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釧中心套間的衛生間,都是統一的裝修風格。整個一面南墻,用的是意大利進口的鏡面防水特種墻紙滿鋪,大理石連體洗漱臺就架在鏡面墻紙的腰線上。這種特種墻紙,從效果上來說,其實就是一面碩大無比的鏡子,能夠將整個衛生間內的景物纖毫不遺的倒映在墻面上,但是質地卻夠輕。從功用上來說,當然可以當成洗漱鏡或者穿衣鏡來用;從視角效果上來說,將本來就已經很寬敞的衛生間的視覺空間感擴大瞭一倍有餘;當然……那不言而喻的最妙處,在於無論你在這個衛生間裡做什麼,在沐浴柱下也好,在浴缸裡也好,都可以轉身在鏡中看到一切的倒映……
蘇笛穿著一領柔軟雪白的毛巾式浴袍,對著這面巨大無比的「洗漱鏡」,正在稀裡嘩啦的刷牙漱口。
從鏡中,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雪白的牙膏沫在自己的唇邊嘴角溢出來,鼓起的腮幫上陣陣緋紅,尚未來得及上妝的素顔上,兩彎俏眉不用眉線,依舊如月似柳,有點小居傢小可愛;浴袍下今早新換上去的艷紅色的蕾絲套裝文胸和內褲已經穿戴好瞭,在浴袍粗糙紮定的領口,如果細細的從上向下探望,可以看到自己的酥胸美乳,在一對艷紅的罩杯包裹下的動人春色和雪膩質感,依舊性感嫵媚、卻飽含青春活力……也許,在這一瞬間,一個刷牙漱口的自己,才能夠徹底的看到自己真實年齡和真實魅力的完美交集鏡像。
她又嘩啦嘩啦的吐盡最後一口漱口的溫水,滿嘴都是清香,但是看著鏡中的自己,卻是臉紅如許,忍不住尷尬又羞憤的簡直要跺腳瞭,甚至鼻子酸酸的,眼眶裡都快泛出淚花來瞭:
「我怎麼就會那麼傻,說那種話呢?」
昨天晚上,自己的「朋友」兼「老板」石少,要她去香釧中心陪著過夜。可能是因爲石少最喜歡的那種一夜奸弄辱玩,雖然羞恥,但是自己也越來越感覺到被征服者的奇妙滋味;也可能是因爲最近自己的好朋友陸咪,莫名其妙的聯系不上瞭,讓她心神不甯缺乏安全感;也可能隻是因爲她厭倦瞭自己現在的生活,對著這位讓她迷戀不已的恩客石少,有著某種難以控制的少女幻想……總之,在今天早上醒過來,自己神差鬼使的逾越瞭規矩;在如同服侍主人一般的服侍著石少的要緊部位時,沒有忍住內心的彷徨和悸動,居然帶著自己熟練的挑逗和生澀的膽怯,說出瞭荒唐的話:
「石少,我今後……都陪你好不好?」
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自己是瘋瞭麼?
