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李傢昌那邊並沒有什麼安排，葉宇坐在他的常務副市長辦公室裡面閱讀著遠方國際購買M市紡織廠的合同。

　　以前他雖然掛著常務副市長，但這些大事情上，基本上都是許青雲一個人說的算瞭，有時連常委會都沒有開過。所以一直以來，在M市有一個詭異的現象，就是世人隻知市長許青雲，而不知市委書記蘇震遠。

　　看著看著，葉宇不禁皺瞭一下眉頭，其中似乎有些問題。

　　M市紡織廠是M市最大的國有企業，也是M市唯一一傢在上海股票交易所上市的股份制企業，轄下現有職工4532名，加外離退休，退休的幹部員工800多人。可以這樣說，在M市50萬的常住人口當中，幾乎每一個傢庭都跟紡織廠發生過直接或者間接的接今天李傢昌那邊並沒有什麼安排，葉宇坐在他的常務副市長辦公室裡面閱讀著遠方國際購買M市紡織廠的合同。

　　以前他雖然掛著常務副市長，但這些大事情上，基本上都是許青雲一個人說的算瞭，有時連常委會都沒有開過。所以一直以來，在M市有一個詭異的現象，就是世人隻知市長許青雲，而不知市委書記蘇震遠。

　　看著看著，葉宇不禁皺瞭一漸下眉頭，其中似乎有些問題。

　　M市紡織廠是M市最大的國有企業，也是M市唯一一傢在上海股票交易所上市的股份制企業，轄下現有職工4532名，加外離退休，退休的幹部員工800多人。可以這樣說，在M市50萬的常住人口當中，幾乎每一個傢庭都跟紡織廠發生過直接或者間接的接觸。

　　紡織廠就像是一根骨架緊密連接著整個M市，可以說，從前的M市有一半的榮譽是建在紡織廠上的。在葉宇剛從政的那幾年，正是紡織最輝煌的時期。

　　那時電視中，時常可以在電視上看到紡織廠的信息，如什麼東西遠銷歐洲，正在向日本進軍……紡織廠為M市貢獻瞭多少的稅收，利潤多少等等，當時央視的幾大王牌節目都專門做過紡織廠的節目。

　　那時，紡織廠幾乎是一個會下蛋的金公雞，每一個M市市民都以進紡織廠為榮。可以說，當年M市能夠升格為市，紡織廠功不可沒。

　　歷來，紡織廠的黨委書記，廠長都是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人的接替者。據調查，歷屆M市主要領導有八層以上出身於紡織廠。

　　當然這個輝煌隻屬於從前，現今的紡織廠早已不復往昔的崢嶸，就像全國各地許許多的國有企業一樣走向瞭黃鏌，走向瞭‘無可抗拒’的沒落。

　　ST的帽子，M市紡織廠已經代瞭整整兩年，今年就是第三年瞭。如果紡織廠今天仍在虧損，那它面臨的將是直接退市。廠黨委書記，廠長及M市市委，M市市長各級領導都對紡織廠的現狀憂心重重。

　　怎麼辦呢，當是為瞭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的許青雲最後拍板瞭，將紡織廠以5600萬的價格賣給遠方國際，時負責洽談的正是主管商業的副市長丁建國。談判的時候，葉宇被排斥在核心之外，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而已，並沒有當時許青雲隻是做瞭那樣的決定，還沒有最後定奪，便被雙規瞭。如今葉宇所看的材料正是丁建國送來的關於M市紡織廠跟遠方國際洽談的資料，隻要他在合同簽字瞭，那便算有法律效應瞭。

　　作為一個決策者，葉宇深深知道自己的一個簽名會產生多麼重大影響，會掀起多麼巨大的驚濤駭浪。既然坐在瞭這個位置上瞭，他必須對黨和人民負責。所以，他在做每一個決策，都會將某件事弄得清楚，弄得詳實，務必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圍內。

　　那份合同，葉宇越看越不對勁。一個上市公司賣給別人5600萬人民幣，暫且先不論廠房，土地，設備，就是紡織廠上海交易所的7000萬股的國有股也不止5600萬啊！這是不是太廉價瞭一些。

　　就在他要給市國資委的主任黃天宏打電話時，電話突然響瞭。

　　“喂，是葉宇，葉市長嗎？”

　　“嗯，是我，你是清芙吧？呵呵好久不見瞭，今天找我什麼事啊？”

