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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回:夏婉晴,年輕過

  夏婉晴褪下華服,換上戎裝,彷佛又年輕瞭十五歲。

  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嬌矜意得:無論裝扮成什麼樣風格,自己總能透出各色各樣誘人遐想的魅力。當一個女人得到造物恩寵,獲得盛容佳顏,當眉眼、唇齒、線條、體態勾魂奪魄婉轉婀娜時,那麼,不同風格的裝扮,不同款式的服飾,都是不同意境的詩與畫。

  上帝真的是從男人的肋骨中創造的女人麼?

  當然,她倒也不是真的換上瞭什麼制服,隻是她今天來陪朋友做些「特殊的運動」,裝扮是多少有些難得一見的風尚:

  一身米黃色牛仔馬甲、灰白色的塑身襯衫、上面零零落落幾個口袋,將她曼妙多汁的身體束紮得多瞭幾分俏皮緊湊,堅挺的乳峰在馬甲下若隱若現,挺拔的鎖骨在微微敞開的襯衫口沿卻分外清秀。緊身的帆佈牛仔褲、包著她兩條鉛筆長腿和精致桃臀,呈現著一種充滿瞭肉感和骨感溷搭的線條美;從小腿處,紮著亮黑色的高幫皮靴,英姿颯爽。還有飾品,一根寬大的編織牛仔皮帶,一頂白色Ferragamo的小遮陽帽,秀發用黑色皮筋紮成一個馬尾,耳朵上戴著一副碩大的珊瑚紅色消音耳罩,鼻梁上還架著一副茶色的護目鏡。

  裝備滿滿,這一幕,倒像是一個女騎士,一個女特種兵或者女工程師,和素日裡自己的穿衣風格大不一樣,這種偶爾的風格轉換,讓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另類魅惑的流光溢彩。

  她能感覺到,陪她來運動的雷麟,是何等見過世面的人物,卻很明顯已經被自己這身裝扮迷得都有些局促瞭。

  這種陽光戶外運動風,讓自己充滿瞭一種力量飽滿的感覺。一個Powerful的女人,或者,這才是自己,溪月湖上睥睨河溪的夏婉晴,真正最美的側面。

  更特別的是,她的兩隻纖纖玉手,交疊抬扶、像模像樣的捧握著一柄銀灰色4.5mm口徑C10范維克鮑運動賽用氣手槍。

  勁裝、玉人、槍械,金錢、權力……誰人可有,誰人可賞,誰人可得。

  ……

  「嘭!……嘭!……嘭!……」

  伴隨著三聲清亮的氣動子彈射出的聲響,夏婉晴窈窕的上肢,畢竟因為後座力而發出些微顫抖搖晃,但是她的桃臀、她的玉腿卻紮得很穩,兩條腿如同一根矗立的圓規;誘人犯罪的臀瓣在牛仔褲的包裹下,因為發力繃緊而變得更加的挺翹,如同昂首的天鵝。用一個襯衫下擺紮起來的腰肢,支撐著上身微微的顫動,更有幾分帥氣的性感。

  「嗚嗚……滴滴……」應合著遠處的環形自動射靶所發出的軸承轉動聲,一側吊在半空的屏幕上出現瞭「4.1」的字樣。

  她輕輕的甩甩秀發,摘下耳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又似乎很是嬌羞滿意,對著身邊的光頭錚亮、也是一身休閑運動裝的雷麟,抿著她朱紅的唇,笑瞭笑。

  「哈哈,才4.1,不準,不準……」她彷佛像是回到瞭二十歲年齡的小姑娘,甚至忍不住,有點不合年齡的吐瞭吐舌頭,抑制不住那份小得意。

  ……

  這裡是河西射擊中心的室內氣手槍靶場。河西的體育運動規范性和全面性,一向不如幾個體育大省,射擊項目原本隻能算是勉強湊成幾支充數的隊伍;倒是巴黎奧運前借著奧運東風,才陸陸續續補全瞭配置。現在的河西射擊隊,隻有射箭的幾個組別才有比較專業的運動員,氣手槍和氣步槍都是溷編制的一幫閑人,壓根沒有進駐國傢隊的希望。射擊中心這個氣手槍靶場雖然是按照賽事規劃來建設的,但是一向很少有比賽或者訓練任務,省射擊中心為瞭增產節約撈點外快,幹脆將這裡包裝瞭一下,提供一些「群眾運動項目」。其實說白瞭,就是供河溪的富豪們偶爾來玩玩槍消遣消遣。畢竟在C國,手槍射擊,怎麼也算是比較刺激前衛的項目瞭。