在嚴格意義上的人事關系來說,她還是晚晴集團下「晴空品牌營銷」簽約的T 級模特。如果她願意去上班,公司裡主管也會安排她一些品牌活動和商務出勤,那工作看著光鮮靚麗,其實挺辛苦,要出鏡,要排班,要趕場,要被人大呼小叫的,偶爾也免不瞭被工作人員或者客戶揩揩油、摸摸身體什麼的。但是總體上來說,晚晴旗下的T 級模特、F 級模特、L 級模特,或者再平凡一點的Q 級ShowGirl,都還算是比較正常的商業模特范疇。「晴空營銷」裡也有不少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在沒日沒夜、辛苦拼搏、點滴積累從事這樣的工作,一步一個腳印的邁向專業模特或者演藝之路,而且收入也並不太低。
但是蘇笛自己都騙不瞭自己,這樣的生活,她已經回不去瞭……
她已經習慣瞭在公司裡隻是掛著「T 級模特」的頭銜,交一份社會保險,根本不去應卯;真正的生活收入,都來自一些特殊的渠道……比如緋紅,比如公司集團總裁辦程姐的「直派工作」,再比如石少這樣的「朋友」。
蘇笛挺有錢的,甚至可以說她有錢的程度老傢的父母已經無法想象。也許正因爲如此,她才無法擺脫那個,她自己也知道其實是不堪和羞辱的外圍女世界。錢來的太容易、太多時,並不需要誰來脅迫你、控制你,因爲金錢就像毒品一樣,所能帶來的快樂和短暫的滿足,虛榮和盡情的釋放,都是真實的,都是具有不可抵抗的魔力的。當你習慣瞭住洲際萬豪Med Club,偶爾住一次Holiday Inn ,都會覺得又臟又差,連服務生都看不順眼,何況去住如傢;當你習慣瞭坐寶馬奔馳保時捷,偶爾打一次出租,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連跟司機多解釋兩句目的地都覺得懶怠,何況是去擠公交……當你習慣瞭,隻要去一夜盡情的遊戲,稍微忍受一些肉體上淫辱和玩弄,甚至有時還能獲得一些情趣和快樂,就能獲得數萬人民幣的分成,偶爾去上個班看個主管的臉色,會覺得人生生無可戀,何況是做辛苦的體力活。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階級,也許有邊緣的交集,但是上去容易,下來難。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價值觀,也許有邊緣的交集,但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她習慣瞭……她不肯承認自己是出來賣的,但是她實在也已經無法擺脫用身體去換取收入的生活。何況……她還挺擅長的。嫵媚的迷惑男人也好,老練的逗引男人也好,恭順的侍奉男人也好,甚至是種種情趣角色扮演,她覺得自己都很擅長,有時候自己嘲笑嘲笑自己:也許自己的天份,就應該做這些事,而不是什麼模特,或者什麼羽毛球……當然,她也不能拋棄那些,她依舊要辛苦的鍛煉形體和步態,甚至還要保持一定量級的羽毛球的訓練。
這還是「價格」的問題。有身份的男人們絕對不僅僅是單純的喜歡奸玩女孩子,他們更喜歡奸玩「有身份」的女孩子。她的身份,不可以光是外圍女,而必須是模特,而且是T 級模特,必須是羽毛球運動員,而且是前省隊隊員。
這也是不同世界的邊緣交集,也是她最熟練擺弄的專業姿態。
以她的身份,像緋紅這種地方,偶爾去掛個牌,隻需要兩三個小時,根本不用過夜,就有近萬的收入,有些模特工作一個月也不過就這點錢,而且並沒有誰可以逼她,不喜歡就可以不去,自己去外面瘋玩,甚至可以偶爾交交「男朋友」,在他們面前,一樣扮演矜持可愛的公主什麼的。她也隻是特別喜歡緋紅的感覺和「規矩」;在那裡,她可以揮灑自如,用一種俯瞰的視角來自己騙騙自己: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隻是來這裡玩的。
但是,也並不是對每個人,她都可以那麼灑脫的,也有她不能拒絕的人,比如程姐。
「程姐」是公司裡大傢叫慣瞭的稱呼,她全名叫程繡蘭,在晚晴集團的集團總裁辦擔任著「總裁特別助理」,真要論年齡的話,自己叫一聲「程阿姨」都不爲過。其實晚晴集團,如今光是直轄的幾個子公司上上下下員工3500多人,連生産基地裡的工人都算進去的話,就要近萬人瞭,掛著「總裁助理」的頭銜,認不全、認得全的也有十來個人,大多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倒是這個程姐格外顯得紮眼。
