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復活的神子

  咕嚕……咕嚕……

  朦朦朧朧,我懸浮在溫熱的泉水裡,全身經受著淡淡水波的輕輕拂動。

  細細的水波,那麼輕柔,那麼舒緩,仿佛母親那對細膩的手掌……

  好溫暖,好舒服,舒服得讓我無法睜開雙眼……

  嗯?對瞭,我……我這是在哪裡?是否在天國的冥河,沐浴著那輪回的聖水?

  我努力回憶著,思緒,回到數日之前…………

  巴哈絡因……

  花之古都,傳說中的聖地……

  這裡,芬芳的鮮花開遍每一個角落,數百個古老的神廟,伴隨著一座座古老的建築,將這座美麗的高地團團圍繞,形成一種神聖莊嚴的底蘊,令這個美輪美奐的都市之中,更籠上一層聖潔完美的霧靄。

  早聽聞巴哈絡因的旖旎景色天下無雙,然而來到這裡,還未得機會仔細遊覽一番,卻被鳳姐姐帶到城西的一片被稱為“莫古森林”的原始森林裡,在那裡,我們見到瞭莫古族的族長。

  莫古族,是一種身材矮小的可愛生物,他們長著兔子的腦袋,長長的耳朵,毛茸茸的身體和水靈靈的大眼睛,他們走路的時候一蹦一跳,說話的時候語速驚人,常人說出一句話的時間,他們能說出三句。

  他們實在是聰慧的小傢夥,傳聞中他們精通醫學、星相術與算術,是世界上智商最高的種族。

  當我見到莫古族長,那個名叫迪達、享有“算術之父”之稱的大學者的智者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身體矮小,一雙長長的耳朵豎起,說話的時候,兩顆暗黃色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動,小嘴下更露出一對兔牙,手杵木杖,身披紅色的小袍子,樣子小巧玲瓏,僅看那可愛的外貌,實不敢想象他就是那位年逾兩百的,算術之父!

  媽的!就這點小傢夥,也敢妄稱“算術之父”嘿嘿……可笑……可笑……

  我本不大瞧得起他,不過瞧見鳳姐姐對他恭恭敬敬的神態,心裡不敢怠慢,暗忖這個小傢夥說不定真有點能耐,也未為可知。

  聽完鳳姐姐訴說我的遭遇,迪達微點點頭,他略略思忖,便開始瞭對我的復原秘法。

  我們進入原始森林深處,在巨大的、業已枯死的“生命之樹”之下,一個熒光閃閃的小水潭裡,鳳姐姐取出那枚獸之魔種,與迪達對視一眼,便放入潭水之中。

  復原的秘法,就要開始瞭。……

  “拉姆紮,要開始瞭哦……”

  “鳳姐姐,這個秘法……真的沒有問題麼?……”

  我聲音發顫。

  “不要害怕,小傻瓜……”

  鳳溫柔的笑瞭起來:“這裡的生命泉水,是世界上唯一能壓制惡魔種子的聖水,現在隻要把你的魂魄註進去,十五天後,你的身體在生命之泉的滋養下,就會重新生長出來……”

  “哦……”

  我略略放心,於是鳳姐姐使出招魂魔法,白色的光環下,我很快進入休眠狀態……

  十五天!

  嘿嘿,很快……就能恢復男兒身瞭!到時候,我又可以……嘿嘿……那個瞭!……

  細小的惡魔種子浮在生命之泉裡,開始緩慢的生長。模模糊糊間,聽見迪達囑咐鳳姐姐道:“菲娜啊……在這十五天內,切不可讓任何人打擾他,否則,可能會出現極端恐怖的狀況!”

  菲娜?咦?這個是鳳姐姐的小名麼。看樣子,鳳姐姐與這個迪達還挺熟的。

  “嗯?……好的……迪達爺爺,菲娜知道瞭!”

  “哼!可惡啊,可惡!”

  迪達色迷迷的瞥瞭鳳姐姐一眼,然後註視著池中的惡魔種子,突然忿忿不平的咒罵出來:“哼!真想快點看看這個小子到底長得如何英俊,竟能讓我心愛的菲娜動心!可恨啊!可恨!”

