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孫記綢佈莊乃是福州最大的佈料商場,老板孫喜望在福州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大富豪。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孫記綢佈莊,就是日月教在福州的秘密聯絡站。
而此時,由於東方不敗要時常註意天下武林的局勢,隨時從黑木崖得知傳來的消息,所以住在空間裡面自然不大合適,於是自然而然的,令狐沖四人就搬到瞭這孫記綢佈莊來住。
而此時,令狐沖正在綢佈莊後面的豪宅裡跟東方不敗下象棋。本來東方不敗是喜歡下圍棋的,偏偏令狐沖對於圍棋之道不怎麼精通,所以二人隻好下象棋瞭。
就在這個時候,玉娘走瞭進來,手上拿著一封信,對東方不敗和令狐沖說道:“教主,令狐公子,公子要打聽的事情外面已經打聽到瞭!”
“是嗎?”令狐沖大喜過望,趕忙拿過玉娘手上的信封,打開看瞭看,臉上登時露出瞭笑意,說道:“好啊,劉正風就要金盆洗手瞭!還有,餘滄海也已經將青城派的主力調集到瞭福州,另外……福州城外,薩老頭和他孫女兒也開酒肆瞭……”
東方不敗眉頭一皺,前面的兩件事情,是令狐沖拜托自己讓黑木崖的人去查察劉正風什麼時候金盆洗手,還有餘滄海的青城派的動向,可是最後一點卻是調查福州城外一個開酒肆的老板叫老蔡的動向,東方不敗瞭解過,這個老蔡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買酒老頭兒,有什麼值得令狐沖調查的?
而此時,令狐沖的心裡,卻是仿佛回到瞭多年前的華山派一般。
小師妹,你還好嗎?大師哥很想你啊!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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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令狐沖帶著身著女裝、臉戴面紗的東方不敗來到瞭嶽靈珊和勞德諾所在的那傢酒肆。
酒肆十分的破舊,想是已經再此地蓋瞭很久。酒肆中靜悄悄地,隻見酒爐旁有個青衣少女,頭束雙鬟,插著兩支荊釵,正在料理酒水,臉兒向裡,也不轉過身來。
令狐沖看著她的身形,登時心頭一震。
小師妹,多年不見瞭啊!
當下,二人走進酒肆中找瞭張桌子坐下。隻聽內堂裡咳嗽聲響,走出一個白發老人來,說道:“二位客官請坐,喝酒麼?”
東方不敗道:“給我們來幾碟小菜,幾壺酒。”那老人答應著叫道:“宛兒,快給客官們上菜。”
令狐沖看著這老人,心道這傢夥應該就是勞德諾瞭!今日令狐沖前來,就是得到瞭消息,餘人彥和賈人達今天就會來到福州,所以才來到這裡的。
餘人彥這人的母親是餘滄海的第四房小妾,甚得寵信,餘人彥自幼被母親溺愛,不肯好好練武,瞞著父親,盡是去搞賭錢嫖妓的勾當。這次餘滄海派人來到福建,餘人彥心想在青城山上實在呆得膩瞭,纏著母親給父親說,要同來福建,歷練歷練,增長見識。其實歷練是假,真正用意,還是要到花花世界來大玩一場。
餘滄海知道這個兒子在諸子中最是無用,若是什麼鬥爭比武,說什麼也不會派他出來,免得丟瞭青城派的臉面,但此番去福威鏢局隻是回拜,絕不致和人動手,也就準瞭,那知道一路之上,餘人彥吃喝嫖賭,倒是安然無事。
可是,今天恐怕就……
隻見化瞭妝的嶽靈珊端著兩湖酒和幾碟小菜走瞭過來。令狐沖看著她此時醜陋不堪的容貌,心中不禁迫切地想知道小師妹如今的真面目。
嶽靈珊顯然沒有認出令狐沖,她放下酒菜走開後,東方不敗低聲對令狐沖道:“令狐沖,這二人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令狐沖道:“我知道,不過不用拆穿他們,他們兩個也威脅不瞭我們。”
二人正低聲說著話,忽聽到外面一陣的馬蹄聲停在瞭門口。二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幫男子走瞭進來瞭,他們手裡提著兔子和野雞,想是剛剛出去狩獵完,想要找個地方烹飪才來到這裡。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約莫十八九歲年紀,腰懸寶劍,背負長弓,面紅齒白,端是個俊俏的好少年,可是腳步虛浮,看樣子武功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而後面的一堆人看樣子也都是練武的,雖然不是很厲害,但也都有些底子。身上透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一看就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的人。
令狐沖一見,心道:“看來他就是林平之瞭。”同時心想,辟邪劍譜還在自己手上,而這小子前世殺瞭小師妹,看起來要找個機會把他做瞭。
就在令狐沖和東方不敗打量他們的時候,那幫人也再註視著他二人,心道這二人是誰,看樣子氣度不凡,怎麼腦海中全無印象,不應該啊,莫非他們不是本地人?