程姐看上去也有五十多歲瞭,笑容可掬、和藹大方,有點嘮叨瑣碎但是卻挺親切的,倒像個鄰傢老阿姨。據公司裡小道消息,說她是80年代就在國外勤工儉學讀完碩士回國發展,人生道路卻挺坎坷的,離過一次婚沒有孩子,也不知怎麼的人過中年後,認識瞭夏婉晴夏總,一直在集團總部做些有的沒的閑差事。在有些人看來,程姐應該是屬於那種「老總比較信任的關系戶」,就是在公司裡安排個職位、監督一下其他人的工作、領一份薪水而已。她倒也懂得守自己的本份,並不會仗著和夏總的關系,幹涉自己不太熟悉的公司各項業務;集團總裁辦的員工也好,各子公司的老總們也好,平時都對這個程姐,面上都是客客氣氣的,卻也不嫌她礙事,或者叫她「程姐」,或者叫她「程老師」的走個好人緣而已。
隻不過偶爾,在有些時候,程姐會笑嘻嘻的,好像是噓寒問暖一般,和公司下面各部門裡,好比蘇笛這樣的「基層員工」打打招呼,說說傢常之後……會帶著「程姐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安排」的表情,仿佛挺不好意思似的,安排一些「需要幫助的額外工作」……
這樣的事情頻次並不高,但是蘇笛卻知道,這不是什麼「需要幫助」,更不是什麼「額外工作」……程姐交代的事,不管是多麼的古怪、多麼的晦澀、甚至多麼的不堪可能會傷害到自己,她除瞭仔細去體會程姐的意思,不折不扣的去完成之外,甚至都絕對不可以多問一句爲什麼。
「Cindy 啊,後天能不能去趟首都啊……辛苦你瞭呀,程姐機票都給你買好瞭喏,房間都訂好瞭,首都喜來登,你們年輕人最喜歡住的……有個客戶啊,好像對體育圈挺瞭解的,可能是想多瞭解一些運動員方面的事吧……哈哈……程姐年紀大瞭,也搞不清楚具體的。就知道……這個客戶很重要的……總裁辦想著,是不是應該找個聰明伶俐點的內行運動員,先去接待一下,預先瞭解一下客人的需求,也給業務部門一個參考麼……哈哈……Cindy 你看你有沒有空啊?」
比如就會有這樣的「工作」。程姐就是很體貼、很親切,就好像是一個局促的長輩,對著晚輩吩咐,好好工作、註意身體、早起早睡一般的口吻在敘述給她,完全帶著商量的口吻,工作的內容都是含混不清的,甚至都工作的指派部門都說不清,這個工作是總裁辦的?夏總關照的?還是公司哪個業務部門的?甚至是她程姐私人請托的?
但是蘇笛卻聽得懂。
集團裡有一些個別員工,對他們來說,程繡蘭這種局促含糊的、主題不明的「佈置工作」,才是他們在集團裡真正需要認真對待的工作。隱藏在她含混不清、和藹雜亂、商量詢問式的語句背後的……是清晰嚴苛、絕對不容許討價還價的安排。
去首都,就是後天,喜來登,房間已經安排好瞭,不要問客人的身份,客人喜歡體育,客人喜歡運動員,你要聰明伶俐一點,你要絕對服從,無論客人要怎麼樣你!
就是這麼冷漠和羞恥,但是蘇笛卻絕對不能拒絕。程姐的話,就意味著那一天,她不僅絕對沒有拒絕的權力,而且一定要細心領回,努力琢磨,將那個客人服務好……無論那個客人會在她身上做什麼,即使是最羞恥的姿勢,最變態的淩辱,最不堪的折磨,最淫亂的場景……她也沒有說不的權力。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你要享受這個世界帶來的美好,就得忍得下這個世界的殘酷。
沒有程姐,她就不可能去緋紅掛牌,不可能每次獲得那麼多的「介紹」,不可能有安全感,不可能有著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身份和保護,不可能逍遙自在的在別一世界扮演自己的辣妹小公主。
甚至也不可能認識石少。
甚至直到現在,她也不會不懂事,去打聽石少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是做什麼的,石少命令她,人前叫他「哥哥」,人後叫他「主人」,她隻管照辦就是瞭。一年前,程姐就給她安排過「陪剛來河溪市的一個大哥哥隨便走走,熟悉熟悉河溪的環境」。但是一次兩次之後,她久在歡場,就立刻掂出瞭這個男人的背景深厚、資源廣漠、深不可測,是屬於得罪不起的人物;不管這個石少什麼時候要找她,要她做什麼,她其實都沒有說不的權力。
