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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回:薛復山,有案情

  河溪市公安局,7層C區,網絡警務支隊辦公室。

  「所以……這次是決定要離瞭?」

  薛復山給坐在沙發上的這位「訪客」,他的侄女兒薛小藝,遞上一杯熱薑茶,籲瞭一口氣,在她對面的辦公椅上坐下,臉上表情也說不清是悲是喜。

  「小叔,你的辦公室怎麼這麼小?」薛小藝一身紫紅色的緊身連衣裙,包著她婀娜窈窕的身體,雪白的臉蛋剛才在寒風裡微微吹出瞭一層漾紅;她還穿瞭一雙火紅色的長筒棉絨襪套,包著兩條細潤的長腿,有點日系風格,特別可愛動人;就這天氣,脫掉風衣,她的連衣裙雖然不露多少肌膚,但是那麼貼身單薄,讓她兩顆曼妙的乳球,在她胸前形成一道玲瓏的弧度。她沒有接下「離婚」這個話題,隻是皺著眉,笑瞇瞇的損著薛復山:「我以為你調到市局來,該有個大辦公室瞭,你不是升官瞭麼?什麼級別啊?肩膀上這算是多瞭一顆星麼?你以前是幾顆星來著?」

  薛復山和這個傢族裡算是「不太聽話」的晚輩,自小關系一直都很好。一方面,兩個人都碰巧瞭都在河溪發展;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薛復山總體上算是思想比較開明比較年輕的,而自己這個侄女,年紀輕輕就拋下事業嫁人,弄的一鼻子灰頭土臉卻又天天散漫不羈的在酒吧區廝混,美艷動人時尚嬌俏,不太守規矩,甚至可以說私生活有點不檢點,就和他,還算比較有共同語言。

  雖然是近親,雖然和這個侄女兒關系一直都很好,但是她今天來市局探訪叔叔,還是這麼一副時尚美女楚楚動人的模樣,就連薛復山都忍不住瞄瞭幾眼她胸前的弧度,好不容易挽回瞭神志,聽她揶揄自己,也就回應她兩句:「我們是民警,再是什麼級別也是人民公仆,你當是什麼大老板啊?配大辦公室?開豪車?美女秘書?想什麼呢,有這麼個鴿子間的辦公室不錯瞭就。」

  「你這次調到市局,不幹經偵瞭?你改網警瞭?好玩麼?是不是有免費毛片看啊?」薛小藝依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碎嘴著,出口也是依舊那麼沒譜。

  薛復山笑著搖瞭搖頭,對這個侄女,他也是無可奈何,但是老實說,也享受和欣賞她的這種不羈。

  薛復山是在一周前,剛剛得到調令,從觀江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長的職務上卸任,到河溪市公安局擔任網絡警察支隊的副支隊長兼監察辦公室主任。其實,這是一個閑差,他雖然也算個小萬事通,但是對網警的業務並不熟悉,來市局裡掛個職,也不處理實際工作;反正上上下下誰都知道,這隻是個過度,更像個學習過程,「多方嘗試不同警種工作,是升遷前必要的學習過程」,這也算是公安系統的某種約定俗成瞭。

  因為在觀江屢破要案,而且這些案子,很多都是政治敏感案件,他卻都處理的各方面都叫好,這讓市裡政法口對他評價很高,河溪市委政法委老書記鄷谷山還親自和他面談瞭兩次,他這次來市局當副支隊長,就已經是升遷瞭,落實瞭兩杠三星一級警督的警銜。在學習個把月後,如無意外,平調到河溪某個分局,擔任副局長,幾乎已經是定板瞭。

  當然,薛復山最是「懂事」的,既然來瞭市局學習,雖然可能隻有三個月,但是很認真的登門拜會瞭原領導,觀江區公安分局局長何凌峰同志表示感謝栽培,在市局裡,除瞭市局局長湛鐵軍同志這裡當然要去誠摯的聽取指導之外,各個碼頭也都恭恭敬敬的一一拜過,很是小心謹慎。但越是這樣,就連市局裡幾個副廳級幹部,都知道他是河溪警屆肯定會大用的新人,都對他特別和藹客氣,各自都有拉攏栽培的意思。官場上就這樣,越紅越紫,越灰越黑,越是你春風得意的時候,各方面都會來錦上添花。何況他這種是以業務能力著稱的一線骨幹。畢竟,這是公安口,光會花裡胡哨的搞政治、搞精神、搞會議、搞幫派還是不夠的,業務能力,能解決實際的問題,在這種系統裡還是很吃香的。

