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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瞭人生最重要的一筆交易,他用瞭很久才恢復過來。林小姐走後,他又像認識她以前一樣生活瞭。他開始不停地換女人,隻是為瞭滿足生理欲望。他依舊吃最好的食物,隻是學會瞭將吃不完的打包。他依舊花錢如流水,隻是不再隨手丟棄沒喝完的礦泉水。

  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系她瞭。她的QQ頭像被他專門放在一個分類裡,隻是再也沒有亮起過。資料倒是改瞭幾次,他想,她應該是幸福的。幾次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每次都嘆息著丟開。何必去破壞她的幸福?

  他隻是一次次地夢見她,每次午夜裡從夢中驚醒,眼前全是她清澈的目光。有時歡愉,有時溫柔,有時甜蜜……有時是悲傷。有一次他夢見她嚎啕大哭,那眼裡的哀傷讓他無法忍受,他終於忍不住,顫抖著撥通瞭她的電話,是空號。

  他喘著氣丟下電話,看瞭身邊熟睡的金發美女一眼,下床走進衛生間嘔吐起來。他知道,她從此成為瞭一段回憶。

  時間慢慢流逝,她的面容卻一直在他腦海中那麼清晰。到他大學課程結束,準備繼續讀碩士時,他才第一次有機會一個人去Y縣。他開著車緩緩地在Y縣的街上遊蕩,這些年來這個窮縣也算是發展瞭,遠比以前繁華熱鬧,聽說不久前也摘掉瞭貧困縣的帽子。他知道,這都是他傢冶煉廠的功勞。自從第四期生產線投產以後,幾乎承擔瞭這個縣一半的財政收入。

  一些他和她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都漸漸消失瞭。他開著車駛過那條去她村的路,一邊回憶著以前開車在這條路上的情景。第一次是緊張,第二次是激動,第三次是期待,第四次是甜蜜……小河邊的柳樹已經死光瞭,隻剩下幾株孤零零的樹幹,奇形怪狀地指向天空。仔細一看,河水已經不再清亮,如同血一般在五彩斑斕的河床上蜿蜒流淌,美麗的顏色勾勒出的是一幅死寂詭異的景象。

  很快到瞭那座小橋邊,他停在橋頭掙紮瞭許久,終於決定開過橋去,看一看她的傢。她說不定在傢呢,不是說招瞭個上門女婿嗎,那應該不會搬走的。

  我就是遠遠地看看她傢,不露面。他想。

  忐忑而期待地開上已經長滿青苔,落滿枯葉的小橋,他一次又一次回想起和她在這座橋上的相會。最後一次,是這座橋,這輛車,車後座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香,他仿佛聽見瞭她羞澀的呻吟。

  開過小橋,他才發現情況不對。整個村子一片死寂,路上已長滿瞭雜草,看不到一件活物,到處都灑滿瞭垃圾。

  這裡怎麼瞭?他的心一下子提瞭起來。

  又走瞭一段,到瞭她的傢門口。可是黑洞洞的,完全沒有任何生氣。碎磚院墻已經開始倒塌,院門也大開著。他打開車門,自傢冶煉廠的刺鼻氣味又傳進鼻子裡。

  這麼遠都能聞到……他試探著走進小院,喊瞭一聲她的名字。

  沒有任何回應,安靜得令人發毛。院子裡雜草叢生,一隻老鼠竄進虛掩的門裡。他這才註意到她傢門邊貼著一幅白色的對聯,已經隻剩殘片瞭。

  辦過喪事?他越發不安起來。又喊瞭幾聲,終於忍不住伸手去推門。輕輕一推,門就吱呀一聲打開瞭。屋裡落滿瞭厚厚的灰塵,原來那些破舊的傢具也不見瞭。

  看樣子好像很久沒住人瞭。她搬走瞭吧?搬去哪瞭呢?他一陣傷感,出門上瞭自己的車,又在村裡轉瞭轉,想找個人問問。

  可是整個村都像她傢一樣,看來是完全荒廢瞭。

  帶著滿腹的疑問,他離開瞭村子,來到瞭冶煉廠。現在廠房比第一次來時已經擴大瞭好幾倍,院子裡堆積著小山一樣的原料和煤,以及不同的機械。和以前一樣,廠子的高級管理人員在門口迎接他。

  “老王呢?”下瞭車,他隨口問道。

  “老王調走瞭。現在我負責這裡。”新任經理賠著笑。

  他知道這裡的管理人員和工人都換得很快,畢竟這裡不能呆太長時間,冶煉廠排出的廢氣對人影響很大。

  寒暄瞭幾句,瞭解瞭一下情況,他隨口問道:“那邊那個村怎麼沒人瞭?”

  “啊,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去年來接手的時候就這樣瞭。”

  原來已經這麼久瞭啊……他失落地點點頭,到處轉瞭一圈,回傢瞭。這次他拿到瞭學士學位,他父母準備去林書記傢上門提親瞭。

  親事定在他碩士畢業後回國舉行。辦完訂婚宴他回到美國,繼續他的學業。不管怎樣,這幾年他開始用心學習,來排解孤獨和失去她的痛苦。

  他改掉瞭很多壞毛病,隻是有時還會故態復萌。就像他正要畢業時,一位捷克留學生佩戴著白花來上課,他嘲諷地笑著:“是為瞭那個誰嗎?那個把捷克從出口汽車和機床的國傢,變成一個出口妓女和AV的國傢的那個傢夥?”

  捷克同學漲紅瞭臉,憤怒地盯著他。快意一瞬間過去,他馬上覺得後悔。可是他脆弱的自尊不允許他道歉,於是訕笑著走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