但是這個石少……卻撩動瞭她那雖然飽經世事、但是生理年齡還是在少女時代的心弦。
她知道,程姐介紹她去接待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白瞭,連上她,這些男人都不會自己親自買單,工作的「津貼」都是由集團賬戶裡劃過來的。這些男人,無論在奸玩她的時候,被她的身體所吸引,如何喘息,如何粗暴,如何快活,如何滿嘴跑火車,如何好像無比迷戀自己一般在自己的嬌軀上沉溺不可自拔。但是隻要欲火得到瞭宣泄,他們對自己的表情和眼神,甚至語言和動作,就會有著掩飾不住的警惕……還有鄙視。從這點上來說,在她看來,這些衣冠楚楚的「上流人物」,都還不如緋紅裡的客人。至少那裡的「攝影愛好者」,在內心深處並不會覺得高她一等,至少不會堤防著自己,好像是來刺探什麼商場或者官場機密的情色間諜似的。
但是石少卻不同。記得第一次「陪石少看看河溪有哪裡好玩的」之後,這個笑起來很紳士脫瞭衣服卻很健美的男人,居然如同一個大哥哥一樣親切的問她「爲什麼不打球瞭?」、「程姐叫你來的?還是晴姐親自關照的?」、「明天要不要一起去Noo 玩?」、「你挺會穿衣服的,但是我覺得你肩膀比較高,雪紡裙露肩的時候,透明吊帶還是沒有蕾絲吊帶有味道……」
親切,卻很大氣;直接,卻很浪漫;風流,卻很高雅……本來像「程姐叫你來的?還是晴姐親自關照的?」這類的問題是非常犯忌諱的,居然也被他用隨和的表情、淡然的音線整的如同傢常敘話一般,反而顯得沒那麼尷尬瞭。蘇笛從那時起就有點淪陷的意思。而當石少送給她一套Dior的新款粉青少女風的精繡抹胸型內衣時,她就更加有點陶醉和迷戀,簡直難以自拔瞭。那並不是昂貴不昂貴的問題,但是這個男人那份在風流情趣上的用心:搭配自己見石少那天穿的那件白色雪紡連衣裙,用那粉青色蕾絲繡著花結的文胸吊帶搭在肩頭,確實是絕配,又性感,又風騷,卻還有一些羞澀甜美的少女風……這種「玩法」,和那些粗魯的隻知道奸玩插弄的老男人實在沒法比,簡直和緋紅裡偶爾會遇到的「認真的攝影師」一樣,不管做什麼,都有點藝術氣質,真的是深深的打動瞭她。
當然,她也明白,兩個人身份的差異,這種男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缺女人的;自己也不至於傻呵呵的妄想他是在泡小女友,也許他是當自己一個洋娃娃,性趣來瞭,就要按照他的喜好妝點一下。不管怎麼樣,最重要的,還是在身體和靈魂上可以讓這位石少滿意。他買給自己的,當然就要表演脫給他看……這也是歡場的規矩,男人給女人買內衣,目的就是「穿上」,然後再「脫掉」。
從把握男人的內心喜好來說,蘇笛自認是頗有點天份的。她能品味到這位石少的口味:喜歡粗暴一點、霸道一點,征服和控制欲都很強;喜歡女孩子小巧迷人,要時尚精致;同時要具有強者和弱者的味道,人前要強者,他的面前要弱者;要有依賴的感覺,卻對形體要求挺高的,喜歡運動員;靈魂和性格要順服嬌嫩,但是身體卻不能太羸弱……
她沒資格主動找石少,這是犯忌諱的。石少會找她,盡管其實一年來也並沒有幾次,甚至都不是每次都有上床的機會,有時候,真的隻是陪他喝喝酒而已……但是蘇笛不相信什麼浪漫的柏拉圖,她需要把握每一次機會 ?瞭能讓石少滿意,她可以扮演小女友、小妹妹、小公主,但是她總是明白,到最終,男人永遠需要她扮演的是小情人、小寵物、小性奴,用身體去承接男人的糟蹋和摧殘、淩辱和玩弄的角色。
石少滿意就好……她越來越習慣這麼想。石少不會給錢,「津貼」還是公司裡出,但是每一次,石少都會送自己一份貼心也同樣價值不菲的禮物。
她甚至違背自己一向來的原則,瞄準瞭石少的「口味」,介紹過一位「小妹妹」陸咪,給石少認識。她是反復揣摩後,才做出這樣的選擇。她明白男人的心理,知道這也是另一種表態:是臣服,是溫馴,是爲瞭男人的快感可以毫無自己的尊嚴:爲瞭你玩的開心,我甚至可以介紹其他女孩子給你,我做一切,都是爲瞭讓你滿意……
當然她也暗示過,陸咪不是程姐的人,而是她的「私交小妹妹」,石少是要買單的,石少倒似乎對陸咪的背景挺有興趣的,還付瞭一筆「介紹費」給她,這倒是石少唯一一次給她現金。
