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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以後,他和她就開始每天一起玩。他帶著她挖礦,刷各種小副本,打野怪……他們打敗瞭小紅龍,打敗瞭時光狗,又打敗瞭奈法利安。他越來越喜歡和她在一起,簡單,快樂,而不像他上初中那時,他第一次註意到女孩子,女孩子們就註意著他的錢。

  剛開學他就和校花分手瞭,卻打不起興致去找那個隔壁音樂學院的小妞。每天他早早地上線,就是為瞭多聽聽她的聲音,而每次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心跳都會加速。這使得他根本沒法把心思放在別的女孩子身上。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好笑,現在哪有一點少爺的樣子?居然能忍受身邊沒有女人的生活。

  秋天很快就到瞭,他們也越來越親近。他們開始碾壓黑翼之巢,並且期待著安其拉之門的開啟。他先讓她湊齊瞭巨龍追獵者套裝,每次她推脫的時候,他都會說:“矮人穿T2太難看瞭,我不要。”

  其實,他是覺得她穿著比自己穿著更開心。後來,即使許多年過去瞭,他也沒有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奇怪地愛上一個隻聽過聲音的女孩子。

  “唉,上次你應該拿懲戒之弩的。”初秋的一天,服務器正在維護。但是他還是推掉瞭邀約,上網跟她語音聊起天來。

  “我不要那個,你一直都讓裝備給我,我都很過意不去瞭。”

  她的聲音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清澈,很真誠。他微笑著:“我說過很多次瞭,矮人穿那套不好看。我發過矮人穿T2的效果圖給你看瞭,醜的要命是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要那些披風、戒指?還要把那把弩讓給我。我知道你想要,那天終於打到瞭,你那麼開心。”

  “你還拿著速射強弓呢,懲戒弩給你提升大,我有史詩弓瞭。”

  “謝謝你……不過我不要。我現在的裝備就很好瞭,我這裡上班的都很羨慕我呢,老板也是,他那個小公會才剛開始打熔火之心的加爾,他還有時候來問我BOSS怎麼打。”

  “哦?哈哈!”他開心的笑瞭:“裝備給你,打怪打得快,就能多賺點錢,給我不過是玩玩而已。”

  “真的,我不要裝備瞭。我現在裝備太好瞭,打怪的時候寶寶根本拉不住,射一兩箭就來打我瞭。”

  “哦?”這倒是他沒考慮過的問題。想瞭想,他試探道:“要不要下次打小怪的時候你用最差的箭?那樣應該差不多瞭。”

  “嗯,下次我試試。”

  “安其拉就要開瞭,我們工會準備去做開門的任務,我們還是一起玩啊。”

  “好,真的好感謝你,教我這麼多,現在又有得玩,打錢也輕松。還有,我們這裡打錢的號都封過一茬瞭呢。隻有我從來不擔心。”

  “哈!開玩笑。你現在是我們服務器最大的工會的主力獵人,全服務器第一個T2套裝齊全的獵人,玻璃渣要是敢封你的號,公會會長會發飆的,我就叫公會的幾個傢夥去他們公司門口靜坐示威,去告他。”他笑道:“老板給你漲瞭多少工資?”

  “我上個月拿瞭一千三百多塊錢呢!”柔軟的聲音壓抑不住開心:“要是能看到你,我就請你吃飯!”

  見面?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和她見面瞭。上次剛開學的時候,他就想要去找她,可是那時畢竟認識還沒多久,他不想唐突。

  “國慶節快到瞭,你們放假嗎?”他努力裝出隨意的口氣。

  “應該會放假。”

  “那我來找你玩,好不好?”他有些忐忑地發出瞭邀請。

  “啊?”她好像有些吃驚,他趕緊笑道:“你說要請我吃飯的嘛。”

  “嗯,好啊。就是隔得遠……坐車好像要半天。”她的語氣還是有些遲疑。原來是擔心交通問題,他趕緊道:“沒關系,反正我在學校沒事幹。”