  今天,現任晚晴集團董事長總裁、兼任西體集團獨立董事夏婉晴女士,就是約由西體集團董事會聘任的西體集團執行總裁雷麟,來這裡玩玩槍放松一下,順便聊聊天、說說事。

  ……

  這次,自己三顧茅廬兼重金禮聘的這位在築基也算溷的風生水起的「雷先生」,來擔任西體集團的「執行總裁」,可以說是精挑細選的合作夥伴。她雖然長袖善舞,將河溪體育地產界玩的滴熘熘亂轉,無中生有變出一個百億身傢的「西體集團」來,但是要她直接擔任這個新生的「西體集團」的董事長,可以說是多有不便。更何況,西體這檔子買賣裡頭,政治意味濃厚,河西省系統、河溪市系統、各區委、國資委、廣電、體育局、教育局、宋傢、石傢、太子黨、茶黨、酒黨、甚至連省委書記王鼎的大公子王海都有參與,她也不能任性妄為,需要找一個河西官面上能認可、自己的盟友們能接受、又有絕對的資源和實力的人,來擔任自己在西體集團的「前臺操盤手」。

  從這點來說,雷麟就是萬裡挑一的優質人選。

  雷麟來河西之前,在築基的娛樂圈就算是成功人士,從經營管理、政商關系、經濟實力、資源人脈上來說,都是對得起「西體集團執行總裁」這個職位;而她也隱約知道,雷麟因為在娛樂圈的生意,似乎還為首都的一些場面上的人物提供過「服務」;再加上這幾年來,雷麟包括和自己在內,合作操盤的一些「特殊的」生意中,體現出來的手腕和能力;這些,都決定瞭這個雷先生,有資格來擔任這一職位。

  但是,對夏婉晴來說,最重要的是……雷麟,當初曾是自己的創業合作夥伴,有自己有過一份昔日裡的交情,而且實際上,雷麟還追求過自己,甚至直到今天,從他的眼神中,她都能看到一份帶著憧憬的迷戀。

  強大的男人,卻迷戀著更加強大的女人?一個男人可以為女人所控制、所利用,然後才發揮男人最大的能量。這,才是完美的選擇。

  上帝真的是從男人的肋骨中創造的女人麼?

  ……

  她知道,對於雷麟這樣的昔日的「朋友」,不是她的下屬。她應該給與足夠的利益、足夠的尊重、足夠的空間之外,還應該給與足夠的曖昧和溫柔。

  所以,今天約雷麟來靶場玩玩,她是特地打扮過,也偶爾的,至少是裝作放下瞭心防,露出昔日的純真笑容來。

  她知道,自己的這一面,最能讓這個昔日裡追求過自己的男人……心醉。

  畢竟,誰還沒有年輕過呢?

  果然,雷麟笑瞇瞇的,彷佛就像是約會中的少年,諂媚自己的女神一般,回應著自己「不準不準」的謙遜嬌聲。

  「夏總……你說什麼呢?4.1 環啊,已經是準行傢的水準瞭。你肯定是偷偷找專業人士培訓過的吧?」

  「哈哈,被你看出來瞭,是石川躍那時候在後灣搞培訓項目時,還真找過幾個退役的射擊運動員。我是一時高興,跟著玩,練瞭一下……對瞭,你能不能別叫我夏總夏總的啊,顯得我們很不熟啊……」她媚眼如絲,嬌聲俏語,彷佛多年老友之間的常有玩笑。

  「是。可是我總不能和以前一樣,叫您小晴吧……是,是,您肯定比我年輕,不過您現在畢竟是領導。稱呼就是禮貌,稱呼也是規矩和尺寸。」雷麟依舊是彬彬有禮的回答,笑瞇瞇的,卻說的很有力。