其實對陸咪的背景,蘇笛也不是太瞭解。陸咪其實才十六、七歲,還在念高二,她並不是出來做的,至少不完全是出來做的,;反正這種圈子裡,大傢都心照不宣不會過分打聽每個人的背景……自己認識她也是偶然的機會,但是相處瞭幾次比較投緣罷瞭。這個小女生身體雖然嬌媚健美,但是卻嬌小玲瓏,乍一看跟個初中生似的,有點我見猶憐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別說男人瞭,連蘇笛都忍不住有點要疼愛小妹妹的本能沖動。聽她隱約說起,她似乎是被什麼男人從小就包養瞭……從小?她才讀高二啊,從小那是有多小?真不知道又是哪個不要臉的畜生禽獸?後來就「想通瞭」,反正人生已經這樣瞭,無趣無望,還不如出來「玩玩」賺點零花錢。不過陸咪沒什麼「渠道」,喜歡上花紅酒綠後囊中更是羞澀的很,這種小女生,各取所需,介紹給石少認識一下,是最合適不過的瞭。
她不是沒有醋意,但是她也看明白瞭,這位石少身邊,應該有的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多一個「自己人」沒什麼不好。也許是作爲某種回報,偶爾的,石少也會介紹一些「上流人物」去緋紅捧自己的場子。
其實從這個角度來說,她也明白,自己的這個遊戲有點玩過頭瞭,容易傷到自己。石少再浪漫,也不可能和自己確立什麼關系;石少再優秀,也畢竟是程姐介紹的「朋友」。太投入,甚至動感情……到頭來,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她隻是忍不住……和每一個出來玩的女孩子一樣,她都有那樣的幻想:能夠認識多金多情的浪漫恩客,可以帶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又能保證自己的花銷生活。
但是最近,老是聯系不上陸咪……這種事,圈子裡也是常有的。女孩子或者回老傢嫁人瞭,或者跟著某個闊少出國去「旅遊」瞭,甚至是得罪瞭什麼人被擄走瞭,從此人間蒸發,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個人存在一樣……這都是常事。她甚至胡思亂想:會不會是自己介紹陸咪給石少認識,太犯忌諱瞭,陸咪的「失蹤」,是程姐那裡「安排」的?
無論哪一種可能,那個嬌小玲瓏的小妹妹,都是仿佛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她這兩天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有點迷茫,也有點害怕……可是她什麼都做不瞭,她隻有一個陸咪的電話,甚至都不知道這小姑娘在哪裡住,是哪裡人,也無人可以傾訴。
昨天,石少叫她去香釧中心,她幾乎是如同聽到什麼天大的好消息一樣,幾乎是喜不自勝的,精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內外洗香洗白……至少,石少能給她一種安全感。至於夜深時,石少會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要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動作……這都已經是如同恩賜一般,她不僅會悉心領受,還會更加努力的去做好……
但是就在剛才,自己居然會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尺度,說出那種話來……自己真的是瘋瞭……
什麼叫「石少,我今後……都陪你好不好?」,石少要自己陪,就會找自己,不要自己陪,自己愛陪誰就陪誰去……難道自己膽大妄爲,敢背著程姐和客人確立什麼包養關系?一旦進入那種關系,就會牽涉到各自的背景,這是公司絕對不允許的。何況,石少連賬都不用付,就可以叫自己來陪過夜,又爲什麼要給自己更多的承諾或者付出?還是說,自己有著做夢一般的幻想,以爲自己的生活會因爲這個男人而發生變化?
她明白,很多事,都是夢,都是空,都是幻,都是一廂情願的Daydreaming.
