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下瞭大半夜瞭,路上也鋪瞭厚厚的一層積雪,人走在上面已經不易發出多少聲響瞭,可是如果人多,就不同瞭,渾厚的聲音驚醒瞭警覺的禦林軍小分隊的十夫長。
這個小分隊隻有十個人,雖然個人戰鬥實力都很強,但畢竟人太少瞭,從一開始,雍正派他們來的目的就是一種震懾,一種象征意義。
令雍正沒想到的是,隆科多竟然真的來瞭。
禦林軍小分隊的聲音,還有漸行漸過的步兵聲響,也同時驚醒瞭在壽藥房劉楊房間裡的的雍正。
“他來瞭……他竟然等不及明天早上。”
雍正從懷裡取出一個藥丸大小的東西,捏碎。那是跟從西洋進口的一種感應器,捏碎那顆藥丸,劉楊便能感應到召喚。
這時候,隆科多已經把壽藥房層層包圍瞭起來。
禦林軍小分隊十人絲毫不畏懼,堵在壽藥房的門口。
“大膽,這裡是我禦林軍駐守的地盤,請問太保大人,深夜帶重兵前來是要鬧哪般?”
“哼,我有確切的情報證明,劉楊從關外帶來瞭炸藥,企圖對皇上不利。你讓開,大傢都是為瞭皇上的安全,皇宮的安危,和我大清的基業,我不為難你,我隻需要把劉楊繩之以法,將炸藥搜出來公示天下,那麼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太保大人,你可有皇上的手諭?”
“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請示皇上。”
隆科多漸感不耐煩,要不是還是沒到鬧翻的時候,他才懶得跟這不起眼的十人小分隊耗時間。
“那不行,沒有手諭,我等便無法讓隆科多將軍過去。”
“放肆!一顆炸藥暴炸後,可以皇掉一座城門,這是多麼大的危害。”
隆科多非常惱怒的樣子,“來呀,把十位將軍捆來,其他人等隨我入內,抓捕反臣!”
隆科多一頂大帽子扣在瞭劉楊的頭上,冠之以反賊。
沒來的時候,隆科多就已經想好瞭,既然劉楊膽敢一個人回宮,那麼他便是找到瞭依靠。依後來的情報觀察,隆科多以為劉楊的依靠便是雍正皇帝瞭,所以才被派來瞭禦林軍親自把守。
可誰都怕雍正,唯獨兩個人不怕,其中一個便是隆科多。
“隻怕過瞭這個村沒這個店,以後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瞭。”
隆科多下定決心,一定要一擊擊潰劉楊,這次。
所以他請來瞭一名假人證,謊稱是劉楊的屬下,證明劉楊從關外戰場帶回瞭五顆炸藥。
因為皇宮裡面沒有見過炸藥長什麼,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劉楊是不是真的帶回瞭炸藥,隻要劉楊落到瞭隆科多的手裡,隆科多以為,事情就簡單,這種化子虛烏有為確有其事的工作,隆科多自認是行傢裡手。
“隻要把他抓捕起來,我說他有罪,他不敢說自己無罪。”
打定瞭主意,隆科多不再言語,突然下命令道。
“來啊,沖進壽藥房,誰先抓住反臣劉楊,賞金百兩!”
“大膽,誰敢亂來,形同造反。”
小分隊的隊長絲毫不懼隆科多人多勢重,死死地守住壽藥房大門口,真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遠處,有些小太監已經被驚醒,遠遠地圍觀著,也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情,有些消息靈通的大概猜到瞭,是隆科多開始發難瞭。
“這是隆科多大人的軍隊吧?這麼多人來壽藥房想幹嘛呀?”
“這你還不知道呀?神武公公回來瞭。”
“這跟神武公公有什麼關系啊?”
“肯定是神武公公有什麼把柄落到瞭太保大人的手裡瞭唄,不然人傢怎麼會公然頂撞那禦林軍哪?”
“沒錯,看樣子這次劉楊死定瞭。”
遠處的小太監們對這些高層的鬥爭已經感到麻木,無外添多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罷瞭。
話說禦林軍小分隊把隆科多卡死在壽藥房門口,可是隆科多突然撥出瞭金劍!
“咣!”
“你要幹什麼?”
禦林軍分隊隊長略微遲疑,不明白隆科多的意思。
“這是先皇康熙爺賜於我的寶劍,已經多年不用瞭,今天請出來懲治你這個不識相的東西!”
“啊!先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寶劍如見其人,禦林軍分隊不敢造次,隻好下跪請安。
“哼!”
隆科多一擺手,怒氣沖沖一腳踢開瞭那小分隊隊長,帶領心腹步兵營魚貫而入。
當他“叭”的一腳踹開瞭劉楊的小房間門的時候,屋子裡的場景把他嚇壞瞭,像見瞭鬼一樣。
隻見有一人正端坐在書桌上,專心地批閱著奏章。
那個人一身金黃的龍袍,方臉一字胡,威嚴無比,竟然就是雍正皇帝。
隆科多揉揉雙眼,不敢置信,這哪跟哪?皇上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批奏章來。
“太保大人,見瞭朕,還不下跪?”
