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与狼共舞>(五)我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熱吻

(五)我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熱吻

  在市內的小巷迂回曲折的繞瞭幾轉,就開上瞭快速公路。我發現他走錯路,不然是我搭錯車瞭。我大聲的叫,告訴他走錯路,逆風,又罩著頭盔,他沒法聽到我的話。他隻是一手伸手到後面來,搭著我露出來的大腿安撫我。

  他遇車超車,像花門蝴蝶,在快速行駛的車子之門左穿右插,而且愛在大型貨車擦身而過。一個小時之後,他駛進一個荒廢瞭的礦場。礦場內齊集瞭大群身穿皮夾克的男男女女,在左方的一群,見到我們來瞭,就拍掌歡呼:

  “比利小子來瞭!比利小子加油!”

  塵頭起處,數十部摩托車一列排開,正要進行賽車。我剛開口質問究竟,他已把我從摩托車上橫抱起來,放在地上,對我說:

  “媽,我今天參加賽車,你看見嗎?我多威風。你是我的幸運女郎,和幸運女郎做過愛,就會行好運。所以,今天我一定會贏。來,給我一個吻,祝福我奪魁而回。”

  “你瘋瞭吧!他把我當做幸運女郎。”

  就算在傢裡,我也不情願和他接吻。現在要我在這些不明來歷的人面前,和他接吻。根本沒可能。

  “媽,你不合作,就是和他們過不去。乖乖的給我一個熱吻。”

  我無端端的給推上舞臺,千百隻眼睛集中在我身上,期待好戲上演。他們要我和兒子合演一場未經排練的荒誕劇──當眾親熱。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我要回去,我要上班去。”我急如熱鍋上的蜢蟻,瞪著眼睛,向他怒視,表示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隻想你給我一個香吻,我就會充滿信心,賽車快開始瞭,我嬴定瞭。完瞭後一定帶你回去,然後再和你做個愛來慶祝!”他直望著我的眼,期待我自願送上香吻。

  他向周圍的人笑一笑,就摟著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顧忌的吻我。事到如今,沒有必要讓兒子下不瞭臺,就閉上眼睛由他吻吧。觀眾看見瞭,以為精采,再次拍掌歡呼,推波助瀾。詢眾要求,他擁抱著我,面向著觀眾,再來一個,讓他們清楚看見我們表演的“法國式濕吻”。他吻得很陶醉、很纏綿。

  我和他合作,是為瞭免生枝節,裝作投入的樣子,把大腿插在他兩條大腿之間,互相廝磨。他受到鼓勵,更以誇張的動作,撫摸我的胸和屁股,喝采聲更響亮。

  “媽,吻得好!謝謝你!我一定會嬴!”他在我耳畔輕輕的說,在我的屁股捏一把,表示嘉獎,便轉身向群眾作揖致謝。

  我想拉住他,不讓他參加這場非法賽車,但已來不及。他飛身上車,一催油門,揚起塵土,像一枝箭開到起點。

  假戲真做,這一吻,我從來沒有和人像這樣接過吻,溫熱,濕得不能再濕。他剛在狂亂的心跳,仍在我乳房上敲擊。下意識用手背揩嘴揩臉,卻不願抹去那個吻。

  他排在一列各種牌子的摩托車之中,有人向天開瞭一槍。隻聽到震耳欲聾的引擎響聲,雷動的喝采打氣聲,賽事開始瞭。賽道上的車手,大部份都穿著黑色皮夾克,我分不出誰是誰。

  在場的男男女女中,都投入賽車中,各人擁護不同的車手。我穿的是端莊的上班套裙,高跟鞋,和這裡的皮夾克、牛仔褲和皮靴的次文化對照之下,我好像是個火星人,顯然格格不入。

  人頭簇擁中,其中一副太陽鏡後,有一雙銳利的目光盯著我,帶著點妒意猜疑。是個金發女郎,黑色皮夾克下的粉紅色襯衣繃緊得連鈕扣也扣不上。裡面真空,沉甸甸的乳房,搖搖晃晃,好需要有一雙手替她捧住。一雙長腿,從短得不能再短、窄不能再窄的紅色熱褲的褲管露出來。穿著一對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黑皮靴,穿著一對黑蕾絲邊絲襪,有幾個破洞。

  我最討厭那些穿破絲襪的人,覺得她們都不檢點,甚至邋遢。自己手袋裡常帶著一對新的備用,預防不小心弄破瞭,立刻替換。

  她嘴裡嚼著香口糖,挨近我身邊,作自我介紹:“嗨!我叫瑪當娜,和你一樣,都是比利小子的妞兒。”她要和我拉拉手。

  我很勉強的伸出手來,和她握手。

  “比利選瞭你做他的幸運女神,他很有眼光。”這句話還沒說完,又向著賽車場揮手,大叫:“比利加油!比利加油!”