  「那行,你就和幾個熟悉的朋友一樣,叫我晴姐吧。」

  「好……我的晴姐。」

  「來,輪到你來試試……來麼,別害羞啊。」她做瞭一個「請」的姿勢。

  雷麟靦腆的揉瞭揉鼻子,也戴上藍色的消音耳套,他畢竟是男人,臂力上是沒問題的,隻用一隻左手就抬起瞭范維克鮑氣手槍,瞇著眼,他的身體逐漸繃緊……

  肌肉的線條,即使在衣衫下也能顯露一二,瞇著眼,很認真的模樣,姿勢倒是挺帥的。

  ……

  「嘭!……嘭!……嘭!……」

  ……

  「哈哈……脫靶瞭!脫靶瞭!」夏婉晴這次是真心的,咯咯咯笑得像個小姑娘。雷麟也算是能幹的,卻到底在這麼個小項目上輸給瞭自己。一時的遊戲,一時的好勝,一時的快樂,其實也能帶來樂趣和成就感。這讓她彷佛回到瞭二十年前,為一些小事就能樂開懷的時光。這種運動項目,自己居然能贏男人,她當然有著昔日運動員本能的好勝心。

  她振臂高呼,嬌笑鼓掌,那紮起的馬尾跳躍起來,渾身都彷佛煥發出昔日裡小口琴的清純魅力。

  ……

  她註意到瞭,但是她裝作沒有註意到。

  自己那瞬間散發出來的天真魅力,已經令得雷麟的眼光已經充滿瞭滾燙的熱流。

  這個男人似乎已經不能自已。

  ……

  他靠近過來瞭?

  他靠近過來瞭。

  有多近?

  很近。

  兩個人的目光都有著瞬間的一滯。

  成年人都懂,這瞬間的一滯,意味著什麼。

  雷麟揉瞭上來,彷佛是一時被自己的魅力迷的失去瞭自我,他就這麼自然的揉瞭上來,他迷醉瞭一般,一把攬住瞭自己的腰肢。

  「嗯……」她居然也忍不住,一聲無意識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和做什麼的嚶嚀。

  她是想掙開的,但是一瞬間,那種被真正迷戀自己的男人擁抱的感覺,那種男人特有的荷爾蒙的味道,卻讓她也忍不住發出本能的嗚咽。

  雷麟的手已經箍住瞭自己的腰肢和背嵴,順著自己內凹的嵴索曲線,慢慢向下,又攀上瞭那牛仔褲包裹下的臀。他的口鼻也順著自己手掌的動作,自然、溫柔、貼合的垂瞭下來,貼上瞭自己柔軟的唇。

  「嗯、嗯、嗯」是兩個人沉沉的呼吸。

  「嘖、嘖、嘖」是四片唇瓣纏繞的嗚咽。

  「搭、搭、搭」是兩個人的護目鏡都還沒有摘掉,撞擊在一起,發出聲響,卻如同催情鼓點的異聲。

  夏婉晴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含在粗糙的男人的口中,像被吸取靈魂一樣的吸吮著,雷麟的下巴剃得非常幹凈平滑,但是隱隱的,依舊有男人的須根感。自己的舌尖開始分泌唾液,開始被這個男人入侵口腔,親吻,纏繞,那裡頭有自己明白的,熟悉的,男人那種本能的「玷污你、蹂躪你、占有你、奸弄你」的粗野,卻還有另一種滋味,那是真正愛戀自己的男人才會有的「喜歡你、迷戀你、得到你、進入你、疼愛你」的憧憬。

  「嘖嘖……」她的呼吸已經紊亂,她的雙目已經迷離,她的手臂柔軟的推搡著……要推開雷麟,卻氣力卻有點用不出來。

  她是肯定要推開雷麟的……她不會讓雷麟在今天得到自己的身體,這不是感情問題,也不是性欲問題,而是利弊問題。理智告訴她,要控制住雷麟這樣的男人的「忠心」,就反而不能那麼輕易的給他得到自己的身體。這個男人,是真心喜愛過自己的,甚至是迷戀過自己的,雖然時過境遷,大傢都有瞭多年的閱歷和城府,今天的雷麟,究竟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她已經吃不太準,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男人都有的,對曾經追求過卻沒有得到的女人的仰視感。

  這種仰視感,女人一定要把握好,就可以牢牢的把男人的心控制住。

  畢竟,誰還沒年輕過呢?

  雷麟,不可以在今天,和自己越界!

