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個女人,聲音說不上難聽,但是說的話卻也談不上好聽,至少聽在唐賓耳朵裡並不怎麼舒服。
他順著聲音的來源望過去,說話的是位……,他看不出年齡的女人。
這也不能怪唐賓的眼力太差,實在是這女人臉上的妝太重瞭點,臉上的粉餅不知道用瞭多少,反正看上去總感覺不太自然,可盡管如此,她臉上還有三五顆痘痘不是用粉底之類的東西可以完全遮蓋下去的,顆顆粒粒在唐賓纖毫畢現的目力之下非常清晰。
女人身上那一條條破佈一般的衣服唐賓無從評價,也許這正是時下流行的潮流,不過她手臂上挎著的包包標志,他還是認識的,兩個字母:lv。
雖然現在山寨版的lv包包實在泛濫的不行,某些電子商務網站上隨便一搜就是一大把,最便宜的三十塊就能買到,再加上五塊錢郵費,總共花費三十五塊,上面標志著lv的包包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快遞員哥哥送到你的手中。
當然,唐賓並不認為這個女人身上的包包會是山寨的,因為她脖子上足足繞瞭三圈的鉑金鏈子,還有下面那個腳趾頭那麼大的寶石,怎麼的也要幾萬塊錢吧,除非連這也是地攤上的舶來貨,那就真的無語瞭。
女人手臂上還掛著一個人,哦,應該說是女人還挎著一個人,一個看起來有些俊氣,有點小帥的男人,隻是男人在看到皇甫雁的一瞬間,臉上的神情除瞭驚詫之外,還有些更加復雜的東西,比如說尷尬,興奮,羞惱,等等。
這是雁妹妹的兩位舊識。
唐賓馬上得出瞭結論。
皇甫雁轉過頭在兩人的身上停留瞭片刻,馬上又轉瞭回來,鼻子裡輕輕冷哼瞭一聲。
“嗬,怎麼瞭這是,幾年不見,就當作不認識瞭?再怎麼講,我們都是一起同班好多年的同學,對待老同學這個態度,說不過去瞭吧?”女人笑著走瞭過來,但她臉上那種笑,唐賓感慨:真假!
女人見皇甫雁理都不理她,轉而往唐賓身上打量,斜睨瞭兩眼後說道:“這位是誰???誰?不會是你的……閨蜜吧?”
閨蜜?
如果說剛一出現,唐賓對這女人是厭惡的話,那現在就是敵視瞭。
沒看到老子堂堂七尺男兒,能跟閨蜜掛鉤嗎,這女人的眼睛肯定是老化,要不然就是腦殘。
更加不可原諒的是,她這是在暗指雁妹妹的拉拉身份嗎?
拉拉,我們自傢人關起門可以說,但是你大庭廣眾之下冷嘲熱諷,那就是你的不對瞭。
“安青秀,請註意你的言辭,不要挑戰我的底線!”皇甫雁一臉寒霜,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是她最最最討厭的人,那無疑就要數面前這個女人瞭,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沒想到第一次拉著唐賓到商場來買衣服,居然就好死不死碰到瞭這個對頭。
安青秀聽瞭這句話之後冷笑瞭兩聲:“我的言辭怎麼瞭,我剛剛沒挑到你的刺吧?另外,你的底線現在又是什麼呢?難道是……這個,人?”
說到人的時候,她還特別加重瞭語氣,好像她不說的話,別人就不知道唐賓是個人一樣。
我靠,真是叔可忍嬸嬸不能忍。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瞭,不僅說話尖酸刻薄,而且絲毫不講道理,她肯定是從邪惡城堡裡面跑出來的醜惡巫婆。
唐賓如此想道,然後瞪瞭她一眼,伸手趕蒼蠅般扇瞭兩下道:“喂,這位穿破衣服的大媽,你能不能讓讓,擋住別人視線瞭。”
“大……,大媽,還是穿破衣服的大媽?”
安青秀臉上一怔,睜大瞭眼睛回頭看著唐賓,有些不太確定又有些顫抖的說道:“你是在……,說我嗎?”
唐賓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是啊,我想這裡沒有別的穿破衣服的大媽瞭吧?我隻想說,在別人試衣服的時候擋住視線,真是一件很美禮貌的事情。”
他說話那表情,那神情,似乎在闡述一件非常正常,人人都從小就知道的真理。
“……”
安青秀控制不住地身體顫抖瞭起來,這個男人居然真的是在說自己,說自己是穿瞭件破衣服的大媽?
“我是大媽嗎?”
“我像大媽嗎,我哪點像大媽瞭?”
“這是破衣服嗎,啊——,這是意大利進口安納亞芬純手工全世界限量版,價值十五萬,你長沒長眼睛的啊?”