“啊,真是他。”
隆科多一個哆嗦,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但他很快冷靜瞭下來,即使是身穿戎裝,也盡力地彎下雙腿,雙膝著地,“微臣叩見皇上。”
隆科多的後面,已經擠進瞭壽藥房的士兵們趕緊跟著跪瞭下來,齊呼萬歲。
“你深夜來找朕,有什麼事情?”
“嗯……”
隆科多心下急轉,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來人啊,裡面去搜一下,確保皇上的安全!”
隆科多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身後都是自己的心腹,他暗自慶幸,這些年自己廣施恩惠,倒是培養瞭不少能為自己賣命的死士。
雍正也不理會,繼續看著手裡的竹簡,不知道那是哪位大臣上的奏章。
不一會,從裡屋沖出來的士兵一陣搖頭。
“大人,裡面確實沒有人!”
劉楊的屋子並不大,沒兩下就被隆科多的心腹翻瞭個底朝天。
此時茶幾底下的暗道也已經關閉,在設計的時候已經設計好瞭,大門或者窗戶一被打開,通道便自動關閉。
所以隆科多當然找不到想要找的人。
“皇上,劉楊身犯數罪,我特意前來捉拿,還望皇上不要再包庇。”
隆科多以為是中瞭雍正與劉楊的圈套,但在皇宮中,他倒是不是太擔心。
一個狠辣的計劃,慢慢在他心裡成型,在這屋子裡遇到雍正,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太保大人,你來得正好,你看啊,這山西巡撫聶遠征說啊,山西今年大雪,麥子定然豐收,這是喜訊啊。”
隆科多疑惑,越來越像是一個局,雍正真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麼來嗎?雍正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間與他毫不相幹,絕不可能出現的地方?而且,劉楊哪去瞭?
“來啊,你們先出去,我與皇上還有劉楊將軍一起商議點國事!”
隆科多支開手下,有些事,即使是心腹也不要讓他親眼看到的為好。
“是!”
隆科多的手會意,這空蕩蕩的屋子隻有雍正和隆科多兩人,但隆科多說要和皇上和劉楊一起商議國事,無生生多出來的一個劉楊,他們當然知道,那是為瞭做替罪羔羊才出現的。
隆科多的手下一陣激動,如果隆科多真的跨出那一步,那麼他們這些心腹手下,要麼死要麼飛楊直上,毫無懸念,將不會再隻是侍衛千夫長這等低下的官職。
等人盡散去,隆科多親自把房間門關上,走到瞭雍正的對面,看著一本正經地查看奏章的雍正。
“皇上,老臣與你們傢真是緣份匪淺啊!”
“皇傢之事,不議也罷!”
雍正提醒隆科多,不要妄議皇傢。
隆科多卻當作沒聽見一般,繼續說道,“上半年,先後駕崩,指明瞭要我獨陪,你說我隆科多何德何能,得到這樣的機會!”
“有些事情過去瞭就過去瞭,何必還要去執著?”
雍正感覺到隆科多就那件假傳遺詔的事情舊事重提,略有不悅。
“不,沒有過去,皇上,有些人承蒙瞭我的恩惠卻不思回報,你說我該不該自己索要?”
“太保大人,今天我們隻談奏章,好吧,不議舊事。”
“哼!雍正,你還給我裝!”
隆科多猙獰著雙目,他已經開始瘋狂,“我已經錯過瞭一次機會,老天爺是公平的,今天終於又迎來來第二次機會。哈哈……”
隆科多幾近瘋狂地大笑著。
“雍正,本來我還想讓你多做幾年皇帝,可今日,你卻多管閑事,自己送上瞭門來,為瞭一個小太監,隻身送到我的面前,你這不是擺明瞭讓我犯錯誤嗎?”
“犯錯誤?犯什麼錯誤?”
雍正輕聲喝道,已經開始微怒。
“愛新覺羅氏已經做瞭幾代皇帝瞭,百姓生靈塗炭,不能安居樂業,是時候換一下風氣瞭!”
“太保大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對,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我隻需要知道,現在年羹堯直面吐谷津,無力顧京,劉楊隻身犯險,而你,雍正,身陷囹圄,種種情況表明,連天都在幫我啊,哈哈……”
“踏出這一步,你就無法回頭瞭!”
“回頭?往哪回?我自小讀的書少,我知道我不會討人喜歡,那就算瞭,以後我自己說瞭算,再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你放心,你西去之後,雖然你膝下並無一子,但我會把你們愛新覺羅氏的小王子捧做新帝,直到他想要逃出我的心掌心那天,哈哈……”
“天下悠悠之口,你如何能堵?”
“這有何難,你既然是壽藥房出事,我掌大權之後,自然要追究這壽藥房的責任,特別是這屋子的主人劉楊,首當其沖,不論他逃到天涯海角,舉國都要通輯他!”
“你果然心思靈敏,瞬間便能想到如此密不透風的計策,先皇果然沒有看錯你!”
“廢話少說,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隆科多激動的手有些顫抖,他想要撥劍,卻一下子竟然沒撥出來。
於是他使勁地用力,再一次。
“咣!”
金黃色的重劍終於出瞭鞘,在燭火中閃著悠悠的奪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