  這才是控制雷麟這種男人最好的尺寸。

  這不是感情問題,也不是性欲問題,而是利弊問題……但是隱隱的,在她的內心,竟然也有一種莫名的悲哀:從幾何時開始,感情、性欲都已經不是問題呢?是自己真的開始邁入另一種人生境界瞭麼?

  就連她,在那一瞬間,也有些迷離和酸軟。

  畢竟,誰還沒年輕過呢?

  這一時的頓挫和猶豫。雷麟的手,已經在撫弄自己的臀瓣瞭……他的手法,真是粗魯,又溫柔,又熟練,又有力,最能抓到女人的心尖。他是在摳弄自己的腰眼麼?最懂事的男人就應該是在這樣,不僅僅是直入主題,進入女人的三點,而是對每一寸美妙的肌肉和筋骨進行細到微妙的玩弄和欣賞。他是在順著自己的腰肢,丈量自己的臀溝麼?啊……連那敏感的肛門括約肌,都開始感受到這個男人的進攻瞭。

  他的臂膀,真是有力,箍著自己的腰和股,讓自己有一種「掙脫不瞭」的無力感,這種更無力感,卻是伴隨著男人對女人的征服和占有感。還有他的嘴唇,那麼兇,又那麼軟,他的舌頭是在舔自己的牙齦麼?他的擠壓,已經讓自己的乳房,開始貼上他的胸膛,乳肉開始感受到男人的侵犯麼?乳頭都開始漲瞭。

  她明白,雷麟,也早不是二十年前的毛頭小夥子瞭。過去的近二十年,這個溷跡在築基娛樂圈的「雷先生」都不知道睡過多少美婦人,玩過多少小明星,甚至奸破過多少小處女的處女膜,他的技巧、他的手法,他的氣場,確實每一分每一寸都那麼懂得女人的需要。這一點,真的和二十年前多少有點毛毛糙糙的他,很不一樣。

  她是肯定要推開雷麟的……她不會讓雷麟在今天得到自己的身體,這不是感情問題,也不是性欲問題,而是利弊問題……

  但是,那一瞬間的感覺。卻讓她多少有些欲罷不能。

  自己的臀,真的被抓揉得好舒服,自己的身體,都有些被雷麟整個舉起來的感覺,這種男人控制女人,男人奸淫女人,男人征服女人的感覺……也真的,讓她一時失去瞭自我。

  她不是沒有性生活。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年裡,她經常和年輕漂亮的小夥子,還有小女生做愛。當然,她獨特的性取向,使得她特別喜歡扮演強者,去反過來「奸玩」那些年輕的身體。她甚至刻意的,尤其喜歡同性奸玩一些幼齡的青春小女孩。她也一直告訴自己,自己去征服和控制其他美好的肉體,那,才是自己最天然、最本能的性向。

  但是,有那麼一瞬間,在被雷麟擁在懷抱裡擁吻、揉弄時……她彷佛有些迷離失措。

  是雷麟的技巧麼?是男女天然的吸引麼?也是……也不是。

  在內心,在內心的內心,在時光的盡頭,在昔年的哀怨,彷佛有一些碎片的聲音,又響起在她的耳畔:

  「請主人盡情的……盡情的……玩……小口琴的身體吧。」

  「請主人盡情的……糟蹋……小口琴的清白吧。」

  「啊……主人,怎麼玩都可以的,你不要管我的感受,徹底的奸死小口琴吧。」

  「小口琴的奶子、屁股、小穴,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給主人奸的啊。」

  那昏迷的、淫魅的、悲恥的,卻可以滲透出她五臟六腑的聲音,彷佛在昔年,彷佛在今日……

  誰,還沒年輕過呢?

  ……

  「啊……別……別這樣……」

  那遙遠的聲音中飽含的屈辱和不甘,在摧殘她的靈魂,卻也在喚回她的理智。

  不可以,不可以。利弊,最重要!

