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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疑點突顯

  王笑笑等面面相覷,不知來者何人,有何企圖,那馬建平不覺吐一吐舌,好似為自己失言而解嘲,眾人頓瞭一頓,白始齊齊舉步,隨後行去。一行人到瞭中廳,李博生已由後院回來,袁風雪起身相迎,司馬夫人臉含微笑,朝王笑笑點一點頭,道:“笑花郎回來啦?此行如何?”

  “金陵儒醫”接話道:“詭異得緊,咱們坐下談。”

  老夫人神情一愕,道:“怎麼詭異得緊?”

  眾人分別落坐,“金陵儒醫”道:“那姓蔡的女子不但未走,而且各酒相待,我在東跨院,又發現一個女子前來探道,等我趕去,她又走瞭,這中間定有講究。”

  老夫人白眉一蹙道:“哦,有這等事?那探道的女子是何來路,爾後未再現身麼?”

  “金陵儒醫”道:“那女子好似並無惡意,一頓就走,我原先認為與那姓蔡的女子有關,現在聽笑花郎他們一講,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話聲一頓,目註王笑笑,接道:“笑花郎,還是你先講,你將始末詳詳細細講一遍。”

  王笑笑將頭一點,頓瞭一下,乃道:“晚輩等到瞭怡心院,便有鴇頭陳二前來迎接,咱們與蔡嫣然見面以後,一面喝酒,一面打情罵俏……”這時,早有傢人送上香茗,眾人默然靜坐,細聽王笑笑敘說此行的經過。

  在座的人,李博生與袁風雪,乃是睿智敏慧的俊彥,司馬尚德夫婦更是前輩人物,經驗閱歷,聰明才智,堪稱超人一等,他們靜聽王笑笑的敘述,不時皺眉,不時瞪眼,聽他講完,仍是莫衷一是,與王笑笑一樣,同有迷惘的感覺。

  廳屋之中,寂寧瞭片刻,蔡龍逸但覺氣氛沉悶得很,突然大聲道:“幹什麼啊,那蔡嫣然心地不錯,他縱然有話不肯明講,那也是別有苦衷,咱們靜坐凝思,又能想出什麼結果?”

  “金陵儒醫”目光一抬,道:“龍逸,你就是性子急躁,那蔡嫣然的心地縱然不錯,卻也過於神秘瞭,況且今夜前來探道的是個女子,誰能斷定那女子與蔡嫣然無關?唉,江湖上的事詭譎多詐,不用腦筋去想,那就難兔上當瞭。”

  蔡龍逸乃是生成的憨直心腸,叫他多用腦筋,那無疑驅羊上樹,隻見他濃眉一軒,大聲叫道:“用什麼腦筋嘛,任他詭譎多詐,我總以不變應萬變,王老弟暈迷多日,又折騰瞭半日一夜,該睡覺啦。就是要想,明日再想不遲。”

  隻見司馬老夫人站起身來,道:“老爺子,龍逸講的也有道理,笑花郎折騰瞭半日一夜,事情又復撲朔迷離,一時片刻也想它不通,夜色已深,早點休息,明日再講吧。”

  老妻開瞭口,“金陵儒醫”不便再講什麼,目光一掃,起立說道:“好吧,早點休息,反正急也不在一時。”

  這“醫廬”的房舍極多,東西兩邊跨院是一般食客的住處。老夫婦住在後院,司馬南獨住中院,象袁風雪、李博生絡知己好友來時,便也在中院歇足。王笑笑被引到東首一間客房,略事梳洗,便即就寢。他哪裡睡得著,輾轉床第,盡在想“怡心院”的事。

  他意想愈迷糊,殺害薛王爺夫婦的兇手留下一個碧玉小環,小環是“玉環夫人”獨門信物,“玉環夫人”縱然已死,獨門信物該不致流入旁人之手,況且他祖母又將“玉環夫人”的絕筆書審慎的交給他,縫在他那防身軟甲之中,這不暗示血案與“玉環夫人”有關麼?既與“玉環夫人”有關,那蔡嫣然的師父——白紫玉便脫不瞭幹系,但蔡嫣然為何恁般坦率,對自己的身世絲毫不加隱瞞,誠如蔡龍逸所講,那是自找煩惱瞭。