這時勞德諾已將上前招呼他們瞭,隻聽他說道:“客官請坐,喝酒麼?”福威鏢局的鄭鏢頭道:“不喝酒難道還喝茶?先打三斤竹葉青上來。這個不是老蔡的店麼?老蔡哪裡去啦?怎麼?這酒店換瞭老板麼?”
勞德諾道:“是,是,宛兒,打三斤竹葉青。不瞞眾位客官說,小老兒姓薩,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兒子媳婦都死瞭,心想樹高千丈,葉落歸根,這才帶瞭這孫女兒回故鄉來。哪知道離傢四十多年,傢鄉的親戚朋友一個都不在瞭。剛好這傢酒店的老蔡不想幹瞭,三十兩銀子賣瞭給小老兒。唉,總算回到故鄉啦,聽著人人說這傢鄉話,心裡就說不出的受用,慚愧得緊,小老兒自己可都不會說啦。”林平之等人聽他說的合情合理,便也不再多問。
嶽靈珊低頭托著一隻木盤,在林平之等人面前放瞭杯筷,將三壺酒放在桌上,又低著頭走瞭開去,始終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林平之見嶽靈珊身形婀娜,膚色卻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臉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醜,一點兒也沒看出她是化瞭妝的。
福威鏢局的史鏢頭拿瞭一隻野雞、一隻黃兔,交給勞德諾道:“洗剝幹凈瞭,去炒兩大盆。”勞德諾道:“是,是!爺們要下酒,先用些牛肉、蠶豆、花生。”
嶽靈珊也不等勞德諾吩咐,便將牛肉、蠶豆之類端上桌來,鄭鏢頭道:“這位林公子,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少年英雄,行俠仗義,揮金如土。你這兩盤菜倘若炒得合瞭他少鏢頭的胃口,你那三十兩銀子的本錢,用一兩個月便賺回來啦。”勞德諾道:“是,是!多謝,多謝!”提瞭野雞、黃兔自去。
鄭鏢頭在林平之、史鏢頭和自己的杯中斟瞭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幹,伸舌頭舐瞭舐嘴唇,說道:“酒店換瞭主兒,酒味倒沒變。”又斟瞭一杯酒,正待再喝,忽聽得馬蹄聲響,兩乘馬自北邊官道上奔來。
令狐沖聽瞭,心想:“青城派的龜孫子來瞭。”
兩匹馬來得好快,倏忽間到瞭酒店外,隻聽得一人道:“這裡有酒店,喝兩碗去!”史鏢頭聽話聲是川西人氏,轉頭張去,隻見兩個漢子身穿青佈長袍,將坐騎系在店前的大榕樹下,走進店來,向林平之等晃瞭一眼,便即大刺刺的坐下。這兩人頭上都纏瞭白佈,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卻光著兩條腿兒,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
史鏢頭知道川人都是如此裝束,頭上所纏白佈,乃是當年諸葛亮逝世,川人為他戴孝,武侯遺愛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佈仍不去首。林平之卻不免希奇,心想:“這兩人文不文、武不武的,模樣兒可透著古怪。”隻聽那年輕漢子叫道:“拿酒來!拿酒來!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馬也累壞瞭。”
嶽靈珊低頭走到兩人桌前,低聲問道:“要甚麼酒?”聲音雖低,卻十分清脆動聽。那年輕漢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嶽靈珊的下頦,笑道:“可惜,可惜!”嶽靈珊吃瞭一驚,急忙退後。另一名漢子笑道:“餘兄弟,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張臉蛋嘛,卻是釘鞋踏爛泥,翻轉石榴皮,格老子好一張大麻皮。”那姓餘的哈哈大笑。
令狐沖心道:“看來他們就是餘人彥和賈人達瞭。”此時也不出手,存心要看看林平之要如何辦。
而東方不敗看著這幅情景,不禁皺起瞭眉頭,恐怕如果不是知道嶽靈珊二人並非普通人的話,以東方教主的脾氣早就一劍一個結果這兩個龜孫子瞭。
而此時坐在旁邊的林平之見到這情景,不禁氣往上沖伸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說道:“甚麼東西,兩個不帶眼的狗崽子,卻到我們福州府來撒野!”
