,調侃道:“當然不算啦,死腦筋。”
凱瑟琳的藍眼珠滾動瞭幾下,歪著腦袋問:“死腦筋算是罵人的話嗎?”
“當然不算啦,你也可以說我死腦筋。”
我知道凱瑟琳雖然單純,但絕不是笨蛋,要對付她,得要花點心思,從長計議。
凱瑟琳露出瞭迷死人的笑容:“死腦筋,我們還能去探險,找公主寶藏的秘密嗎?”
我心念急轉,眼珠猛轉,拼命搜刮奸計,覺得先給這個混血兒下個圈套。幹咳兩聲,我裝出一副學識淵博的樣子:“真是死腦筋,現在是雨季,娘娘江的水勢很復雜,地下暗河洶湧,要想探險公主寶藏,最好等到秋季。”
凱瑟琳有豐富的潛水知識,我的一番話令她非常贊同,她頻頻點頭,臉上一片失望之色:“那我先回法國,等秋季瞭再來。”
我一聽,表面無異樣,心裡比凱瑟琳更失望,暗想奸計還沒使出,就失敗瞭?趕緊要想辦法留住這個美麗絕倫的混血兒。我不動聲色問:“你很好奇?”
“有點。”
凱瑟琳莞爾,有些不好意思,我心中一陣狂喜,猜想著凱瑟琳喜歡在大海潛水,那就不是隻有一點好奇心,而是有濃厚的好奇心與冒險精神,西方人跟東方人確實不一樣,東方人喜歡發揚舊事物,西方人喜歡創造新東西,他們對探索未知的世界有狂熱的奉獻精神,既然如此,為何不利用一下?
“可惜,等你秋季再來,公主寶藏的秘密就被人發掘瞭。”
我一個深沉的長嘆,故意眺望娘娘江,眼角的餘光卻緊張地觀察著凱瑟琳。
“誰發掘?”
凱瑟琳驚問。
“我,或者姨媽,姨媽她早有打算。”
我把姨媽扯進來,增加瞭話語的可信度。
“怪不得姨媽不讓我們繼續探險。”
凱瑟琳恍然大悟,略一思索,突然急得直跺腳:“你不是說要等秋季嗎?”
我眼珠轉瞭轉,狡辯道:“我說最好是等秋季,不是說一定要等秋季才發掘公主寶藏。”
凱瑟琳焦急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發掘寶藏。”
我為難道:“無法確定,除非……”
“除非什麼?”
凱瑟琳追問。
我嚴肅道:“除非你在這裡待上五個月,估計五個月內,就會發掘寶藏,說實話,你和我,還有小君,都是發現寶藏線索的第一目擊者,我希望你能一直參與發掘寶藏。”
凱瑟琳興奮得猛點頭:“是的是的,華夏有句古話,叫善始善終,就是堅持到底的意思,可是,要等這麼久嗎?”
“你拿主意瞭。”
我聳聳肩,很無奈的樣子。察言觀色,知道凱瑟琳的一支腳已經踏入圈套裡,心中暗暗得意,很深沉地遠眺娘娘江,語鋒一轉,我突然激昂起來:“我們華夏有五千年文明,寶藏數不勝數,不過,公主寶藏或許將成為本世紀最大的發現,相信參與發掘寶藏的人,將永載史冊,千古流芳。”
“我要參與。”
凱瑟琳用力跺腳,真不知道女孩子為何喜歡跺腳,估計手無縛雞之力,用腳亂蹬亂跺才能表現出強大的力量。
我忍住笑,正色道:“那你隻有等待瞭。”
凱瑟琳瞪著藍眼珠,沉浸在激動之中:“我可以等,不過,我不好意思在這裡白吃白住。”
我差點就笑瞭出來,背負雙手,我偷偷地互掐一下手指,拼命克制我內心狂喜,“不用客氣,你隻要教會閔小蘭,楊瑛訓練牧羊犬,就是對碧雲山莊做出重大貢獻,我們歡迎你繼續白吃白住。”
“好,這個工作,我一定做好。”
激動的凱瑟琳幾乎想跟我擁抱,可又意外的克制住瞭,大概是想起我曾經輕薄過她,現在想起來,我真恨自己操之過急。
“這不就妥妥咯,死腦筋。”
我微微一笑,轉身就要離去,反正大魚已經咬餌,隻要時機成熟,我隨時拉線收桿。
正想得美滋滋的,身後的凱瑟琳意外地追瞭上來:“李中翰,我還有一件事。”
“嗯?”