  鳳姐姐臉色微紅,默然不語。

  見到鳳姐姐的情狀,迪達不爽已極,氣哼一聲,蹦蹦跳跳的離去。……

  接下來幾日,鳳姐姐與凱瑟琳、笛利塔爾諸女輪班為我護法,竟將生命泉眼的聖池照料得無微不至,於是,到得第六日,我浸泡在聖池裡,已進化為一小男孩形態,而與此同時,我的神志,仍處於昏迷狀態。

  眾女不禁欣喜,然而此時阿爾維斯的國王青鳥傳書,接連發來十餘急令,急催鳳姐姐返回王都,說是有緊急公務,必須由鳳姐姐親自處理。

  (青鳥:阿爾維斯用來傳遞書信的一種禽類,有一定靈性。

  媽的!有什麼不得瞭的公務,卻非得鳳姐姐處理不可?

  他奶奶的!魯菲斯這個狗屎,他似乎對鳳姐姐這個私生女,很是鐘愛呢!

  可惡!將來老子若去提親,他是否會答應呢?

  不過,鳳姐姐身患絕癥,也隻有三年的時光,到時候……唉……唉……這些問題,細想起來好煩哦!

  而且,那天鳳姐姐趕來巴哈絡因的時候,刻意繞開瞭王都,想來,她為的就是避開國王魯菲斯的耳目。

  不過後來,魯菲斯還是得到消息,便催鳳姐姐急回。

  親父傳詔,我又處於重要關頭,鳳姐姐不禁為難。結果笛利塔爾說道:“好瞭啦!鳳姐姐,你放心去吧,這裡有我和凱瑟琳小姐在,還有盧克先生,嘻嘻,我們這麼多人,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

  鳳姐姐還在猶豫。

  盧克也道:“放心吧,有我盧克在,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嘿嘿嘿嘿……哈哈哈哈……”說著他仰起馬頭,傻笑不已。

  他奶奶的,前幾天,隻要輪到盧克這個混蛋當值的時候,他都是伏在生命之樹下呼呼大睡,根本沒有起到為我護法的效果,媽的!此刻他的臉皮忒厚,竟還能在這裡胡吹大氣。

  可怒也!我怎會交到這麼個損友。

  “那麼……就麻煩大傢瞭……”

  鳳姐姐無奈嘆息,她瞥瞭凱瑟琳一眼,見後者帶有不安神色,便行將過去,握住凱瑟琳的手道:“琳小姐,待拉姆紮身體一好,你……你便和他一道過來,鳳會在克倫一直等著你們的!”

  凱瑟琳玉臉一紅。

  鳳姐姐的言語無疑默認瞭她的存在,並且還隱隱有二女共侍一夫的意思,其時各國之中,隻阿爾維斯是一夫一妻制,其它諸國都是一夫多妻,然而,即便阿爾維斯國內,有錢人傢的男子,哪一個也不都是情婦數十的?

  本來鳳琳二人都是絕色美女,又都身份顯貴,性格奇異,因此一般情況下,是怎也不可能出現如此的兩個美女,共嫁一個丈夫的狀況的。

  然而,鳳姐姐司空見慣且自知命不長久,再者與凱瑟琳相處日久,磨豆腐也漸漸磨出瞭感情,因此,鳳姐姐也不再拘泥夫妻制度的表面形式。而凱瑟琳雖然出身魔族豪門,但從小過著極其痛苦的童年,是以她的脾氣雖然乖戾,本性卻是非常溫順的,加上鳳姐姐既然不生獨占之念,凱瑟琳自知姿色不如,嘿嘿,她又哪敢主動發難?

  於是,凱瑟琳躊躇著點瞭點頭。

  “笛利啊,”

  鳳姐姐又囑咐笛利塔爾道:“這次的事……你千萬要小心,不要讓陌生人靠近生命之泉,更不能驚動拉姆紮,否則……”

  “嗯……我知道瞭啦,姐姐你很羅嗦耶……我又不是小孩子。”

  笛利撅起紅唇,推鳳姐姐上到馬車,道:“鳳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們這麼多人,一定會好好照顧拉姆紮的。”