  他的車子在我們面前經過後,金發女郎繼續說:“比利常常提起你,我不介意。”她顯然以比利的女友身份自居,向我先確立她的地位。

  其實他們哪裡相襯?這個女人扮做豪放活潑,骨子裡世故老練。她比較像是比利的姊姊。我沒打算和這裡任何人打交道,心裡盼望能盡快離開。我對她頗為冷淡,沒答話,但她似乎不在乎我有沒有反應,繼續說她要說的話。

  “他真有天份,出道不久,就成為我們‘地獄天使’的主力。很多女孩子迷上他,他卻一個也看不上眼。”

  她定然是把我當做假想的情敵瞭,表面上是熱情善意的招呼我,暗裡藏著機心。從她眉稍眼角,蕩漾著的春意,看出她其實想要告訴我,比利是她的男人,別的女人休想爭鋒。女人看女人,一看就看得出她的心眼兒,何況我是過來人,人生閱驗比她更豐富。起初,我不喜歡她,現在改變主意,想從她的口裡,瞭解一下他在外頭搞什麼鬼,所以對她的說的話留心起來。

  “他一個禮拜上你幾次?”他沒頭沒腦的問。

  和一個初相識的女人公開討論她與自己男友的性生活的細節。這一點,我及不上她。她毫不尷尬的說‘上’這個字,英語是‘Fuck’,(她說的是英語),這一個字對我好像是火柴頭給擦著,燃燒瞭一會兒。我的臉莫名其妙的燙起來,真不知道我的臉為什麼會紅起來。

  “做愛,你們常常做愛嗎?”她見我不懂反應,換瞭個字眼。她以為已占瞭先手瞭。我比她年長,又不是沒性經驗,卻像個小女孩,難為情得不懂得回答。

  “我……”

  “嘻嘻,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不會呷醋的。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他的性欲很強,那話兒又夠勁兒,弄得人傢很舒服。他沒分白天夜裡,在什麼地方,早上又要,晚上又要,一天要幾次,弄得人傢好像是部做愛機器。你會不會覺得他很難應付?我指性事上。噢……對不起,你們怎樣怎樣,我隻是瞎猜。他對女人有一手,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愛人。”

  說到這裡,她在我耳邊輕聲的說,我以為是什麼機密,原來隻是問:“你們做愛的時候,他有沒有用……用避孕套?”

  用不用避孕套有什麼關系?她其實不關心答案,還沒給我回應的機會,就繼續說:“他呀,別看他吊兒郎當的。算他有心肝,每次和我做愛都肯戴套子。他呀,有時要我親手替他戴上去。”

  “你擔心他身上不幹凈還是不想留他的種?”我終於忍不住,還以顏色,輪到她招架瞭。她為之愕然。我覺得可以從她口中打聽到兒子在外面的情況,不想弄僵我們的關系,就為她打圓場,說:

  “你們一定消耗瞭很多膠膜。對不起,你叫做什麼?”

  “瑪當娜。”

  “嗨!妳可以叫我做娜拉。”

  “嗨!娜拉。”

  “你和比利認識多久瞭?”

  “很久瞭,快兩個月瞭。娜拉,妳呢?比利說,認識你在先。有沒有兩三個月?”