我駐足凝視藍眼珠,看慣瞭黑眼珠,總覺得藍眼珠有一種能撫慰心靈的深邃,就像大海一樣。
凱瑟琳焦急道:“若若失蹤瞭,她答應和我一起回傢鄉,還有小君,閔小蘭,楊瑛,說好今天一起回傢鄉的,可小君,閔小蘭,楊瑛都改變瞭主意,我打若若的電話打不通。”
我狠狠地打瞭一個激靈,迅速從藍色夢幻中清醒過來,平靜愉悅的心情馬上變得緊張,略一沉思,我疑惑道:“你為什麼不打你傢裡電話問問,為什麼不問你爸爸?”
這是人之常情,喬若塵失蹤瞭,凱瑟琳應該詢問傢人,詢問權力滔天的喬羽,不應該問我。
“我沒有爸爸。”
凱瑟琳用力說。
我大吃一驚,腦袋一下就亂瞭,小君曾經告訴我,說凱瑟琳與喬若塵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為什麼凱瑟琳不認喬羽呢,難道喬羽是凱瑟琳的繼父,卻是喬若塵的親生父親?我努力理瞭一下思緒,疑惑道:“喬羽不是你爸爸嗎?”
凱瑟琳大聲反問:“誰說喬羽是我爸爸?”
我一時語噎,愣瞭愣,猛撓腦門:“你是喬若塵的姐姐,喬若塵的爸爸是喬羽,那你爸爸當然是喬羽。”
凱瑟琳臉色大變,幽幽的藍眼珠射出巨大憤怒:“他姓喬,我不姓喬,Catherine是我的英文名,我姓曹,曹操的曹,全名叫,Catherine cao。”
這次,我沒有撓腦殼,而是摁住太陽穴:“頭大瞭。”
“頭大?”
凱瑟琳莫名其妙看著我。
我一陣心煩意亂,結結巴巴道:“我……我意思說,找不到你妹妹,我頭大瞭。”
“你快想辦法。”
凱瑟琳直跺腳。
“請放心。”
我萎頓地說瞭一句,轉身就離開,我怕我再跟凱瑟琳糾纏下去,會糾纏出更多剪不斷理還亂的頭緒,心裡直嘀咕:凱瑟琳姓曹,那她會不會與梧桐三季中的雲季梧桐曹衡菊有某種關系?姨媽也說過,凱瑟琳很像很像曹衡菊。
天啊,我頭大瞭。
下意識的來到德祿居,我站在德祿居門前猶豫徘徊,第一次不是因為選擇莊美琪和唐依琳才猶豫,而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我覺得我虧欠瞭她,我不應該把她打傷,我已不再討厭她,正如何芙所說的,這喬若塵還隻是一個孩子,何芙尚且能原諒她,我一個大男人何必耿耿於懷。
上瞭二樓來到喬若塵養傷的房間,沒有其他人,看著她渾身包裹成粽子般,我更不願意記恨她,內疚的情緒充斥著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不要,滾開,滾開……”
昏睡的喬若塵突然發出夢囈,她表情是如此痛苦,蒼白的小臉在抖動,柔滑的額頭佈滿瞭汗珠,可以感覺到她的夢是多麼恐怖,我深深地內疚著,內疚著……
“中翰,你在這幹嘛。”
房門被推開,陶陶拿著一大堆醫療器械,領著三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走進來,嚴笛押後,我一看這陣勢,知道是專傢來給喬若塵會診瞭,趕緊讓開,三個醫生魚貫而入,陶陶分給瞭三位醫生每人一隻口罩與一對手套,又朝我使瞭使眼色:“醫生來瞭,你出去吧。”
我默默點頭,與嚴笛示意一下便離開瞭房間,德祿居外人影憧憧,相信一眾醫生進入德祿居已引起美嬌娘的註意,我這才想起姨媽頒發禁令是有先見之明,她總是棋高一著,能預知事情的後果與發展。我不能再耽擱瞭,必須要在小君,閔小蘭,楊瑛,以及凱瑟琳知道喬若塵受傷的消息之前搶先告訴她們,否則讓她們先知道瞭,會產生極大的誤會,畢竟是我親手打傷喬若塵。
我快速跑到永福居,逐一尋找,終於在凱瑟琳的房間見到瞭小君,閔小蘭,楊瑛,凱瑟琳四個美少女,她們都圍坐在地毯上,臉色陰沉,手裡各自拿著手機,顯得焦躁不堪,我的突然出現,令四位美少女驚訝,尤其是凱瑟琳,她猛地從地毯蹦起,急問我是不是有喬若塵的消息。
我苦嘆一聲,默默點頭,四位少女驀然爆發一陣歡呼,都從地毯上跳起,紛紛上前詢問喬若塵在哪裡,我張口結舌,想瞭半天,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四位美少女更著急,隱約感覺到不祥,臉色隨即變得異常緊張。
四個少女與喬若塵情同姐妹,我不忍心再讓她們擔心害怕,咬咬牙,說出瞭實情:“若若受傷瞭。”
“受傷?”