  鳳姐姐無奈一笑,又留下尤茜幫忙打點雜事,自己孤身離去。鳳姐姐一走,撒哈博達克等人立時隨去,周圍環境立時清凈不少。

  再接下來幾日,笛利塔爾、凱瑟琳、青荷、紫蓮、莉莉絲、盧克與尤茜,還有麗娜與法利,她們輪班守護在生命之泉旁邊,而笛利塔爾那日救下的侍衛暗黑騎士克勞德,以及鳳姐姐新收的幾名蛇女衛兵,則負責森林四周的各個路口,守衛森嚴,儼然萬無一失的樣子。

  到得第十一日,我的身體,已長大到十三四歲光景,而自己的神志,卻仍是模模糊糊,然而到得此刻,我赤身裸體的男人身體已經長成,而且泡在泉水裡,眾女羞澀,便不敢隨便靠近泉眼。

  第十二日下午,巴哈絡因城裡來瞭兩名不素之客,一位是長有黑色翅膀的墮天使,還有一位,是一個蒙面的黑發麗人。

  那墮天使藍色頭發,正是席法,而那麗人,卻是阿蒂娜依。

  原來,那日娜依從明達文手下救出山德魯,結果三人在錯誤的方向找瞭十餘日,始終未有我的消息。其後山德魯擔心國內生變,便告辭返國而去。

  而娜依二人得到我訪問阿爾維斯的消息,便改道尾隨而來,因此前前後後她們耽誤瞭數月,來到巴哈絡因之時,已近六月。

  鳳姐姐的行蹤十分隱秘,本來阿蒂娜依隨後而來,也不見得能夠發現我的行蹤,然而這日,恰好悶得發慌的笛利趁著換班的空擋,扯瞭酷愛消費的凱瑟琳前去逛街,結果,兩個絕色美女一入城,立時引起何等的轟動。

  席法尋找笛利塔爾已久,當場便將她逮住,還責罵笛利不該偷偷跑掉,害他一番好找。

  此時阿蒂娜依為瞭伺機報仇,已然換瞭中土裝束,又蒙上瞭面紗,更叮囑席法不可泄漏她的身份,隻推說自己是席法的新朋友阿娜。席法不知底細,糊裡糊塗的答應瞭阿蒂娜依。

  眾人之中,隻有凱瑟琳見過阿蒂娜依,而此時相隔一年,阿蒂娜依又換瞭中土女子的緞裙,臉上還蒙瞭面紗,一時之間,凱瑟琳自然無法認出她來。

  於是,一個內心暗懷仇恨的女人,混進瞭莫古森林之中。

  甫一進入莫古森林,阿蒂娜依一顆兒忐忑的芳心,便“咚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在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她心亂如麻。

  一想到自己追尋已久的那個小惡人此刻就在近前,阿蒂娜依突然覺得自己,緊張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她的身子顫顫的發熱,手掌的掌心微微出汗。

  阿蒂娜依不禁好奇,自己……自己這是怎麼瞭?

  她長到這麼大,曾經在戰場上與恐怖的暗黑騎士戰鬥,也曾經為瞭拯救無辜的村民,在兇殘的狼群中出生入死,她生活在解放軍軍營裡,可以說,二十多年來,尋常女子根本無法經歷的煉獄戰場、情勢慘變,她都曾經歷過……

  可是……可是眼前……

  眼前的狀況,讓可憐的阿蒂娜依,竟感到那麼的緊張……

  隻要一想到……即將要與那個可怕的銀發少年再次相對,阿蒂娜依便感到一種地獄般的窒息,一種恐慌的虛脫感。

  她甚至有點眩暈,有點膽怯,不,是非常膽怯!

  早已打定主意,決意手刃仇人一雪前恥的她,此刻,竟在心底下,偷偷打著退堂鼓。

  我……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為什麼要殺死那個銀發的少年呢?

  他是利夫的朋友,是莫拉先生的兒子,我……我怎麼能夠對他下毒手呢?

  如果殺瞭他,利夫……利夫會體諒我麼?

  那天,他對我親口說過,說他……喜歡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若真,我……我阿蒂娜依,又怎能殺死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呢?