　　經過上一次的默契後，兩人的關系好瞭許多，所以葉宇也沒有叫柳清芙小柳瞭。

　　“葉市長，你可還記得，你還欠一頓感謝餐呢？這都好幾天瞭，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瞭。”

　　葉宇倏然記起當時他將拒賄的那件事報出去後，自已答應過請她的。他連忙啊瞭一聲，笑道；“對不起，我最近事情太忙瞭，所以……對瞭，你下午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請你到明珠搓一頓。”

　　“明珠啊，不愧是當市長的，請客的地方就是高檔。”

　　這丫頭說話還真貧。“別，別，算我錯瞭還不行嗎，大記者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床，就別跟我一般見識瞭。”

　　葉宇輕佻的語氣電話一頭的柳清芙’咯咯’直笑。

　　突然柳清芙語氣一變，換瞭種口吻道：“今天找你，還真的有事，你那兒能上網嗎？”

　　“可以，辦公室接著寬帶。”

　　“想想也是，你一個大領導辦公室中，怎麼可能沒裝寬帶呢？“柳清芙頓瞭頓道：“好，那我現在給你網址.怎麼樣，上去瞭沒有。”

　　“網易網？”

　　“是的，這上面有關篇報道，關於我們Ｍ市的，你先看一下。”

　　“好，那我先把電話掛瞭。”

　　‘好，有事聯系，８８。”

　　葉宇按瞭一下回車鍵，屏幕便進入瞭柳清芙給的網站網址。印入眼簾的是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標題，血紅色的字，讓葉宇心頭一陣不舒服——學校安排女生賣處，１４歲初一女生懷孕在身，討不到說法絕望父親跳河，女生受此驚變，一夜發瘋。

　　文章不是很長，大概就兩千多字，署名的就是網易門戶網的特約記者——李晨。發表的時間大概在一個小時前。柳清芙的消息還真夠快的啊，葉宇心道。

　　M市北區天火中學一名初一學生未婚而受孕，父母瞭解後，這件事情竟為學校領導所為。母親找校長，而被打成重傷，性命垂危，學生父親四處上訪無門，而跳河自殺。

　　懷孕的女生叫吳小敏，是Ｍ市‘天火中學‘初一（６）班的學生。以前吳小敏是一個天真快樂的，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可是最近不知為什麼，變得有些悶悶不樂的，而且更詭異的她纖細的小肚子竟慢慢隆瞭起來。

　　吳小敏的母親暗感怪異，經過她再三詢問，吳小敏才說出瞭自己的委曲。原來她竟然懷孕瞭，而且始作恿者便是天火中學的校長董存仁。

　　聽到這突然其來的消息，吳的母親怒氣沖天，第二天早上便沖到學校質問學校的校長的董存仁。道貌岸然的董存仁對於吳小敏母親的質問一問三不知，將所有的事情推得一幹二凈。

　　吳小敏母親氣急之下，憤然地道：“禽生，我會告你的。”

　　討不到說法的，吳小敏父母決定用法律程序替自己找一個說法。

　　就在她走出校門一百米左右，從後來追來四五個壯汗搶起亂棍就將吳小敏的母親打得頭破血流，至今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遠在福建打工的吳小敏父親吳建春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連夜從廈門趕回來。為瞭替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兒討一個公道，十幾天來，他托人幫忙，找人求情，上訪，做瞭無數的工作。不過效果微乎其微，那些執法機關不是拋繡球般將問題拋來拋去，就是用各種推脫。某些推脫不掉的，也隻是例行公事將董存仁拘回問一問，第二天便放回去瞭。

　　朗朗乾坤，清天白日，不過對於吳建春來說卻是絕望無邊無際的黑暗。求助無門的吳建春禁受不住妻子的昏迷，女兒的愧疚，於５月２９號清晨９點３０跳下大龍湖，結束自己４１歲的生命。

　　父母突然其來的變故摧枯拉朽般粉碎瞭吳曉敏脆弱的靈魂，一夜間，這個１４歲，天真浪漫可愛的女孩瘋瞭。１４歲，多美的年紀啊，如花一般……

　　命運對吳曉敏一傢是不是太殘酷瞭？不，這裡記者認為造成吳曉敏一傢不幸的不是命運的創治，而是人為。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希望不會是一句空話。

　　網頁上每一個字都如一把鐵錘重重地敲在葉宇的心上。他的心因為那一段故事而糾結在一起，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葉宇又將視線移到下面一行文字。