  天下沒有願意自找煩惱的人,除非他是白癡,另有一說,那便是蔡嫣然私心仰慕,確已死心塌地的傾向自己,但蔡嫣然講得很清楚,她師父已頒禁令,不準與王傢的人來往,豈不顯示蔡嫣然是個以師命為重的人?他用勁翻瞭一個身,以被蒙頭,不覺自語出聲,道:“還得到南白去查,白紫玉看來與血案無關。”講是這樣講,念頭仍舊轉個不停。

  白紫玉的行徑令人難測,既像與王傢等怨重如山,又像對王傢關顧備至,這是什麼道理?再說,“姹女教”三字顧名思義,當知是一個仗恃女色,蠱惑男人的邪教,那蔡嫣然明知他們王傢行俠仗義,決不容許這等邪教出現江湖,但蔡嫣然卻也毫無顧忌的講瞭出來,是她們的宗旨自信正大?抑是料定他們王傢無可奈何呢?忖念中,他好似大吃一驚,猛翻身瞪大瞭眼睛,喃喃自語道:“什麼意思?目前至少有兩批人欲對你們王傢不利……”

  這句話是蔡嫣然講的,此刻他驀然記起,洛陽城外,那位黑衣少女的話,陡然湧向瞭腦際,他記得黑衣少女曾講:“……江湖上正在醞釀大變,那薛王爺首當其沖,不過是替人受過……”又講:“薛王爺大人雄霸武林,聲威之隆,宛如日在中天,但仇敵遺天下……”這些話湧向腦際,他頓覺事有可信,心情越發沉重,越發的難以入眠瞭。

  他本是無憂無慮,任何事不太在意的少年。此刻千斤重擔扛在肩上,竟也變成瞭心事重重,可知他性情縱然豁達,責任觀念卻也極為濃重。因之,往事如風起雲湧,那薛王氏,那黑貓,那醜陋的九娘,嬌艷的西門雪,西門雪的師兄徐正義,前後所見的姓徐,一個個出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

  雞鳴五更,天快亮瞭,他仍在想,想那前來探道的女子,那女子與蔡嫣然有關麼?如若無關,又是什麼來歷?目的何在?思緒萬端,卻理不出一個頭緒,得不出一結論,他無奈,起身端坐,運功行氣,功行周天,始才漸漸入定。

  入定以後,靈臺清明,不知過瞭多久,他忽覺有人走進房來,雙目一睜,但見蔡龍逸躡手躡足,正在掩閑房門。王笑笑心頭一怔,蔡龍逸旋身,豎起右手食指,擔起嘴唇先作一個噤聲手勢,然後悄聲道:“老弟,跟我走。”

  王笑笑越發驚奇,也悄聲道:“有事麼?”

  蔡龍逸道:“沒事,你先梳洗,要輕,要快,我等你。”

  王笑笑暗忖,不覺皺起眉頭,起身穿衣,一面問道:“南兄他們起身瞭麼?”

  蔡龍逸道:“別管他們,咱們悄悄的溜走。”

  王笑笑道:“溜走?為什麼?”

  蔡龍逸道:“去玩,我帶你遊覽名勝古跡。”

  王笑笑遲疑道:“這個……”

  蔡龍逸急道:“快嘛,等他們起身,咱們就走不成瞭。”話聲微頓,陡又接道:“你不知道,金陵的名勝古跡不可數計,清涼山、獅子山、鐘山、北極閣、雞鳴寺、雨花臺,燕子磯……至於莫愁湖與玄武湖,那是不用講啦。”

  王笑笑道:“便是去玩,那也不能悄悄的走,總得……”

  蔡龍逸截說道:“總得怎樣?告訴司馬伯父麼那準走不成,等他們起身,準是思索呀,推敲呀,講那蔡嫣然的事,頭都大啦。我是與你投緣,悄悄的帶你去玩,免得被他纏住,你去不去?不去不勞駕,我一個人去。”

  王笑笑本性就貪玩,再聽蔡龍逸如數傢珍一般,報出許多好玩的去處,心思早已活動,如今又聽蔡龍逸這般說法,更覺不便辜負他的一片盛情,但因寄住司馬傢,司馬傢父子心腸熱絡,自已正事不辦,悄悄溜出玩,總覺欠妥。

  蔡龍逸見他欲言又止,想去不去的樣子,忙又接道:“機會消縱即逝,白天咱們去玩,晚上我陪你再走趟”怡心院“,看看究竟,問向那個什麼姓徐的下落,這樣玩歸玩,辦事歸辦事,不很好麼?”