  “他沒告訴你嗎?”我做瞭很多自己難以解釋的事,例如和兒子的女朋友針鋒相對,爭取些什麼?或者,這是女人的天性就是善妒小器。

  “我們做個朋友,好嗎?為比利的緣故。你第一次來看賽車?”她這時才從頭到腳把我端詳一番,不敢對我輕視。我的娃娃臉讓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她知難而退,轉瞭個話題,向我解釋這場賽車的規則,怎樣算是鸁。其實我對賽車不是一無所知。我的丈夫生前的工作和賽車有關,他自己也嗜好飚車。

  場上喧鬧聲浪愈來愈大,女孩子的尖叫、哨子和引擎的聲音,掩蓋瞭我和瑪當娜的談話。這時候,她好像瘋狂瞭一樣叫喊,隨著一夥同伴沖到終點。看她的表情,她的比利小子贏瞭。

  喝采聲中,比利回來瞭。手中揮著幾束女孩子獻給他的花束。身邊圍滿瞭道賀的人,金發女郎從人叢中鉆到他身邊,和他熱吻起來。

  有人乘這個混亂的當兒挨近我身邊,一手攥著我的胳臂,把我拉到她懷裡。抬頭一看,是個光頭大漢,身材健碩,像個電視節目裡的摔角手。

  “唏!妞兒,你就是那個臭小子的幸運女神嗎?我也想討個采,明兒到我拿個第一名。”

  他把我的手攥痛瞭,對我不住淫笑。我大力掙紮,狂呼救命。可是沒有人理會。

  他老實不客氣的要剝我的衣服,強行扯破我的衣衫,扯脫我的胸罩,把我的乳房暴露出來。

  正在危急關頭,瑪當娜像隻猴子一樣,跳上大漢的背上,咬他的胳膊。大漢松開我,要甩掉攀在背上的女人。比利及時來到,一拳打在光頭大漢的面上。接著,二人拳來腳往,摟作一團。比利個子和體重都輸蝕瞭,給壓在地上,脖子給掐住。其他的人隨即加入戰團,掀起兩個幫派一場群毆。

  瑪當娜把一柄彈簧刀塞進我手裡說:“拿著它防身,誰犯到你頭上就給他吃一刀。”

  那個光頭大漢孔武有力,還要分神顧及我的安危,已處於下風,頸脖給那光頭的大手卡住,面色由紅變青,掙不開。眼見形勢不妙,救兒心切,不顧一切,執著彈簧刀,跑上前,一刀就插在到那光頭大漢的股上,鮮血如泉噴出。大漢負傷,抱著大腿,在地上打滾,不住呼痛。

  我嚇得呆呆的站住。在亂軍之中,有人拉著我,把我推上一輛貨車之上。我本能地掙紮,才發現攬著我的是比利,開車來解圍的是瑪當娜。,迎頭有一隊摩托車,攔住去路。她卻不剎車,反而加油,向前沖鋒陷陣,沖出重圍。

  當塵土落下,喧擾聲遠去,我們已在一田園小路上,瑪當娜見無人追趕才稍為減慢車速,車身也穩定下來。

  “嘩!太剌激瞭。”

  瑪當娜和比利一唱一和,繪形繪聲,加鹽加醋的談論剛才的打鬥場面。而我呢?卻心裡發毛。剛才的場面動心動魄,自己差點給施暴強奸,唯一的兒子幾乎沒命。為瞭逃命時,車子亂沖亂撞,左搖右擺,顛簸起伏,把我搖得魂飛魄散,無力的偎依在他懷裡,心仍在撲通撲通的猛跳。任讓衣衫不整,乳罩松脫,頭發紊亂,都沒力氣去整飾。

  “到哪裡去尋開心好呢?”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沒把剛才遇到的兇險當作一回事。

  “我知道前面不遠有間酒吧。”

  “好啊,快去。我餓得要死瞭。”

  “讓我們為比利小子大勝狂歡!”

  “對,今晚我們不醉無歸。還要大戰一百個回合。”

  “不,我要三百個回合。”

  “你說的,就三百個回合,到時我不會饒你。”

  他右手抱著我,讓我把頭挨靠在他的胸膛,有時在我臉嘴上親一親,我由得他,無力撥開他。左手擁著大胸脯瑪當娜的腰,把她的襯子抻瞭出來,在裡面亂摸,又在她臉頰上和露出來的上半邊乳房上狂吻。瑪當娜不時轉頭和他嘴對嘴接吻,全不顧及路面情況,迎面有沒有車駛來,繼續催著油門,險像橫生。我已嚇破瞭膽,他們卻以為十分好玩。

  我不住的對他說,帶我回傢,帶我回傢。

  他聽不到我說話。

  外面暮色四合,隔老遠才有一間田莊農舍。在遠處看到一個小鎮,瑪當娜說的酒吧就在那邊,紅色的霓虹燈招牌寫著:“欲望號街車”。