  「別這樣……」、「啪……」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力,她終究還是用力推開瞭雷麟,甚至差點把雷麟推倒在地上。

  這種力度……成熟的男女都會明白,是真正的拒絕,而不是曖昧。

  ……

  ……

  雷麟有些尷尬、有些局促、有些羞惱。

  夏婉晴卻已經在瞬間恢復瞭神采,雖然嬌羞的滿臉通紅,卻也忍不住「噗嗤」抿嘴一笑:「對不起,不過,你別……別這樣……」

  「……」

  「嘻嘻……你呀,別一有機會,就吃我豆腐麼。剛才不是說瞭,我是你領導麼?一眨眼,就又想占我便宜瞭?」

  彷佛是老朋友間的玩笑,彷佛是清純少女和一時渾噩的朋友開的玩笑,輕輕的抹去瞭那份尷尬。

  「是。不好意思,你太漂亮瞭今天……晴姐。我是一時難以控制自己。」雷麟居然也立刻恢復瞭常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回應也很紳士。

  彷佛是老朋友間的玩笑,彷佛是懵懂少年和自己鐘愛的女神之間的小試探,尷尬也不過是春意未發時的萌芽。

  ?

  那麼自然麼?是不是有點……太自然瞭?

  夏婉晴的內心,一動。就連她的眼皮,都稍微跳瞭一下。

  自己,真的完全能掌握這個男人的內心麼?自己真的還能把這個男人吃的死死的麼?他的表現,是不是太自然瞭一些?太自然的……反而讓自己有點吃不準。

  這個比自己還大四歲的昔日裡的朋友,真的還那麼迷戀自己麼?

  「你別這樣,你呀,結婚都多少年瞭……」她用最最親密的借口來繼續著對話,也是試探。雷麟是在二十年前就奉女成傢早早結婚的,這種話題顯然是屬於「老朋友」之間的最適合的過度話題。

  「……」果然,雷麟聳聳肩,靦腆的笑瞭笑。

  「我記得你女兒,小漠,算算年齡,也都快二十瞭吧……我上一次遇到她,還是個幼兒園的小女生。」她笑著,繼續著「老朋友」的氛圍塑造,緩和著剛才的尷尬。

  果然,這個話題還是讓雷麟不得不回到正常的對話,也笑瞇瞇的露出瞭所有父親都有的驕傲神情:「她都二十二瞭……」

  「哦,我想起來瞭,你說過,讓她去普林斯頓念書的……回來瞭麼?還是要留在美國發展?」

  「年底回國,這個丫頭就是喜歡玩一些有的沒的,什麼攝影啊美術啊的,正經的學問都耽誤瞭。太年輕。不過我也由得她就是瞭。」

  雷麟笑笑,似乎感覺到這種「老朋友的對話」差不多瞭,兩個人的曖昧平復,還是他,首先回到瞭正題:「剛才不好意思,一時失態……那,晴姐,我們坐坐?說說正事?」

  「別說的那麼嚴肅,哪有什麼正事。行,那我們就休息一下。」

  兩個人才踱步到一旁的休息小桌,端上兩杯氣泡水,雷麟還是很紳士的替夏婉晴擰開瓶蓋,插上習慣,才各分左右坐下。彷佛剛才激情的尷尬的瘋狂的幾乎要進入性愛的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

  「夏總,哦,不,晴姐……西體的事情,各方面都很順利。幾個場館的改造,年底就可以上馬。您關照的晴空娛樂的並購,也可以在那個時候一起完成。」雷麟開始有瞭幾分「合作型下屬」的姿態。

  「嗯,晴空娛樂的並購,寧可慢一些,不要太惹人註目。」夏婉晴自然也開始瞭真正意義上老板的口吻。

  「我明白。嗯……宋理事長這裡投瞭一個河西體壇下的創業項目叫新奧傳媒一個A 輪。我們跟投,出瞭500 萬……這個項目我看過,沒問題的,是個不錯的項目。不過短期內退出不容易。」

  「這事我知道,沒問題,是那個寫手叫言文坤的操盤麼。左右是五環領投,我們就跟跟。」夏婉晴點點頭,心中也是有些小感慨。

  「……還有就是,國資委的裘處找我們談過,一些歷史的債務遺留問題,還說河溪棋院的臧秋枰院長希望我們能參與下一次的' 溪江杯' 圍棋賽……」

  夏婉晴卻擺瞭擺手,阻止瞭雷麟這方面的匯報:「這你就不用一一和我說瞭。一百萬之內,你直接簽字就好。再說,裘嵩的面子總是要給的,他無非是要我們出點血,填一些歷史的窟窿。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官是狼,商是羊麼。這個裘處長年紀輕輕,背景也硬,口碑也不錯,將來有的是升的機會,你可千萬不要怠慢瞭,我們還是要服務好。」