  “那好吧。”

  他的心又一次砰砰跳瞭起來,這就要見到她瞭?會不會見光死?她要是長得很醜怎麼辦?會不會是個肥婆?……一時間,腦子居然混亂瞭起來。

  “怎麼啦?”見他半天沒說話,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羞澀的意味——可能是他自己的錯覺——微笑著問道。

  “啊,沒什麼,等會服務器開瞭,我們去打祖爾格拉佈吧,看這次能不能打到另一把劍。”她一直沒拿到史詩弓,也就沒有什麼好近戰武器,所以他一直在想辦法想為她拿到祖格雙劍。

  “好,又要麻煩你幫我打裝備瞭。”她的聲音始終那麼純真,他喜歡的,就是這份純真。

  “哪裡,我自己也想要祖格對戒呢。哈哈。”有時候他會鄙視自己,才剛二十出頭,就學會瞭習慣性的隱藏自己,習慣瞭不由自主地虛偽。

  “我知道你總是在幫我,還不承認。不管你承不承認,都謝謝你。”

  “嘿嘿……哪裡……”一直隻會頤指氣使,口若懸河的他,也隻有在她面前,才會經常性地張口結舌。

  終於,在他的期待中,假期到瞭。國慶節的一大早,他就起瞭床。當他駕著自己的寶馬駛上去她所在的縣城的高速公路時,朝陽才剛剛升起。

  本來還可以更早點的,天還沒亮他就起瞭床——他大概已經有十年沒起過這麼早瞭,但是打扮自己浪費瞭很多時間。刮胡子,洗臉,仔細整理昨天晚上花瞭三個小時做的新發型,然後又為穿什麼衣服發愁。最後他穿瞭一套最普通的休閑裝,運動鞋,出門的時候又發現手腕戴著的是一塊出去裝B用的勞力士,於是返回來換瞭一塊卡地亞運動型。

  白色的寶馬車迎著朝陽,飛快地奔向她,他一邊微笑,一邊想著怎麼掩飾自己的身份。他已經知道她是一個窮人傢的姑娘——當然,差不多的人傢也不會讓孩子輟學幹那個。他隻是害怕一旦她知道瞭他傢裡那麼有錢,他們的關系就會變質。最少,肯定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毫無隔閡瞭。

  剛過九點,他就到瞭那個小縣城。街道兩邊的簡陋早餐店正向街上散發著白霧,明亮的陽光照耀著來來去去的行人。心情好,他覺得風景也好瞭起來,這些簡單的生活,簡單的人們……每一個似乎都是充實而滿足,不像他那麼空虛。

  到瞭一個十字路口,他將車靠邊停下,搖下車窗向一個對著他的寶馬行著註目禮的少年,微笑著問到瞭她提供的地址該怎麼走。少年受寵若驚,仔仔細細地向他講解瞭路線。她說的地方在縣城邊緣一條小巷裡,勉強能讓寶馬開進去。一棟破舊的應該是老國企的老傢屬樓下,在坑窪不平衰草叢生的大院裡停下車,他的心跳突然劇烈瞭起來。男人無論是富二代還是貧二代,無論是高帥富還是矮挫窮,無論從小自卑還是從小自傲,在面對真正有瞭感覺的女孩子的時候,恐怕都不會比他更平靜。

  壓抑著緊張的心情,他來到瞭傢屬樓的門口。銹跡斑斑的鐵門根本沒鎖,他試探推開鐵門走進樓道,就在一樓的門口停住瞭。

  這邊是101,不錯,是101……木門上的紅漆已經剝落大半,隻能勉強看到號碼。他深深地吸瞭口氣,敲響瞭門。

  要是她有手機,應該就不會這麼緊張瞭。他想起她上次的話:“哇,手機一千多塊錢呢!我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

  他想過送她一部,可是最終沒有提出來。他一直扮演著一個學生的角色,不想穿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