凱瑟琳臉色大變,急問道:“怎麼受傷的,嚴重嗎,現在她在哪個醫院?”
我心虛之極,吞吞吐吐道:“傷得挺嚴重,不過,沒生命危險,她……她是被……被我失手打傷的,她就在山莊裡。”
楊瑛頓足:“你為什麼打傷她。”
“一言難盡,但我發誓,不是故意的,是失手打傷,你們要相信我,相信中翰哥。”
我哭喪著臉,百口難辨,又不能過多解釋,否則會牽扯到喬若塵差點被李嚴強暴這事上來,甚至牽扯到一連串的政治鬥爭,這些都是無法讓少女們知道的秘密,因此,在何芙給出一個案件真相之前,我不會跟四個小女孩說得更詳細,一切誤解隻能硬抗,但願這四個女孩能相信我。
“若若在哪。”
小君怒火沖天。
“在德祿居。”
我說道。
四個少女一聽,馬上一齊湧向門口,我身子一閃,擋住瞭她們的去路:“等等……你們等等,先聽我說。”
四位少女一怔,停下瞭腳步,我趕緊解釋:“醫生剛來會診,你們稍等一會再去。”
小君哽咽,眼眶紅紅的:“哥,若若有什麼,我一輩子不原諒你。”
凱瑟琳怒火填膺:“李中翰,我之前聽說你討厭若若。”
閔小蘭幽幽道:“中翰哥,你怎麼下得瞭手喲……”
我嘶聲道:“求求你們瞭,我求求你們瞭,你們先冷靜,這件事情,姨媽,柏阿姨,嚴笛姐姐都可以給我做證,對瞭,秋媽媽也可以給我做證,我李中翰對天發誓,如果是成心打傷喬若塵,我的老婆全部生女孩,不生男孩。”
楊瑛一聽我發如此毒誓,驚得渾身發抖,回頭對另外三個少女道:“大傢等會見瞭若若再說啦,我……我相信中翰哥。”
我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楊瑛的話總算安慰瞭一下我脆弱的小心臟。
半小時後,莊美琪急匆匆趕來,說嚴笛送三個醫生回醫院瞭。
四個少女話不多說一句,撒腿就跑,我與莊美琪緊跟在後,一窩蜂來到德祿居,上瞭二樓,四個少女已在喬若塵的床邊嚶嚶哭泣。那喬若塵緊閉著眼睛,陶陶護士長好說歹說才把四個少女勸走,就在四個少女剛離開房門的瞬間,喬若塵睜開瞭眼睛,微藍眼眸無力無神,卻朝我射來怨毒的目光,看得我全身發冷,汗毛倒豎。
這是我自從無意間獲得“九龍甲”內功之後,第一次想睡覺,不是體累,是心累。我無法忘記喬若塵看我的怨毒眼神,陶陶偷偷告訴我,喬若塵斷瞭左手腕骨,兩條肋骨骨裂,腕骨比較容易治,半年左右斷骨能接牢固,兩年時間基本能痊愈,肋骨就麻煩瞭,由於喬若塵擔心留下傷疤,她發毒誓不許開刀,醫生尊重病人的意願,選擇保守治療,但這樣一來,喬若塵能否痊愈就不隻是時間問題,還要靠運氣,就算痊愈瞭,也留下後遺癥,天冷著涼,胸口會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