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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戶口本上的名字,叫做王樺,樺樹的樺,不過這個名字,連她自己都快忘記瞭。在北洋路上,她一直謊稱自己姓花,小朋友們一般叫她“七姐”或者“花七姐”。取個“七姐”這樣的花名,是北洋路上的某種習俗,人人都這樣;而用個假姓,可能當初人們是一種出於安全考慮的習慣,在特定的情況下,最起碼可以稍微延緩一下“公安的偵破速度”,當然,在信息化程度如此之高的今天,這其實也是一種北洋路上的習俗而已。還有,論年紀她壓根也不是什麼“姐”,她今年也不過十九歲,在北洋路上南來北往各色各樣人群堆裡,實際上隻是個稚嫩的小妹妹。
七姐的老傢,是在一個叫做山彎村的位於大羅山脈中的小山村裡。行政上,那裡屬於河西省,羅州市,斧山縣,房傢鎮。房傢鎮是位於斧頭山東西兩座山巒之間山坳裡的一個小鎮,鎮上也有小一萬人口,山彎村離開房傢鎮不遠,隻有十二裡地,倒也不是那種純粹意義上世隔絕的山裡人傢,也是要水有水要電有電要網有網的。但其實……別說山彎這個小村子瞭,就是整個房傢鎮,也不過是C國大地上最常見的,那種貧瘠、落後、枯燥、灰蒙蒙的落後山區小型人口聚集地罷瞭。說是人口聚集地也不準確,這些年,鎮裡、鄉裡、村裡,留下的大多數,也都是些老人和不懂事的孩子,年輕人基本上都不再種地或者采山貨,而是陸陸續續的離開這毫無希望的山區村落,去羅州市裡打工瞭。有的走的更遠,去省城河溪,還有的……更是消失在茫茫的C國大地上,也許去瞭首都,也許去瞭築基,也許去瞭望春江……隻留下一座山雞還在喳喳亂叫的破舊山村。
七姐從來沒見過她血緣上的爸爸。阿公是從來不提的,隻是小時候聽村裡的人偶爾竄閑話,據說,她所謂的爸爸,是奸淫瞭她媽媽之後,就消失在村落裡的不良少年,至於是強奸還是通奸,在山區裡也根本說不清這兩者之間的差別……而她媽媽,懷孕時才十七歲。後來,老媽生下她帶到兩歲的時候,阿公拿瞭人傢兩千塊,給媽媽說瞭個婆傢,媽媽不肯,阿公就打……;就在成親的前幾天,媽媽跟著幾個小姐妹一起,也離開瞭村子,從此以後,七姐就再也沒見過她。
七姐是聽說過,現在媽媽一直在北海省的隆州港打工,因為媽媽每年都會寄錢回傢給阿公給自己,寄的不多,但是每年都會寄,隻是她的人,卻再也沒有回山村來看望過老父親和她因奸產下的小女兒……七姐那時候雖然年紀很小,但是也明白,媽媽在隆州,有瞭男人,也許還有瞭孩子。那個自己早就印象模糊的女人,選擇在遙遠的他鄉繼續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回來面對自己這個拖油瓶,這種事情,山村裡也多的是。
好在,阿公身體倒也結實,種瞭幾畝茶,養瞭幾十隻山雞,還在山裡偷偷種瞭幾百株鴉片……這種事情,其實山裡多的是,斧山是漢族聚集地,公安還會來管管,阿公就是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幾個輔警也就完瞭,要是到瞭太子灣那種彝族自治州,你就算是明目張膽在半山坡上種一片鴉片園,也沒人來管你。C國這麼大,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河溪城,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規范在現代政府的管轄范圍之內。
總之這麼一來,阿公的收入也就勉強還過得去……其實,即使媽媽不回來,隻要七姐自己爭氣,阿公養活她勉強念個書是沒問題的。阿公當然也願意養活她念小學念初中,甚至咬咬牙去念個中專什麼的。
那是出於女兒的骨血的所謂親情麼?也不完全是……
親情……?七姐想起來就有點好笑,一個從未見過的爸爸,一個已經忘記的媽媽……親情這種東西,也許,從頭到尾,都是飽暖之後,城裡人自己意淫出來的幻覺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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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阿公就玩過的自己的身體。小到具體幾歲……七姐已經記不得瞭。
阿公親自己嘴巴的時候,會親的很兇,很濕,會把舌頭伸到自己嘴巴裡來攪動。阿公經常會把手伸到自己的衣服裡頭,摸自己的胸脯,摸自己的奶頭,摸自己的屁股,摸自己尿尿的地方……很小的時候,自己不聽話,或者有的時候,阿公純粹也就是找一個借口,就會把自己脫的光溜溜的,按在大腿上打屁股……說是打屁股,但是那種感覺很奇怪,七姐後來才明白,阿公是在淫玩自己。
等自己稍微長大一點,偶爾的,阿公就會脫掉褲子,把他胯下那條讓人看瞭驚恐不已的黑黝黝臭烘烘的肉棒伸過來,一開始就是在自己的身體上蹭弄摩擦,阿公最喜歡蹭自己的屁股和臉蛋……後來,阿公就讓自己,學著用手,用嘴巴,用大腿,來替阿公完成那些摩擦動作。然後,阿公在一陣嚇人的喘息和抖動後,會把老濁的一股股體液潑濺到自己外孫女那雪白粉嫩的幼女胴體上的。有的時候,在屁股上,有的時候,在肚臍上,有的時候,在胸脯上,甚至有的時候,要在臉蛋上、鼻子上……
小時候自己可能反抗過,可能哭泣過,可能恨過……但是漸漸的,也就認命瞭。
她知道,自己其實從小,就淪為瞭阿公的玩物和泄欲對象,自己幼嫩的身體,從小到還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一直到自己的青春期,都在供這個老人盡情的淫玩。自己的奶子是被阿公從小到揉到大,自己的小屁股是被阿公從瘦摸到肥,自己的小屄縫是被阿公一點點摸開的……自己都已經記不得自己的第一次幼女時代的懵懂性感覺,是什麼時候被這個老人挑逗起來的瞭。
她卻也談不上多恨阿公。