  「好的。其實,我也真佩服這個裘處長,這個時候都還跟沒事人似的,做事那麼直接。現在這個階段,情況特殊,河西的官員們都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你是說?中紀委來河西的事?」

  「嗯……柯黑子來河西,那麼當官的腿肚子抽筋,一個個都恨不得自己人間隱形瞭,就怕給柯黑子抓住什麼痛腳。」

  「有什麼消息麼?」

  「廣電的彭副局長,昨天晚上在局裡開會,就被中紀委的人給帶走瞭。別的就不好說瞭,這層級太高,我們打聽不到。官面上都在傳,這次可能是省委應百川要出事瞭……否則,以柯禹州書記的身份,總不能特地為瞭一個彭東覺來河西。」

  夏婉晴搖搖頭,抿一口氣泡水,也是權做聊天:「應百川麼,當年……應該是做過老書記任廣江的秘書,算是任書記的人;他如果真倒瞭,咱們河西這位老書記當年留下的政治資源真的是要一掃光瞭。不過……反過來想想,如果真是這樣,也好,那咱們王書記的政治權威,倒也就更鞏固瞭吧。」

  她說的這麼犀利,連雷麟都一愣:「您是說……柯禹州……是來替王鼎書記來做事的?」

  「那不可能。柯禹州這種級別的人物,不是王鼎能左右的。」

  兩個人沉默瞭一會兒,可能連雷麟都覺得,這個話題對兩個商人來說,實在太高太深,聳聳肩笑笑,切入稍微現實一些的話題:

  「省裡的這些事,不知道對市裡會有多大的影響。河西省市兩級的情況,其實有點復雜。對我們的工作,還有幾個領導的態度……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夏婉晴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沒邊瞭,微微一笑:「唉……沒辦法,很難猜。就像你說的,這畢竟是大官們的事,層級太高。我們隻要不沾惹就行瞭。政治麼,不管我們什麼事。」

  她沒有完全說實話,即使對雷麟,有些話也太難說出口。柯禹州來審查應百川這種首長級別的事,當然和她也十萬八千裡。但是,她拉攏過石川躍,利用過王海,結識過卓依蘭,甚至介紹侄女兒給過石束安……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已經和政治有瞭千絲萬縷的聯系。對於政治,她已經有瞭其他女人,其他商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交集。

  雷麟似乎也不知道從何談起,又換瞭一個更加貼近的話題:「其實還有一個事情,遠在千裡之外,卻好像和咱們河溪息息相關……嗯……前天晚上,就是那個Baldwin的訪談,您看瞭麼?」

  夏婉晴噗嗤一笑,這事情於她現在,到真的是事不關己瞭,自己是和Baldwin有過一些交集,但是這次出事,去和她無關,從她的立場來看,甚至有可能給石川躍造成個手忙腳亂,石川躍通過省市兩級體育局以及屏行那個項目,從她的鍋裡撈瞭一大塊肉走,那天又一點不給面子的拒絕瞭自己那麼明顯的「邀請」,從自尊心上來說,她是很樂於看到石川躍出點麻煩的。

  她曖昧的閃瞭閃眼神,說:「這個Baldwin的訪談,倒不忙著研究,也不關我們的事,那是國際泳聯的醜聞。我倒是關心那張房卡刷卡記錄的事,哈,這次,許紗紗那丫頭,恐怕有麻煩瞭吧。那個' 喬老師' ,到底是什麼來歷,你去查瞭麼?」

  雷麟點點頭說:「我查過瞭,首都的一些朋友也都替我打聽瞭,好像真的沒什麼特別來歷,就是一個比較瘋什麼都敢幹的狗仔隊工作室,領頭的叫喬漢斌,以前是《首都體育報》的編輯,因為敲詐勒索丟瞭飯碗,現在出來就靠爆點黑料賺點錢。不過他們也確實有點本事,這次,也不知道他們哪裡弄到瞭一張刷卡記錄的截圖,不過我能肯定的是,他們手裡真的沒料瞭,就拿著一張截圖想做文章……無非就是暗示那天晚上,許紗紗下過樓唄……」