女人差點要氣瘋瞭,居然被說成是穿著破衣服的大媽,這是極端的羞辱,是人生中最大的恥辱,是生命中的污點,安青秀一雙本來還算大的眼睛瞪的像兩盞圓滾滾的燈籠,裡面帶著紅色的血絲,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有的還是剛剛被氣的,臉上幾顆被粉底遮蓋過的小痘痘隨著臉部的抽搐絲絲顫抖。
其實不止是安青秀在顫抖,邊上的雁妹妹和年輕的服務員也在顫抖。
雁妹妹是壓抑不住的舒爽,看到安青秀被小哥哥一句話氣的快要吐血,她就像大夏天吃瞭一根冰棍似的全身舒坦。
服務員則是強忍著笑,因為她的身份不允許在客人面前表現出那種狀態,不然別說生意要泡湯,甚至還會被投訴。
唐賓很認真的檢視瞭一下她身上穿著的衣服,一根根粗細不一的線頭掛在外面,邊上有很多陣腳的痕跡,雖然處理的很整齊,但是在唐賓看來,無可辯駁,這就是一件破衣服。
隻是看到女人歇斯底裡快要崩潰瞭的樣子,唐賓怕她一不小心會不會承受不住壓力精神崩潰,於是點瞭點頭道:“好吧,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位穿著衣服的大媽,請你讓一下可以嗎,我們正在試衣服!”
“撲哧!”
邊上的服務員終於忍不住笑出瞭聲來,不過一瞬間就趕緊用手死死的捂住,笑一笑跟工作比起來,還是工作更加重要一點。
穿著破衣服的大媽,和穿著衣服的大媽,哪個好聽?
似乎還是前者好聽一點吧?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安青秀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氣,就算以前和皇甫雁勾心鬥角,吵吵鬧鬧那也沒有被這麼羞辱過,她沖上去想要一巴掌打過去,她實在是氣急瞭,氣的快要失去瞭理智。
可是她的手掌隻是剛剛拍過去,距離唐賓的臉還有很大一截距離的時候,就被一隻強健有力的手給抓住瞭,唐大總管瞇著眼笑道:“我真的是故意的,隻是我以為你早就知道瞭呢,原來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放開,放開我!”安青秀氣的喊叫,手腕掙紮,可是唐賓的五根手指就好像是鋼鐵鑄就的老虎鉗,一點都掙不開,“劉新,你是死人啊,看到我被人欺負,還不快來幫我?還是你見到瞭以前的夢中情人,腳都抬不動瞭?”
她在服裝店裡這麼喊叫,唐賓自然不會繼續抓住她的手腕,早就輕輕放開,還往旁邊退瞭一步。
安青秀帶來的男子原來叫做劉新,唐賓看瞭他一眼。
劉新朝皇甫雁看瞭一眼,輕聲對安青秀道:“青秀,我們還是走吧,沒必要為瞭這點小事吵起來!”
安青秀鐵青著臉說道:“小事?在你眼裡這是小事嗎?那我問你,什麼是大事,是不是我罵瞭皇甫雁這個狐貍精就是大事,我說她你就心疼瞭?劉新,你給我聽好瞭,你現在吃我的穿我的,住的也是我的,你的所有、一切、全部都是我給你的,沒有我,你還不知道在哪裡乞討呢,你的心裡絕對不可以再想著這個女人,一點都不行!”
劉新臉上閃過一種被屈辱後憤恨,眼神裡泛著不甘,懊惱,悔恨,還有很多很多復雜的東西,可是最終還是生生的忍瞭下來,隻是看到皇甫雁瞥瞭一眼她的眼神,讓他有種馬上一巴掌拍死安青秀這個女人的想法,但這終究隻能想想。
唐賓不知道劉新這個男人為什麼能忍住這樣的羞辱,就算是為瞭錢,那也必須有一個人的尊嚴和人格,可安青秀這個女人剛剛說的話,是直接把他的臉面、自尊、人格全都踐踏在瞭地上。
他忽然對這個男人升起瞭一種憐憫的心,看瞭看站在邊上的服務員,輕聲道:“服務員,買單吧,就這套瞭!”
說著從自己原來的褲子裡掏出錢包,取出一張信用卡。
這張信用卡可以透支五萬,這是他唯一夠用的卡,其他的銀行卡就不夠瞭,雖然說現在已經有瞭將近二十萬的存款,但大多都給嫂子存銀行定期裡面去瞭,剩下活期的卡裡最多也就兩萬塊。
“我跟你一起去!”
皇甫雁伸手就把那張卡拿在瞭自己手中。
安青秀狠狠的盯著他們兩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氣得不輕,但是這樣的場合裡,終於沒有再繼續鬧下去。
……
五分鐘後,唐賓和皇甫雁從普萊詩的服裝店裡出來,唐賓拎著兩個紙袋,皺著眉頭說道:“姐,我真的不想讓你為我花錢!”
皇甫雁挽著她的手笑道:“你剛剛為我出瞭口氣,就當是我獎勵你的,你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安青秀這個女人瞭,她就是個腦子不正常的神經病,今天看她被你氣成那個樣子,我真是好開心啊!”
唐賓看看她,嘆瞭口氣:“索性你包養我算瞭,這樣我還能心安理得一些!”
頓瞭頓又問道:“這女人到底什麼來歷,你跟她深仇大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