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喊聲,‘兄弟樓’三樓霎時鴉雀無聲,如果稍加留意,你就會發現這裡大部分人的目光投向瞭樓梯口處,屏息以待唐氏兄妹的出現。
寂靜的大堂讓唐氏兄妹的腳步聲顯得分外清晰,而那‘噔、噔’的腳步聲就像一隻鼓錘敲在眾人的心間,讓人心潮湧動,無法自己。雖然我並沒有中毒,但這樣的氣氛卻不免讓我也有瞭一點緊張。
唐氏兄妹雖然還沒有露面,但已經吸引所有人的註意。這一幕說出去恐怕江湖中人無法相信,如果來的是‘天榜’第一人葉,又或是‘禪宗’宗主無奈大師,發生這樣眾人矚目、屏息以待的現象,那是一點也不奇怪。
唐氏兄妹則不然,他們的武功、傢世雖然不凡,但充其量也不過算是江湖上的後起之秀而已,毫不誇張的說,在坐的大部分人的身份與他們旗鼓相當,更有數人的江湖地位還在他們之上。不過‘人在矮簷下’,又‘怎能不低頭’呢,畢竟‘唐門’的解藥可是直接關系到他們今後還能否縱橫江湖的關鍵,唐氏兄妹的出現又怎能不引起眾人的關註呢。
我相信他們兄妹如果知道現場眾人聽到他們名字後的表現,足以自豪,就是舉杯相慶一番也不為過,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江湖之中本就好勝的人多,能夠讓大傢信服、享有這等殊榮的人,就是放眼整個武林,也應該不會超過雙位數,如果換做平時,就是唐氏兄妹的父親唐文天親至,也不會有此待遇。
說實話,雖然我毒藥已解,但對於唐氏兄妹的出現也是滿心期待,首先商筠、紅蓮花二女所中的毒藥就讓我不能不關註唐氏兄妹,另外不管是有意無意,他們兄妹也算救過我的性命,對他們我還是心存感激的,還有就是聽商筠、林紫霞、慕容琬等眾女描述,那唐霓裳還是一個非常難得、風韻獨特的美人,而美女的誘惑,卻是讓人難以抗拒,這讓我更是急於一見,當然她們同時對唐風流也是滿嘴溢美之詞,但我對見唐風流卻沒有什麼迫切的心情,看來我不承認好色是不行瞭。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唐氏兄妹終於從樓梯口走瞭上來。這對兄妹卻不愧是人中龍鳳,唐風流果然是不負‘風流’之名,卻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而唐霓裳更是容顏俏麗、人比花嬌,容貌不在我所見過的眾美女之下,商筠、紫霞她們到是沒有誇張。
唐氏兄妹走到大廳的中間,隻見唐風流首先向四周抱拳施禮,然後開口說道:“各位朋友好,唐某這裡不能一一見禮,還請恕罪。”
眾人連忙起身還禮,我也站瞭起來,嘴裡和大傢一起說著“哪裡、哪裡,不罪、不罪,請唐公子、唐小姐落座。”
唐風流擺瞭擺手,說道:“唐某這裡先謝過諸位不罪之恩瞭,這裡不但有很多唐某的好友,更有唐某的長輩,你們來到川州城數日,我們唐門卻沒能一進地主地主之誼,卻是有愧於大傢。”
唐風流接著話風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唐某不是不識禮儀之人,之所以會發生這樣是事情,實在是事出有因,不用諱言,諸位來到川州的目的是為瞭解去體內的毒藥,而那毒藥卻是出至‘唐門’的‘七巧軟筋散’,傢父和本門長老對於這次事件異常重視,這幾天來我們‘唐門’一直在研究這個事情,相信一定會給諸位一個明確的交待。”
唐風流說到這裡,就聽‘流氓劍客’徐陽接口說道:“唐大公子,交待不交待暫時先不用說,在坐諸位也不會關心這些,徐某隻是想問一下,你們‘唐門’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們解去體內劇毒,相信這才是大傢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徐陽不愧有‘流氓’之稱,雖然他問出瞭大傢急於知道的事情,但語氣卻顯然並不婉轉,不但沒有一點‘求人’的意思,竟還有一點質問的口氣。