就這樣……山裡,就這樣。別說村裡瞭,就是鎮上,像她這種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沒爹娘的小女孩多的是,哪個沒被村裡的閑漢猥褻過?哪個沒有被鎮上小學裡的老師摸玩過?甚至傢裡,七叔叔八伯伯,直接奸污瞭小女孩的事,也多得很……阿婆老早就死瞭,阿公一個孤零零的老人,女兒跑瞭,留下一個第三代的小女孩……他有欲望,要發泄一下,拿自己來用用,也是理所當然的。
何況,阿公養活她,供她念書,也並不是完全把她當成泄欲工具,對她,也有溫存和關懷。至少……阿公從來沒有真的奸入過她幼嫩的陰道。
她知道,在阿公心目中,那隻是祖孫兩個人的傢事。阿公還是希望她,好好念書,念完小學念初中,念完初中念高中,或者考個中專,就可以有個文憑,到縣城裡找一份好工作嫁個好人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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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七姐也沒那個本事和心情去爭那種氣念初中念高中念中專,到縣城裡找一份好工作嫁個好人傢。房傢鎮小學的教學質量那是根本談不上的,她更是班級上的差等生,小小年紀逃學曠課不說,欺負低年級的小同學,甚至小偷小摸,她都有份。其他小朋友還在郎朗背誦他們學習生涯第一首古詩的時候,她已經曠課曠得東南西北瞭。要不是她從小學高年級開始就是出落的水靈靈的別有一股風騷氣質,校長都忍不住借著教育她的名義,偷偷摸玩過她小女孩牛仔褲下的小屁股,背心下的小奶頭,實在不好意思下手……否則早就開除她瞭。
說來也好笑,她至今都記得,小學四年級時候的她,是有多麼的討厭書上那個叫“留侯和茳”的古人。“八月離宋城,七旬沽紅舟,五方無稽談、六國空籌謀,河渚三兩藁,元海千金裘,小鬟方歲九,四更已中秋,羅衣嫚雲解,狂歌何復憂,十番雲雨事,春眠燕子樓,前人香懷暖,後灣楊柳瘦,千金憑一笑,辜負萬戶侯”,這首《古風》,原本是三百年前,軍機大臣和茳謫居河溪時寫的,詩意本來平平,但是詩中遍寫舊日河溪府的盛景,詩中又有“一兩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前後”等字樣,別有情趣,河西文人就常愛引用這首《古風》。其實對於小學古文來說,這首詩,實在是太深奧,字太多,而且太色情瞭,但是河西省編撰教材和中考提綱時,這首古風可以說是年年必考,帶來的風氣就是,即使是斧山縣這種縣城,要會要求小學生就開始“試讀”這首古風。考慮到詩中“小鬟方歲九,四更已中秋,羅衣嫚雲解,狂歌何復憂,十番雲雨事,春眠燕子樓,前人香懷暖,後灣楊柳瘦……”根本不能給小孩子讀,教育系統的高人們,就留給瞭小朋友們閹割版的八句“八月離宋城,七旬沽紅舟,五方無稽談、六國空籌謀,河渚三兩藁,元海千金裘,千金憑一笑,辜負萬戶侯”,還胡亂解釋古人詩詞,非說這首詩歌是控訴瞭舊社會的封建科舉制度雲雲……
當然,七姐是搞不清楚這些的,直到今天,她連閹割版的也背不全。隻是她膽子也大,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就跟著幾個鎮上認識的幾個“哥哥”,偷偷的搭面包車,居然一路跑到遠在四百公裡外的河溪城站……去“玩兒”。那是她第一次離開老傢,沒想到,交通其實也挺方便的,一百二十公裡的山路是比較痛苦一點,但是之後,省道上的兩百公裡簡直也不是事……居然,在離開那個荒寂、貧瘠、污濁,有山雞在那裡喳喳叫的山村十幾小時車程的地方,有一座這麼龐大,這麼漂亮,這麼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國際化大都市?這簡直讓人有點難以適應……七姐的眼睛幾乎都燃燒起來。
這就是那首背不出來的詩裡提到的“河渚”?“元海”?“後灣”?有那麼一瞬間,就連七姐這樣的不良少女,都多少有點理解為什麼河西人那麼愛提那首和茳的《古風》瞭。跨過江河湖海,透過千山萬水,一首古詩,仿佛能穿越時空,讓一切不真實變得真實,讓眼前的真實又顯得虛幻起來。
對那時候的七姐來說,河溪城的高聳、河溪城的現代,河溪城的時尚,河溪城的人口,河溪城的風景……像瘋狂爆炸一樣湧入她的腦海,將房傢鎮的灰蒙蒙沖得一點不剩。最讓她覺得不可思議是,是河溪城的“大”……
天啊,面包車從開始駛入高樓林立、道路寬闊、馬路兩邊人來人往、招牌懸掛、櫥窗閃亮的街道目不暇接開始……好像又整整開瞭一個多小時,才到河溪北站吧?
這個地方……怎麼能那麼大啊?!!!
大!大!大!
大,最大的好處,就是什麼人都有,什麼人都可以躲起來,不管你是大人還是小孩,是男還是女,是衣著光鮮靚麗的城裡居民,還是從山區懵懂而來的打工妹……河溪城,都大到,一定可以讓你找到一個角落,躲起來,活下去。
躲起來,活下去……
那也是她第一次來到北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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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次,後來想想,就是幾個“哥哥”,也是被人騙過來的,一幫小鬼,把老傢帶來出的錢花光,晚上去溪月老街偷觀光遊客在旅遊大巴裡的行李,他們幾個小孩子人小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懷疑。後來……偷來的臟物全部被頭兒拿走充作車費,幾個小孩子也沒賺到什麼錢,又窮又餓也沒地方落腳,在水泥管道裡過瞭幾夜,也就回去瞭。
不過打那次開始,自己幼小的心靈裡,也就不知道怎麼瞭,種下一顆種子:自己一定要去河溪!一定要去北洋路!