  如果,如果他……他是因為喜歡我而對我作瞭錯事,侵犯瞭我的身體,我……我就不能原諒他麼?他還那麼年輕……也許,他還不太懂事……

  阿蒂娜依胡思亂想著,她櫻唇發幹,一時之間,竟想到那個可恨的小惡人,是自己的一個男人。

  這個時候,她想著想著,不由得越想越亂……

  良久,她抽瞭自己一下……

  阿蒂娜依啊!事到如今,你……你還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都是那個小賊,是他奪走瞭自己的第一次,而且,當時他還偽裝成利夫,用那種卑鄙無恥至極的方式,奪走瞭自己的處子之身。

  而且,事後,若非時機湊巧,隻怕,隻怕自己這一生都無法看穿那個惡棍,無恥玷污自己的惡毒陰謀!

  他……他害得自己失去貞潔,再無顏面面對利夫!是他!可憐……自己還是青春美貌的年紀啊!

  他為何會那麼的殘忍,那麼的惡毒呢!

  想當初剛剛見面的時候,自己對他呵護倍至,待他親弟一般的照顧,可是,可是,他……他為何要那麼的殘害自己,是他讓自己從此以後,陷入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深淵!

  當初看他可愛乖巧的樣子,怎也想不到……怎樣想不到……他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那英俊而富有童氣的面孔下面,是一張卑鄙無恥、淫蕩下賤的淫賊嘴臉!

  自己……自己上他的當瞭!好苦!好苦!

  阿蒂娜依越想越恨,她玉手握捏成拳,指甲釘入掌心,發出陣陣疼痛,終於一咬嘴唇,殺意已定。

  下定決心的女人是恐怖的,阿蒂娜依便是如此,平常溫文爾雅的她,很少使用鬼蜮心計,可是這兩日來,她化名“阿娜”故意的討好諸女之中,思想最為單純的笛利塔爾。

  於是,一次酒醉的時候,她幾乎不花任何氣力,便從笛利的嘴中套出瞭仇人的秘密。

  拉姆紮被惡魔的種子反噬,正在守衛森嚴的生命之泉中療養。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並不如想象中那麼順利,笛利塔爾、凱瑟琳諸女采用輪班制,嚴密的守護著生命之樹下的神聖泉眼,老實說,阿蒂娜依沒有什麼機會,能夠直接靠近那裡。

  苦等……苦等,到得第十四日的時候,阿蒂娜依的機會來瞭。

  這日下午,輪到笛利塔爾值班的時候。

  連日的站崗,早悶壞瞭生性好動的笛利,當時她無聊已極,坐在生命之樹下唉聲嘆氣。就在這時,一身黑袍的阿蒂娜依緩緩行來。

  “阿……阿娜小姐,你……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笛利塔爾微微一驚,急擋在阿蒂娜依身前,而她的身後,便是生命之泉的泉眼。

  笛利塔爾道:“這個地方,阿娜小姐你是不能來的……拉姆紮殿下現在正是緊要關頭,不能被打擾的……”

  “哦!是這樣啊?唉……本來我還說,想找你一起去逛街的呢……”

  “逛……逛街……”

  苦悶已久的笛利塔爾臉色一變,美麗的藍寶石眼睛裡,竟閃現出難遏的興奮神采。

  “是啊!這兩天市裡的香水店新進好幾款香水,都是新品種的哦!”

  “新……新品種的?……”

  笛利塔爾臉色又是一變,水汪汪的眼睛睜得更大。

  “是啊!你看……這個,是我今早買的……”

  阿蒂娜依早有準備,她取出一枚精致小瓶。

  “……給我看看……”

  笛利塔爾急接過阿蒂娜依手中瓷瓶,剛打開瓶蓋,便嗅入一股淡淡的草莓香味:“咦!好……好棒哦!是草莓香味的呢……”

  一時間,金發美人兒咬著嘴唇,興奮莫名。

  “你這麼喜歡,就送給你好瞭……”

  阿蒂娜依“大方”的說著,她作個要走的姿勢,道:“那麼,笛利小姐啊,我可要走瞭……香水店裡還有好幾款其他的品種呢,我要去重新挑選挑選……”

  “你……等……等等……”

  笛利一驚,急將香水塞入兜裡,追上去扯住阿蒂娜依的衣袖,道:“阿娜小姐,你……你……我……我和你一起去……”

  “咦?可是……你如果走開瞭,拉姆紮殿下這裡沒有人看護……那怎麼行呢?”