餘人彥一聽,笑道:“賈老二,人傢在罵街哪,你猜這兔兒爺是在罵哪個?”林平之相貌像他母親,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平日隻消有哪個男人向他擠眉弄眼的瞧上一眼,勢必一個耳光打瞭過去,此刻聽這漢子叫他“兔兒爺”,哪裡還忍耐得住?提起桌上的一把錫酒壺,兜頭摔將過去。那姓餘漢子一避,錫酒壺直摔到酒店門外的草地上,酒水濺瞭一地。史鏢頭和鄭鏢頭站起身來,搶到那二人身旁。
餘人彥笑道:“這小子上臺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還不成!”鄭鏢頭喝道:“這位是福威鏢局的林少鏢頭,你天大膽子,到太歲頭上動土?”這“土”字剛出口,左手一拳已向他臉上猛擊過去。餘人彥左手上翻,搭上瞭鄭鏢頭的脈門,用力一拖,鄭鏢頭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沖。餘人彥左肘重重往下一頓,撞在鄭鏢頭的後頸。喀喇喇一聲,鄭鏢頭撞垮瞭板桌,連人帶桌的摔倒。
鄭鏢頭在福威鏢局之中雖然算不得是好手,卻也不是膿包腳色,史鏢頭見他竟被這人一招之間便即撞倒,可見對方頗有來頭,問道:“尊駕是誰?既是武林同道,難道就不將福威鏢局瞧在眼裡麼?” 餘人彥冷笑道:“福威鏢局?從來沒聽見過!那是幹甚麼的?”????林平之縱身而上,喝道:“專打狗崽子的!”左掌擊出,不等招術使老,右掌已從左掌之底穿出,正是祖傳“翻天掌”中的一招“雲裡乾坤”。 餘人彥道:“小花旦倒還有兩下子。”揮掌格開,右手來抓林平之肩頭。林平之右肩微沉,左手揮拳擊出。餘人彥側頭避開,不料林平之左拳突然張開,拳開變掌,直擊化成橫掃,一招“霧裡看花”,拍的一聲,打瞭他一個耳光。餘人彥大怒,飛腳向林平之踢來。
忽的隻見餘人彥“啊”的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就此不動。
林平之等都吃瞭一驚,那賈人達奔上前來查看瞭一番,大叫道:“餘兄弟你咋個死瞭?!你醒一醒呀……”林平之等聽到他說餘人彥死瞭,俱都又驚又奇。
這時,令狐沖慢悠悠地說道:“此人看著讓人討厭,而且居然敢欺負我心中的人!你爺爺我就做瞭回好事兒,把他送到西天去見如來佛祖瞭。”原來剛才他看的不耐煩瞭,虛劈一掌,施展出瞭“笑傲江湖掌”中的隔空無形,一道無形掌力擊出,餘人彥中掌,登時斃命。
當下,林平之、嶽靈珊等人都驚訝地盯著令狐沖和東方不敗,那賈人達見勢不妙,趕緊逃出店外,騎上馬跑瞭。
令狐沖從懷中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在桌上,笑道:“這是酒錢。”東方不敗也站起身來,二人一起走出店去。
“且慢!”林平之忽然大叫道,令狐沖轉過頭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他,冷笑道:“你有事嗎?!”
林平之給他看的心裡直發毛,說不出話來。令狐沖哈哈大笑,和東方不敗上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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