  王笑笑想想有理,微一吟哦,道:“那……總得留個字條……”

  蔡龍逸眉開眼笑,連連揮手,道:“你去梳洗,字條我寫,快。”走去桌邊,研墨濡筆,一揮而就。隻見紙條上寫著:“弟偕雲龍出遊,傍晚歸。”花押更簡單,隻有一個“義”字。擱筆回首,但見王笑笑面含微笑,已在身後相待。

  蔡龍逸姆指一翹,道:“跟我來。”身子一轉,悄悄打開房門,掩瞭出去。這時旭日甫升,餘傢已有下人灑掃舉炊,他二人掩掩藏藏,到瞭側院,看清四周無人,縱身越過院墻,撒腿奔去。

  奔出二三裡,眼看已近城腳,王笑笑問道:“龍逸兄,咱們進城麼?”

  蔡龍逸道:“嗯!先進城,清涼山、雞鳴寺、北極閣,都在城內。”

  王笑笑道:“咱們先遊何處?”

  蔡龍逸道:“清涼山,那雞鳴寺就在山上,咱們在雞鳴寺填飽肚子,再去雨花臺撿鵝卵石。”

  王笑笑不知什麼到“雨花臺撿鵝卵石”,又為何要去“雞鳴寺填肚子”,但見蔡龍逸奔行不歇,也就懶得再問,隻是亦步亦趨,緊隨而行。他二人穿越而過,須臾到瞭城西。所謂“清涼山”,實際隻是個較大的丘陵,其高不足百丈,方圓不過二十裡,但那山腰以上,禪林茂密,每當炎夏,清風徐來,蟬鳴滌人塵思,微風沁人心脾,頗有消汗生津的功效。“清涼山”之名,便是由此而來。

  雞鳴寺位於清涼山之巔,占地不大,但香火鼎盛,此刻雖是清晨,朝山禮佛的香客已絡繹於途瞭。其中的緣故,一因禪林雅靜,空氣新鮮,城居的人,藉那爬山登高的機會,既可進香許願,又可鍛練筋骨,故此人人爭先,相沿成習,再者,雞鳴寺的和尚煮粥待客,雖是薄粥,下粥的素菜,則是和尚的精心之作,脆香可口,食之宜人,而且不另收費,旁人也無法仿制,為此一頓素粥而來,也是大有人在,蔡龍逸所講的“雞鳴寺填飽肚子”,其理之一,也在於此。

  他二人到達山下,放緩腳步,夾在香客之中,緩緩朝山巔走去。這一條路,地區偏僻,上山的人不多,走到半腰,從四面上山的人會合一起,人數可就多瞭,但也沒有紮眼的人,便有紮眼的人,他們志在遊山,恐怕也不會註意。

  一片朗朗誦經之聲臨空傳來,那是和尚的早課猶未做完。罄鐘木魚,貝葉禪唱,王笑笑聽瞭,頓感心頭一片寧靜,隔夜的煩惱為之盡去,他不覺默然加快步子,循那誦經的聲音直奔山顛。雞鳴寺隻有一座正殿,一座側殿,一座後殿,另有一個膳堂,一個接待香客的廳屋,膳堂在廳屋之後,後廳在正殿之右,廚房與肩都在後面。

  此刻,二三十個和尚,齊聚在那正殿之上,合十膜拜,全心全意的誦經。王笑笑好似已經著迷,逕趨正殿,全神貫註的在那裡靜聽。過瞭片刻,蔡龍逸有些好奇。也有點不耐,悄悄的附耳言道:“怎麼回事?老弟。”

  王笑笑微微一怔,霍然驚醒,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那木魚禪唱,為何能令他悠然神往,當下尷尬的搖一搖頭,笑道:“沒有什麼……哦,咱們四下瞧瞧。”也不等蔡龍逸回答,身子一轉,緩步走向偏殿。

  他這等神不守舍的模樣,瞧得蔡龍逸滿頭霧水,好生不解,但卻已令另外一人臉含微笑,點瞭點頭。那人是個瘦骨磷峋,滿臉皺紋,眼皮下垂,銀須過腹的和尚。這和尚毫不起眼,一串佛珠,一襲灰佈僧衲,一雙多耳麻鞋,如此而已。可是,自從王笑笑登上山腰,他就遠盯在王笑笑的身後瞭。

  遊罷寺院,蔡、王二人來到東南角上,眺望城景。金陵城東南一帶,人煙稠密,房屋櫛比鱗次,當真是紅塵千丈,熱鬧非凡,此刻不過凌晨,炊煙繚繞中,業已有人負販穿梭,熙來攘往,但那西北一帶,房屋雖也不少,大多都是公侯的深院,縉紳的巨宅,街頭巷尾,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

  驀地王笑笑神色一怔,目光電射,朝那鼓樓方向深深凝註。蔡龍逸好生詫異,不解地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王笑笑手舉手一指,道:“你瞧,蔡嫣然的馬車。”

  蔡龍逸順他的手指望去,果見一輛馬車奔馳甚急,直向鬧市馳去。他目光不如王笑笑銳利,瞧不清馬車的樣子,信口道:“金陵城馬車多啦,怎見得那是蔡嫣然的馬車?”