兩年後,自己念初二的時候,交瞭自己人生第一個所謂的“男朋友”。那是一個比自己大五歲的打工仔。老實說,自己初中那會兒,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真的已經是出落的動人心魄的小美人瞭,有瞭童年時代和阿公的性經驗作為底子,她為人處世也比較放得開,在學校裡甚至學校附近,都是一朵小花兒,她發育的本來就早,奶子、屁股在哪會兒都已經有模有樣瞭,那個哥們能釣到自己做女朋友……也算挺福氣的。
在房傢鎮的一間黑黝黝的小破屋子裡,她就平生第一次,被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奸污瞭。
雖然有和阿公的那些經歷……但是那次,真的才是她的“第一次”,而且充滿瞭痛苦、驚懼、羞恥的回憶。在例行的親親、摸摸之後,不管她多麼抗拒,那個男人都不肯罷休,甚至到瞭後來,完全是使用暴力,撕裂瞭她的校服和少女背心,扯開瞭她的牛仔褲和內褲,拼命的,拉扯、撕咬、揉動著自己幼女鮮嫩卻已經飽滿的乳房,用一根跟燒紅的烙鐵似的雞巴,紮入瞭自己的陰道……別說處女膜瞭,陰道口都撕裂瞭……
她疼的哭叫,她反抗,她謾罵,她詛咒那個男人,她用手抽用腳踢用牙齒咬,但是她畢竟隻是個初二小女生……終究還是被那個男人占有瞭身體、奪走瞭童貞、侮辱瞭靈魂。
從那天起,她就經常被那個男人叫去奸玩……小穴、小嘴、奶子、屁股乃至於肛門,都被那個男人玩瞭個遍奸瞭個遍。但是她也得到瞭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半是威脅半是撒嬌,幾個月裡,從那個男人手裡騙到瞭一千五百塊。一千五百塊在房傢鎮那可是個大數目,都可以買個媳婦瞭,從這點來說,那哥們雖然奸污瞭自己,但是對自己多少也有點真情的……用那一千五百塊,她離開瞭房山,來到瞭河溪城,來到瞭北洋路……也離開瞭阿公,離開瞭山村。也許,是永遠的……
她不知道今年過年自己會不會回去看看阿公,但是她肯定,自己終有一天,會像媽媽一樣,一去不復回,再也不會回到大山裡。
……從那天起,她就在河溪一呆就是六年。從山彎村裡的王樺同學,變成瞭北洋路上的花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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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瞭……已經六年瞭。
她在河溪城,在北洋路上,做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以她的樣貌身段,說不陪男人睡覺給男人淫玩身體去換取某些資源,說出來都沒人信。不過和剛來河溪城那會兒不一樣,一般情況下,她也是不會隨隨便便的和男人去做那種事的……在北洋路上混的久瞭,她已經漸漸明白,純粹的意義上的“女人”,是沒出路的。北洋路上的男人,自己都有今天沒明天的,女人要活下來,要活得好,不能光靠向男人松開大腿來過日子。女人,得靠自己。
她也前前後後交過幾個“男朋友”,最近的這一任叫強子,一樣,連自己都搞不清楚這個黑黑高高的爺們是個什麼來歷,反正和自己一樣,都是漂來河溪謀生活的一類人唄。強子三十二歲瞭,論年紀都可以做七姐的叔叔瞭,不過這也無所謂……雖然在北洋路上混,但是強子已經混出瞭一份傢底,自己開瞭一傢修車鋪,不僅修汽車摩托車,也搭賣一些零件,甚至還賣些別的……就叫“強子車行”,七姐平時沒事,就在車行裡替強子看店。
強子當然談不上真正意義上的什麼“小老板”,其實就是個個體戶,不過論模樣,除瞭皮膚黑一點之外,算是挺帥氣的。人也高大,肌肉線條也漂亮,黑黝黝的一大塊一大塊,據他自己說,學生時代還當過舉重運動員。其實像這樣的男人,趴到汽車底下,折騰出一身油汗之外,全是一道道的比皮膚的黑色還要黑十倍的汽車黑痕……在七姐看來,其實還挺他娘的性感的。
強子平時對自己,倒還算體貼溫柔,也可以說有點鐵漢柔情的意思,但是和自己做的時候……就有點粗俗。姿勢也比較單一,嘴巴裡不幹不凈的,第一次感覺是情趣,聽多瞭也有點乏味。唯一好玩的時候,是他有的時候,會抱著自己奸,像成年人抱著嬰兒那樣……那時候,雖然他的嘴巴在攻擊她的乳房,雖然他粗壯的雞巴在抽弄她的下體,但是依舊,他健壯有力的臂膀,環箍著七姐,七姐會有一種安全、溫暖和被需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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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強子車行的事,她是不懂也不管的。強子私下裡還做一些偷車賊的銷臟生意,說不定還賣點不幹凈的東西,在七姐眼裡,也不算什麼,她才不在乎也不大廳。這幾年,七姐自己的營生另外有一路買賣,是跟著她認的“把兄弟大哥”一個叫“牙哥”的混。這也是七姐的收入主要來源和生活主要內容。
牙哥,是個五十來歲幹幹瘦瘦的老地痞、老油條,雖然一把歲數瞭,還是天天打扮的油頭粉面的,拎個小手提包在北洋路裡出沒,摸摸這個小姑娘,逗逗那個小阿姨,乍一看像個拉皮條的。其實牙哥混的已經算很好瞭,在北洋路裡好有幾處出租屋都是他的產業,甚至在市區裡還有兩處自己的房子,還入股瞭幾傢小買賣,開瞭一個用作放貸收賬的皮包金融公司,手下張牙舞爪的經常帶著幾個兄弟,據說,還在黑道上買過幾支槍……當然,那也是傳聞,七姐問起牙哥關於槍的事,牙哥也隻是笑而不答。牙哥的買賣,主要也就是放放貸,做做包租公,這幾年裸貸興起,就做點小女孩的皮肉生意,不過也都見好就收。他主要的“客戶”也都是北洋路上的居民或者混混……據說,河溪北站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是牙哥的親戚,就憑這一條,也是他這種半黑不白的角色,在北洋路混得開的原由。
七姐陪牙哥睡過幾次,牙哥喜歡的是絲襪誘惑,她穿著白絲、黑絲、肉絲、網格都陪牙哥玩過……不過她其實很厭惡牙哥那副才五十來歲就因為缺乏鍛煉而有點皺巴巴的身體,被奸的時候,多多少少有點半推半就勉強馴服。好在牙哥這點也很上道,看出來七姐不太願意後,也不強求。這就是所謂北洋路上的文化。你一個漂亮妹子,跟著老大混飯吃,不陪老大睡覺,不給老大奸身體,那是你不懂事……,這幾乎和性欲都無關,而是某種類似誰是我的人的“印記”似的。但是,人傢妹子已經心甘情願甚至故作風騷的陪你睡瞭,奸瞭一次又一次,該奸的地方都奸過來瞭……人傢有傢有口或者有男朋友的,你也得知足,也得止步。
河溪不是築基,北洋路上,凡事適可而止,才符合這裡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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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七姐也都明白,她少女時代對於所謂的“江湖”的很多憧憬,也都漸漸破滅瞭。
北洋路上,就是這麼一回事。這裡是一個社會,是一個世界,是一個角落,但是,這裡不是一本小說,不是一部電影,更不是什麼夢想之都或者刺激時代。北洋路……隻是河溪城的一部分。河溪不是築基,灰色地帶沒有那麼猖獗,所謂的“江湖”也就是小打小鬧,在法律的外圍,做點這座城市其實也必須要有的,各色“特殊生意”。
就不說白粉、盜竊、強奸、搶劫這些過火的事……高利貸總得有人放有人收吧?水貨手機總帶有人往市場裡帶吧?全國各地趕來河溪謀生的農民工總要有人帶著落腳吧?A片總得有人賣有人拍有人看吧?最現實的是……男人的性欲,總要發泄吧?每個地方都一樣,不是所有的社會需求,公安、民政、市容、街道、企業就能管得過來的……北洋路上那個做過走私黑市藥品的花名郎八的混混頭子,就曾說一個讓光明世界裡的人無以反駁的案例:沒有他們這些人,從印度、越南、柬埔寨,偷販來一堆堆的沒有通過CFDA認證的仿制歐美最先進的抗癌藥,哪怕是過期的,哪怕是劣質的,哪怕是十顆膠囊裡摻瞭五顆假的……不知道多少C國癌癥患者,要痛苦且無奈的死去呢。就算是吃瞭根本沒效……帶著點希望死去,不也比絕望中等死要好?