  阿蒂娜依非常為難的樣子。

  “可是……可是……”

  笛利塔爾瞥瞭一眼身後的泉眼,一副猶豫不絕的樣子。

  “好啦,笛利小姐,你就安心在這裡呆著吧,我可要自個兒買香水去瞭……”

  阿蒂娜依轉身要走。

  “不……不……”

  笛利扯住娜依的衣袖不肯放開,微微思忖之後,她竟對阿蒂娜依提出瞭一個極其無恥的要求:“呃……我……我說,阿……阿娜姐姐,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兒?”

  “什麼事?”

  “你……你能不能替我在這裡看一下下,我……我想去香水店看一看,很快就回來的……”

  笛利雙眼閃光,可憐的乞求道。

  “什麼?……那怎麼行?……”

  娜依做作的道,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笛利塔爾竟這麼容易上鉤。

  “求求你瞭,阿娜姐姐。就……幫我看一下下,我很快很快就回來!”

  笛利扯著娜依的袖子,撒嬌一般的道。

  “可是,我和拉姆紮殿下又不熟,而且……你……你連我的真面目都沒見過,就這麼相信我,你不怕我騙你,然後去陷害拉姆紮殿下麼?”

  阿蒂娜依指著自己的面紗,好奇的問。

  “嘻嘻,阿娜姐姐,你的眼睛這麼漂亮,還有……你的身材這麼的棒,所以,你的心腸也一定很好,不會害人。再說瞭,您是席法叔叔的朋友,又怎會陷害我和拉姆紮殿下呢?”

  笛利塔爾諂媚的說著。

  阿蒂娜依心裡苦嘆,便點頭應承,本來對她這種人而言,寧願親手將笛利打暈,也不願騙她。

  於是,笛利塔爾興高采烈的離去,生命之泉的泉眼旁邊,便隻剩阿蒂娜依一人。

  生命之樹的樹幹,直徑大約有二十餘米,樹枝樹葉早已幹枯,棕黑色的樹皮龜裂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紋。

  樹下的根莖之間,是一方大理石砌成的古老聖池。

  聖池周圍,靜立著數十枚天使戰士的古老雕塑。

  池內,清澈透明的泉水中,時時冒出一個個細細的水泡,此刻,一個身材修長的銀發少年,蜷曲著身子,渾身赤裸的浸潤在細細的水泡之間……

  他十七八歲光景,肌膚白皙,一雙緊閉的雙目下,鼻梁甚高,看容貌甚是清秀。

  男子的裸體,阿蒂娜依看在眼裡,羞澀,難堪,憎恨,她的秀靨不禁發紅。

  而與此同時,羞惱怨恨的復雜情緒,瞬時間將娜依的心胸填滿……填滿……

  拉姆紮,我找你找得好苦!

  天神保佑,卻原來,你這個小惡人,終究免不得……作我的劍下之鬼麼?

  顫抖的玉手摘下臉上厚厚的絲巾,阿蒂娜依緩緩抽出腰間的金色長劍,蓮步輕踏,細細水聲中,她行入這神聖的生命泉眼。

  長劍緩緩舉起,女人心念百轉,剎那間,她回憶起多年來的幅幅片斷。

  與利夫一起、身處兵荒馬亂的情景;與拉姆紮初遇、拒他示愛的情景;與利夫親熱、卻無法縱情的情景;被拉姆紮欺騙、愉快的失身情景;看破真相、追殺拉姆紮的情景;所有種種,直令她心亂如麻。

  劍鋒,已直直指向拉姆紮光滑的背脊;阿蒂娜依沉沉的呼吸著,她流淚瞭,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流淚,也許是為利夫,也許是為自己,但是決不可能為拉姆紮……可能嗎?

  阿蒂娜依默默念叨著……

  拉姆紮啊……是你辱我在先,當初你那般污我,讓我阿蒂娜依從此以後,如何做人呢?

  此刻……你……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瞭……

  一時間,阿蒂娜依心如死灰,她沉沉籲瞭口氣,白玉般的貝齒,咬上瞭絕美的紅唇,她眉頭微皺,秀目一閉,長劍,重重刺落……

  嗤……血光乍現,金色的長劍入體,水中的少年痛呼一聲,鮮血立時染紅瞭生命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