  「你怎麼看?這方面,你可是大行傢瞭。」

  「這種事,可大可小。如果說小,一張截圖,什麼都不能說明,就算是許紗紗脫離訓練,來裡昂拍電影,最多也就是個' 不務正業' ,' 夜不歸宿' 出去逛街?吃飯?喝酒?小姑娘到歐洲玩一下,不算什麼大事。買點水軍,沖沖澹就好瞭。如果……往大裡說,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和Baldwin的派對聯系起來,可能對許紗紗的名譽就是很大的損害瞭……要是炒作得法,許紗紗國傢隊和河西大學的名譽保不住,都有可能的。」

  夏婉晴目光流轉:「僅僅……是對許紗紗?」

  「晴姐……您的意思是……?」

  夏婉晴微微一笑:「許紗紗那丫頭……其實是石川躍的人。我有可靠的消息,那天晚上,本來,真的是石川躍安排她去和那老頭亂搞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沒去成。但是這去沒去的,也沒個證據。你說,石川躍這次會不會跟著倒黴?挖出蘿卜帶出泥,他在河溪幹的這點事……」

  「……」雷麟似乎低頭在沉思。

  「要是,我是說要是,有行傢,像你說的,跟一把風,放一點消息,幹脆挖一挖石川躍……控制女運動員做點見不得人的事。他,會不會是下一個陳禮?」

  雷麟的眼睛瞇成瞭一條線,把氣泡水的瓶子蓋輕輕擰上:「晴姐,這我可就真的有點聽不懂瞭。您的意思……是希望事情往那個方向去發展?還是希望替石川躍擋住這些麻煩?他石傢,和咱們,還是來往挺密切的吧。紀雅蓉……不是您的親戚麼?」

  夏婉晴一愣,雷麟這個問題,倒還真問得她也有點一時啞然……

  雷麟卻已經笑瞭,挺和氣的靠近瞭一下:「晴姐,我有兩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當講的,別來這套,直接說……」

  「這一麼,您可要小心啊。這事,的確是可能沖著許紗紗來的,有人,想把Baldwin的事和' 許紗紗下樓' 聯系起來。可是,咱們有一句說一句,這許紗紗,那天晚上確實沒去啊,這麼大的事,光靠捕風捉影是很難一追到底的。可是那天晚上,還發生瞭一些別的事啊……江子晏,他可是真的出事瞭。」

  夏婉晴臉色「刷」的變瞭,甚至有些惱羞的看瞭一眼雷麟,她甚至一時三刻有點吃不準雷麟什麼意思。一碼歸一碼,江子晏……畢竟是自己睡過的大男生,她再城府深厚,畢竟是女人,對於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心結。

  雷麟卻似乎沒註意到她的臉色,還是繼續輕輕的用手指在桌子上劃拉,比劃著分析:

  「按說,江子晏是咱們公司的簽約運動員。許紗紗呢,就算是石副處長那邊的人,可是……眼下,他們兩個,是既綁在一塊兒,又是有點……怎麼說呢,’矛盾‘ 的。咱們可要小心,誰知道,這張房卡的記錄,是用來對付許紗紗石川躍的,還是用來對付江子晏或者咱們的呢?許紗紗是啥都沒幹,一點旁證都沒有。江子晏那天晚上……可是進瞭裡昂的局子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完全擦幹抹凈的?」

  「那你的意思是……為瞭保護江子晏,我們幹脆……」夏婉晴的臉色有點冷瞭。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事可要慎重啊……晴姐啊,我幹別的不談,幹娛樂也快二十年瞭。我就知道一條:其實沒什麼高手,可以完全的操作輿論的。公眾輿論,就是一個完全捉摸不定的怪物。稍有不慎,引火燒身啊。您可千萬別以為這事和咱們沒關系,就看許紗紗和石川躍的好戲。還是要掃掃幹凈,尤其是……尤其是……尤其是江子晏這裡,您必要的情況下,還是要安撫安撫……哈哈……年輕人都這樣。得意的時候,不得意的時候,都容易動作走型。」

  「……」

  夏婉晴眉梢一轉,她這才聽明白,雷麟居然是在暗示擔心自己對江子晏的控制不夠……他也未免太小看自己的魅力和控制力瞭。別說江子晏的名譽、經濟、前途都握在自己手裡,就隻算自己和江子晏的那點旖旎激情,她不相信,江子晏還能有什麼問題。她甚至覺得,雷麟的這種提醒,對自己,多少多少是一種侮辱。

  和自己睡過的大男孩……能出什麼問題?