對,郎八哥的這番話,在北洋路上還挺多人傳頌的……郎八,傳說中的“北洋路三傑”之一,也是七姐的偶像之一。
牙哥其實算不上北洋路上的頭一等人物。河溪城裡,這幾年,有三個江湖大佬最是拉風,其實他們並不都活躍在北洋路上,但是人們依舊一般管他們叫“北洋路三傑”。一個,是皮七哥,專做高利貸和暗娼生意,據說,河溪城裡一半以上的討債公司都是皮七哥或者他線上的朋友的,而河溪城裡最低端的洗頭房類的情色場所,也有一半以上和皮七哥有瓜葛。一個,是郎八哥,據說他是個退伍軍人出身,非常兇悍,專做白粉、搖頭丸這類更加兇險一點的買賣,不過順帶著,他還走私一些黑藥、假藥和走私化工產品。還有一個,叫鉚釘哥,主要做走私、銷臟和“替人辦事”的生意,據說,赫赫有名的蔣敏輪奸案,就是鉚釘哥那條線上的兄弟的傑作……
其實,這也隻是一個大體的江湖傳聞,這三派人也有很多交集,並沒什麼一定之規,鉚釘哥也會偶爾做做搖頭丸,皮七哥也走私過攝影器材,郎八哥也會替人辦事。這也不是拍電影,也沒什麼黑社會談判或者你砍我我砍你爭地盤的事,北洋路上……大傢都隻是謀生求財罷瞭。誰知道到瞭明天,你是在局子裡還是在棺材裡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花七姐跟著的牙哥,也勉強可以算是皮七的半個手下。七姐自己……也常常把“我是跟皮七哥的”掛在嘴邊,盡管實際上,她倒是在聚會上遠遠見過皮七幾面,皮七卻壓根不認識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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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年裡,七姐主要的工作,就是替牙哥管束幾個年紀還不大的小男生小女生,有跟著父母來河溪謀生的,有年紀輕輕就膽大妄為跑來河溪玩兒的,更多的,是河溪城裡,各色居民傢裡不安分的小孩子們……七姐帶他們吃吃喝喝,小偷小摸,去學校裡敲詐中小學生的零花錢,偶爾的幫著牙哥運運東西,再偶爾的……替牙哥物色長得俊一點的不務正業的小女生甚至小男生,去接接“外賣單子”。
七姐腦子活絡,人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宗其他南妹頭兒沒有的本事:哄小孩子,她就特別在行。不管是小男生還是小女生,七姐都有她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唬弄手段。她又有耐心,又好像特別知道這些小娃娃們的腦回路,說話能夠在炫酷和溫柔之間瞬間切換,很多小孩子,從大學生,到中學生,甚至還有小學生,帶著一腔好奇心和好事心,都願意跟著她混。
有瞭一技之長,在北洋路就能謀生。七姐這幾年,也算是北洋路上的一個有點小名氣的“孩子頭”瞭,這幾年也算賺瞭不少錢瞭,但是北洋路上人人都這樣,錢財都是三更有五更無。錢花到哪裡去瞭,她自己也糊裡糊塗的。牙哥是賺的多,她……唉,有時候想想也無所謂,自己畢竟還年輕,賺錢存錢……有的是機會麼。等過幾年自己再混混,說不定混出個所以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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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七姐就主要做做“裸貸”生意,主要是這生意不僅來錢快,而且還挺安全的。這種生意說白瞭也簡單,河溪城裡有的是飲食男女們貪戀一時之歡,想借點錢花花,有時候甚至就是買個手機買個包包什麼的,然後,黑白兩道各有一票人,就一起心照不宣的搞瞭一條產業鏈,專門借錢給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不要抵押不要資質,唯一需要的,就是……借錢的女孩,要脫光衣服,拍一段色情視頻作為抵押。而後,其實總有各種巧妙的算法和規則,會讓女孩根本還不起,然後會一環套一環,讓女孩借更多,拍更多視頻,留更多的無法面對的抵押。接著,就要判斷瞭,如果女孩子姿色平庸,傢境卻還過得去,那就主要是“要賬”,反正,小女孩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總有傢人可以托底,原本隻是借瞭一千塊兩千塊,最後,能變幾萬甚至十幾萬的賬,也不至於要的人傢破人亡;而如果女孩子年輕貌美,就主要“要肉”,說白瞭就是逼著女孩欠賬肉還……畢竟,這種良傢少女,比起野雞按摩女郎,甚至比起KTV裡的公主們,要討願意買單的老板們的歡心的多。
這裡,多的是來河溪打工的打工妹,禁不住一個手機甚至隻是一件漂亮衣服的誘惑,就掉進這個坑裡的。還有就是河溪商學院這種三流專科裡,有的是女大學生,會半推半就的落入這種圈套,女大學生的價格,那可比普通的打工妹要高不少;偶爾的……還會抓到一兩個諸如河西大學、河西音樂學院之類的名門學府的女孩,那……哪怕姿色稍微平庸一點,也能賣到好價格,甚至偶爾來個處,賣到五、六萬的都有。畢竟,對有些老板來說,能操到一個河西大學的大學生,是一種頗為值得炫耀的經歷。至於中學生甚至初中生……隻要控制好尺寸,假裝不知道年齡,更是一門好生意。幼女的價格,總也比成年女孩要貴一倍。
前幾天,七姐就又開瞭一條好線……那個叫張琳的小妹妹,還在控江三中借讀,一腦門子懵懂,就想往南妹堆裡鉆。其實呢,估計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人真的是水靈靈的跟一朵小荷花似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小奶包、小屁股是迷人的一塌糊塗,既有青春期少女的那種緊致運動美,也少不瞭小女孩的嬌嫩幼稚……這還就罷瞭,關鍵是,居然還是省冰滑隊的隊員。冰滑啊?還是省隊啊!那柔軟的身體,那迷人的姿態,那種“冰上精靈”的小感覺……就這條件,又是未成年,又是小處女,賣處……七姐估計都能開出八萬的價格去……層層分包下來,落到她手裡,也得有一兩萬……再忽悠忽悠,拍點照片,弄點視頻,下點迷藥,帶著這個妹子入入道,七姐知道,又是一塊好香的小肉落到自己手心裡。也許過幾年,她還要跟在屁股後面感謝自己呢。反正,也是她自己往北陽路上紮的不是麼?