  王笑笑肯定的道:“馬車雖多,款式不一,蔡嫣然的馬車我認得,決不會錯。”

  蔡龍逸道:“就是蔡嫣然的馬車又怎樣?她是妓女身份,宴夜應召,凌晨歸去,那也可能啊。”

  王笑笑將頭一搖,道:“不可能,你忘瞭昨夜有人前去鬧事,指名召她相陪,她怎能脫身?”

  蔡龍逸微微一笑道:“不能脫身又如何?縱有可疑,咱們晚上走一趟,可疑處自能迎刃而解,走啦!咱們喝粥去。”抓住王笑笑的臂膀,就往膳堂走去。

  他這人不肯多用心思,答不上來就用強,王笑笑隻得耐著性子,跟著他去。進瞭膳堂,方知食客之多,竟不亞於酒樓飯館。這膳堂一十二張桌子,幾乎已有人滿之患瞭。膳堂中無人待侯,吃粥的人須得自己去盛,因之人來人往,顯得十分雜亂。

  王笑笑入境問俗,跟在蔡龍逸身後盛好薄粥,二人找瞭兩個空位坐下就吃。萊是四碟:一碟黴千張,一碟醬素雞,一碟糟乳腐,一碟脆黃九莖芥,這與普通下粥的素菜並無二樣,但卻入口芬方,決非街坊之物可比。粥至半飽,蔡龍逸停口問道:“老弟!這素菜滋味如何?”

  王笑笑抬起頭來,笑道:“妙……妙……”倏然住口,再無下文,而且笑容一斂,目光發直,像似楞瞭。

  蔡龍逸濃眉一蹙,不釋的道:“老弟,你今天……”忽見王笑笑目光有異,不由話聲一頓,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原來另外一張桌上,坐著一個儒衫佩劍的少年,一旁一個花信年王,面垂黑紗的女子。在那裡玩弄一頭朱睛熠熠的黑貓。見到那黑貓,蔡龍逸不覺也是一怔。適在此時,那少年放下碗筷,抬起頭來,赫然竟是西門雪的同門師兄,徐正義。蔡龍逸不認得徐正義,但卻曾聽王笑笑講過那頭黑貓。隻見那徐正義目光一凝,霍地站起身來,陰陰一笑道:“王小子,咱們久違瞭。”話聲出口,那面垂黑紗的女子陡然抬頭,緊接著身子一顫。

  她縱然面垂黑紗,縱然未曾攜帶那頭黑貓,王笑笑也能一眼認出她的身份,她就是那似“守護”靈堂,自稱薛王爺“侍女”的薛王氏,涉嫌最重的疑兇就在眼前,那是難怪王笑笑要發楞瞭。隻見那薛王氏扯一扯徐正義的衣袖,悄聲說道:“不要生事,咱們走。”

  蔡龍逸倒也乖覺,陡然沉聲道:“走?哪裡走?”

  隻聽王笑笑緩緩說道:“讓他們走,佛門聖地,不能沾染血腥。”

  蔡龍逸濃眉一軒,道:“怎麼?她不是……”

  王笑笑將頭一點,接口道:“是的,她是薛王氏,那不會錯。”

  那徐正義冷聲一哼,道:“王笑笑,本公子在鐘山等你,你敢去麼?”

  王笑笑目光一棱,道:“一言為定,卯時正在下必到。”話聲一頓,凝註薛王氏道:“此約以夫人為主,在下有話向夫人請教,盼夫人不要爽約。”

  薛王氏囁嚅道:“賤妾……賤妾遵命。”

  王笑笑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道:“龍逸兄,咱們走啦。”撒開大步,翩翩然出門而去。

  蔡龍逸木然相隨,到達山腰,終究忍耐不住,乃問道:“老弟,你當真相信那薛王氏會赴約?”

  王笑笑道:“她雖然是個有利的線索,卻是起碼的腳色,去與不去,都無關緊要。”

  蔡龍逸訝然道:“那……那又何必約她?”