  就這美好的仕途前景,薛復山當然很得意,妻子喻薇也很為自己高興。

  但是這一切,對於自己身邊另外兩個小美女,一個薑楠,一個就是自己這個侄女兒薛小藝來說,卻是雲裡霧裡、不知所雲的。什麼級別警銜廳局處科,她們兩是分都分不清。

  所以他也知道,侄女薛小藝今天特地的跑到市局裡來「探望」他,肯定不會是來恭喜他升遷的。他還有一堆公事要忙,不能陪薛小藝東拉西扯的來哦天,得把話題拉回來。

  「小藝啊,不說我瞭,說說你的事吧。」

  薛小藝抿瞭一口薑茶,長長瞭呼吸瞭一下,似乎還是笑瞇瞇的,但是眼睛裡還是飄過瞭幾絲憂傷:「小叔,那個王八蛋的事,其實你知道的,可能比我還多。」

  「……」薛復山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

  「而且我現在,也不是在討論要不要和他離婚。」

  薛復山點點頭,也多少有點無奈,安慰道:「嗯,沒事,你隻管說麼……和我,你就不用藏著掖著的,你說重點就好,看看我能幫你點什麼。」

  「嗯……其實離婚沒什麼的。我們這些年,早就實質性分居瞭。我現在,就是想要房子。」

  薛復山點點頭,回憶瞭一下:「我記得你們的房子是費亮付的首付,然後這些年貸款主要也是他在還吧?法院不太可能都判都給你的吧。」

  薛小藝不屑的一笑,壓低瞭聲線:「我知道,我也沒說指望法院啊。我就是要他就范。他做瞭那麼多見不得人、傷天害理的事。比如你都和我說起過麼,那個體育局的案子,就是那個……陳禮處長自殺的那個事,當時……」

  薛復山「噓」瞭一下,搖瞭搖頭,示意薛小藝不要繼續說瞭:「你別說瞭,你的意思我都知道瞭。」

  他想瞭想,換上瞭更加真誠的表情,柔聲說:「小藝啊,我呢,不是以叔叔的身份在教訓你,也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和你說案子。你就當我是……啊,是你一個親密的朋友吧。我勸你一句,我知道,那棟房子對你來說,還挺重要的。但是費亮和陳禮的事,關聯太復雜,裡頭水太深……你最好不要碰。」

  沒想到,薛小藝立刻就聽懂瞭,她倒也不是完全一味胡鬧的女孩,一邊點頭一邊說:「我知道。我甚至想過,去他單位裡舉報,但是後來想想那是沖動瞭,我犯不著為瞭這個王八蛋的事情,再傷害我自己。所以我才來找你麼。你……會幫我的吧?」

  這個平日裡驕傲而散漫不羈的侄女兒,說到「你會幫我的吧」,一臉的期待。

  薛復山心頭也是一軟,甚至腦海裡都泛起薛小藝還是童年時,和他一起在老傢河邊嬉戲玩水的場面。這個後來幾乎崛起在C國泳池的小丫頭,才丁點大的時候,就隻和自己交心要好,那時候自己也還年紀小不懂事,和小丫頭一起玩水,也不知道深淺死活,把這個小丫頭扔到淺灘裡……結果好像還就那次,長輩們看出來她有點水性天分,後來帶她去練瞭遊泳。

  往事一幕幕浮現,看著眼前這個裝著堅強,其實多少有些憔悴的漂亮侄女,他也有些小長輩的心疼,嘆瞭口氣,他說:「這樣吧,我可以出面,試著和費亮談談。點到為止,他如果能主動退讓,就不要鬧得太僵,你看行麼?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的底線。」

  「我無所謂,我隻要那房子,那是我該得的……就當是補償咯。至於其他的傢庭財產,五五開咯。然後各走各的,誰也別搭理誰。」

  薛復山又沉默瞭好一會兒,腦子裡甚至過瞭好幾遍裡面的是非利弊,忽然笑瞭笑,似乎是斟酌著用詞,扯開瞭話題:「小藝,你上次和我說起的,你的那個男朋友……」

  「男朋友?」薛小藝一愣。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哪裡來什麼男朋友啊?」

  薛復山也有點尷尬,撓瞭撓頭:「就是那個你說的……姓宋的。」

  薛小藝立刻聽懂瞭,臉蛋也是一紅,旋即又換上一副迷離笑顏:「哦……哈哈……虧你找的詞,什麼男朋友啊,別那麼不好意思,我不是和你說瞭麼,就是露水姻緣。他……來河溪公幹的時候,找我一起玩玩。人倒是挺帥,就是神秘兮兮的……怎麼?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說,費亮……會拿這個要挾我?別逗瞭,我又沒個單位,還在乎這個?」