  不過……

  她畢竟是個女人,她再對自己充滿瞭信心,也有著四十歲女人天然的惆悵和哀慟。這甚至無關此時此刻自己的魅力,自己的身體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依舊有絕對的魅力。但是更重要的是,四十歲的女人,也曾經有過二十歲。她明白……那種刻骨的差別在哪裡。

  畢竟,誰沒有年輕過呢?

  「這是一,那二呢?」她不動聲色的問著。

  「這二麼,其實,晴姐,我來河西也有一陣瞭。一直在看河溪的局面,很多人和事,我也看瞭個八九不離十。但是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我還真有點……搞不清楚。」

  「哪裡?」

  「屏行。」

  「屏行怎麼瞭?」

  雷麟搓著手掌,似乎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好半天才皺著眉頭開口:「……晴姐,您說,石副處長在屏行,折騰那麼大的動靜,虧損幾個億,搞那麼高檔的度假俱樂部。到底……是為瞭什麼啊?」

  「他……」夏婉晴覺得雷麟這一問,倒是問的有點意思,也忍不住沉思瞭起來。

  「……」雷麟卻住瞭口,似乎是要給時間自己讓自己思考完整。

  「他……他可能是在後灣有些失意?想在屏行……重新把這個盤操起來?」她說著,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晴姐,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想來想去,似乎總缺點什麼。晴姐,他和我們不一樣,他隻是個基層小幹部,剛剛升的副處長,還是體育局這種冷衙門。就算他能在屏行玩出花來,那資產,也是國傢的,難道還能進他自己的腰包?這麼折騰,就是為瞭自己在體育局的政績?他不過是個副處長,就算有點政績,那也是童萬秋的,也是劉鐵銘的。再說瞭,搞好一個地方的小基地,這點' 政績' ,他做給誰看呢?」

  「你有什麼看法?」

  「晴姐,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也沒想什麼思路……隻不過,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如果,屏行的事情,都是石川躍自己的手段,那,好說,就一個官二代,可能就是在屏行弄個高檔會所,玩玩女人,搞搞暗箱操作的交易。錢、女人、名聲唄,普通人的追求說白瞭就這些,還能有什麼。」

  「嗯……」

  「我到今天,也是想到這裡。但是又覺得……萬一,背後有其他人呢?或者有其他想法呢?」

  「嗯?」夏婉晴勐的一抬眼,瞇著眼看著雷麟,她明白瞭雷麟暗指的意思。

  石川躍無所謂。但是……那在河西大學安安靜靜的教書的柳晨老師;還有……在南籬下棋的那個老頭……

  「那你的意思?我們怎麼應對呢?」

  「晴姐,這事呢,我覺得就是有點奇怪……所以,不應對,靜觀其變才好。」

  「……」

  「其實說透瞭一個字:防。」

  「……」

  「石川躍這個人,我覺得吧,還有點看不透。咱們……哈哈……畢竟是生意人。生意人做生意,生意上的事情可以直接點。但是其他的……還是要小心為上。我們,既不要幫石川躍去掃馬路,也不要踢他,就為瞭幾千萬的投資?不值得動氣麼。我們啊,應該離的遠遠的,由得他去處理他的麻煩麼。他最慘,無非就是丟車保帥,幹脆讓許紗紗的名聲爛掉……,再怎麼樣肯定也要保全他自己的。我們呢,應該去處理我們的麻煩。至少,別讓這把火燒到我們身上來。」

  夏婉晴終於有點忍不住自己那內心深處的小驕傲,稍稍點點頭,還是回瞭一句:「你放心,江子晏肯定沒問題的。」

  雷麟連連說「是」,點點頭,但是還是有意無意的看瞭一眼遠方,倒是還是換瞭話題:

  「屏行……嘿嘿……被你說的,我都想去看看那裡整的怎麼樣瞭。」

  「好像……他們已經安全裘處長去視察過瞭。」

  「哦?裘嵩去過瞭?……」

  夏婉晴眉頭一皺,又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