　　事發後，吳傢的親朋好友在殯儀館守著吳建春的屍體過瞭兩天，他們也就此事與當地的公安機關進行瞭協商。

　　一度，Ｍ市北區的公安局表示要給吳傢人一個滿意的答復。但是兩天後，公安方面表示，吳建春的死及吳曉敏是他們自己的行為，學校沒有責任。時，悲痛欲絕的吳傢親友來到Ｍ市天火中學，為瞭討個說法，他們砸壞瞭學校友玻璃和門窗。

　　因為他們的行為嚴重影響瞭學校的日常學習，校方向派出所報警。隨後吳傢親友被送到派出所接受詢問，繼而受到瞭嚴重的懲罰，其中有三人被拘留。

　　隨後記者來到瞭吳曉敏傢，從吳曉敏的嬸子黃秋月女士那裡瞭解更多驚心動魄的內幕。原來吳曉敏的懷孕並非單一的事件。在這件事情的背後牽扯的是天火中學校長董存仁通過利誘威逼安排學校學生賣處，賣淫，討好上級領導大黑幕。

　　為瞭證實黃秋月的說法，記者按黃秋月給出的名單走訪瞭四十多個傢庭。在這些傢庭中，有些父母已經知道瞭，但是為瞭臉面沒有說出來，有些父母是不知情的，但在父母的逼問下，女兒終於說出心中的委屈。

　　事實結果，真如同黃秋月所說的那樣。

　　師者，傳業授道者也，理應是一個慈祥，仁愛的長者。如今竟有這等禽獸，這豈不是對我華夏五千年的文明最大的諷刺嗎？

　　長期以來，天火中學校長董存仁靠在上面有人，一直胡作非為，在學校用各種手段安排學生賣淫。可以這樣說，如今的天火中學並不是教授學生知識的學校，而是一座賣淫窩。

　　6月5號到6月七號，記者冒雨七次到當地公安機關試圖將這些情況反應上去，不過並沒有見到公安局的領導。公安局某些人員告訴記者，公安局的領導都已經出門開會瞭。

　　開會開瞭整整三天，記者置疑，發生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公安系統要保質沉默到什麼時候？是什麼會議比百姓的生命更為重要。

　　葉宇的手離開SHU標，他重重靠到瞭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著。從心底，葉宇相信這個新聞是真實的。

　　師者，傳業授道者也，理應是一個慈祥，仁愛的長者。如今竟有這等禽獸，這豈不是對我華夏五千年的文明最大的諷刺嗎？葉宇覺得記者的這一句話說得好。

　　不論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就拿公安系統來說，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全部出門開會，而且一開就是三天，這是什麼，說的輕一點就是不作為，說的作一點的，這就是瀆職。

　　葉宇將手狠狠地摔在桌面上。

　　好吧，你們都不查是嗎？都不肯負責任是嗎，好，我查。葉宇抿瞭抿嘴，眼裡閃過瞭憤怒所化成的殺氣。

　　這個案子最關鍵就是一個學校小小的校長竟敢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除瞭道德上的缺陷外，是什麼力量讓他這麼無所顧忌，這一點，從警方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一二瞭。

　　也許在這件事情發生後，就有某個大人物給公安系統遞話瞭。在炎黃這種事情並不少見瞭。這背後，也許牽扯出的是一個極其龐大的關系網。

　　校長隻是其中一隻小蝦米而已。

　　“嘟嘟‘桌上的電話鈴聲又響瞭。

　　葉宇知道還是柳清芙的電話。

　　果不其然，接聽後，話筒那邊傳來瞭柳清芙那清脆又非柔媚的聲音。

　　“怎麼樣，大市長，看後有何感想？”

　　葉宇幹笑瞭兩聲：“震撼跟憤怒。”

　　隨後他又輕輕嘆瞭一聲：“我現在真有點佩服你們這些當記者的瞭，碰到這樣的事情，還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柳清芙嬌笑瞭兩聲，才緩緩說道；“不是我們冷血，隻是我們碰到的各式各樣的不平之事實在太多瞭。若是時刻保持著這樣敏感的心靈，我想我們這些做記者的，早就心竭而亡瞭。”

　　葉宇難得在柳清芙的話語中聽到瞭一絲無奈，一絲感嘆，這與他心目中爽朗，但又風情萬種的柳清芙完全不相符。

　　這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她呢？或許兩個都是，也或者兩個都不是。漂亮的女人是很會偽裝自己的。

　　“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徹查。”

　　從葉宇的嘴中冷冷地吐出這麼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