  「不是。」薛復山搖瞭搖頭:「你想哪兒去瞭……嗯,你和費亮,說起過這個宋夏麼?或者你和這個宋夏,說起過費亮麼?」

  薛小藝更是窘瞭,疑惑的看著薛復山:「沒……我怎麼可能和那個王八蛋說這種事?但是……我嫁給費亮,宋夏應該知道的吧。他是知道我以前是遊泳的,他還看過我比賽……所以,才和我……那什麼的吧。男人的虛榮麼,你懂的。」

  「那就對瞭。」薛復山揉瞭揉鼻子:「我告訴你啊,你的這個男朋友……不,不管你怎麼稱呼你們的關系,就這個宋夏,其實來頭不小。」

  「他說,他是什麼基金會的理事長,不過好像是挺有點身傢的。管他呢,我又不圖他什麼。」

  「我知道,但是……」薛復山依舊皺著眉,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甚至有點不知道是否應該開口。

  其實,是薛小藝自己在偶爾的情況下和薑楠說起她的這個「還挺帥挺有風度的」秘密情人,事情才傳到薛復山耳朵裡,他找薛小藝確認,薛小藝也沒當回事就承認瞭。但是薛復山卻和這兩個毫無政治敏感的小丫頭片子不同,他甚至有點吃驚。

  對於「宋夏」這個名字,他可是早有耳聞瞭。

  別的不說,就他自己經手過的,河溪的幾個非法集資案,震動河溪城市西體集團收購事件,甚至連陳禮案,晚晴集團、西體集團在河溪城密如蛛網的關系網絡,背後都有這個五環基金的影子。

  而這個五環基金的背景一般人當必然不知道,但是身為警察又天生政治敏感的薛復山,卻一查,就知道這位「五環基金理事長」宋夏先生,背景可謂不同凡響,居然是現任國傢能源發展委員會宋哲南秘書長的長子,更是離休中央幹部的後人……這種老幹部後代出來經商的,哪個不是手眼通天。雖然在人基層,薛復山也聽聞過宋傢是太子黨的主幹力量之一,但是和他有過一些交集的晚晴集團的夏婉晴,她的外甥女介紹給瞭當年的外交部石束安大使,從這個角度來說,應該算是有茶黨的刻印。這裡頭關系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背後天知道有什麼派系交易或者紛爭。

  這五環基金在河溪乃至全省插手那麼深,自己眼看就要就任某個分局的副局,以自己的業務背景,經偵、刑偵、公共關系非常由可能還由自己分管,雖然說隻是個基層分局,但是免不瞭要和這個五環打交道。

  一方面,他甚至有點想通過侄女兒這層關系,稍微碰碰這個宋少爺,摸摸底。另一方面……他也有不好意思開口的地方,在他看來,既然宋夏和自己的侄女有過風流,怎麼能不買單?以宋夏的影響力,稍稍施壓,就夠費亮瞧的瞭吧?

  隻不過「讓情人去施壓,讓前夫放棄房產……」聽著實在有點狗血瞭。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薛小藝開口。

  ……

  「篤,篤,篤……」有人敲門。

  這裡是市局,薛復山的辦公室其實也隻是臨時的,他當然不能擺什麼架子,何況自己這會兒接待的訪客,根本隻是自己的親戚而已,就連忙答應著:「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自己的助手警員小鄒,這是屬於自己親信,職務上還沒有調動依舊留在觀江區,但是這次分局何凌峰局長卻專門讓他,跟著自己來市局「學習學習」,未來還要跟著自己調走。這當然也是示好的意思。

  小鄒是見過薛小藝幾次,也是認識的,笑著點頭招呼:「小藝也在啊。薛隊……您忙?」

  「小藝麼,你也見過的,她順路過來看看我,沒什麼事。你有公事,直接說吧。」薛復山沖小鄒點點頭,示意他不用忌諱,直接說事。

  「是……」小鄒還是反手合上瞭辦公室的房門,才笑著,湊近過來開口說:「薛隊,分局剛來瞭個電話。說有個案子,情況有點特別,怕派出所裡掌握不好,讓薛隊您過問一下。」

  薛復山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什麼案子?神神秘秘的?」

  小鄒似乎是臉上帶著點八卦的笑意:「是這樣的,今天一早,有人……嗯……到觀江大道派出所報警,說他們公司的一個藝人,就是一個演員,失蹤瞭。但是失蹤時間不長,而且藝人麼,怕社會影響不好,所以說是報警,填瞭表,剛回頭又打招呼到瞭分局這裡,讓我們不要正式立案處理,而是先幫著找找的意思。」

  「嗯?……」薛復山依舊沒聽懂。這種事情當然也有,一些社會上的關系戶遇到事情想動用警力,但是又不願意正兒八經的立案,說是報警,其實是想不留檔也是常有的事。可問題是……找他幹嘛?他已經調到市局裡來,這種事情,都是分局甚至是派出所的事。而且有人失蹤,不立案不留檔,調調監控,查查手機信號,那就照做唄,警方不立案而動用動用點公權力本來就是大傢默認的潛規則,多大點事?找他薛復山幹嘛?