唐風流聽瞭徐陽的話並不在意,他的妹妹唐霓裳卻顯然被激怒,正要張口反駁徐陽,卻被旁邊的唐風流揮手制止,唐霓裳恨恨地一跺腳,又瞪瞭徐陽一眼,顯然是怒氣未熄,卻不在開言,真看不出,她到是很聽哥哥的話。
唐風流說道:“徐兄所言極是,兄弟今天才來這裡,就是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好的辦法解決諸位的問題。”
慕容世傢‘玉郎’慕容靖說道:“這卻是為何,唐兄請道其詳。”
唐風流說道:“諸位有所不知,大傢所中的‘七巧軟筋散’毒藥,在‘唐門’諸多藥物裡面,屬於藥性溫和的種類,中瞭此藥是決不會死人的,其主要功效就是讓人體內真氣沉滯,從而無法運轉內力,最終失去武功。此藥雖然不會死人,但藥性卻非常難纏,如果不及早醫治,後果也是非常嚴重的,因為其藥性是不會自動消除的,兩月之內服用解藥,毒性可以盡去,對身體、武功並無不良影響,兩月到半年之間,在這其間服用解藥,仍然可以恢復武功,但隨著時間的加長,武功卻要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而且再難恢復舊觀,如果半年之內沒有服用解藥,那麼這個人的武功將從此失去,從此成為平凡人。”
唐風流話音一落,整個大廳立時像炸瞭鍋一般,吵鬧議論之聲四起。武林中人對於武功的重視,在某種程度上還要大過生命,既然有失去武功的危險,這就難怪眾人要如此激動。
過瞭好一會兒,眾人的激動情緒才稍稍緩解下來,就見‘天榜’第一人石中玉站瞭起來,向著唐風流拱手說道:“唐兄你好,我等中毒已經一月有餘,請問不知貴門何時才會為我們解去這‘七巧軟筋散’之毒呢?”
有‘玉麒麟’之稱的‘禪宗’傳人此時也有些沉不住氣瞭。正所謂‘站得高、摔得狠’,看來武功越高的人,對武功的重視程度也就越大。
唐風流回答說道:“石兄稍安,且聽兄弟說明。此次中毒的朋友已經超過二百之數,這麼對人同時中同一種毒,在‘唐門’來講絕對是史無前例的。本門‘七巧軟筋散’的常備解藥隻有一百人份左右,而重新配置卻需費時很久,勢必要有些朋友的武功將會受到一定影響,大傢都是好朋友,我們勢不能厚此薄彼,之所以遲遲沒有給諸位解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唐門’雖然經過幾天研究,卻沒能想到什麼辦法,我們兄妹受傢父所托,把情況向諸位說明,這畢竟關系到諸位的切身利益,並不是我們‘唐門’可以做主的,我們希望大傢集思廣益,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可有什麼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唐風流的話又惹來一片議論之聲,不過這次顯然沒有剛才那麼激動,現在考慮如何得到解藥才是正理。我仔細聽瞭唐風流的話,可能是因為對‘唐門’早有成見的原因,覺得‘唐門’的用心實在險惡,此舉頗有古時候‘二桃殺三士’的嫌疑。
這次中毒的雖然隻有二百多人,卻幾乎函蓋瞭江湖上所有勢力,為瞭這一百份解藥,真不知江湖上又要刮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突然一個女聲說道:“請問唐公子,重新配置解藥到底需要多久時間?”
我循聲望去,卻原來是峨嵋派‘花癡劍客’胡立鵬的夫人汪可心正在發問,汪可心卻不愧‘智’名,顯然也對於‘唐門’產生瞭懷疑。
就聽唐風流回答說道:“原來是嫂夫人,具小弟所知,重新配置解藥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或許更長。”
汪可心問道:“妾身聽唐公子話中之意,配置解藥的時間並不能確定,不知卻是為何?”