和所有做這一行的外圍女孩子一樣,她們並不肯承認,甚至從來不肯面對,用性愛、金錢、揮霍、酒精、速度、玩世不恭、瘋癲癡狂……甚至用毒品來逃避。那是傷疤,那是禁忌,那是絕對不允許別人暗示,卻會在自己的夢境中反復摧殘自己的痛楚。可以騙父母、騙朋友、騙男友、騙同事,甚至可以騙自己,但是永遠騙不瞭「客人」:自己,就是出來賣的!自己屬於這個世界,盡管好像高貴一些、矜持一些、富有一些、情趣一些,但是自己依舊屬於這個世界,哪怕是在世界的邊緣;自己,就是出來賣的!
男人們,會爲瞭得到另一個世界的,普通的女孩的身體占有權,而不擇手段,因爲她們是沒有價格的。如果在某種條件下,他們有機會可以獨占她、俘獲她作爲自己的專享,不管其身份,是妻子,是女友,是情人,甚至一直到變態的禁臠性奴,男人們都會樂此不彼,引以爲傲,因爲她們是沒有價格的。
但是她卻不行,因爲她有價格。不管多貴,她都已經有瞭標價。她屬於這個世界,盡管她自己不願意承認或者不願意去面對。
她覺得從心室裡,傳來一陣陣的酸楚和痛苦,然後又含瞭一口溫水,咕嚕咕嚕瞭兩下又吐瞭,卻對著鏡子做瞭個鬼臉。
她想逗笑自己,她想輕松一些,她想告訴自己,剛才那句話隻是興起時無意義的呻吟,就和叫床差不多,並不意味著什麼。她想告訴自己一切都好,或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甚至想把自己的精神,集中到石少今天又會送她什麼禮物上面……她不想哭。
這種衛生間的門,一向是連反扣鎖都沒有的,門被輕輕的推開瞭……她忙轉過頭,報以甜美溫柔、嬌俏調皮的微笑……石少起來瞭,應該也要洗漱出門瞭,作爲服務的最後一部分,她也要細心周到,甜蜜嬌媚,如同快樂的鄰傢女孩一樣的廝磨癡纏,這種滋味會讓客人有個好心情。
石少穿著一條大睡褲,裸露著上身,那健壯的胸肌,精致的腹肌,還有如同鉚釘一般的男性乳頭……伏上來,用兩隻粗壯的臂膀箍著她的身體,她立刻感覺到乳房被壓得一緊,胸腔裡的酸楚變成瞭被男人接觸時的情動,而一團飽滿溫軟的東西,從浴袍後擺這裡頂著自己的臀瓣,輕輕的摩擦著,將自己浴袍下內褲下的臀肉磨的泛起一陣陣彈動……而那根東西,似乎借著自己股肉的律動,又剛硬起來。
但是蘇笛知道,早上才伺候過石少口交過一次,他並不是那種一天到晚就要射射射的愚男,這種摩擦隻是一種小情趣淫弄而已。她主動的回頭,報以悄然的笑容和甜美的親吻,用柔軟的嘴唇去舔舐男人的臉龐。一邊似乎是享受著石少的淫玩,一邊調皮的逗笑著:
「主人……嗯……嗯……嘻嘻……你別……弄壞我的衣服啊……新的……弄壞瞭……你要賠我的……」
人前叫哥哥,人後叫主人,是石少的要求,這種情趣也是不少客人都有的,她早就習慣瞭。
她其實是在逗引著石少的註意力,集中到她浴袍下的內衣上。她對這套嶄新的內衣很有信心,是艷紅色的繡花套裝,很典雅,很有活力,也很精致性感,自己也很喜歡,如果可以讓石少賞玩一下,她也覺得物有所值瞭,石少是少見的懂得欣賞女孩子內衣而不僅僅是剝落她們的男人。
果然,石少從她的浴袍裡感受到瞭內衣的的輪廓和線條,手感和質地,將她的浴袍在腰間的綁帶胡亂的一抽,她嚶嚀一聲,咯咯笑著仿佛是在「逃」,其實是在順應著這動作去扭動自己的腰肢……浴袍立刻毫無意外的被扯落瞭下來。她嬌嫩嫵媚的胴體,包裹在一對美艷的文胸罩杯和小巧的三角內褲下,呈現在這個男人面前。
她吃吃笑著,環箍著兩條雪臂,遮擋著自己的胸乳,將自己精巧雪膩的乳房壓得更加的凸顯,一條深刻如斯仿佛是滲透出汁液的乳溝在胸前展現著少女的風流嫵媚……
她知道要遮一下,擋一下,要懂得羞恥,懂得情調……石少喜歡這樣。
「晚上,你老板約瞭我吃飯……」石少一邊柔和的在她的薄款純棉內褲邊緣繡的小花上,一顆一顆紋路花瓣的摩挲,一邊輕輕挑動她文胸的肩帶,甚至將她文胸的一根肩帶摘下來,性感嫵媚的搭在上臂上,親吻著她的肩膀和鎖骨,一邊有心無意的說的。