  他一臉不解,小鄒解釋到:「是分局刑偵這裡的同志看瞭一下,這個藝人吧,好像以前是和西體的人有點關系。」

  「是西體的人?」

  「那倒不是,是西體那個雷總,是他『以前的』在築基時候的簽約藝人,後來應該是跳槽瞭的。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是對方先來報警的人吧,不懂規矩,把案子落實到瞭刑偵這裡;他們現在都開始調查瞭。這個刑偵的同志說,咱們以前有過紀律,隻要和晚晴、五環、西體,甚至可能和屏奧的人有關系的案子和線索,市裡都要統籌,要顧全大局、全面協調。還是薛隊您這裡熟悉情況,所以就讓負責的同志來問您一聲,看看這案子的社會影響再定。所以來電話給我,就是讓我跟您這……通個氣。」

  薛復山瞇瞭瞇眼睛,稍微聽懂瞭一些,他在觀江區,受市局領導的專案組委派,一直在調查幾個非法集資案,說是調查非法集資案,其實背後是替市委摸諸如屏行奧林匹克中心、五環全面收購西體集團等幾個項目的財務底子。這裡不但水深,而且政治敏感,牽涉到重大的市裡項目,又牽涉到河西的「省市之爭」,非常容易得罪人,分局裡幾個領導都是一問三不知,故意回避瞭,所以當時以「非法集資案涉及到更廣大的社會影響力」為由頭,規定凡是牽涉到五環、晚晴、屏奧的事,要和薛復山「通氣」。

  但他依舊沒完全聽懂的是,案子要通氣,案子和案子之間有「輕重緩急」的回避規則,這在公安系統也是司空見慣的,但自己畢竟已經在行政序列上調任瞭,而且一個「西體老總以前簽約的藝人失蹤瞭,還不到24小時」。怎麼聽著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芝麻綠豆小案,派個民警去查查不就完瞭,自己都調市局瞭,這都要踢皮球給自己,是什麼路數?

  小鄒低頭,笑瞇瞇低聲解釋道:「薛隊,您可能不知道,咱們分局刑偵那裡,剛調來一朵霸王花。大隊裡肯定是怕她掌握不好尺度,所以才……推到您這裡來。」

  「什麼霸王花?」

  小鄒掃瞭一眼在一邊漫不經心喝茶的薛小藝,意識到有外人在場,收斂瞭一些,換瞭更加莊重的字眼:「哦,是個女刑警師妹,就是她第一手接的案子。」

  「……」薛復山依舊看著小鄒,等他進一步解釋。

  「這個師妹剛調來,嗯……本來她是在緝毒這裡立瞭三等功,而且是行動組的。市總隊怕出事,才調到下頭分局幹一段時間刑偵的。」

  薛復山也忍不住換上肅然起敬的表情瞭:「哦,女同志?緝毒行動組立功?那倒是挺瞭不起的……嘖,你們也胡鬧,給人取外號叫什麼霸王花,像什麼樣子,女刑警不是很正常麼,你們都是人民警察,給我嚴肅點,要註意影響。嗯?你這什麼表情?還有沒說的吧?你小子該不是看上人傢瞭吧?」

  小鄒笑笑,輕聲說:「薛隊您想哪兒去瞭,這師妹啊……是老范局長的外孫女。」

  「……」

  小鄒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薛復山真的也是愣瞭好一會兒,這才算是明白個中滋味,果然是個燙手的事。

  這個小鄒嘴裡的范局長,其實是原任觀江區公安分局長,算是觀江的老公安領導;但是幾年前中央搞反腐風暴時,被紀委調查組查出來一堆罪名,雙開、雙規不用說,還判瞭九年。這也算是反腐風暴時,河溪公安系統一件極其不體面的事瞭。現如今,他有個後代外孫女也當警察,這倒也說得過去,估計剛當警察時,外公還沒出事,所以才過的政審。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天性要強要洗刷傢族恥辱什麼的,還是基層公安看人下菜碟專派苦差事給她,居然弄的這麼個身傢尷尬的女警,去緝毒行動組,這有點整人的意思瞭。可難得的是,這小丫頭又立瞭功,公安系統裡,緝毒行動組的功勞最硬,說的難聽點,那都是拿命換來的,不管你什麼警銜什麼背景什麼級別,功勞簿裡有緝毒這一筆,上上下下都要高看一眼。