在北洋路上混久瞭,七姐就喜歡這種買賣,不違法,至少她覺得不怎麼違法,又有賺頭,又不會真的見刀見槍見血光的。
慵懶度日、愜意時光、無拘無束、無風無險,偶爾風流一下,就是七姐在北洋路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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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八月流火、夕陽西下的夏日傍晚時分。一天的驕陽燙曬,讓強子車鋪門口的柏油路都泛起瞭紫色的漿液,七姐穿的一片清涼,光著腳丫子,在車鋪裡一邊吹著空調,一邊在琢磨著今天的夜生活該怎麼過的問題。
強子去外地瞭,今天本來也沒啥事,七姐叫瞭兩男一女兩個小跟班來一起玩。兩個男的小鬼都是河溪人,一個叫小落,一個叫小成,都是河溪商學院下面中專部的中專生,染得金發,油頭粉面,戴個耳釘,在胳膊上紋個骷髏頭,都是新一代北洋路上有為青年。這兩顆蘿卜跟瞭自己好久,其實是惦記著自己手下那幾個女孩子“方便”,甚至偶爾的也七姐長、七姐短的跟自己風言風語,似乎也有吃吃自己豆腐的意思。女的叫小鳳,其實才十六歲,但是已經喜歡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說,頭發都染成瞭墨綠色,跟個卡通青蛙似的,卻是已經出來做瞭好幾年的外賣妹,不過因為身材有點平,回頭客就少瞭些……
這會兒,七姐穿著一件背心式的彈力T恤,裸著肩臂,包著自己兩個誘人犯罪的大奶球,穿著一條緊身破洞牛仔七分褲,光著腳丫子,腳趾上塗抹得又紅又艷,兩條筆直白艷的長腿搭在桌子上,由得兩個男生看的眼饞,一邊嘻嘻哈哈的在和小鳳說話。等一下麼……先打麻將,然後吃夜宵,如果喝啤酒不盡興,興致又來瞭的時候,可以再約幾個小朋友出來,一起看看手上的裸貸片子。雖然這項娛樂節目,七姐自己都覺得多少有點變態,但是看著畫面裡一個個真實的高矮胖瘦的女孩子,逐漸脫得光溜溜的,露出乳頭和下體,在畫面裡生澀而扭捏的為瞭幾千塊現金而獻出自己的尊嚴,居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刺激感,似乎也是對這座讓七姐又愛又恨的城市一種最無情的嘲笑。當然瞭,鏡頭裡,大部分都是一些姿色平庸的女孩,但是偶爾的,也會有幾個好貨,甚至百裡挑一,會有張琳那種級別的鮮嫩嬌艷的小女生,估計到那時候,小落和小成,會一邊點評著畫面中一個個小女生的身材和私密,一邊又要弄小鳳的便宜;看著屏幕裡、屏幕外,這些城市裡的孩子們沉淪在污濁的欲望世界中,七姐也會有一種報復滿滿的快感。
何況,她也是個正當妙齡的女孩子,也已經懂得享受下體分泌汁液時女孩的快樂……
對瞭,想起來瞭,其實算算日子,今天晚上,好像還正好是巴黎奧運的開幕式呢?奧運會……要不,先別玩那些亂七八糟的,一起看看電視吧。他奶奶的,就算是混北洋路的,也是普通人啊,那可是奧運會,也忍不住應該看看吧……看完開幕式已經該3、4點瞭吧。有什麼玩的,到那時候再說吧。
就在七姐還在瞇著眼睛,懶懶的看著太陽慢慢落下,切換於遊戲人間並且帶一點歌特風的大姐頭和看看奧運會開幕式的普通河溪女孩子,兩種截然不同又渾然一體的身份的時候……
車鋪的門口,一輛灰撲撲的九座面包車在車鋪面前的停車格上跟老爺喘氣似的“吭哧吭哧”得停瞭下來。
車門“咣當”拉開,下來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然後,副駕駛室裡又下來一個人;還沒看清這個人的樣貌,然後,從側向方,又下來一個,又是一個……而最後下來的,是駕駛座上的司機。
就算隔著窗戶,七姐看得都一愣,別幾個暫時不提,駕駛室裡下來的這個司機,真的好高啊。怕得快兩米的身高吧,不僅高,而且壯碩,跟一座黑鐵塔似的。
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
她瞇著眼睛,把兩條風騷細長的腿從桌子上放下來,搭瞭涼鞋,起身,對著小鳳使瞭個眼色,意思讓她去接待一下,小鳳立刻笑瞇瞇的跟個蹦跳的青蛙似的迎接瞭上去……七姐也帶著小落和小成,起身搖搖擺擺的湊瞭出去。
“老板,車有什麼問題啊?我們這裡的師傅今天不在……”小鳳估計也是被那黑鐵塔似的司機吸引瞭註意力,何況是開車鋪的,就管那大高個叫老板。
就這會兒,七姐也看清楚瞭,從這車上,下來一共是五個人。有一個獐頭鼠目的小矮個,有一個黑鐵塔似的高大個是司機,還有兩個,也是二十多歲三十不到的,穿的倒也是普普通通的。但是看這幾個人衣服下,都是明顯風雨裡吹打過、江湖上廝磨過的男性肌肉。如果光打量身形,尤其是那個高大個,估計得要近一米九五的身高,身體還呈一個倒三角,那體型和冷漠的表情實在讓人有點瘆得慌……這種體形,打籃球都富裕,在哪裡都會引人註目的。小鳳、小落、小成都在上下打量這個黑大個,潛意識裡忽略瞭另外幾個人。
但是,七姐不同,她在北洋路上打滾瞭多年,見多識廣,她的眼睛要毒多瞭。她已經瞄瞭出來,這個大高個司機雖然在身高體型上是鶴立雞群,但是似乎他並不是這夥人的頭目,這五個人真正的“領頭的”,好像是那個副駕駛位上下來的男人。
這個男人,三十歲上下,濃眉大眼,個子高高,理個平頭,細看還挺有點男人味的,穿著一身灰黑色的露肩T恤和藏青色的牛仔褲,腰間扣瞭一條蠟黃色的寬邊腰帶,渾身醒目的肌肉都紮實的露出寬厚的痕跡。因為T恤露著肩膀,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肩上,紋著一隻紅彤彤的,模樣有點嚇人的蠍子;那蠍子的尾鉤高高翹起,從肩膀直至小臂,生龍活虎,格外刺眼。
七姐本能的縮瞭縮自己曼妙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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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瞭那個黑大個面無表情,這幾個男人都笑瞇瞇的,那個小個子笑得時候瞄著小鳳的奶子,瞄完瞭,又色瞇瞇的瞄自己的胸脯之外……似乎也都挺和氣的,真的像幾個隻是路過車鋪來修理面包車的客人。但是,七姐能感覺到某種威脅,這種威脅很刺骨,也許,就是那隻紅彤彤的蠍子尾巴上的那條鉤散發出來的氣息。
“哪位是……花七姐?哦……哈哈……小妹妹,你就是七姐咯?”那個紋著蠍子的男人,果然眼睛也準,瞄瞭一圈,看瞭看七姐,上上下下打量,絲毫不忌諱的在七姐衣服外露的皮肉和緊身T恤的胸脯處停留下目光。
七姐有點不高興瞭,“哼”瞭一聲,既然知道她名字,來找她,無非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唄。她在北洋路上呆瞭那麼久,跟著牙哥混什麼沒見過。隻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瞭,就是感覺背脊有點涼颼颼的,她搖瞭搖身體,露出她標志性的媚笑:“吆……我就是小七啊……大哥您哪位啊?找我有事啊?”