唐風流說道:“嫂夫人有所不知,這‘七巧軟筋散’解藥的煉制並不費時多久,如果藥材齊備,隻需數日即可功成。但配置解藥所需的一味主藥,本門庫存並沒有這味藥材。這味主藥卻產於神州極西酷寒之地———天山北峰。而此去天山的路多為山路,崎嶇難行,就是最快的好馬、最佳的騎手,往返也需兩月以上,就是到瞭天山,也不能馬上得到所需藥物,必需山上采摘,這一過程到底需時多久,就不是小弟可以控制的瞭,因此上小弟才無法準確說出到底需要多少時間。”
汪可心繼續問道:“卻不知所缺主藥究竟是什麼,如果方便請唐公子說出來,說不定在坐的某位朋友身懷此藥,那樣豈不是所有難題迎刃而解。”
唐風流說道:“沒有什麼不方便,說起來此藥並不罕見,相信諸位朋友一定知道,它就是‘天山雪蓮’。”
這時一個興奮、甜脆的聲音接口說道:“請問唐公子,小妹身懷一顆‘百年雪蓮子’,不知可否入藥?”
聽聲音就知發問的是‘玉女’楊玉情,我知道這個女人是一個有野心而決不會甘於平淡的人,相信她對武功的重視程度是不會次於任何人的。
唐風流搖搖頭說道:“‘百年雪蓮子’卻是千金難易、養顏的良藥,不過卻不能用於‘七巧軟筋散’的解藥,這裡配藥需要的是剛剛摘除不久,並且必須用天山之雪保存在玉瓶之中的雪蓮之花,否則,小弟傢中也藏有幾顆‘雪蓮子’,到是不需楊姑娘破費。”
失望的楊玉情黯然說道:“唐公子,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辦法瞭嗎?”
楊玉情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沒有背景勢力、孤傢寡人的她要想得到那一百顆解藥之一,基本是不可能的。
唐風流說道:“我們經過幾天的研究,到是也想到另一個辦法,但仍然無法作到兩全其美。”
楊玉情精神又是一振,急聲說道:“究竟是另有什麼好辦法,唐公子快請說出,讓我們大傢參考參考。”
唐風流說道:“楊姑娘別急,這個方法也實在說不上是什麼好方法,經過本門幾位長老研究發現,如果把一百份解藥分解,然後按照中毒的人數分成若幹份,給諸位服用,這樣一來,雖然無法一下子徹底解決各位體內的毒性,但卻可以延長毒性發作的時間,隻要重新配置的解藥能夠在三個月內完成,那麼對諸位武功將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時慕容世傢的慕容靖開口問道:“請問唐兄,如果解藥沒能按時完成,結果又將是怎樣呢?”
唐風流回答說道:“實不相瞞,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就需看解藥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完成瞭,不過多少都會對諸位的武功有一定的影響,而且一旦一年之內還沒有配成解藥,其結果和沒有服用解藥是一樣的。”
唐風流此舉表面看來是又給大傢指出瞭一條道路,讓人們多瞭一種選擇,實際上卻更加造成群豪的不和,實力強勁的門派勢必要選擇擁用完整的解藥,爭取一次徹底根除毒性,不留後患。而實力弱小的人則多希望選擇第二條路,這樣做的結果他們最終解去毒性的機會會大上許多。
‘唐門’指出兩條道路讓群豪自己選擇,看似公平大方,實則卻是移花接木、另有目的,此舉可說高明之極,通過讓群豪自己選擇,他們已經不著痕跡地把和群豪對立的矛盾轉移出去,變成瞭群豪之間的矛盾,如此一來,不管最終出現怎樣的結果,都已經和‘唐門’無關瞭,避免瞭‘唐門’成為眾矢之的。
不過第二條路雖然有可能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但卻顯然是走不通的,因為江湖中事從來不是由弱者決定的,以前不會,今後也註定不會。
既然第二條路走不通,那麼最終的結果是可以預期的,看來免不瞭又是一番龍爭虎鬥,又要有多少江湖恩怨從此產生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