  所以,估計這會兒,這女警在分局最是尷尬,屬於人見人躲,既惹不起也不想沾惹的那種。既然調到刑偵大隊分管一些社會小案件,本來是休養的意思,但是揣摩這種女刑警此時此刻的心態,肯定是一臉心急火燎的就是要立功破案,但凡有案子,都是搞的越大越好。這一頭是個鐵面霸王花,要辦大案,一頭是輿論敏感案,兩頭湊不好;這不,分局刑偵大隊就又想起自己這個老牌和事佬背鍋俠來瞭。

  薛復山笑瞭,想想也是小事,就點點頭:「行,沒事,你讓那個負責的師妹,哦,那個同志……給我來個電話,先匯報一下案情再說。我們是人民警察,紀律部隊,做事,總歸要有組織有紀律麼。我雖然不在分局瞭,但是案子沒有結,有些原則還是要掌握好的。」

  他又低頭琢磨瞭一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隨口問瞭一句:「對瞭,具體,到底是什麼人失蹤瞭啊?失蹤具體多久瞭啊?最後一次看到是哪裡啊?」

  小鄒低頭一回憶:「好像,是個叫元歐的演員。其實就是昨天晚上最後失去聯絡,還不到24小時。其實那個經紀人也說瞭,這種娛樂圈的小年輕麼,有時候玩的興致高瞭,關手機也是常有的。但是……嘿嘿……好像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一個女的,所以……」

  薛復山瞇瞭瞇眼。

  和小鄒一臉的八卦笑容不同,薛復山的腦海裡轉瞭幾個彎,他已經捕捉到瞭這個事情不同尋常的地方:

  一個演員,和一個女孩一起失蹤瞭24小時不到。這也能叫「失蹤」?這充其量,也就算是個失聯吧。無非是晚上亂搞或者喝多瞭,手機沒電瞭沒搭理經紀人唄,這種藝人,就算是吸High瞭失聯個十幾個小時不也是常事?經紀公司著急,是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繞這麼大圈子。又是要馬上找人,又是不想留下檔案。那是考慮到這個演員的娛樂圈名譽?但是如果那樣想,不應該是先發動自己的力量找人麼。急急忙忙驚動警方,這明顯是方寸亂瞭。驚動瞭警方,又繞瞭一大圈,給分局刑偵施加壓力要自己這種老法師來「掌握尺度」?短短幾個小時功夫,分局裡也真就這麼謹慎?隻是因為這個案子事涉西體?不對吧……按理說,隻是西體那個雷總「以前的」簽約藝人,關系很遠,分局那麼做五做六的是什麼意思?真的隻是怕小女警掌握不好尺度?

  除非,有什麼地方不對,有什麼地方,觸及到瞭新的極其敏感的人或者事。

  演員?女人?失聯?

  他抬起頭,表情依舊輕松,卻已經改變瞭主意:「小鄒。」

  「……」

  「這樣吧,你讓那個師妹……對瞭,她叫什麼來著?」

  「姓米,好像叫米陽。」

  「好,你讓那個米警官,不要打電話瞭,現在就過來市局一趟,當面先向我匯報一下案情。反正也很近麼。嗯,你自己,先去瞭解一下這個案子的基本周遍信息,嗯……不要驚動任何人。」

  「周遍信息?薛隊……您是指哪些?」

  「嗯,比如,可以先看看,一起失蹤的那個女的,是什麼人,什麼身份。」

  「是。」

  「對瞭,你剛才說,失蹤的那個,是西體那個雷麟『以前的』的簽約藝人?」

  「是。」

  「多久以前?」

  「這我還真沒問……」小鄒臉紅瞭,但是也是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那意思明顯是「多久重要麼?」

  薛復山白瞭他一眼,也懶得解釋瞭。他已經開始瞇著眼,品著個中滋味,他的思緒,已經被這個案子吸引瞭,甚至沒有註意到薛小藝的茶都涼瞭,甚至都開始不耐煩瞭……

  畢竟,他薛復山更擅長的,不是替小女兒傢打離婚官司。

  又有案子瞭。

  是雞毛蒜皮的無聊花邊小案?

  還是分局裡其他高人已經聞到瞭什麼味,是個新的燙手案件?

  西體那個雷麟雷總的「前」藝人?

  那這個人和雷麟還有多少交集?

  雷麟來河溪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

  那這件事……

  和西體的實際控制人夏婉晴……有關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