那個蠍子男抽瞭一張車鋪裡破破爛爛的凳子坐下,七姐打量瞭他一下,也就在他對面的條凳上坐下,一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的模樣,把兩條雪白的大腿搭瞭起來,在夕陽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那蠍子男還是笑得很和氣:“哦……這位小妹妹就是七'姐'啊……哈哈……對對對,找你找你……一點小事。”
七姐的身後,小落和小成已經看出來來者不善是來找事的,小落已經撩瞭一下染成金黃色的頭發,別著鼻子罵瞭起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他媽的是誰啊?混哪裡的啊?”
蠍子男卻連看都不看小落一眼,依舊對著七姐笑:“一點小事,啊……是這樣的……我有個……侄女兒……哈哈,不懂事,跟七姐你這裡借瞭點錢零花。哈哈……真不好意思,也是我們當傢長的沒教育好……小姑娘麼,貪圖享樂……哈哈,不好好學習,買這買那的……我們也沒管好。倒跟您這裡借錢瞭,我們多不好意思的。”
七姐一曬,她原本也猜到就是類似的事,反正,做這種生意,小女生最終扛不住瞭,傢長找上門是常有的;而有的個別傢長,弄幾個糙老爺們過來裝腔作勢假扮黑社會來“平事”她也遇到過好幾次瞭。她是老吃老做看慣瞭這套,嘻嘻一笑:“哦……這麼個事啊?大哥您早說啊,別嚇著小妹妹我瞭。您侄女兒?這說的是哪位啊?”
“哈哈……小女孩麼,控江三中的,叫琳琳的,張琳……弓長張。”
七姐抿嘴一笑,飽滿的軀體微微一晃悠,蕩漾起迷人的乳波,更是風情萬種:“是是是……是琳琳啊,沒錯,沒錯,是借瞭點錢零花,她求瞭我好幾次的。不過大哥您可能搞錯瞭,不是跟我這裡借的。我一個窮服務員,哪裡有錢借給她啊?”
“哦?不是跟你這裡借的啊?哪是……?”
“是跟別人借的啊,財務公司麼。我就是中間當個保人,都是朋友麼介紹來介紹去的……跟誰借的,其實我也搞不清楚……要不您再回去問問琳琳?”
那蠍子男嘿嘿一笑,居然從牛仔褲口袋裡抽出一個信封,遞瞭過來。
小成接過來,疑惑的打開信封……裡頭居然是一疊票子。
七姐早有心理準備,眉毛一挑:“大哥……您……這是什麼意思?”
“小妹妹……我侄女借瞭錢。這借錢還債,那是天經地義的。我也不管她是直接問你借的,還是問你的朋友這裡借的,都是你們照顧她小孩子麼。我這不是替她還錢來瞭麼?這裡是三千,您點點。”
七姐從小成這裡接過那信封來一掂,卻沒有遞回去,帶著譏諷的口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搞錯瞭?先不說問誰借的事,你侄女兒借的是一萬二……嘻嘻,琳琳是不是回傢不敢說實話啊?”
誰知,那蠍子男似乎沒聽見這段似的:“兩千呢,是本金……還有一千呢,就當是我的謝禮。請小妹妹你喝茶瞭。”
七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現在已經明知對方是擺明來叫陣鬧事的,但是撇一眼那個黑鐵塔似的面無表情的大個,還是有點心慌,對小成使個眼色,小成表示明白,退到身後去後頭鋪子裡喊人去瞭。
“我說,是一、萬、二。什麼兩千、三千,還本金、謝禮的?這位大哥,您耳朵不好麼?”
七姐已經開始耍橫瞭,誰知道,那個蠍子男依舊似乎就沒聽到似的,繼續說著:
“謝禮呢,我這裡是謝謝您七姐瞭。哈哈……我那侄女兒年紀小,還在念書,又在……哈哈……省隊裡練項目……怎麼說呢。都是自傢孩子自傢寶貝,我們可希望她還要為國爭光呢。哈哈……所以這份謝禮的意思呢,是希望七姐您高抬貴手,以後,不要和我傢琳琳來往瞭。我這裡啊,打心眼裡謝謝您。”
七姐沒想到這蠍子男開口這樣綿裡藏針的,被他說的心裡頭一陣羞惱,哼瞭一聲,才要開口罵回去;身後的小落一向脾氣比較躁,已經一下沖瞭上去:“操你媽!你說什麼呢?!你侄女兒自己跟個騷逼似的……借錢……也不知道買什麼浪去瞭……我們七姐稀罕跟她來往?”
小落的手揮舞著,用一根手指點點戳戳正要開罵更加難聽的……誰知,那本來一直笑瞇瞇的蠍子男,也不知道是怎麼個動作,簡直是如同蠍子紮人似的迅猛,七姐都沒看清楚,小落那根晃晃悠悠的手指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到瞭蠍子男的手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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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真的……七姐雖然也見過北洋路上的鬥毆,甚至見過有人被砍得血淋淋的,但是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這種場面。她真的清晰的聽到瞭一聲“啪……”,那是骨頭的脆響。
“啊……”然後,就是小落殺豬似的疼叫。而他那根食指……居然,居然已經很明顯的被扳斷瞭,以一種駭人的異常的模樣向手掌外側扭成一個倒“7”字。
“啊……啊……啊……”小落疼的連連殺豬般的嚎叫,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瞳孔裡全是疼壞瞭的血絲……十指連心,何況是已經被瞬間拗斷的手指。
小成已經從身後打完電話過來瞭,還有兩個就在隔壁的小混混,也跟著小成圍瞭上來;但是,七姐、小成、小鳳,雖然都在北洋路上是一號玩客,也都被這個蠍子男的舉動嚇呆瞭。
就這樣?就直接扳斷瞭一個人的手指?扳成瞭一個倒“7”?
“你……他媽的……是混哪兒的?”好半天,七姐才清醒過來,她已經聞到瞭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何況,小成叫的人還沒都趕過來,隻有隔壁鋪子裡的兩個小兄弟;眼前就是五對五,看看那黑大個,再看這蠍子男的手段……她算計瞭一下,自己這邊明顯不夠戰鬥力,她得緩一下兵,等另幾個小兄弟都帶著傢夥圍過來再說。她想瞭想,又冷冷一笑,跟瞭一句:“你侄女兒是跟皮七哥的財務公司這裡借的錢。皮七哥……聽過麼?……哼……您又是混哪裡的?可別回頭得罪瞭不該得罪的人,都搞不清……”
那蠍子男居然還在笑,好像剛才一出手就拗斷別人的一根手指的事情根本沒發生一樣,雙手一攤,是一副無辜的表情:“別別別……七姐……我就是一個……哈哈……人傢叔叔唄,打雜工的小保安,哪兒也不混。更不是什麼黑社會……哈哈……什麼皮七郎八鉚釘的,我沒聽過,也不知道……我是遵紀守法好市民,還是那句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侄女兒借錢亂花,的的確確是她的錯,我回去一定打她屁股教育她。那七姐您看,她的那份借條,能還給我瞭麼?”