  王笑笑微微一笑,道:“她若不去,證明她做賊心虛,血案必定與她有關,縱然另無發現,亦可全力追緝她,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蔡龍逸道:“她若去瞭呢?”

  王笑笑道:“按當日的情形看來,這薛王氏與血案有關,依我的判斷,她若前去,自然會另邀幫手,合力對付我,那便是我求之不得的事瞭。”

  蔡龍逸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我懂瞭,我懂瞭,哈哈,想不到你……”

  王笑笑輕輕在他肩頭上拍瞭一掌,道:“言多必失,懂瞭就好,咱們走快一點。”於是,他二人攜手並肩,匆匆下瞭清涼山。這時,禪林深處,轉出那位骨瘦骨嶙峋的老和尚,望著王笑笑奔馳的背影,輕輕的搖瞭搖頭,然後挽起佈衲的衣襟,顫巍巍的也向山下走去。

  鐘山位於金陵之東北,繞城而行,不下五十餘裡。王、蔡二人好整以暇,由水西門出城,先到雨花臺逛瞭一圈,然後越野奔馳,風掣電閃一般。逞朝鐘山奔去。到達山麓,已是卯初時刻,仰望高山,但覺紫氣氤氳,山勢雄偉,又名紫金山。蔡龍逸任瞭一怔,喘口氣道:“偌大一座鐘山,剛才忘瞭講個確切的地點,如今究竟在哪裡等?”

  王笑笑想瞭一想,道:“好在時辰尚早,咱們先登山峰,有人到來,當可一覽無遺。”這是眼前唯一可行之策,蔡龍逸自然無話可講,二人再次邁開步子,奔向山峰。

  須臾,山峰已近,忽聽一個嘶啞的婦人厲喝道:“站住。你再向前一步,我砍斷你的狗腿。”

  王笑笑聳然一凜,的道:“是九娘?她怎麼……”疑念剛起,隻聽一個男子聲音輕狂的一聲冷笑,道:“螳臂擋車,哈哈,你這醜婆娘不知好歹,竟敢……”

  話聲猶未畢,王笑笑陡地一聲沉喝,道:“快,是徐恒。”話聲中,身形沖天而起,撲向峰巔。

  他二人到達峰巔,但見那是一塊高低不平的草地,約莫十來丈方圓,東西兩面是密林,東北角有一片斷崖,谷深不知幾許,此刻除斷崖一面無人把守外,其餘三面,圍繞著一十六名紫衣勁裝大漢,草地中央,一位二八年王的黑衣少女手執短劍,怒目而視。

  九娘擋在她的身前,醜陋的面孔雙目噴火,筋肉抽搐不已,雙手漆黑如墨,顯然已是運足功力,準備出手。但那徐恒目光淫邪,卻是視若無睹,仍舊陰惻惻臉含淫笑,一步步向前逼去,另外一位二十幾歲上下的錦衣少年站在一側,看樣子也是那徐恒一路。這陣仗,那是徐恒動瞭淫念,要向黑衣少女下手瞭。

  蔡龍逸本是個火暴性子,瞥目之下,頓覺怒氣洶湧,驀地一聲沉喝道:“止步,欺凌婦女,你算是哪門的好漢?”這聲沉喝,氣發丹田,聲震耳膜,那徐恒聳然一驚,不覺腳下一頓,轉過身來。

  黑衣少女驀然見到王笑笑,脫口一聲歡呼,道:“王公子。”

  此刻,那徐恒已瞧見王笑笑,隻見他眉頭一軒,陰惻惻的道:“咱們有緣啊,哈哈,你詭稱白琦,在本公子身上做瞭手腳,劫走那堂子裡的姑娘,也不怕辱沒你們王傢的名聲?”王笑笑聽瞭這話,暗暗吃驚,忖道:怎麼?蔡嫣然拆穿我的底細瞭?她究竟?

  詎料他疑念未瞭,又聽黑衣少女失聲尖叫道:“天啊,你……”

  這聲尖叫似有失望的意味,但卻毫無來由,王笑笑尚未來得及轉念,隻聽那九娘冷聲截口道:“小姐,別忘瞭咱們的目的,任他劫走哪裡的姑娘,那都與咱們無關。”這片刻間,黑衣少女脫口歡呼,繼而又失聲尖叫,加上九娘截口之言,與那徐恒的諷言諷語,可真將蔡龍逸弄糊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