她不得不承認,盡管在外面玩的很開,但是像石少這麼會玩女孩子的人真是少見……他雖然也會粗暴,也會蹂躪,也會用褻瀆的糟蹋來讓自己羞恥到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要哭出淚花來;但是有的時候,他卻會那麼精巧細膩、溫柔體貼的細細的玩著女孩子的身體、肌膚、毛孔、骨骼、關節、內衣、毛發……甚至連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從都從來沒有這麼深入的瞭解和探索……這讓她神魂顛倒,沉醉而難以自拔,真恨不得自己能有無數個身體,高大的,小巧的,玲瓏的,清純的,美艷的……好一個個給石少一寸寸的玩過來。
但是,再細密的淫感和肌膚的酸楚,都不能徹底的讓她瘋狂……無論和誰在一起玩到什麼程度,她都要保持一份最後的清醒,這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也是歡場必要的習慣。何況……石少雖然玩的很細,但是口中那句「你老板約瞭我吃飯……」也確實讓她在一片迷亂中,有一些些的愣神。
「嗯嗯嗯……我老板?……程姐?……哦……夏總?」
「是啊……夏總不是你老板麼?你不是在晚晴公司上班麼?」
蘇笛噗嗤一笑,盡量讓自己的調皮嬌俏的小女生的魅力展現無遺:
「嘻嘻……,我呀……隻是晚晴公司下面晴空傳播下面平面模特專業組的一個組員……夏總那是集團老總,算麼當然也算我老板,不過是大領導……嘻嘻……主人,晴姐雖然年紀大瞭一些,但是那可是大美女,約你吃飯,你要珍惜機會哦……」
說話可以稍微放肆一些,語氣要調皮一些,太拘謹瞭不是自己的風格,不是自己的風格石少也不喜歡。但是蘇笛的心裡卻在默謀,石少是第一次和自己說起這種話,這是什麼意思呢?
石少晚上要和誰吃飯……有什麼必要和自己說起呢?而且……是和晴姐……難道?雖然集團有幾千名員工,模特也有上百名,但是蘇笛肯定,晴姐是知道自己的,而且應該對自己的資料和背景頗爲熟悉。但是畢竟,夏婉晴是高高在上、雍容華貴另一個世界的人,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便是有一絲微弱的聯系,那根線也會捏在程繡蘭手裡不爲其他人所知……這個她沒有幻想過,左右石少必然是什麼富傢子或者官傢子,自己不過是晚晴集團用來取悅這些人的一個工具而已。但是也就因爲這樣,按理說,晚晴公司也是一個禁忌話題,石少說起這個什麼意思呢?和自己說起他的身份與衆不同,可以和集團老總一起共進晚餐,炫耀一下?那絕對不是石少的風格。是因爲自己剛才說瞭那句話……石少給自己的反饋?從此以後,自己可以知道更多的關於石少的事情?
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裡面其實有亂七八糟一大堆線頭,自己根本理不清楚,本來是不應該出現在她和石少之間隻能是風花雪月的對話當中。她剛才隻是小女孩的不成熟和情緒的波動。她忽然都開始迷糊起來。集團和這個石少,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系?自己真的隻是來取悅一下石少的?還是程姐其實有另一層意思在裡面?或者說……這個石少……究竟是什麼人?
對未知的惶恐壓過瞭情欲和浪漫的氛圍,她的表情稍微有點僵硬。但是眼前的石少,看著自己的眼神,卻好像似乎看出瞭她的疑惑點,有一團嘲弄和真誠並存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燃燒:
「我的名字叫石川躍。是個小公務員。你呢?」
「……」蘇笛真的有點愣瞭。
「我問你真名叫什麼?」
「我叫蘇笛。笛子的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