他說的客客氣氣,表情又是那麼和氣,伴隨著剛剛被他一把掰斷手指的小落的“啊,啊……”殺豬似的嚎叫,竟讓七姐有一種說不清的戰栗感。
但是,聽到他提起那份“借條”,七姐忍不住奓著膽子帶著三分嘲弄說:“那借條……都告訴你瞭,你侄女兒不是問我的借的錢。而且借的也是一萬二,借條裡白紙黑字寫著麼。這第三麼……那借條都是皮七哥的財務公司統一保管的。我這裡也沒有啊……”
是啊,蠍子男剛才“皮七郞八鉚釘”都說出來瞭,不可能沒聽過皮七哥的名字吧。但是既然聽過,瞧他那副模樣,似乎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的樣子,更讓七姐有點拿不準尺寸。
那蠍子男嘻嘻一笑,似乎早料到瞭七姐的答復,嬉皮笑臉的說:“對哦……我這才想起來。我侄女兒說瞭,合著還不單單是個借條……是拍瞭個片子。哈哈……你說,七姐,您這可是違法犯罪的行為啊……怎麼能教唆未成年小女孩幹這個呢,這回頭鬧到派出所多不好啊……咱們還是哪兒說哪兒瞭,我這不是都把錢給你帶來瞭麼……你把琳琳的帶子也交出來,咱們就兩清啦。”
他絮絮叨叨的忽然說起派出所什麼的,和剛才的狠勁又是一番口風,倒又真像個來護短的傢長。七姐稍微安瞭幾分心,笑瞭起來,到底還是普通傢長,這種所謂的經濟糾紛,派出所心知肚明卻根本不會來管的……既然說出這種話來,說明沒見識,想用官面嚇唬自己,她嘻嘻一笑:“那你去報警啊……”實在忍不住,覺得自己的回應不夠狠不夠面子,就啐瞭一口,補瞭一句:“傻逼……”
誰知,那個蠍子男哀怨的一笑,搖搖頭嘆口氣,似乎挺無奈的……卻猛地,飛起一腳!
“啪”的一聲,蠍子男的腳弓,都不知道是以一個什麼樣的角度,踢到瞭七姐坐的椅子腿上。也不知道是椅子不結實還是這個蠍子男的腿力實在驚人,那條凳的腿居然當場折斷瞭,整把椅子“跨紮”垮瞭下去。
七姐“啊”得一聲“啪”得一下狼狽的從條凳上摔落在地上。她還來不及“操你媽逼……”的罵過去;身後,被剛才小成打電話叫過來的七、八個北洋路上附近也常和七姐一起“玩”的小混混,已經在這個時候抄路過來瞭,一個個扛著鐵扳手、凳子腿、木棍“呼啦”圍瞭上來。
“操你媽”
“你誰呀”
“媽逼,想死嗎?”
常跟七姐混的這些小混混們,年紀都還小,平時就這樣,電影看瞭多瞭覺得自己是黑社會鐵血打手,殺人不眨眼抽筋不皺眉,偶爾也跟著七姐做點生意,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樣樣齊全,但是真的動手解決問題的機會並不多。一般動手之前,都習慣瞭,要兇一兇、鬧一鬧、吵一吵……有時候,光罵“操你媽逼”就能罵上半個小時。
七姐本來以為,己方一下子來瞭這麼一大堆人,對面的才五個人,怎麼也要掂量掂量,至少說兩句場面話,和自己身邊的這些小混混對罵兩句“你瞅啥”“瞅你咋的”之類的。哪知,也不知道蠍子男做瞭一個什麼暗示動作,那個黑鐵塔似的大個,居然一聲不吭,也不罵人,也不兇兩句,竟然是猛地一個箭步就沖瞭過來,兩隻蒲扇似的巴掌,居然一左一右,夾著兩個小混混“嘭”就扔瞭出去,甩開都有七、八米遠。另幾個小混混看的都傻眼瞭,怪叫著才要沖過來,又哪知,對面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看上去跟個病殃殃的黃鼠狼似的,居然出手是又快又恨,也不知道怎麼竄瞭過來,一把勒住一個小男生的脖子,用力一甩,那男生平時還算能打的,居然整個人都被“噗通”甩瞭出去……
“噗通”、“唉吆”、“啊”、“操”、“啪”、“砰”……
那個蠍子男,卻依舊笑嘻嘻的一動沒動,就托著腮幫子,看著被他一腳踢翻在地到這會兒到沒爬起來的七姐……而他和七姐的身邊,光那個黑大個、小個子和另兩個手下動手,七姐這裡幾個小混混都已經被打的東跑西跌瞭。估計小成還用扳手掃瞭其中一個人一下,這會兒,小成還被踩在地上,其中一個人正一腳接著一腳,在小成的背脊上狠狠的踩著,而小成都已經被踩的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瞭。
“蹬、蹬、蹬”……漸漸的,北洋路上,就隻剩下那枯燥而令人驚悚的,一個人在用腳底踩著小成背脊的聲音。
……
13
七姐愣瞭……她就這麼尷尬狼狽的坐在已經斷瞭腿而斜倒的條凳上,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幾個小兄弟被打得鬼哭狼嚎抱頭求饒的,竟然一時都不知道該罵兩句狠話還是求饒瞭……她甚至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瞭。
她是見過世面的。這會兒,已經看出來,過來的幾個人……不是普通的小流氓。這和在北洋路上收收保護費敲詐敲詐小學生罵罵“操你媽逼”的小混混不同,這幾個人,簡直,簡直……該怎麼形容呢?她形容不出來……就好像她遠遠的看見過的曾經在北洋路上過夜的流竄逃犯那種氣味。打過架的,和殺過人的,身上是截然不同,天差地別的氣味……尤其是那個蠍子男,其實到這會兒他還就壓根一直沒動作,就這麼坐著,身上發出來的危險氣息,簡直比那個黑大個還要嚇人。
“蹬、蹬、蹬……”那個在踩小成的哥們,還在繼續一腳一腳踩著……單調的鞋底壓迫背脊的聲響在車鋪面前枯燥的響起,像某種恐怖謀殺電影裡的鏡頭。
“大哥……”七姐真的已經嚇壞瞭,想說兩句軟話瞭“別……別……再打瞭,打壞瞭……打出……人命來瞭……”。
“……”
“大哥,我錯瞭……”
她甚至已經開始胡思亂想瞭,那個黃鼠狼似的小個子一直在賊眉鼠眼的看著自己的胸,自己今天是不是要……挨操瞭?可為什麼,哪怕隻是偷瞄一眼那個蠍子男的眼睛,她都會有一種惶恐的“要身體要是命”的顫抖?
要命,當然要命!
那邊幾個人早已經收拾瞭局面,其中一個還在繼續吭哧吭哧踩著小成,而小鳳……估計嚇得已經鉆到瞭門背後,卻被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拉著頭發拖瞭出來,這會兒,那個小個子明顯是在小鳳的身體上動手動腳,但是小鳳早已經嚇壞瞭,嗚嗚的隻是哭著求饒,對於小個子對她的輕薄玩弄,一點都不敢反抗掙紮,任憑自己少女平坦的乳房落到他的手掌裡變形。
要命,當然要命!
與其像小成這樣被一腳一腳都快要踩死瞭,自己當然寧可像小鳳一樣被人玩身體……這種時候,在北洋路上混養成的本能,讓七姐開始已經胡亂的思考“幸虧?幸虧自己是個女孩?”,但是……她的腦子已經不太好使,已經不能肯定今天的事情怎麼善瞭瞭。
蠍子男這會兒才微微一笑,擺擺手,出口卻依舊那麼和氣:“停手,停手,羅三,別踩瞭,別踩死瞭,還有小強你他媽的也別老是遇到個女生就動手動腳的……教育你們多少次瞭,遵紀守法,做個好市民,老是動手動腳的武力能解決問題麼?您說對不……小妹妹?”
“對……”七姐的聲音已經顫抖瞭。
“那……您看,我侄女兒的借條和那帶子,能還我不?”
“能,能……但是大哥,我這裡真的隻有一份。還有一份,是皮七哥的公司留底的。”
“哦……這樣啊?沒關系,你去和你朋友說說麼……我這不已經還錢瞭麼……嘿嘿……趕明兒給我?”
“是,是是……大哥……您是……?”
“問我是誰?嘿嘿,別別別,叫陣就嚇著我瞭……我都說瞭,我是琳琳的叔叔啊。她小姑娘可憐,老爸去世瞭,隻留下孤兒寡母的……是牙哥也好,是你七姐也好,是皮七也好……就放她一馬,她媽還有我,都感激不盡呢……”
“是,是,是……”
“那……什麼時候能還我那借條和視頻?”
“能,一定能……明,明天……”
“那……你還找我傢琳琳'玩'不?”
“不敢瞭,不敢瞭,我真的不敢瞭……”
“好……成,那……咱們收收尾。”那蠍子男嘿嘿一笑,沖那幾個手下似乎點瞭點頭,一把抓住瞭七姐赤裸的胳膊,拖著七姐已經軟掉的身軀,拉扯著就進瞭車鋪……
身後,那個黑大個子還“嘩啦”一聲拉下瞭車鋪的卷簾門,似乎根本也不關心門外那幾個還在滿地抽搐的小混混。
七姐已經嚇得頭皮發麻,舌頭打顫:“大,大哥……哥,您……這是?我,我明天……一定把……把琳琳的借條和帶子給您帶來……”
蠍子男還是笑得那麼隨和,揮揮手,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已經笑嘻嘻的從口袋裡掏出瞭手機,用後背攝像頭對準瞭七姐。
“我相信,我相信……”蠍子男笑瞇瞇的點頭:“脫吧,就像你那天忽悠我傢琳琳一樣,記得,要一模一樣哦……”好像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大……大哥?”七姐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瞭,她感覺到無助、惶恐、羞恥和絕望,但是,又忍不住有點慶幸……要“弄”自己,那至少就不會弄死自己瞭?至少吧……
“我說三條,這第一麼,錢,這三千塊,你還是拿好,我可是老老實實還瞭錢的,借錢不還這種事我可幹不出來。這第二,你說明天給我,明天你要不來我找誰去?所以,我的'七姐'小妹妹,你今天不留下點什麼怎麼能過關呢?所以,你怎麼弄我們傢琳琳的,我就得'原本照還'啊;這第三麼……,……”
一直說到這會兒,這個蠍子男收起瞭笑容,終於,在今天是第一次,露出瞭冷峻而猙獰的表情,瞳孔裡滿滿都是狠毒:
“你敢給我侄女兒下套,騙她拍那種片子,不讓你嘗嘗真滋味,我這個做叔叔的怎麼算是交代瞭?我再說一遍:脫!”
旁邊,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早已經點亮瞭手機拍攝的信號燈,笑的一片淫蕩:“嘿嘿,你不脫,我們哥幾個動手來幫你脫,老子一向他媽的最喜歡給女娃子脫衣服瞭……”
“別別……”七姐已經哭的稀裡嘩啦,但是,看著那蠍子男眼中的兇光,她卻一點反抗的勇氣也沒瞭。
“所以呢……”蠍子男又開始和氣的笑瞭。
“我脫……”她抽噎著,掀起瞭自己的T恤,讓自己的乳房蕩漾起畢竟還是少女的波瀾……
她知道,看到那個黃鼠狼似的小個子色瞇瞇的眼神,今天晚上除瞭脫衣服,自己還有不少事要做……也隻有在這個時分,連她自己,都仿佛回憶起來:自己,依舊不過是一個小女孩,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一個離開那幽暗的斧頭山六年的女娃,這座光怪陸離的河溪城,這條藏污納垢的北洋路,她其實……也還陌生……
北洋路上,夕陽已經沉落,路燈一排接著一排的點亮,河溪這座不眠的都市又進入瞭夜色下的絢爛浪漫時分,遠處,河西衛視電視塔上,幽紅的一點魔光開始每3秒一次的閃爍,汽車的前燈也紛紛開始閃耀奶黃色的光芒,但是由於舊區的屋蓬結構太零落復雜,很多角落裡也終於黝黑瞭下去……
關於半番外篇的說明:
《權力的體香》不會有所謂的“番外回”。那是因為《體香》本來就是采用瞭POV多視角結構的寫作手法,人物已經錯綜復雜,劇情已經多點開花,可以這麼說,整部《體香》,至少有70%的情節本身就是所謂的“番外回”。一些讀者一直期待的“石川躍同學後宮記”或者“石川躍同志官鬥記”,至少其直接的描寫,本來就占的篇幅很有限,我又何必去寫什麼番外回呢。體香的故事,東西南北,各人各眼,大千世界,回回都是番外回,又都關系密切,縱橫交錯,各為表裡,都不是番外回。
但是,《體香》寫作到這會兒,我遇到瞭一個問題,那就是:POV人物不夠用瞭。一些情節,一些片段,肯定需要去寫,需要去表達,但是這些情節不方便或者不適合從POV人物的角度去表達,而需要取一個二線甚至三線人物的視角……如果,我的原則是:如果一個角色是POV人物,其故事往往很復雜,人物在整個體香的世界中出入深淺,各有片段。而一些二線或者三線人物,又沒必要展開到那種程度。比如,本回中的“花七姐”王樺同學。
所以,行文至此,我決定設定一個所謂的“半番外回”的概念。既,這些章回的POV主角,不會經常的以POV角色出現,隻出現一回兩回的,而出於《體香》的寫作風格,在這些章節中,我還會對這些“非POV的POV人物”利用本章的篇幅,多做一些展開;這些章節的寫作手法,也更像一個獨立的故事,所以會以“1,2,3……”這樣的方法再來分章節,以示特殊;這些章回的字數控制,會更加隨意一些;至於這些章節的情節,其實也就是《體香》故事的一部分,並沒有什麼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